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人之常理
云夜嘗試去破壞這青銅鼎。
結果，瞬間被震飛了，讓他全身骨骼都嘎吱作響，若非他瞬間發動心中火，恐怕要因此重傷。
這是法境的手筆，靈境還做不到讓力量在外界留存，且具備如此威力。
“八方極寒大陣,起！”
云夜無視警告，布下陣法，直接強行破壞。
黑白之色迅速堆積，侵染這片空間。
為了保守起見，云夜并沒有立刻侵蝕青銅鼎，而是不斷積累力量。
在達到頂點，連八方極寒大陣也控制不住時,云夜這才放開管束。
黑白在放開控制的剎那就侵蝕了青銅鼎,有部分血水化為黑白。
四張符篆因此觸發，綻放刺目的光，顯現了部分法境的力量。
這力量就像是狹小空間突然出現爆炸，極致壓抑而強大，想要綻放光彩，橫掃萬物寂靜之力！
但是結果很不一樣，這法境之力雖然強大，可在堆積到極限的寂靜之力面前還是有些不夠看，直接按下去了，成了一團璀璨的光凝固在黑白中，即使只是黑白也充滿了美感。
云夜沒有遺憾什么，直接連同增壽之丹一起凍結了，成了黑白景觀。
然后他震動寂靜世界，整個黑白世界在裂痕四起中化為冰渣，半點原本的痕跡都看不出來了。
火焰卷過,云夜徹底掩蓋了痕跡，冰屬相是底牌，值得進行隱藏。
最后,云夜還是要面對最復雜的問題了。
這三百多人，該如何安置？
這是道路與現實的比試。
若要堅持道路，云夜應該立刻將這些人帶走，帶到明日村，然后從零開始，嘗試喚醒他們的自我意識。
但現實是，一旦云夜選擇這么做，朝家老祖必然會找上明日村，給明日村帶來巨大災難，就算朝家老祖降智，沒找上來，明日村的資源也遠遠不足以這三百人消耗，需要冒險開辟更多的田地，需要更頻繁的去外界搜索資源。
這都是巨大的危機。
明日村顯然承受不住。
“這便是取舍嗎？這便是現實么？這就是…深沉的絕望嗎？”
即使擁有了遠超凡人的力量，云夜還是能感覺到無力，他的力量或許足夠他逍遙自在，但遠遠無法讓他無視一切，強行達成自己所思所想。
他算是明白了，為何有慈不掌兵這種話,現實與道路的考量啊…
云夜起身,一揮手，傳送月盤開啟，隨后神法發動，人群中的孕婦依次走入月盤，一共十三人，緊接著是孩子，一共二十人。
然后。
月盤緩緩關閉。
這便是他的選擇了。
云夜向來不是可以完成奇跡的英雄，他代表的是現實與理想的中間人。
他也不傻，絕對無法完成的事情，又怎么會去做，那不過是害死所有人罷了。
作為領袖，可以坦然赴死，但絕不可以無視現實與幻想的區別。
云夜邁開腳步，打算離開。
但走到一半，他停下了，背對著這些呆呆傻傻的人們，開口說了起來。
這些人大概也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可云夜還是想告訴他們這件事。
“我無法拯救你們，你們大概也從未認為過，應該有人來拯救你們。畢竟從古至今，你們似乎都并非人類，而是某種家畜…”
“但是，這種錯誤，不會永恒的，真理一直在那里，只是缺少一個執行者。你們的血仇，我一定會百倍還與白石鎮，無論是為了你們，還是為了我，又或者為了未來！”
“這是我的許諾！”
虛空仿佛響起了一道驚雷，黑色閃電突然劈向云夜，飄揚水火雙帶的道劍赫然浮現，被這黑色閃電劈中，電光在蔓延，在籠罩。
明日無聲無息的浮現了，她看著道劍上的黑色閃電，很是愕然。
她半響后說：“主人，你又做了什么，好龐大的回響…好驚人的怨恨…這是大劫，降臨了？”
云夜晃了晃頭。
無數雜音在回響。
“殺…”
“殺了我們！”
“為我們報仇…此恨…”
“萬年無期！”
很是奇妙。
云夜仿佛穿越時空，看到了很多畫面。
這處血肉煉藥廠如何建立，又經歷了什么，都在畫面中一閃而過。
但每一次，都有無數張死亡特寫，宣告著此地蘊含的血淚。
讓云夜難以想象的是，這里竟然已經運轉足足五十年了。
每十年，就可以誕生一顆增壽血丹。
而他剛剛凍結的增壽血丹，正是即將完成的第五顆，是朝家老祖極為看重的續命之物，即使大劫到來，也不允許停止制造。
云夜壞了這朝家老祖的大事，是必然要面對這位法境的“大修士”了。
而這，只是其中一項。
朝子重作為蠱術使用者，也同樣雙手沾染了無數生命。
他要練成的血法靈體，需要湊足九十九條蘊含大怨氣的水靈根，而這種怨氣，指負面能量，不是單純的怨恨，一般來講嬰兒是最多的，其次是孕婦。
其殘忍，難以言說…
而在朝子重死前，他已經湊夠了八十七人，或許是老天都要他立刻去死吧，明日恰好選擇了左手。
“沒有力量就被視為豬羊的世界，死去，反而是解脫？”
云夜轉過身來，看著眼前這群呆呆傻傻，看不出任何自我意識的人。
他知道，不在此時殺死他們，迎接他們的只是更絕望的地獄。
這是他們五十年血淚的祈求。
“不要讓我們…繼續成為養分…”
“要…報仇！”
殘音回響。
云夜無法再猶豫了。
握拳之間，火焰凝聚，鋪天蓋地的吞沒了眼前。
以云夜的實力，殺死普通人，真的就是一瞬而已，連骨頭都瞬間化為灰燼。
從結果而言，云夜毫無疑問是在屠殺。
但是，道器卻鳴響了。
黑色閃電一部分融入道器，這柄上映天空，下照大地的劍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些人影，雖然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但那毫無疑問是一些人們的身影。
“主人，回響又增加了，原來這也算是踐行我們的道路了嗎？！”
明日說道。
“這是在清算，沒有什么比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更能得到他們的認可了，哪怕并不知道明日論也沒有關系…”
“這是人之常理！”
云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