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不良人 戈壁。
這是安西軍離開都護府的第三十七天。
雖然他們成功突破了西域三十六國聯軍的封鎖,可仍然無法短時間內甩掉這些敵軍。
這些家伙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緊緊跟隨安西軍。
“大都護,現在我們該怎么辦啊,抵達沙洲至少也要十天半個月,將士們的士氣已經低落到了極點,再這樣下去,我擔心會出現嘩變啊。”
軍營中的嘩變并不常見,一般只發生在極度困難旳時刻。
而眼下安西軍面臨的局面就很危急。
首先,他們一直被敵軍尾隨,其次他們的糧食和淡水快要耗盡了。
這種在沙漠或者戈壁中是十分危險的信號。
沒有糧食和水他們根本不可能走出戈壁。
而且為了爭奪有限的水資源,昔日的袍澤也可能反目成仇。
這是出于人求生的本能,根本不可能壓制。。
“讓大伙兒再咬咬牙,再堅持堅持,就說還有五天的路程就抵達沙洲了。”
雖然明知道他們距離沙洲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可劉霖不得不采取這種方式來鼓舞士氣。
有的時候差就差在那一口氣上。
如果咬住了,許多事情就都不一樣了。
“好,那我就按照您的吩咐跟將士們先說,可若是五日后再沒有到沙洲,我也瞞不下去了。”
“嗯,先按照我的吩咐做。”
副官退下后,劉霖苦笑著搖了搖頭,眼神之中滿是疲憊。
他堂堂安西大都護,怎么就混成了這個樣子呢?
真的是叫人絕望啊。
馮昊不知什么時候湊了過來,淡淡道:“其實情況遠沒有壞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不然敵軍也不可能只尾隨而不進攻了。”
“馮大人?”
劉霖略微感到有些吃驚。
“你怎么來了?”
“我來開導開導你啊,劉將軍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憔悴的都沒有個人樣了。”
“這要是被安西軍的將士們看了去,他們心里怎么可能有信心?”
馮昊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們現在還是有一戰之力的,無非就是將士們疲憊和物資緊缺的問題。但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但如果有了心魔,有了畏懼的情緒,那就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稍頓了頓,馮昊接道:“你還記得十日前我們與西域聯軍交戰時候的場面嗎?那個時候我們是抱著必死之心。有一句話說得好,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們只有抱著必死之心,才有可能從這修羅場之中闖出一條生路來。”
馮昊的一番話算是徹底點醒了劉霖。
他眼眶微紅,喉嚨有些哽咽。
“馮大人,謝謝你。”
“劉將軍,你要記住現在誰都能倒下,唯獨你不行。你就是這支軍隊的主心骨。只有你堅持住,將士們才可能堅持住。”
“嗯我知道了。”
劉霖的神色猛然間變得堅毅了起來,馮昊見狀露出了欣慰的目光。
“其實我發現西域聯軍貌合神離,這也是他們無法對我們使出絞殺的關鍵原因。”
馮昊仔細分析道:“包括他們和西域密宗之間其實也是各懷鬼胎。他們彼此之間都只想利用對方,根本沒有做到坦誠相待。這種情況下,只要我們自己不出問題。他們不可能戰勝我們。”
“唔...”
“我動用傳送術已經聯系沙洲的鎮守使了,叫他率領軍隊一路西行來接應我們。所以我們不需要抵達沙洲,很可能走到一半就能受到援助。”
“這真是太好了!”
對這支安西軍來說,這絕對可以算的上頂天的好消息。
劉霖激動的攥著拳頭道:“這么算來,我們遇到援軍的時間也差不多就是五天。本帥沒有騙將士們,本帥沒有騙他們。”
馮昊只覺得好笑,原來劉霖還在在意這點小事。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何況統兵大將。
一將功成萬骨枯,莫說是騙他們這些了,便是再做一些出格的過格的,只要是為了朝廷大計考慮,就都不算有問題。
當然,劉霖有他自己的堅守,對此馮昊也不會多說什么。
他的任務就是幫助這支安西軍平安的抵達沙洲。
西域三十六國聯軍的統帥合延沃爾一臉怨毒的盯著不遠處的安西軍。
雖然他們一直在緊緊跟隨,但這個進攻的命令他遲遲無法下達。
究其原因,是這三十六國聯軍是一群烏合之眾。
各自想著各自的利益,完全無法擰成一股繩。
相較之下,安西軍是抱著必死之心在與他們作戰。
雙方的求勝欲完全不在一個級別。
如果戰斗還沒開始,就表現出了不想贏的態度,那這仗還怎么打?
這些且不論,就說西域密宗,亦讓合延沃爾覺得憋了一肚子的氣。
這些西域密宗的修行者,自認為自己的能力卓越超群,便不把西域各國的軍隊放在眼里,更不把他這個聯軍統帥放在眼里。
若不是國主在他臨行前多有囑咐,合延沃爾真恨不得把這兩個狗男女活剝了。
照著這個樣子下去,等到安西軍進入到了沙洲范圍,他們再想動手截殺就難上加難了。
而如果讓安西軍成功回到沙洲,無異于放虎歸山后患無窮。
留給西域三十六國聯軍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留給合延沃爾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
所以在未來幾天內,合延沃爾必須要發動一場突襲,一場比上一次戈壁灘上還要兇猛多的突襲。
這幾乎是他最后的機會,如果仍然無法成功,那合延沃爾就徹底失敗了。
他不信命,更不信自己會輸給一群中原人。
所以這一次他將賭上所有,不惜使出流行于西域諸胡之間的一種秘術咒魂術。
這是古老巫術的一種,在西域進行了特化后流傳于諸部落城邦之間。
咒魂術的核心是讓對方的靈魂附魔,隨之開始魔化。
一旦靈魂魔化,這些人就會做出平日里根本無法想象的舉動。
一個兩個或許無所謂,但十個八個呢?
幾十個一百個呢?
成百上千呢?
成千上萬呢?
合延沃爾相信只要咒魂術影響的人足夠多,安西軍的軍心就會渙散,整支軍隊會隨之變得不堪一擊。
“夜襲,敵人夜襲!”
安西軍的守衛第一時間發現了敵人的意圖及時報告道。
一直以來安西軍的守衛都很出色,敵軍要想瞞過他們發動突襲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很快安西軍上下就行動了起來,將士們紛紛從簡陋的營房中沖了出來,手持兵刃集合。
大都護劉霖和不良帥馮昊自然也是如此。
此刻他們就是這支安西軍的主心骨,一舉一動都會直接影響到安西軍整體的發揮。
“不要慌亂,穩住,我們能贏。”
馮昊此刻想起了他的部下不良人趙洵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近乎本能的脫口而出。
雖然這句話很簡單,但就是富含一股力量,讓人瞬間充滿了干勁。
“弟兄們頂住,不要慫跟他們拼了。”
“對,都是血肉之軀有什么可怕的,殺一個賺一個,殺兩個賺一雙。”
“跟他們拼了,沖啊!”
而在不遠處,合延沃爾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就這?
“咒魂術一出,皆是土雞瓦狗。”
這等上古巫術已經很久沒有在實戰之中使用過了,今日便是咒魂術重出江湖的日子。
合延沃爾很想要看看,安西軍能夠抵擋多久。
在他的命令下,十幾名西域巫師整齊的出列,開始吟誦上古的巫咒。
這語言很古老,哪怕是西域胡人也有很多聽不懂的。
但這些并不關鍵,只要這十幾名巫師能夠把整個咒語念完,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去死吧,都給我去死吧。
靈魂被魔化之后他們將會自相殘殺。
屆時合延沃爾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看著安西軍自行消亡即可。
情形有些不對勁。
馮昊第一時間發現了異樣。
作為這支安西軍中唯一的二品修行者,馮昊捕捉到了異樣的根源。
那一排巫師!
異樣來自于那一排巫師。
那些巫師口中在吟誦著什么?
是什么古老的咒語?
從一開始,馮昊就很排斥巫師這個體系。
雖然巫師體系并不被大周帝國承認,也被中原修行界鄙夷。但不得不說,它在西域外邦還是頑強的保留生存了下來。
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西域是胡人統治。
胡人只看結果,而不會關心事情的本質。
中原人截然相反。
馮昊在得知對方動用巫術之后,整個人都變得警覺了起來。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馮昊曾經在不良人案牘庫中見識過巫術的厲害。
一旦有人施咒,巫術就會穿過人的肉身進入到軀殼之中,直接影響到靈魂。
這一排巫術一起施咒,影響力將會相當大。
或許成百上千的安西軍將士都會瞬間受到影響。
這是一件極為可怖的事情。
如果這么多人同時受到影響,接下來安西軍的戰力就會出現斷層式的下降。
“快,堵住耳朵!”
魔音繞耳,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不去聽。
只要不去聽,這巫術就不會影響到安西軍。
上一次他們也是如此應對的。
聽到馮昊的提醒,安西軍將士們紛紛照做。
他們很清楚,要想保全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堵住耳朵。
可是這一次情況似乎有所不同。
哪怕安西軍的將士們已經堵住了耳朵,可魔音仍然是灌入了他們的身體。
這玩意似乎并不會受到分隔。
“啊,啊我的頭好痛啊!”
“好熱啊,我好熱啊。”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救救我啊,誰能救救我!”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魔怔了。
馮昊掃了一眼,安西軍將士的臉上都露出了痛苦無比的情緒,他們的肌肉開始痙攣,他們的身體開始抽搐,他們的情緒開始崩潰。
馮昊知道這是一個很可怕的信號,如果任由其發展,接下來后果不堪設想。
不能再等下去了。
哪怕知道前路兇險,馮昊還是決定搏上一搏。
“魚機刀出!”
馮昊大喝一聲,魚機刀隨即出鞘。
馮昊手中攥緊魚機刀絕塵而去。
眼中沒有別人,只有那十幾個正自吟誦咒語的巫師。
在馮昊看來只有殺掉了那十幾個巫師,才能徹底的拯救安西軍。
他沒有選擇,他必須要孤注一擲。
這是一場必須要取勝的戰斗。
勝則還有一線生機,若負那必定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誠然馮昊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可在他即將抵達一排巫師跟前時,生生撞到了一層氣墻上。
這氣墻看不見摸不著,但確實真真切切存在。
馮昊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撞的七葷八素,頭暈眼花。
好不容易掙扎著爬了起來,馮昊一刀劈下,朝著氣墻砍去。
一時間火光四濺。
但是氣墻并沒有出現明顯的破損,只是有細微的裂痕。
哪怕是這細微的裂痕也很快完成了自我修復。
嘶...
馮昊見狀直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么恐怖的嗎?
對方的修為如此之高,構建出來的氣墻竟然連他都破不了?
要知道馮昊的修為品級好歹也有二品,二品的實力不可謂不強。
能夠穩穩壓制住他,莫非對方的境界有一品?
一想到這里,馮昊就覺得不寒而栗。
不對,若是對方的修為品級真的有一品的話,為何早不出手,為何在雙方上一次交手的時候不出手?
要知道一品修行者可以靠著一己之力改變戰爭走向,可以以一敵萬。
而馮昊在面對一品修行者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獲勝的可能。
一品和二品之間,別看只隔了一層,但卻是天壤之別。
一品修行者要想殺死一名二品修行者,就跟捏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
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馮昊強自讓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對方不是一品的話,為何會創造出如此強大的防護罩?
為什么?
難道說...
猛然間馮昊心中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曾經聽說過一個傳說,那就是巫師的防御力很弱,所以后來他們專心研究一種法術,這種法術可以創造出堅不可摧的氣墻,代價就是犧牲掉一定的壽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