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虛空。
四周空無一物。
武小德在虛空中漂泊不定。
——現在很尷尬。
人皇秘境已經不見了。
自己無處可去。
唯有亡靈之書飛快翻開,顯現出一行行冰晶小字:
「你已經離開人皇秘境。」
「從此刻開始,你無法享受人皇秘境的時間流速。」
「你的時間已回復正常。」
「——你將立即被傳送至艾布納的決斗場!」
別啊!
我的終末——
武小德快速翻動書頁,卻看見兩名天使抱在一起,正呼呼大睡。
天使二號一邊睡還一邊說夢話:
「婚紗…小武幫我…」
天使一號接話道:「不想醒…再睡…小武最好說話了…」
武小德忍不住捂住了臉。
我都要決斗了!
你們兩個給我起來啊!
亡靈之書上已經開始讀秒:
「還有5秒即將傳送!」
來不及了。
看來真的要傳送過去完成生死決戰。
那么現在就面臨了一個問題。
自己究竟是作為武小德去戰斗呢,還是作為「武小德」去戰斗?
這話有點繞。
武小德默默地拿出了那個玻璃凋像。
偽裝圣物,鉆石淚水。
…算了,作為「武小德」去戰斗吧。
這樣的話,轉圜余地大一些。
武小德做了決定,立刻捏碎了玻璃人像。
下一瞬。
他整個人變成了自己。
主母的聲音在耳邊隱隱約約響起:
「捏碎玻璃人像之后你就不再是自己了,你要忘記自己的一切情感,傾情扮演另一個人——」
「武小德。」
「議會原本準備從這個新人身上剝離他的「終末」。」
「但武小德卻讓「天地人」世界的守護神們加入了戰斗,這迫使整個滅世議會陷入了困境。」
「由于武小德參與了浮空城戰斗,他應該已經受過一些傷。」
「所有偽裝已完成。」
「你就是他。」
「去吧,用「武小德」的身份干掉你弟弟!」
一股強大的拉扯力從虛空深處傳來——
武小德瞬間消失。
天旋地轉。
他忽然出現在艾布納的擂臺上。
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注意到了一件事——
自己渾身傷痕累累,上半身連件衣服都沒有,嘴里還有一口血沫。
沒錯,這確實很逼真。
可自己本就是武小德啊!
自己在這個競技場面對艾布納的時候,根本沒受傷啊!
武小德有些無語。
好吧。
來都來了——
他將口里的血沫吐出去,目光一掃對面目瞪口呆的艾布納,不屑地說:
「來啊,垃圾。」
艾布納手持一柄散發著光焰的長刀,在原地擺了個守勢,臉上露出不確定的神情。
「你——怎么遍體鱗傷了?這不對,你剛才根本沒有受傷!」
他上下掃視著武小德說道。
「我剛才去殺了你父親。」武 小德咧嘴笑道。
忽然。
兩人同時從原地消失。
冬——咣——
一連兩聲撞擊的響聲。
兩人分別落在擂臺的一側,再次回身望向對方。
「不對…你這是什么武技…之前你給我的感覺完全不是這樣的。」
艾布納凝重地說。
「我就是我啊,你在發什么癲?」武小德滿臉不在乎地說著。
剛才自己出了一劍,又出了一拳,都是人皇真武傳承里的招式。
可是自己的魂力等級太低,招式威力不夠,最多也只能勉強擋住對方一下。
——這還是因為艾布納在試探,沒有全力出招。
如果真的放開全力打,自己縱然有無數人皇武技,可魂力不夠,依然不是他的對手。
就算不用人皇武技——
使用「降臨」和「道力」也會透支身體。
自己實力等級太差了。
——需要更多時間去成長才行啊!
武小德心中默默嘆了口氣,眼睛余光望向亡靈之書。
亡靈之書漂浮在他面前,顯現出「終末」那一頁。
天使一號和天使二號相擁而眠,就像兩只吃飽喝足正在午睡的小貓。
還不醒!
沒辦法,只有再爭取一點時間了。
武小德望向艾布納,正要開口,忽然發現艾布納眼神有點不對勁。
什么情況?
艾布納突然開口道:「你不是武小德。」
什么情況!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武小德問。
艾布納一哂,不屑地說:「你的變化太過明顯,難道以為我是傻子?」
他隨手一拋,半空頓時出現了一座鳥籠。
一只紅頭綠羽的鸚鵡蹲在鳥架子上,目光緊緊盯著武小德。
「說出武小德和你的關系,否則你將厄運纏身!」
鸚鵡尖聲叫道。
亡靈之書上頓時浮現出一行行冰晶小字:
「厄運鸚鵡。」
「按它的要求行事,不可撒謊或違背,否則將厄運纏身!」
「你是明鬼,是幸運與厄運的操持者,你可以不受它的任何能力影響。」
等等!
雖然自己可以不受它的影響,可是說真話一點問題都沒有呀。
自己最不怕說真話了。
「只要我站在這里,你將永遠找不到另一個武小德。」
武小德開口道。
「你殺了他?怎么可能?等等,你為什么可以扮作他?」
鸚鵡猶豫了一下,似乎覺得最后一個問題最重要,便問了一遍。
「我先聲明,我一點都不怕什么狗屁厄運,只是我覺得告訴你也無妨——」
武小德語氣中帶上了些許殺機:
「我是來殺你的,艾布納,這是主母的要求。」
艾布納聽了,反而放松下來,搖頭道:
「殺我…原來是你,艾利安,我的手下敗將,你真是個可憐蟲。」
他一揮手,放出一段光影。
只見光影上顯現出主母和一個年輕男子。
那年輕男子正是艾布納。
只聽主母說道:
「你父親已經老了,對家族沒有什么用了,你的哥哥也是個廢物,唯有你,艾布納,你才是我青睞的對象。」
「主母,請離我遠一點,我們家 的事,自有我們決定。」艾布納道。
「跟我在一起不好嗎?」主母上前一步。
艾布納朝后退去,目光中帶著警惕之意:
「我聽說您當年還未嫁給家主續弦的時候,就是你們家族中說一不二的人。」
「你對我很戒備。」主母道。
「我的路在我腳下,不在您腳下,主母。」艾布納道。
「哼,滑頭小子。」
主母說完,轉身離去。
所有光影消失。
「愚蠢的哥哥啊,你是被這個女人蠱惑了嗎?甚至為了她而殺了父親?」
艾布納以嘲笑的口吻說道。
「是啊,我殺了父親,怎么你要替他報仇么?」武小德問。
「我只是覺得憤怒——我們家怎么有你這么愚蠢的人,我殺你是因為你的存在會阻礙我們家的道路,讓一切成為別人的嫁衣!」艾布納道。
他渾身凝聚力量,身軀上冒出熊熊烈焰,隨時準備出手。
武小德一笑。
他忽然動用了暗影隨從的力量,從骨龍身上抽取了「動物變化」,徑直化作了黑暗血虎。
「果然是你,我愚蠢的哥哥。」艾布納心中愈發篤定。
武小德擺出攻擊之勢,順便看了一眼亡靈之書。
——兩位天使還在睡。
太能睡了啊!
「你錯了,艾布納,難道我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權柄和力量?不,絕不會。」武小德道。
——繼續拖時間吧。
艾布納聞言一怔,望了鸚鵡一眼。
鸚鵡尖聲道:「厄運沒有生效!厄運沒有生效!」
沒有生效。
他說的是真話。
「你沒有被迷惑,為什么要為她賣命?」艾布納忍不住問。
武小德心念電閃,想了足足五六息。
艾布納遠遠的站著,沒有催促。
他似乎有了什么預感。
武小德終于開口道:「你有沒有發現,自從我來了之后,你變得有些不同了。」
「什么意思?」
「你開始為我們家的前途和命運而操心,這一點很像父親。」武小德道。
「你殺了他,自己又那么弱,這個家當然要由我來操持,我會把我們這一支帶上整個熵末家族的權力中心,甚至在議會中都成為有頭有臉的人。」
艾布納理所當然地說。
「我有個東西要給你看。」武小德道。
迷霧中,幽靈女王隨手一揮。
一陣光影出現。
那是一個深紫色的珠子,旁邊有一行行小字:
「終末虛影:血脈共鳴詛咒。」
「它來自一個極其高級的終末,以詛咒的形式控制擁有共同血脈者的意志,令其逐漸以某個提前設置好的念頭為自己的信念,直到死亡方休。」
「此詛咒將會在某一支血脈中不斷傳承下去,父死子繼,子亡孫續,永無斷絕。」
艾布納迅速看完,忽然收了劍,低下頭,默默感受著什么。
武小德適時地說:「我在父親身上發現了這個詛咒,但殺了他之后,我沒有中,那就一定是你中了。」
「所以我借助主母的力量,將計就計,趕來這里提醒你。」
「可是你為什么這么好心?」
武小德不屑道:「蠢貨,一旦你死了,那個詛咒就會到我身上來!」
「確實…」
艾布納被這個簡樸而實在的道理說服了。
他臉上第一次流露出惶恐之色:
「我現在心里有一個念頭,它瘋狂的替代著我原本的念頭——難怪剛才我說了那么多只為家族考慮的話。」
「為了救你,也為了救我自己,我有一個辦法。」武小德道。
「怎么辦?你要殺我嗎?」
「不,」武小德的目光變得深邃,「你有沒有想過,假如你沒發現這個念頭,它就會催促你一心只為家族考慮。」
「是的。」艾布納點頭。
「但是你現在發現了它——那么我們可以利用它。」武小德道。
艾布納道:「你的意思是…」
「詛咒給你種下的信念是要讓我們家成為整個家族中最強的。」武小德道。
艾布納想了一下,點點頭。
武小德無聲的笑起來,接著說下去:
「為了我們家的存續和強大,你會不擇手段的做任何事,對吧?」
「是的。」艾布納道。
「那么,你必須找出這個詛咒背后的人——」
「殺了他,消除這個詛咒!」
武小德繼續說道:「這樣我們家才會獲得真正意義上的承認,成為家族中的最強,不是嗎?」
艾布納怔了數息。
「你說的沒錯,這是我存在的意義。」
他慢慢的、一字一句的把這句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