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李家飯桌上的二三話
餓是肯定不餓的。
大過年的誰肚子里沒點存貨。
一年之間就屬過年這幾天最覺不著餓。
不過鑒于是老李的關心，李安還是違心地說了一句有點餓。
老李接著就說道，“到家就吃飯。”
就在這時燕子一聲四哥就把李安拉入了話題陣營，一路老李再沒插上幾句話。
一路回到新南社區，李安費了好大勁才在干部樓后面找到了一處停車的地方。
這就算是到家了，一伙人匯合上了樓。
家里安媽和二嬸子已經準備好飯菜，就等人回來了。
李福抱著兩箱酒打頭進了門，“三媽誒！”
“回來啦。”安媽早就聽到樓下動靜了，說著頭就不住地往外探。
轉眼的工夫門口就堆滿了人，安媽也終于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兒子和小陳。
“媽，二嬸！”
“阿姨新年好！二嬸新年好！”
“快快快進屋暖和暖和！”二嬸子一見陳璇這小模樣就咧開了嘴，當真是俊俏得很呢，“我們這冷吧。”
“不冷不冷！”陳璇跟著李安進了客廳，再回到這里，她發現屋里變化真不小。
客廳的大飯桌上已經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盤子，五顏六色的各種菜式還有正冒著熱騰騰的鍋氣，氤氳中一片喜慶祥和。
禹城當地講究一個初二東家留吃飯，今天的東家自然是老李家。
一回到家老李就招呼著大家趕緊坐。
二嬸子：“今天誰也不許在飯桌上抽煙昂。”
陳璇剛要說話被李安輕輕拽了一下，“燕子李錚你倆趕緊往里坐。”
五嬸子趕忙攔著，這不是壞了規矩，里面肯定是給陳璇留的位置，“小陳你坐里面坐。”
陳璇有些為難了，這么長輩都還沒坐下呢，就聽李安跟著說道：“聽五嬸的，陳老師你往里坐，燕子你跟你嫂子坐，李錚挨著燕子坐，我挨著李錚坐，剩下的挨著一圈坐不就行了。”
李學彬：“對著呢，就按安子安排地坐，學峰你趕緊坐啥，你不坐我們咋坐么。”
老李環視一圈，一臉認真地嘀咕著還缺點啥呢。
“三爹你坐下吧，周全著呢！”隨著陳鳳霞的話，老李在眾人的笑聲中坐了下來。
眾人落座，李學彬代表老李講了兩句。
主題自然是歡迎陳璇的到來，順帶也提了兩句新年祝福。
眾人舉杯，初二晚飯正式開始。
飯局氣氛從一開始就讓人感到幾分輕松。
和陳璇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話題并沒有一直圍繞著她，雖然時不時地她要接幾句話。
但也都是一些家長里短或地域風俗方面的問題。
再加上有李學彬和李福帶著節奏，陳鳳霞幫著圓話，陳璇也越來越放松，漸漸也開始主動說些什么。
“四嫂子！”小燕又端起飲料杯。
陳璇端杯和小燕碰了一下，“燕子你們過年放幾天假。”
小燕：“初八就開始補課了。”
說到學習的問題，老李狠狠地夸了一下燕子，“燕子今年又考了他們學校的第三。”
李安：“怎么又是個第三？沒點進步呢？”
燕子：“四哥你考過第三嗎！”
李安樂：“我考過專業第一呀。”
陳璇撇嘴，“我們說的是學習，你撤什么專業！”
燕子：“就是！”
眾人笑。
陳璇：“燕子你有想學上的大學嗎？”
隨著陳璇話音落下，飯桌上也漸漸安靜下來，大家都看向了燕子，對于整個老李家，能不能再出一個大學生，也就看燕子了。
而且不同于李安，燕子不走特長生的路子。
五嬸子：“說話啊，你嫂子問你話呢。”
陳璇：“沒事沒事，不著急，她在想。”
燕子有些撓頭，還有三個月就要高考了，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是真要問她想考哪個學校，她也沒有什么頭緒。
“我也不知道，”片刻燕子說道，“考到哪算哪吧。”
李安：“有沒有想學的專業，或者是感興趣的東西。”
燕子：“能說嗎。”
李安：“有什么不能說的，說就是了。”
燕子怯生生地看了眼五嬸，五嬸笑：“看我干什么，你有什么感興趣的你就給你四哥四嫂子說，你和我們說我們也不懂嗎。”
燕子：“我挺喜歡化妝的。”
一聽美妝兩個字，五嬸子的眉頭立馬皺了起來，這算什么專業？
李安見狀給燕子打了圓場，“可以啊，現在這個專業特別吃香，想學沒問題。”
燕子沒想到竟然能得到四哥的支持，立馬膽子大了起來：“真的嗎四哥！”
“真的，”李安說著用安撫的眼神看了一眼五嬸，示意五嬸先別急，接著又說道：“我們演出的時候，后臺必不可少的就是化妝團隊，目前這個行業的就業缺口還是相當大的。”
陳璇：“確實。”
燕子：“四哥你知道有什么學校有這個專業嗎？要的分數高嗎？”
李安：“如果你只是想學化妝這個專業，基本連高考都不需要參加。”
燕子：“啊？”
李安：“首先這是一個職業技術，一般的技校都開設這個專業，你到時候挑一個學校報就可以了。”
燕子：“不是四哥，我不要上技校啊，我想問的是有沒有重點大學里有這個專業的，至少也得是個本科吧！”
李安：“有啊，可是根據你目前的情況，你考再多分也沒有辦法上。”
燕子不解：“為什么啊？”
陳璇接過話：“燕子是這樣的，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我知道的有正規化妝專業的院校都是藝術類院校。”
“華國戲劇學院舞臺美術系就有化妝設計專業，需要藝考。”燕子傻眼了：“學化妝還要參加藝考啊。”
陳璇：“是的，在專業院校學化妝不僅僅要說化妝，相關配套的課程里還包括舞臺造型設計，舞臺服裝設計，還要學習相關的人文素養學科，它也是一個全方位的專業，并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只是學學怎么化妝就可以了。”
眾人不由得點了點頭，原來還真有這個專業，不過聽陳璇說這個專業，感覺還是個不錯的專業。
燕子輕輕一嘆：“好吧.謝謝四嫂子，我知道了。”
陳璇笑：“不用泄氣，如果你真的喜歡，可以考研啊，本科選一個相關專業，上了大學之后你就可以開始準備了，未來不是沒有實現的可能。”
片刻，燕子點點頭道：“四嫂子我會認真考慮的。”
眾人又被小燕的認真表情逗笑，小燕嘴一撅跟著被氣笑了：“怎么了嘛！”
李安：“沒怎么啊，你就認真考慮，這還有四個月呢，你就努力學習，到時候你考的分數越高選擇余地就越多，其間說不定你又有其他想法了呢，對不對，現在要緊的是什么？”
燕子：“不能松懈。”
李安：“對啦，甭管是點還是底氣，你就努力學吧，報志愿的事情咱們一家人都會幫你，不過你放心，到時候你決定選什么專業，我們都支持。”
有李安這個話，五嬸心里踏實許多，“聽見你四哥的話了嗎，你就繼續好好學。”
燕子：“聽見啦！”
李安：“期間有什么問題啊，或者有什么想法，你要是覺得不方便和你爸媽說，給我打電話就行了。”
燕子：“哼！你肯定要告密！”
陳璇：“那你和我說。”
燕子：“嗯！我要和四嫂子說！”
李安：“你四嫂子肯定會告訴我。”
燕子：“四嫂子才不會呢！”
大人們又樂呵起來，這兄妹二人又掐起來了。
李學彬：“燕子你就努力吧，到時候咱們考個什么就上什么昂，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燕子：“嗯，謝謝二爹，我知道該怎么做。”
半天沒吭聲的老李忽然開了口，“燕子聰明，學什么都查不了。”
燕子：“嘻嘻，謝謝三爹！”
接著李安提了一杯，“這杯就預祝小燕高考順利！”
“干杯！”
說完了小燕的問題，李學彬接過教育的問題接著開了口。
去年過年他就問過李安一嘴，關于學校開辦管樂團的問題。
今年蘭市有一半以上的小學都搞起來校園管樂團，雖然禹城只是個夏季小地方，但是李學彬還是想試一試。
只是目前禹城還沒有一家小學搞起來，旁邊的礦一小今年弄了一下，結果沒弄起來解散了。
正好陳璇回來了，陳璇是專業的啊，李學彬就想借著這次機會好好請教一下。
簡單地把情況說了說，李學彬接著問道：“小陳，你說像我們這種情況應該怎么起頭。”
這還真把陳璇問住了，雖然她是管樂專業，但是要從零開始組建一支少兒管樂團，她還真沒有具體經驗。
“二爹，這個事你得問李安，要是具體的專業問題我還能說一說，組建的問題李安比我專業多了。”
一頓，陳璇繼續說道：“李安今年就重組了一個學校的管樂團，已經帶到市里參加了演出，馬上還要和正規的交響樂團進一步合作。”
眾人一聽，心道安子李安厲害啊，大家伙一直都以為李安在蓉城只從事鋼琴演出和教育，搞了半天還做學校的管樂團。
“安子你們那怎么搞的？”李學彬直接問向李安。
李安也不賣關子：“二爹你先說說你們學校現在的延學服務怎么弄的，有樂器之類的課程嗎？”
李學彬：“有竹笛和葫蘆絲，西洋樂器一直沒開。”
李安：“為什么沒開？”
李學彬：“一是沒有合適的合作機構，再者西洋樂器價格有點高，我也得考慮學生的家庭情況，咱們這你也知道。”
李安：“這邊的機構不主動找你們合作嗎？”
李學彬：“禹城這和你們不一樣，屬于學校少，機構更少，而且也不興搞這個，有一家機構聯系過我，提供老師和樂器，結果沒談成，就是卡在這個樂器價格的問題上，他們定的樂器價格太高了，看如果不從他們這進樂器，他們就不提供老師。”
“說白了就是有缺老師，學生的平均家庭條件也跟不上，目前就是這么個情況。”
李安點點頭，明白了：“這樣，回來我給你擬一個倡議書，就是學校要辦管樂團，這不過完年就開學了，你讓各班班主任提前把這份倡議書發下去，先摸摸底，家長不是擔心樂器貴嘛，這事我給你辦了。”
李學彬眼前一亮：“怎么說。”
李安：“大偉琴行你知道吧。”
李學彬：“知道啊，就在文化街那邊，每次走那我都路過，現在應該是禹城最大的琴行了吧，你和老板認識打過交道？”
李安：“這個老板是齊老師的朋友，他經營了一個樂器廠，想通過齊老板把樂器往外賣，我們是這么認識的。”
“去年我回來就是為了這個事，從他這訂了一批樂器。”
“就是給蓉城那邊的學校弄的，他這邊的樂器質量還不錯，價格也還可以，怎么說呢。”
說著李安一笑：“樂器這個東西，水分很大，高端樂器還好，就是這些小場子做的貼牌樂器，可以說他想怎么定價就怎么定價，這是咱們自家人說，就他琴行里賣的一把三千塊錢的長笛，實際出廠價可能連三分之一都不到。”
陳璇眉頭微微一皺。
眾人一聽都不吱聲了，這豈不是賣一支長笛能掙兩千。
李福：“可不就是，陳老師幫忙給錚子買的這把薩克斯，就這個型號，他們原先那個老師給我們說的價格要貴兩萬。”
這，這李安是真沒想到，他已經覺得自己夠“黑”了，搞了半天這還有更黑的。
哎，只能說越偏遠的地方價格越不透明。
“三千塊錢的樂器賣一千，家長能接受了吧，二爹，具體怎么定價，到時候你自己衡量，反正我一定讓他按照出廠價給你，省下的那我不管我的事了。”
李學彬哪里聽不出李安的意思，“先不說這個，那老師這邊你有辦法嗎？”
李安：“老師這邊我讓他們包了，課程我這有現成的，到時候讓他們的老師按照我的課程上就行了，課時費也不用你們管，但是二爹你這邊也得給我幫個忙。”
李學彬心說還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安子你說就行了。”
李安：“以后你們學校所有藝術類的延學服務都得交給他們來做，另外第一年按這個價格給你，等課程逐步穩定開辦起來，樂器價格就要慢慢回到市場價格，他們是賣樂器的，不是搞培訓的。”
“一次兩次小意思，人家也不能一直硬往里貼錢。”
“明白！”李學彬舉杯，接著咧嘴笑道，“李老師是給我幫了大忙了！”
李安撇嘴：“沒意思了昂二爹。”
眾人笑著一起跟著舉起了杯。
李安確實出息，眾人再次深刻體會。
舞臺太遠，生活卻就在大家伙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