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舞臺幻化,師生再對決
如果把車琳和王小虎調個包，李安真就高枕無憂了。
可這只存在于他的幻想之中，所以他得想辦法把譜子改到王小虎能彈的程度。
但今天就算了，他也得換換腦子。
睡覺前的時間，師生二人一起看了半小時電視，隨后各自洗漱互道了晚安。
李安上床和陳璇打了半小時視頻，感覺的出來，二人此刻狀態都還不錯。
李安這里有小車，陳璇那邊有葉欣怡和德伯斯特教授夫婦。
陳璇告訴李安一會教授會帶他們去參觀音樂學院，然后今天就沒有別的安排了，明天一早她和葉欣怡去辦理銀行卡電話卡，下午德伯斯特太太陪她們去見房東。
陳璇那邊的時間規劃井井有條，李安聽完心里很是踏實。
李安也分享了接下來兩天的日程。
明天孩子們來家里上課，晚上和大家商量節目問題，后天一早去藝考部上課，下午見設計師。
“哎對了，我的禮物老太太喜歡嗎？”
“喜歡啊，給她的時候她特別開心，你怎么知道她喜歡火鍋底料？”
說到李安給德伯斯特夫人準備的禮物，當時陳璇就很納悶，火鍋底料算什么禮物？
結果她真沒想到德伯斯特夫人在聽完她的介紹后，對火鍋底料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喜歡就好啊。”
其實李安也不知道，這個建議是秦勇給他的，他就照做了。
他給陳璇帶火鍋底料的想法更多來自為了方便陳璇做飯，節約時間。
說著李安打了個哈欠，視頻對面陳璇讓李安趕緊睡吧。
“睡。”
隔空膩歪了一分鐘，李安主動掛了視頻。
從今天開始，他倆必須得真正開始適應這種節奏了。
放下手機前，李安又打開書人的群看了一眼，見幾個小年輕還在討論節目問題，這讓他很是欣慰。
年輕人對工作就得有這樣的熱情嘛。
次日一早，李安起床先看了陳璇給他的留言。
音樂學院的風景不錯，晚飯的菜式和顏色較之中午發生了明顯變化。
八萬一：早，讓老太太省著點用底料！
七點一刻，小車起床發現老師已經在客廳里讀譜了。
“老師早。”
“早，”李安頭也沒抬，直接吩咐道：“趕緊洗漱，洗漱完吃飯。”
小車以為老師在看莫扎特的譜子或是勃拉姆斯的譜子，結果洗漱完來到飯桌才發現老師在看貝多芬的譜子。
“作品二。”小車已經能從封面上看出作品號，說著一口將一枚完整肉包咬去大半。
“嗯，”片刻后，李安收回目光，將譜子放下，拿起筷子夾了個肉包，“作品二在貝多芬的創作生涯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作品二中的三部作品確立了他的獨立性和音樂表達范圍。”
“尤其是這首f小調第一鋼琴奏鳴曲。”
小車咕嘰咕嘰將肉包咽下，“老師，師姐要練這首嗎？”
李安伸到嘴邊的筷子停在半空，“哈？”
小車解釋她在書里看到說，“f小調這首作品的作曲技法是源于海頓，師姐不是正在練習海頓的作品嘛？”
李安點點頭，有理有據，但是，“這是給你練的。”
小車：“老師，我G大調還沒練完！”
“一起練。”一口將包子喂進嘴里，李安心說今天的包子怎么縮水了。
差評，這是他起床后連臉都沒洗去樓下買的！
飯后李安讓小車去跑哈農，等到季洋來了，他就這首作品接著上節課季洋的內容，用實際案例給二人講了講奏鳴曲里的主題間如何通過轉調間相互幻化。
隱藏在這種幻化之下，演奏者應該通過如何調配演奏來為音樂情緒增色，以此達到強化表達的目的。
就拿第一樂章的第二主題來說，“第二主題出現在哪個位置？”
季洋：“降A大調。”
李安：“對吧，在關系大調上，作曲家直接將這個主題幻化成第一主題。”
說著李安在鋼琴上做出了清晰的示范，兩個主題對比鮮明，卻又暗含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聽到師姐妹二人目不轉睛。
“重點來了，聽。”
再次重復，還是第一主題的倒影旋律，李安將第二主題開始時的屬音做深踏板處理并加大了手下力度。
師姐妹二人驚訝地張了張嘴。
完全與上一遍不同的演奏效果，可以說意料之外的，他們的腦海中只剩下半音性色調流竄于整個主題之中。
只有偶爾一瞬她們才會從中聽到第一主題的影子。
一段演奏結束，李安已經從兩個孩子的表情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收手笑說，“體會到主題幻化的魅力了嗎？”
師姐妹二人猛點頭。
李安：“我們在分析音樂的時候，會用第一主題第二主題的說法，而在演奏的時候，他們都是我們指下的材料，一段音樂是完整的，所有的材料也得在我們的手指下變成一個邏輯嚴密的整體。”
一頓，“季洋，你的第二樂章該怎么去練了嗎？”
小季：“嗯！謝謝老師。”
接著李安又對小車說：
“讓你繼續往里走，讓你大膽往里走，什么意思，你越往里，越會發現音樂之間的最小單位，很多時候在轉調的瞬間就在一個音符，大膽地去處理這個音符，當你發現這樣做音樂就像忽然掉頭的時候也不用慌張，因為音樂是從這一刻開始真正發生。”
小車激動了。
盯著兩個女孩練了一會，李安給季洋講完便拉季洋到客廳坐了一會。
季洋已經上大學了，無須再像從前那樣上課坐滿一個小時。
現在上課，李安把問題提出，然后給出指引，剩下就是季洋回去多思考。
用李安的話說，對于大多數藝術生，藝考的時候少問為什么，上了大學就要反過來了。
“嗯吶嗯吶嗯吶！”小季點頭。
李安：“都大學生了，怎么還像個小丫頭似的。”
小季嘿嘿一笑：“在您這我就是小丫頭啊。”
李安樂：“你爸最近迷上自行車了？我看他老發騎行的照片。”
小季：“別提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以前讓他出去散散步都不樂意，現在一天不出去起十幾公里他都難受，他還讓我媽和他一起，我媽不去他還不樂意。”
李安：“哈哈哈，你爸這是沒什么心事了，多好啊。”
小季：“我也覺得挺好，他是得減減肥了。”
一頓，“昨天晚上我和陳姐姐打了會視頻。”
李安：“嗯，她給我說了。”
小季：“老師您.還好吧。”
李安：“開始肯定點不適應，這屬于正常，習慣習慣就好了。”
師生二人聊了聊昨天的機場，李安又問了問小季學校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學校這段時間也沒有發生什么事情，倒是系里過段時間陳文昌要開個鋼琴講座。
李安也聽說這件事了，“咱們師門報名的人多嗎？”
小季：“魏老師讓大家積極一點，可大家好像不是很樂意去，會占用周末。”
李安：“你別管他們，你主動一點，回來我給馬飛說一聲，你倆到時候都去參加。”
小季：“嗯。”
李安看了眼表，馬上九點了，“行了，趕緊去駕校吧。”
小季起身，“那老師您先忙，學校那邊有什么事情，要是我能幫您辦，您就給我說，別自己跑了。”
李安：“好，學車注意安全。”
剛送走季洋，劉豐瑞和馬可結伴而來。
“老師早上好。”
“老師又帥了！”
“廢話。”
李安讓小車讓出書房先去做作業，接著他在書房的兩架鋼琴上同時給二人上了課。
兩人的課堂情況和后臺記錄的兩人本周練琴時間成正比，都不算太理想。
不過上次李安已經和幾個孩子交代過，鋼琴有時間就盡可能練，學習第一位。
慢慢來，不著急。
下課之后劉豐瑞沒多逗留，匆匆趕去上輔導班。
馬可逗八萬玩了一會，離去前還給李安車琳留下一大把牛肉粒，“老師再見。”
十點四十，虎大將軍拎著一盒草莓趕到。
進門連車琳的面都沒見到，就被李安拉到了書房。
讓王小虎直接坐到鋼琴前，李安一把將k265的譜子甩過來，“這就是咱們的配樂。”
王小虎聞言立馬打起精神，結果拿起譜子一掃，頓時傻了虎眼，“我去！這小星星？”
李安皺眉：“別一驚一乍的，我現在要和你說正事，別給我出傻氣。”
王小虎立馬換上一副嚴肅表情，心中起伏不停！老師居然把他當個單位了！
李安引導道：“你想象一下，此刻舞臺一片黑暗，然后鋼琴旋律響起，臺下觀眾聽到熟悉的旋律，腦海里是不是會浮現出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歌詞。”
王小虎：“會，大家太熟悉了。”
李安：“好，這個時候舞臺上出現了擊掌聲，伴隨著音樂一點一點發展，這里有一個關鍵，每個人擊打一下手掌，他的手上就閃一下。”
王小虎眼前的畫面感立馬出來了，“很唯美。”
李安：“唯美這個詞用得很好，但我們的主題是追逐星星，而不只是單純地展現一個舞臺。”
王小虎：“追星星？”
李安：“你想成為一名指揮。”
王小虎：“嗯。”
李安：“這個愿望就是你心目中的星星，聽得懂嗎？”
王小虎：“懂了！老師您的意思我明白了，這是一臺表現追逐夢想的舞臺表演。”
李安：“你可以這么理解，星星在這里的含義有許多，它代表的是一種美好的集合，我們只負責提供表演，把回味留給觀眾，能明白我的意思？”
王小虎：我diao！！帥爆了啊！！
“老師我懂。”
“好。”
李安坐到小黑前演奏了幾段k265的變奏，聽得王小虎直大口呼吸，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小星星的原貌。
“整個的背景音樂里面有十二個變奏，它們節奏各式各樣，調性各式各樣，它們可以表達出各式各樣的情緒，關鍵點來了，它們可以被串聯成一個故事。”
王小虎思考片刻，“老師我明白了，您是想把這臺節目做成舞臺劇的感覺，用一個故事把背景配樂和身體打擊樂連到一起。”
李安露出贊許的目光，王小虎果然有些這方面的天賦，昨天晚上他和小車聊到這的時候，小車的注意力還只是在配樂上，“那你覺得我們怎么去做這個節目。”
王小虎回憶秦老師給他看過的幾個歌劇片段，答說：“除了配樂和身體打擊樂，還要有對白，有表演，有舞蹈。”
李安：“我再提醒你一下，我們只是要去做一個舞臺劇感覺的節目，但并不是舞臺劇，我們著重要去體現的還是配樂環節和身體打擊樂環節。”
王小虎面露難色：“那光有音樂和拍手怎么體現追星星呢？”
李安：“所以我們還需要一個追星星的人，一個舞臺個體單位，她要去表演，怎么表演。”
“當舞臺左邊響起一個掌聲，臺下就能看到舞臺上亮了一下，這時我們的表演者也會被這一聲吸引，向著舞臺左邊追去，就在這時右邊的舞臺又響起一聲掌聲。”
王小虎眼前的畫面感又來了，老師描繪的這幅畫面太生動了，再配以各種情緒不同的變奏，這舞臺不就活了嗎？
所以說根本就不需要臺詞和對白啊。
李安：“你再想想，到了那個時候，舞臺上的各種掌聲是不是就變成了臺詞，而前后左右不同的掌聲互動，是不是就變成了對白。”
王小虎腦袋里嗡的一聲。
李安最后說道：“于是故事不就出現了嗎？”
王小虎簡直要跪下了，老師的創意簡直炸裂了！！！
他們社團要是把這臺節目搬上舞臺，那不把其他社團的節目秒成渣！！！
“先別著急激動。”
王小虎一瞬冷靜下來，“老師，我覺得這個舞臺展示到時候一定會成為最受歡迎的節目！”
李安：“我也這么認為，但現在的問題是，誰來表演這個追星星的人。”
“喬芝芝！”
王小虎脫口而出，在他心目中，除了喬芝芝誰也演不了這個追星星的人，這個角色就好像是為喬芝芝量身定做的一樣！
“老師您相信我，喬芝芝舞蹈功底扎實，還會編舞，有舞臺表演經驗，并且她對這次展示特別關心，您把這個任務交給她，她一定會圓滿完成這次任務！”
李安心里一笑，臉上故作猶豫：“她行嗎？”
王小虎憋不住了，就差上來撒嬌了：“老師她行，如果她不行，我們整個書人都沒人可以！”
李安哦了一聲：“你這么了解她了？”
王小虎一愣，都什么時候了，您還打趣我，而且那天都和您說了，我們現在是好朋友！
“老師，拜托您給她一個機會吧。”
王小虎忽然安靜下來，然后帶著點懇求：“老師，拜托了。”
徐麗從小教育王小虎誰對你好，你就得對誰好。
王小虎自從知道了喬芝芝以前對他那么好，現在他也想對喬芝芝好，他覺得能為喬芝芝爭取這次機會，就是對喬芝芝好。
“好，那就給喬芝芝一次機會。”
李安也不為難孩子玩了，因為真正的難題根本就不在這，他話音一轉，“那誰來彈鋼琴呢？”
王小虎還沒來得及感受片刻喜悅，就被這個新問題問住了。
誰來彈鋼琴？看老師這個眼神難不成是想讓他來彈？
“老師我倒是想彈，可就剩半個月了，我彈不下來了啊。”
李安：“你可說對了，那怎么辦？”
王小虎：“額，老師要不這樣，你把音錄好，到時候我上去演？”
李安被氣笑了：“你給我多少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