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趙洵有些明白了。
有一群可愛的師兄師姐們是一種幸福的煩惱。
獲得安全感的代價便是你必須時時刻刻陪伴著他們,哪怕遇到再無語的問題你也得作答。
為此耗費大量的精力,需要大量時間來恢復,都是成本啊。
可是眼下不是算計成本的時候,書院現在是趙洵最大的憑靠,他必須緊緊抱住師兄師姐們的大腿。
至于恩師青蓮道長吳全義那邊嘛自然也是要分精力的。
符術本就不是趙洵的擅長,他更加需要時間來練習。
如此趙洵花在衙門上的時間就得削減。
齊王府如今跟長安城一樣是戒備森嚴。
有了燕王的前車之鑒,齊王府里里外外滿是修行者護衛。
若是遇到可疑之人,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出手當即拿下。
所幸的是最近也沒有什么大案要案要辦。
趙洵離開不良人衙門旳時候,有旺財和賈興文幫忙盯著,趙洵也是放心的。
不過這日他離開不良人衙門,既不是為了去見書院的師兄師姐們也不是為了見恩師青蓮道長吳全義,而是為了見他的心上人。
“趙小公爺來了,快里面請。”
門房見趙洵來了,連忙笑著把趙洵迎了進去。
“您是來找縣主殿下的吧?”
當然趙洵不屬于可疑之人。
齊王府的護衛早就熟悉了這位長安城中紅的發紫的貴人。
趙洵有極大的可能在未來成為齊王的女婿。所以齊王府上下恨不得都賣力的舔起趙洵。
“壞趙洵,死趙洵。這么久都不來看我,不會移情別戀了吧?”
永和縣主李太平望著面前的一池春水,卻是心情很差。
“嗯,縣主殿下現在可在王府之中?”
“在,在。小人帶您去。”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句聽起來有道理,可真正有幾人能夠做到呢?”
李太平嘆息一聲道:“趙郎,你什么時候才能明白女孩子的心思啊。”
“縣主殿下,縣主殿下!”
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懷春絕對是痛苦無比的事情。
想到情郎心中便是一陣悸動。
求而不得的感覺直是把人磨死了。
李太平當然不會去考慮這個趙大人是誰。
一定是趙郎無疑!
李太平急不可耐的起身,一路向外迎去。
便在此時李太平見貼身丫鬟朝她跑來,蹙眉道:“發生什么事了?”
“是趙大人,趙大人來了。”
“什么!”
“太平幾日不見你瘦了。”
趙洵伸出右手微微撫摸著李太平的面頰,有些心疼的說道。
“還不是…”
她走到月門的時候差點和迎面而來的趙洵撞個滿懷。
“趙郎…你來了。”
李太平心中小鹿亂撞,微微垂下頭去緊緊咬著嘴唇。
“唔,那是我的錯。我把精力都放到衙門上了,忽略了你的感受。讓我好好補償你。”
趙洵一把抓住李太平的手,滿是深情的說道:“等擊潰了北方蠻族和魔宗,我就叫爹爹正式向齊王殿下提親。”
“什么!”
話到嘴邊李太平卻覺得有些說不出口。
“還不是想你想的。”
最終李太平還是鼓足勇氣說出了心里話。
旺財這人別看平日里沒個正行,但遇到大事還是能夠拎得清的。
旺財比趙洵小個幾歲,如今都已經訂婚了,趙洵可不能落后太多。
“我們之間的事不就差最后這一步了嗎?有什么突然的?”
李太平吃了一驚,整張臉都漲紅了。
“怎么這么突然,人家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趙洵之所以突然對李太平提及此事,其實是受到了旺財的刺激。
李太平雖然隱隱有些期待完婚,可總得有個緩和的過程。
“唔,看來是我太急了?”
趙洵著實有些摸不清楚頭腦。
趙洵含情脈脈,柔情似水的說道:“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太突然了…人家還沒有準備好。”
李太平卻是有些慌了,她當然相信趙洵是對他一往情深,真心實意的。可問題是這太突然了。
見李太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趙洵徹底無語了。
媽呀,饒了我吧,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說嗎?
他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何必這樣欲言又止呢?
女孩子的心思簡直太難猜了,比變臉還要快。
“倒也不是急。就是…”
看來不管在什么時代撩妹都是一個技術活。
要想成功泡到妹子,學一本愛情寶典是必須的。
“哎呀算了不說了。”
李太平別過身去徑直扣著手指,留給趙洵一個后背。
趙洵人麻了。
“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眼下趙洵沒有辦法具體向李太平保證什么,但他可以讓李太平心安。
長安城有十幾萬大軍拱衛,有這么多修行者守護,豈是草原蠻子隨意欺凌的。
二人在亭中相繼坐下,一邊向池中錦鯉投喂,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趙郎你說我們能挺的過這一次嗎?我印象中長安城從來沒有如此長時間的戒嚴過。看來這一次是真的遇到大麻煩了。”
“不,我準備好了。我剛剛,我剛剛只是一時有些…”
李太平面色潮紅,呼吸急促。
但越是如此,越是讓趙洵心動。
“方才你對我說,待長安城脫困后便向我父王提親,是真心的嗎?”
“當然是真心的啊。我的心里只有你一個人,你懂得。”
見李太平主動把話題往這個方向上引,趙洵連忙接道:“當然你若是還沒有準備好,就當我沒有說過。”
趙洵蹙眉。
又是顯隆帝那廝?
顯隆帝這個不做人子的狗皇帝不會這種時候還要來壞他好事吧?
事實上李太平真正吸引他的地方也正是這些細節。
一顰一笑毫不做作,追隨本心而為,跟著心走真好。
“父王那里應該不會設卡,就是皇爺爺那邊不大好說。”
“瞎說,哪有!”
李太平這下不干了。
“我不許你這么辱沒自己。”
真就是一生之敵?
“顯隆帝…哦不陛下那邊應該不會阻止的吧?”
趙洵雙手一攤道:“我們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我應該配的上你吧?難不成陛下以為我的身份辱沒了宗室女?”
“哈哈,看來太平還是在意我的。”
“唔…”
李太平垂首,竟是有些害羞。
這天下雖然姓李,卻是皇帝與貴族共治天下。
而國公已經是貴族中除王爵外的第一等。
大周沒有異姓王,如果齊王對趙洵的國公世子身份不滿意,難不成還能從自家親戚里找個女婿?
“趙郎…”
“別擔心,過幾日我就來看你。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嗯…”
趙洵陪著李太平聊天聊地聊風花雪夜,時間過得是相當快。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天色漸暗。
趙洵依依不舍的起身道:“我得回衙門了。”
“恩師?您怎么在這?”
“乖徒兒,你沒發現這城中的大陣變弱了許多嗎?”
“呃…”
從齊王府出來后趙洵直奔不良人衙門,卻在回衙門的路上遇到了青蓮道長吳全義。
但是恩師吳全義就不一樣了。
恩師是二品修行者,又是道門中人。
他對于符陣的變化極為敏感,若符陣真的變弱,恩師一定能夠在第一時間就感應的到。
趙洵心道他還真的沒有發現這變化。
恩師雖然已經開始教他符陣術,可是趙洵目前只學到了一個皮毛。
加之他修為境界較低,目前尚無法感知到長安符陣的變化。
“這個人是魔宗中人?”
“八九不離十。”
“所以長安城中的魔宗暗棋還沒有被清除干凈…”
“所以,恩師覺得是什么原因?”
“自然是城中有人在暗中破壞。”
青蓮道長毫不猶豫的說道。
屆時開戰,城中必定起火…
“這些家伙在破壞符陣,屆時開戰他們肯定會竭盡所能的破壞。”
趙洵憤恨的攥緊了拳頭。
“當然…”
師徒一番對話,趙洵心情已是沉重了不少。
按照現在的情況,長安城中魔宗人士的數量遠遠多于他的想象,照這樣下去,想在短時間內把這些暗棋全部拔除是不可能的了。
這是趙洵的底線,他絕對不能接受。
“恩師,符陣能夠修復嗎?”
“當然。符陣是人設立的,當然能夠修復。即便沒有這些魔宗修行者人為破壞,經年累月的也肯定會有耗損。”
如今他對于魔宗的痛恨已經到達了頂點。
因為魔宗的目標不僅僅是顯隆帝,不僅僅是皇室、貴族。
他們還將魔爪伸向了手無寸鐵的百姓。
敵在暗,我在明。
敵人是先出手的,趙洵等人只能被動的響應。
這就慢了一步。
稍頓了頓,吳全義接道:“但是首先你要找到大陣被破壞的地方,之后才能針對性的修復。”
“唔…”
果然,難點在這里。
吳全義點了點頭。
“有什么徒兒能幫上忙的地方嗎?”
雖然知道自己道行尚淺,但趙洵還是希望能夠幫上一些忙的。
若還不能精準的確定被破壞的大陣位置在哪里,那接下來的問題就更難辦了。
“所以恩師你這段時間一直在長安城各大街道游蕩就是為了找出符陣被破壞的地方并修復之?”
“是的。”
人多力量大,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力,總歸是好事情。
“如果你真想幫忙的話就通知不良人在到各大坊市的陣點進行觀測。看看有沒有出現損耗。”
“好,我這就去辦。”
長安城這么大,靠恩師一個人檢查符陣損耗得到什么時候。
“我回衙門的路上遇到了恩師,恩師說最近守護長安城的大陣出現了較嚴重的損耗,應該是有人故意破壞。”
趙洵憂心忡忡的說道。
“嘶…”
“賈大哥,旺財通知下去叫衙門里的人都到各大坊區的陣點觀測,看看符陣有沒有出現損耗。”
“啊,明允兄你這是要做什么?”
旺財卻是一臉詫異。
趙洵也很無奈。
“我們現在能做到的就是盡可能找到被破壞的部位然后修補。光靠恩師一個人實在是太慢了。所以我想發動全部不良人。”
“咳咳…”
小胖子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看來多半是魔宗修行者了。”
“不錯。”
他一直隱忍不發確實是顧忌到那幾個老牌紫袍不良人。
但是現在他不會再擔心了。
只見趙洵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張紙來。
賈興文算是聽明白了前因后果。
“但是明允你想明白一點沒有,這其實不是不良人的本職工作。你現在根基尚淺,那幾個紫袍不良人本就對你不滿。若是他們借題發揮,對你各種攻訐可該如何是好?”
趙洵其實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
若是讓人以為你是軟柿子,對方就會得寸進尺,拼命的占你便宜。
朝堂和自然界是一樣的,都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認慫就等于認輸。
“這個是不良帥馮大人從沙洲利用傳送術傳來的親筆信。信中馮大人明確了我的職責。我現在就是經過朝廷和馮大人認可的代理不良帥。那幾個人老老實實的倒也罷了,他們若是不老實,想要搞小動作,那就不要怪我不念同僚情分了。”
趙洵眼眸中閃過一抹厲色:“我從來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誰要是惹誰,我就干誰。往死里干。”
經過這快一年的歷練,趙洵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在朝為官一定不能慫。
他其實大致能夠猜到有誰會跳出來對趙洵使壞。
但是清楚是一回事,真正確定又是另一回事。
畢竟能夠混到高位的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要想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所珍視的人就必須要學著變得強勢。
“好,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們一定全力支持你。不過你也不要一下就把馮大人的那份手書拿出來,可以先看看誰有野心。”
賈興文在不良人中待的年頭要比趙洵長很多,對于不良人衙門里復雜的人際關系更為清楚。
這些家伙就像是毒蛇,平日里會很好的隱藏自己,只有需要致命一擊的時候才會吐出信子,兇狠的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