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蠻族壓境
京畿道，白馬橋。
北方蠻族的首領阿史那倬單手控著馬韁，站在小崗之上望著不遠處的關中平原，神情之中滿是得意。
十年了，他繼承可汗之位已經足足十年的時間了。
十年間他一統草原各部，讓一開始不服從他的部族最終俯首稱臣。
十年間他和魔宗長老、大祭司緩和了關系，使得蠻族、魔宗、妖獸能夠成為一個有機的整體。
他甚至命人聯絡了西域諸國、南方蠻族、東越劍閣、東海妖獸國、以及遙遠的倭國。
一切都是為了今天。。
“草原人受到的屈辱，如今我要讓他們加倍奉還。”
阿史那倬目光銳利的猶如一只鷹隼。
“我要讓整個長安城成為一座修羅場。”
“黑暗終將籠罩大地，草原人才會是最后的王者。”
隨著顯隆帝降下了一道圣旨，京畿道各地的府兵都集結了起來，向長安方向靠攏。
事態緊急，即便是久不上戰陣的府兵也得以最快的速度恢復戰斗力。
事關長安存亡，數百萬人生死，他們沒得選擇。
他們生于斯長于斯，只有挺直腰桿硬著頭皮和北方蠻族死磕到底。
只是皇帝陛下卻沒有讓他們進城的意思，而是必須得在城外搭起簡易的營房進行駐扎。
用皇帝陛下的話說，這是要御敵于城池之外。
南下的敵人很兇殘，這所有的老府兵都心知肚明。
他們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扎好籬笆，讓蠻子往里鉆的時候困難一些，最好再褪一層皮。
“老五，你說說看，這南下的敵軍真的只有北方蠻子嗎？”
“那可不，不然還能有誰？”
“可我怎么聽說還有妖獸？”
“妖獸…這是個啥。”
“妖獸就是北方蠻子養的兇獸啊。這玩意比一般的猛獸要兇殘的多，食人骨髓精血，被它咬過的人都會變成干尸。”
“嘶，這么恐怖的嗎？”
“那可不，聽說啊這長安城中就藏匿了不少妖獸。如今長安城戒嚴據說就是為了把藏匿的妖獸搜查出來。”
“怪不得，我就說嘛朝廷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不讓我們進城的。原來是為了搜查妖獸。你說這好端端鬧的，也不知這妖獸是怎么進的城。”
“這些就不是咱們該考慮的問題了。我們只需要知道妖獸是我們最大的威脅，與之相比，北方蠻子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嗯，北方蠻子也好妖獸也罷，我只希望這仗啊能夠早點打完。要不然啊這一天安生日子都過不了。”
“對啊，我還想早點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呢。”
“哈哈，瞧你那點出息，滿腦子想的就是這點東西。”
“你光說我，你心里就不是這么想的？”
“嘿嘿，那倒也是。就希望戰爭能夠早點結束,咱們能夠繼續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對嘛,好好過日子不比什么都強。日子雖然苦了一些但好歹有個奔頭。不像戰爭時候人都跟個無頭蒼蠅一樣,根本不知道整天活著為了個啥。”
長安城外的軍隊越來越多，集結在一起，里三層外三層把長安城團團圍住。
這多少讓長安城的權貴們有了安全感。
宋國夫人府被妖獸襲擾曾經讓長安城的一眾權貴人心惶惶,但事實證明只要朝廷全力搜查妖獸就不敢再冒頭。
不敢咬人的妖獸和一條狗有什么區別？
燕王李炎便是這么想的。
他照常在府中舉辦歌宴，請全長安城最出名的戲班來王府唱戲。
他雖然是皇子,但對皇位并沒有什么覬覦。
主要是因為他的競爭對手們其他皇子們實在是太能打了。
就說皇位最有力的爭奪者,太子和齊王哪個不是門客無數,支持者眾多。
跟二人比起來，燕王根本不值一提。
燕王別的本事沒有,但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很清楚，與其為了皇位爭的頭破血流，爭的魚死網破,不如寄情于山水,縱情于絲竹管弦之樂。
以他皇子親王的身份,只要想安安心心的混吃等死,可以縱情享受一輩子。
“殿下，接下來是京師名妓公孫嫣然的蕭獨奏。”
“玉人吹簫,妙哉妙哉。”
燕王李炎微微瞇著眼睛，十分享受的拍了拍手掌道：“開始吧。”
只見一個妙齡女子應聲登臺。
令人震驚的是她只穿了一身薄紗。
婀娜嫵媚的身材在這層薄紗之下若隱若現，惹人浮想聯翩。
燕王李炎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燕王好色是全長安都知道的事情,下面的人自然是投其所好。
這個公孫嫣然便是他們挖空心思挑選出來的尤物。
只見公孫嫣然十分妖嬈的扭著腰肢，隨后不知從哪里取出一只玉簫十分勾人的吹了起來。
公孫嫣然很懂燕王,也明白她此來燕王府的意義。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使出了渾身解數想要勾引燕王。
若是定力稍強的人怕是不會受到公孫嫣然的勾引。
但燕王李炎偏偏是個色中厲鬼。
所以他絲毫不在意公孫嫣然的動機，只沉醉在其絕美的身段和舞姿之中。
在燕王李炎看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便是讓他這么死在公孫嫣然的石榴裙下他也愿意。
“好,吹的好！”
燕王李炎一時間來了興致，竟然想要上臺與公孫嫣然同舞。
對于此等荒唐舉動，燕王府的下人們竟然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只見半醉之間的燕王李炎一步一晃一步一搖的朝戲臺走去。
幾十息之后，李炎登臺，跟著公孫嫣然的舞步跳了起來。
迷醉之間燕王李炎覺得一陣燥熱，便將袍子外衫扯了下來，順勢朝不遠處的公孫嫣然撲去。
公孫嫣然卻是沒有閃躲,任由燕王胡來。
就在眾人覺得辣眼睛的一幕要上演時，公孫嫣然毫不猶豫的將一把匕首捅進了燕王李炎的胸膛。
“噗！”
匕首入肉發出的響聲讓燕王李炎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緊緊盯著公孫嫣然，目光漸漸渙散，身子一軟像是面條一樣癱倒在地。
“有刺客,有刺客，保護殿下，快把殿下救出來！”
燕王府上下亂作一團。
燕王李炎遇刺，整個燕王府上下頓時亂作一鍋粥。
這可是頂天的大事。
要知道燕王雖然胸無大志，可好歹也是皇子，是親王。
堂堂親王在京師，在天子腳下被刺，傳到皇帝陛下耳中會是什么結果？
怕是要血流成河，人頭滾滾吧？
當然，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救下燕王。
眼下燕王只是被刺，又不一定必死。
若是能夠搶救一下說不定他們的命運還有轉機。
燕王府中不乏武藝高強的門客以及修行者。
這些人一擁而上，但被公孫嫣然一口濁氣封住。
諸多王府門客發現他們被一堵看不見的氣墻阻隔，根本不可能逾越一步。
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公孫嫣然揪住燕王李炎的頭發把他的腦袋揚起，隨后用匕首抹過他的脖子。
燕王李炎的鮮血從脖頸之中噴涌而出，四肢瘋狂掙扎。
可公孫嫣然把他拿捏的死死，任由他折騰也不松手。
過了一百息的工夫，燕王李炎的血幾乎被放干，身子一軟猶如一攤爛泥一樣癱在地上。
“這妖婆，這妖婆太可憎了！”
“是啊，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可憎的妖婆。”
“殺了她，殺了她替燕王殿下報仇！”
一眾門客提刀高呼，卻是無能狂怒罷了。
那公孫嫣然還覺得羞辱燕王門客不夠，竟然直接將燕王李炎的首級割了下來，隨后破空而起，飛過燕王府的圍墻，揚長而去。
空氣中直是死一般的靜默。
無形的氣墻消失之后，一眾門客這才得以撲上前去。
他們抱著燕王李炎無頭的尸體嚎啕大哭如喪考妣一般。
堂堂親王在自家王府之中被刺，這消息無論如何是壓不住的。
很快宮中便知道了消息。
顯隆帝就像是一只失孤的野獸歇斯底里的咆哮著。
燕王李炎雖然不是顯隆帝最喜歡的子嗣，可畢竟也是顯隆帝的骨血。
親兒子暴斃，首級還被刺客割走，換做是哪個皇帝忍得了？
顯隆帝只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天大的侮辱！
“來人啊，來人啊，把鄭介給朕叫來。”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慌亂之后，如今顯隆帝已經徹底被憤怒的情緒所占據。
他思來想去，還是應該跟自己最信任的奴才一起商討一番對策。
鄭介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紫宸殿。
他很清楚這位主子的性情。
平常時候都不敢稍有慢待，更何況此時。
這是一個男人最脆弱的時候，哪怕是皇帝。
鄭介盡量讓自己走的輕一些。
進入大殿之后他能夠感受到死一般的寂靜。
繞過屏風來到暖閣之后，見顯隆帝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歲，鄭介嘆息一聲道：“陛下，奴婢都聽說了。還請您節哀順變。”
他不這么說還好，顯隆帝聽到這話瞬間來了怒氣。
“節哀順變，你叫朕如何能夠節哀順變？那是朕的孩子，是朕的骨血。若是換做死的是你的孩子，你會如何？”
鄭介默然。
良久之后顯隆帝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咳嗽一聲道：“朕剛才一時氣昏了，說過了頭。”
身為君王，能夠認錯，能夠到這個地步已然是不易了。
鄭介當然不會跟他計較，淡淡道：“陛下，當務之急是趕快找到刺殺燕王殿下的兇手，將其繩之以法。”
這句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
顯隆帝聞言連連點頭道：“對，對！現在一定要把這個兇手給朕抓住。據燕王府的護衛說，怕是這個刺客修為品級很高。大伴，這一次怕是得你親自出手了。”
鄭介有些猶豫道：“陛下，非是奴婢不愿意出力，而是擔心陛下的安危。如果這個刺客可以如入無人之境，取走燕王殿下的性命，那么他未必不能潛入宮中。”
鄭介的這番話直是讓顯隆帝心中一驚，隨之倒抽了一口涼氣。
是啊，他一時氣昏了頭竟然忘記了這點。
雖然宮中有禁制有大陣，可凡事總有例外。
萬一這個刺客真的可以無視禁制和大陣潛入皇宮之中怎么辦？
到了那時顯隆帝豈不是有了性命之憂。
所以鄭介這個護身符是無論如何不能輕易動的。
“那你幫朕想想，讓誰出手去找刺客合適？”
顯隆帝話音剛落，鄭介便當即接道：“奴婢覺得不良人趙洵最為合適。”
“趙洵？”
聽到這個名字顯隆帝本能的皺起眉來。
“他行嗎？”
“陛下，趙洵雖然本身修為品級不高，但人脈可謂頂級。袁天罡是他的義父，山長、青蓮道長是他的恩師。陛下只需要放手讓他去查案，若是他遇到了問題，這些人不會坐視不理的。”
妙啊！
顯隆帝聞言直呼內行。
不得不說鄭介看人心那是相當準的。
山長也好青蓮道長也罷，亦或者是那袁天罡，都是將趙洵視為己出。
顯隆帝雖然不知道他們這么做的緣由，但仔細想想他們這么做肯定有他們的道理。
顯隆帝只需要放權即可。
“就按照大伴說的做吧。”
“什么，燕王殿下被刺殺于王府之中！”
當傳旨的元太監把這個消息告訴趙洵之后，趙洵仍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雖然他想過這種可能性，但是可能和真的變成現實完全是兩回事。
“噓！趙大人您可小點聲啊。這件事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您一定不要外傳。”
趙洵連連點頭：“元公公放心，規矩我懂。”
“哎，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想不到燕王殿下竟然英年早逝。陛下可是十分悲傷。趙大人一定要抓住刺客替陛下分憂啊。”
趙洵心道為啥每次都是他，顯隆帝是和他八字不合嗎？
“元公公放心，本官一定盡力而為。”
“不是盡力，是全力。”
元太監強調道。
“嗯，本官會全力以赴。”
趙洵直是有些哭笑不得。
“罷了，旨意咱家已經傳到了，就不打擾趙大人辦案了。告辭。”
說罷元太監扭頭要走。
趙洵連忙又拿出一枚金葉子塞到了元太監的手里。
“趙大人太客氣了，聽說這次是鄭公向陛下舉薦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