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間隙,趙洵與賈興文、旺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賈大哥,你說陛下為何會突然想在芙蓉園舉辦宴會。北城那么多皇家禁苑,實在不行大明宮也是合適的。芙蓉園總感覺差點意思。”
這倒不是趙洵鄙視芙蓉園。
而是總體比較而言,芙蓉園相較于其他皇家禁苑,不論是規模排場,還是近些年來舉辦的大型宴會數量,都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顯隆帝也做了幾十年的大周皇帝了,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趙洵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什么隱情。
“這個...我也不清楚啊。”
賈興文嘆息一聲道:“其實有可能真的只是在陛下的一念之間。這種事情我們怎么好忖度呢。明允啊,我們還是仔細想想案情吧。”
趙洵點了點頭。
賈興文不想多說,趙洵也不好追問了。
“其實我一直覺得用魔宗妖物來解釋有些太牽強了。我們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實的。”
趙洵之所以這么說一方面是因為直覺如此,另一方面是因為連續幾個大案查下來積累的經驗。
障眼法這個東西在修行者的世界使用起來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也許一個尋常的異術就能夠騙過經驗最豐富的仵作、甚至查案主官。
別人倒也罷了,可趙洵是一個修行者啊。
他不可能沿著普通人的思維去考慮問題。
“而且李道長也覺得處處透著古怪,巧合太集中了。”
趙洵又拉出李淳風來印證自己的觀點。
對他來說欽天監中的老神棍自然是很有說服力的。
畢竟他們負責監測長安城周遭的異變異動,一旦有變就會及時的向皇室示警。
“這么說來,其實是有人在故意引導我們往這方面想?”
“還不好說,不過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趙洵又酌了一口酒慨然道:“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案子還很復雜。”
“對方這個時候潛入芙蓉園是為了節度使京師會宴吧?就是不知道他是為了行刺陛下,還是哪個節度使。”
“嗯,這種可能性不小,所以我們必須抓緊查探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趙洵用最快的速度填飽肚子,然后快速返回案牘庫中重新開始查閱卷宗。
對他來說,眼下時間是最寶貴的。
日上三竿,趙洵是被旺財叫醒的。
昨夜他在案牘庫中查了一個通宵,快天亮才趴在桌子上睡著,卻仍然沒有找出符合他推斷的異術。
雖然趙洵是八品修行者,意志力遠比尋常人要強,可這么強熬著,換做是個鐵人也扛不住。
趙洵紅著眼睛出門洗漱,隨后跟著旺財、賈興文一起吃早餐。
一邊吃著趙洵一邊在腦中回想著昨夜看過的各種異術。
這些異術就像是走馬燈似的在趙洵腦中一閃而過。
西域密宗雙修術中似乎可以助人模仿別家修行體系的功法?
他恍惚間記得似乎有這么一條,可是不敢肯定。
趙洵揉了揉眼睛,努力使自己變得清醒一些。
修行者的強大就在于可以在浩瀚的識海之中進行檢索,挑選出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哪怕是那些塵封多年的記憶也能夠被他們拎出來,更不必說昨夜剛剛看過的東西了。
趙洵很快就對那個片段記憶進行回溯。
這證實了他的判斷,確實存在這種異術。
趙洵拿起方巾抹了抹嘴,便立即回身朝案牘庫沖去。
一旁的旺財連連叫喊:“明允兄,好歹吃完了再去查啊。”
趙洵才不會去理會這些。
此刻在他眼中只有那個西域密宗雙修異術。
其實在查南風案的時候,他已經對這方面有了一個淺顯的認識,只不過當時還沒有深入的去挖掘。
現在想想,這方面真的是細思極恐。
趙洵仔細回溯每一個細節,發現真的很可能是宣懷公主的手筆。
如果真的是宣懷公主為了報復而以異術幻化出魔宗妖物來吸引眾人的注意力的話,她的真實目的又是什么呢?
誠然,以宣懷公主對于皇家禁苑的了解,可以輕而易舉的避過重重守衛、禁制潛入芙蓉園中,可她不可能只是為了示威而做這一切的。
宣懷公主鋌而走險只存在一種可能性,那就是為了營救她的情郎,也就是南風。
南風如今被囚禁在皇城之中,宣懷公主卻打算進入芙蓉園中搞事情...
調虎離山!宣懷公主這么做是為了調虎離山!
趙洵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真的是讓他始料未及啊。
仔細想想,一切就能夠明白了。
宣懷公主在芙蓉園中搞得動靜越大,朝廷乃至禁軍的注意力就越會被吸引到南城的這個皇家禁苑來。
如此一來北邊皇城的戒備就會松懈下來,宣懷公主就有了更多的操作空間,她也有更多的機會能夠營救南風。
看來宣懷公主是真的通過雙修成為修行者了。
南風既然可以通過雙修延緩衰老至極致,宣懷公主自然也可以。
一直以來趙洵都沒有往宣懷公主那個方向想。
可現在看來,宣懷公主才是那個最大的嫌疑人!
想清楚此道后,趙洵興沖沖的沖出案牘庫,直朝不良帥馮昊所在的二層樓而去。
馮昊此刻正在閱讀一份密奏,乃是不良人線人從西域送回來的急報。
西域距離長安十分遙遠,有幾千里之隔。
要是靠人力運輸傳送,沒個一年半載是不可能送到的。
馮昊收到的奏報乃是不良人用傳送術傳送來的。
可是傳送術對于修行者的反噬十分巨大。
五品以下的修行者動用傳送術會損耗一半以上的修為。
哪怕是高品級修行者也會因此元氣大傷。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修行者是不會輕易動用傳送術的。
馮昊越看越眉頭緊蹙,最后沉聲嘆息,搖了搖頭。
便在這時他聽到登樓的腳步聲,連忙把密奏收好,恢復了平靜的面容。
“屬下拜見馮大人。”
很快趙洵出現在了馮昊的視線里,他走至近前畢恭畢敬的沖馮昊行了一記叉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