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文學)
“基因庫有什么問題嗎?
銀濁的過程不就是讀取遠古基因并進行相關匹配嗎?反正不限時間,我想著將所有能接觸的基因片段都給記錄下來,這樣才能挑選出最適合自己的片段不是嗎?”
威廉的反問給現場人員整得無法反駁,
這樣的情況從未有過,
在威廉之前,任何前往腺區進行銀濁的病者都只是進行著單純的‘基因搜索’,一旦找到合適的基因片段就會展開下一步的嫁接工作。
沒有一個人像威廉這樣,而且也幾乎不可能像威廉這樣手工抄錄出一整個基因庫。
“你的做法雖然沒問題,卻有可能導致「遠古基因庫」的泄漏。
一旦泄露出去,會對整個舊世界的進化造成不利影響,你甚至會被僧院定性為危險分子而遭到最高級別的抓捕。”
威廉卻沒有任何動容,反而很悠閑地將手臂搭上水池的邊沿,偏過頭顱。
“那你們準備怎么做呢?”
“目前有兩個解決方案,
第一也是最穩妥的一種,待到伱完成銀濁,由擠奶工將他們的‘球手’探進你的大腦,將基因庫的相關記憶完全刪除。
第二種,需要你與我們簽訂靈魂契約,確保不向任何人泄露基因庫信息。
我們建議第一種,因為第二種情況會顯得很被動與危險,如果遇上強者對你進行洗腦…”
“喂!等一下…”病侍還未說完就被威廉打斷,“你們好像搞錯了一件事情,我抄錄基因庫這件事并沒有在你們這里明令禁止。
而且,我在浸泡前也沒有接到任何提醒。
我也是按照銀濁的要求辦事,抄錄過程消耗了我大量的精力與時間,甚至大腦都燒過三次以上。
這件事從本質上是你們的問題吧?”
威廉的這番說法實際上摻雜著‘詭辯’的成分,因為任何人都很清楚遠古基因有多重要,威廉也知道這種涉及舊世界根本的東西絕不能泄露出去。
但他卻故意這樣說,他想要看看腺區人員的態度,如果對面較為強勢他就會直接妥協。
但如果有機會的話,威廉想要爭取一些東西。
病侍給出回復:“你說的沒錯,這件事是我們考慮不到位,后續我們將專門設立禁止抄錄基因庫的規則。”
“沒事,什么事都有考慮不周的時候。
我愿意配合你們,但上述兩個建議會對我造成不好的影響,甚至可能有后遺癥的風險,希望你們能拿出一個補償方案。”
隨著威廉給出這番話,病侍們紛紛揚起體表的神經樹突,相互交織而進行內部討論,最終得到一個結果。
由負責威廉的純白病侍給出講解:
“這樣吧,后續作曲時我們會給予足夠的幫助,確保作曲的順利進行,至少讓曲調與你的病癥特性達到80以上的契合度。”
“行。”
威廉雖然不知道什么是作曲,但看著眼前這群人一副十分認真的模樣,想來這樣的協助在某種程度上已然違規。
“可以,那我就選「第二種」解決方案吧,簽訂契約就行。畢竟我的癲腦就是一切主心,所有病癥都是基于「癲癇綜合癥」來運作的,我可不想有人對我的大腦進行記憶刪除。”
隨著契約的簽訂,思維圖書館那些剛被威廉抄寫出來的基因庫資料立即被包裹上加厚的羊皮紙并在表面刻下禁字,禁止分享。
一切搞定,擠奶工、病侍相繼離去。
躺靠于水池的威廉仰頭看著掛滿著銀水瘤體的天花板,輕聲感嘆:
“沒想到這群人還挺老實的,明明長得奇形怪狀沒有固定的結構,卻意外的講道理,完全按照規矩辦事,確保雙方利益。
反觀易辰那家伙生活的生前世界,一個個人類明明長得棱角分明,卻干著完全不講道理,沒有底線的事情。
好了,開始最后的銀濁吧!估計還得花費不少時間。”
最后一步,基因嫁接。
在威廉看來,真正的重點并非嫁接這件事,而是需要明確自身所走的途徑序,將序的概念與嫁接融合,以實現真正的個體晉升。
在進行基因庫的抄寫時,他就已經想好真正的方案。
何為序?
威廉最早與病侍的想法一樣,即有序與無序,
世間萬物均存在著有序與無序,小到質子與電子,大到社會體系甚至宇宙間的星辰運轉,兩者相輔相成,共同實現整體性。
即便是威廉自身,也有著明顯的有序與無序,他為有序而易辰則為無序。
但仔細想來,
有序與無序并非一成不變,就像威廉在廣場上演繹社交恐懼癥所展露的無序狀態,而易辰卻能在巡禮間表現出驚人的有序叩拜。
有序與無序相輔相成,自在變化,不需要他再去干預什么,任何一方的偏重都會導致失控,甚至是崩潰與瓦解。
回顧接觸第十深淵的全過程,威廉真正感受到的是一種另外的東西。
無論深淵安排馬車負責接取有潛力之人,或是「凝面」、「巡禮」以及「覲見」的固定規矩,都在表達著一種秩序。
正是這樣的秩序讓本來混亂、漆黑甚至被舊世界否定的第十深淵快速成長,占有一席之地。
無論是什么樣的物質,只要能制定出最合適的秩序,調和其中的有序與無序,才能創造出最完美的杰作。
威廉也是一樣,
隨著最初穿越前往墓園,向體內引入一個又一個病癥,慢慢成為多重病癥的載體。
雖然依靠著癲腦的調和以及特殊肉身的普適性,讓多重病癥得以同時存在,但體內的秩序早已臨近崩潰的邊緣。
若不顧秩序而選擇接入「基因片段」,補全并激活所有的病癥。
威廉的身體可能會就此炸掉,就算勉強能以死亡與新生進行維系,最終也將化作一團古老的、卑劣的、失敗的爛泥。
因此,
威廉現在要做的是重新構建自身的秩序,包括對器官的重新設計,血管結構的強化以及梳理、肌肉束的密度提升等等。
簡單來說就是將自身看作一個社會,直接推翻現有社會的基礎憲法、道德倫理,對秩序進行根源性的重構。
但也會對一些必要的,底線的東西進行保留。
不知不覺間,威廉于水池間漂浮而起,
腦袋略微下垂,雙臂展開呈十字架的形狀,同時還開啟「死人妝」。
因戴著面具,以至于深淵面具都被妝容上色,涂上一層厚厚的白色粉底,像是死人的雙手遮于面部。
另外,
威廉的腹部生門處居然還長出一截臍帶,臍帶下端插進銀液水池,確保懸浮期間依舊與水池保持著接觸狀態,隨時都能利用銀液。
這樣的懸浮姿態,這樣的死亡氣息,讓監控室的病侍們想起一位十分久遠且古老的大人物。
“這是,最初死者的姿態!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想在我們這里自殺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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