第六章 主場
突然出現的薄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濃郁起來。
那位駕車的中年巡警不得不將馬燈的亮度調到最高，同時，還將另外一盞備用馬燈也點燃，但是依舊無用，濃郁的霧氣讓他完全看不清楚前面的路。
原本快行的馬車速度一下子變緩。
所幸的是，這里已經到了古塔街的街口。
距離古塔街1號并不遠。
中年巡警小心翼翼地駕駛馬車繼續前行，但依舊出了問題。
唏律律！
一聲馬兒的嘶鳴中，車子一陣搖晃后，徹底停了下來。
駕車的中年巡警立刻拎著一盞馬燈，跳下座位前去檢查馬。
“塔克，怎么了？”
車廂內，傳來了斯沃特的聲音。
“警長，霧太大了，我沒有注意到地上有塊低洼，馬傷了蹄子。”
“我們只能步行了。”
檢查后的中年巡警直起腰，沖著車廂里無奈地說道。
說完，這位中年巡警就準備走過去，替斯沃特照亮，即使馬車那還掛著一個馬燈，但是這種能夠贏得斯沃特好感的事情，中年巡警怎么可能懈怠。
當然，他更希望斯沃特因為他的殷勤而忘掉馬傷了蹄子這樣的‘小事’。
即使這匹馬大概率會被送到肉食店。
心底想著該怎么才能夠讓自己顯得無辜的說辭，這位中年巡警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后，就在他剛邁出一步的時候，一只大手從他背后的霧氣中伸了出來，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一柄匕首掠過了他的脖頸。
本能掙扎的中年巡警全身一顫，雙眼迅速的失去了光輝。
接著，當襲擊者將其輕輕放在地上時，已經徹底沒有了氣息。
沾染著大量鮮血的襲擊者渾不在意的，就這么光明正大的走向了馬車。
有著霧氣的遮掩，他有把握里面的人看不清他的容貌，更不用說血跡了。
接著，等到車門一開，他發動突襲。
只需要留下目標一條小命就好。
剩下的？
自然是全部殺掉。
這樣的任務對于他來說，太簡單了。
算上這一單，他已經干了四回。
完全駕輕就熟。
至于所謂‘警察的身份’？
他根本不會在意。
“該死！”
聽到下屬的回答，斯沃特低聲咒罵著，這位警長的臉色很不好看，并不是介意走路，即使下午的時候才讓鞋匠‘免費’保養了皮鞋。
在此刻，在這位警長的心底，正充斥著不安！
斯沃特很清楚，任何平日里正常的事情，當那位大人介入后，都是異常的，都是致命的。
呼！呼！
他深呼吸了兩下，調整著情緒，然后，就沖著其中一個屬下撇頭示意對方先下車。
那個下屬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但是面對斯沃特的命令，根本不敢反抗。
這個巡警抬手就向著車門推去。
但，卻被歌德阻止了。
不知何時打開了手銬的歌德抬起右手，豎起食指在嘴唇前比劃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后，一把就從斯沃特腰間奪過了左輪，隔著車廂門，徑直開槍。
砰、砰砰！
一連三槍。
車廂外傳來了身軀倒地的聲音。
“你瘋了？”
斯沃特驚呼。
這位警長以為歌德槍擊了自己駕車的那位屬下。
但歌德根本不理會對方，一腳踹開車門，將自己的風衣扔了出去。
立刻——
砰砰砰！
濃霧中，槍聲驟起。
剛剛扔出去的風衣，在空中被子彈的沖擊力帶著左搖右擺，宛如是一只夜晚狂風中被卷起的蝙蝠，而等到風衣落地時，早已破爛不堪。
車廂內的斯沃特和對方的兩個屬下嚇得一縮脖子。
幾乎是下意識的，斯沃特就要扭頭詢問歌德怎么辦。
但是一扭頭，這位警長才突然發現，剛剛還在他身邊的歌德，竟然不見了。
與此同時，馬車另一側的門，也悄無聲息的被打開了。
很顯然，歌德在外面的襲擊者注意力被風衣吸引的時候，從馬車的另一邊下車了。
看著這一切，斯沃特的兩個手下，想也不想地沖向了這一側的門，甚至，為了搶先沖下馬車，兩人還撕打起來，特別是之前那個被槍指著的下屬，在發現斯沃特也想要從這下車時，立刻抬腿一腳就踹在了斯沃特的臉上。
這位警長捂臉后退，而兩個斯沃特的手下，發現奈何不了彼此后，幾乎是同時跳下了馬車。
可還沒有等兩人站穩——
砰砰砰！
血花綻放，超過五顆子彈覆蓋了兩人的身軀。
兩個人全身好似觸電般，連連抖動了數下，接著，倒在了血泊中，沒有了聲息。
看著這一幕，剛剛還破口大罵的斯沃特連忙捂住了嘴，強迫讓自己不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然后，整個人就這么蜷縮在了車廂的座位下邊。
“怎么辦？怎么辦？”
“我是不是要英年早逝了？”
“我就知道參與到那位大人的事情中，會遭遇不幸！”
這位警長蜷縮著身軀，簌簌發抖，腦子早已經漿糊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辦，完全是下意識的躲藏著。
而翻滾下馬車的歌德卻是頭腦異常清晰。
事實上，就在剛剛，隔著車門聞到那突如其來的血腥味時，歌德整個人就瞬間冷靜下來。
此刻，歌德匍匐在墻角，讓自己的眼睛適應著這濃郁的霧氣，同時，牢記著之前閃爍槍火的位置。
但是，他沒有開槍。
而是一邊警惕的盯著閃爍槍火的位置，一邊盡可能小心，不發出一點聲音，向著一側的建筑爬去。
永遠不要在不熟悉的地方戰斗！
在家鄉，曾吃過一次虧，僥幸還活著的經歷讓歌德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應該怎么辦——
返回古塔街1號！
眼前的霧氣，遮蔽著他的視線，但卻對對方的影響不大。
顯然，這些人已經習慣了這種環境戰斗！
甚至，還可能有什么‘輔助’讓對方的視野可以在霧氣中和平時沒有什么兩樣。
而他呢？
哪怕剛剛已經極力適應了，但視野還是遭受了極大的影響！
在這種情況下，以他的槍法，不可能有勝算。
可一旦進入到古塔街1號就不同了。
那里是‘歌德’的家！
他擁有著那里近乎19年的記憶。
那里是…
他的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