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5.來華
端午節剛過，14號的時候，許鑫收到了陳虎的消息。
“許導，我們已經到香江了，16號中午的時候到燕京。”
《太極俠》要來宣傳了。
許鑫自然挺開心的。
朋友要來做客了嘛。
更何況，他還沒看過《太極俠》的成片呢。
不過既然能在戛納收獲頗多贊譽，想來至少片子是不差的。
更何況，他最近的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好，因為妻子終于要回來了。他終于不用再跟個小寡婦一樣，天天等星星盼月亮的…簡直快成望妻石了。
16號一早，他甚至連起床都是哼著歌的。
不是因為陳虎、基努里維斯他們的到來而高興，而是距離妻子回國又近了一天。
開開心心出門去。
他今天上午沒課，但得去學校一趟。
作為總導演，他覺得這次《太極俠》劇組的到來是一個挺好的實踐機會。
搞個小專訪放到校內網上，對幾個人的履歷上應該能添上些許的光彩。
到時候把侯導和于老師的名字往那一掛。
對于未來那些想要考研的人，也能增加一些傾向性。
9點來鐘，他來到了侯克眀的教研室。
他到的時候，里面已經有人了。
葉君、娜扎正在聊天。
侯克眀還沒到。
不過沒關系。
他走進去后，倆人迅速起身相迎。
“許導。”
“許哥。”
聽著眾人的招呼，許鑫點點頭：
“嗯，都坐吧。”
示意大家別客氣后，他直接說道：
“中午你倆直接跟我一起走，去接陳虎和基努里維斯他們。”
“好的。”
葉君點頭，但又問了一句：
“就我們倆嗎？”
“接人的時候，就你們倆。其他人…先讓他們練口語去吧。”
許鑫開了個小玩笑。
但實際上他確實沒說錯。
起因是，當他誕生了讓紀錄片劇組錄個校內小采訪，幫他們添一筆簡歷的同時，也是磨合一下團隊默契后，在微信群里問了一句：
“誰英文口語交流沒問題？對自己比較有自信？”
結果給出肯定回答的人，就他們倆。
“我沒問題。”
“我可以。”
其他人大多都是模棱兩可的回答。
諸如“我一般”或者“我不行，書面還行”之類的。
在許鑫沒明確拋出他要找英文交流無礙的人做什么的情況下，其他人別管真實本領如何，大多都選擇了保守回答。
許鑫也不在意。
這個社會什么時候該高調什么時候該低調，別人是教不會的，完全看自己琢磨。
于是，在得到了其他人的回應后，他在群里來了句：
“那就你倆吧。明天咱們剛好開個會，中午基努里維斯和陳虎他們的《太極俠》劇組來這邊宣傳，中午你倆跟著我去和他們吃個飯。這次我安排了一個校內的采訪，磨練一下大家的默契度，明天上午記得都過來參加，咱們把采訪流程擬定一下。”
他這話發完，娜扎和葉君第一時間回復：
“好的，收到。”
而其他人則在遲了一會兒后，才陸陸續續跟樓。
至于內心里會不會后悔，就不好說了。
“葉君的口語沒問題？”
“沒問題的，導演先生，新聞系的口語要求還是比較高的，所以不存在什么問題。”
雖然同樣有口音，但葉君聽到許鑫的話后，用的就是英文。
許鑫微微點頭，看向了娜扎。
然后…
這姑娘一開口就是一嘴的老倫敦炸醬面腔調。
“我也沒問題的。我的老師說我現在生活在英國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許鑫一挑眉毛：
“你怎么也學的英倫腔？”
“因為姐姐說的很好聽。”
她繼續用英文回答道。
行吧…
又是媳婦的小迷妹唄。
不過…
“誒你認識個叫窮哈的人么？”
“…啊？”
娜扎一愣，呆愣了一會兒后，問道：
“誰？”
“呃…你認識不？我忽然就想起來這個人名了。”
“我不認識，好奇怪的名字。”
“嗯。”
許鑫應了一聲，看著她又問道：
“知道你們公司最近的動向么？”
聽到這話，葉君也扭頭看向了她。
娜扎一愣。
不過馬上就點點頭：
“多少知道一些，好像是在促成和陜西臺的合作，不過具體負責人是誰…我不清楚。”
她心里其實跟明鏡一樣。
因為蔡總喜歡畫餅。
而這個餅，早在上個月就已經出來了。不過那會兒她說的還很含糊。
只是說公司未來會追求和更多電視臺、尤其是上星臺的合作。
緊接著在大會之后，對方又開了個小會。
包括自己在內幾個公司大力培養、砸資源的藝人坐在一起，蔡總才把具體的目標說了下。
當說到陜西臺的時候，娜扎還不信…
這也太扯淡了些。
可最近隨著一些資源流動，包括經紀人和自己聊的一些事情，種種跡象都在表明…從這個月開始，蔡總和逆風接觸的特別頻繁。
她還問過婷婷姐。
但婷婷姐在國外，對這事情也不是很清楚。
可今天一聽許哥這意思…
難道許哥介入了？
但這話肯定沒法問出口，葉君還在這呢。
所以只能給出很模糊的回答，等私下的時候再詳細聊。
許鑫也沒細問的意思，只是點點頭：
“電視劇資源你也要攥住。電影和電視劇雖然有區別，但作為新人而言，電視劇的環境其實要更友好一些。也都快畢業了，該勤快起來了。”
“嗯嗯，知道啦”
娜扎笑嘻嘻的應了一聲。
而這個話題之后，陸陸續續的，其他人也都到了。
話題就轉到了紀錄片上面。
這一段時間，大家都開始著手文案方面的事情，文案，主線，拍攝思路等等。
人到齊了，許鑫隨手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摔：
“咳咳，開個會。這次咱們主要的任務，是在明天舉行的一場小型采訪。大家要在今天集思廣益，捋出來一個問題流程。明天我們大概有一小時左右的時間來提問《太極俠》劇組。分兩個部分。考慮到傾向性，一部分是單獨留給基努的，另一部分是整個劇組的專訪…”
所有人都聽的很認真。
哪怕他們現在只是研究生，還沒正式“入行”，但也明白，類似基努·里維斯這種國際巨星的采訪機會到底有多難得。
一般人想采訪都采訪不到。
但許導能把人家請來。
自然要慎重對待。
而許鑫說著，直接站起身來，走到了黑板前：
“采訪的問題核心就是兩個字。”
說著，他唰唰唰的寫下了兩個字：
“電影。”
“我們不聊八卦，不聊個人，不聊種種花邊，或者是這群老外有多熱愛天朝文化之類的…憑心而論，在我心里，這種說法都很虛。當然了，我不是特指他們虛偽，只是這種事情但凡一個有情商的人，都知道標準答案是什么。
我們的訪談，主要是做給咱們的學生看的。所以，大命題就是《電影》方面。不含半點八卦因素，也絕對不能出現讓我們的校友覺得我們浪費了一次采訪機會的印象。現在大家來聊聊各自的想法吧。”
大家互相看了看…
心里都跟明鏡一樣。
當許老師把大框架劃下來的時候，那這個采訪的專業難度就呈倍數的往上增長了。
許老師說，主要面向的是學生。
那就證明它需要一定的專業性。
并且大家很自然而然的，心中目標直指基努·里維斯。
許老師說的也是他。
國際巨星的咖位可不是說笑的。
那么這種專業性…我們該從哪個方向入手？
“我覺得，第一點，應該是面對年輕演員所能提供的專業建議吧。”
娜扎白皙的手指之間靈活的轉動著一根筆，看著許鑫說道。
“他成名很早，而且他的個人經歷其實很慘。但這些大家其實稍微百度都能看到。我們的采訪入手方向，我覺得應該有一方面是希望作為一個年少成名的演員，他能提供給后進之人怎樣的建議。
比如如何合理規劃自己的職業生涯。比如如何在名利場中生存…畢竟他真的很低調。甚至前一段時間我還看到他坐地鐵的新聞…我覺得可以從他身上，讓大家看到他是怎么保持一顆演員的初心。許老師覺得呢？”
聽到這話，許鑫用頗為贊賞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很不錯的方向。”
看著長大了，長開了，愈發漂亮的女孩…
許鑫甚至一度有些恍惚。
眼里出現了當初那個隨波逐流，如同一只彷徨小梅花鹿一樣的小姑娘。
真的長大了啊…
都成大姑娘了。
帶著幾分感慨，他收回了目光，望向了其他人：
“大家呢？還有什么想法。說說…娜扎其實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方向，那就是作為演員，我們希望他能為同為演員的大家伙提供一些意見。不僅僅是他，莫雯蔚、任達崋、甚至余海這些老前輩也能為我們提供很珍貴的意見。我們可以用這些意見，武裝起我們的節目，讓它變得非常具備專業性。我覺得很好。”
“但這樣會不會門檻比較高？”
葉君說出了自己的思慮：
“我雖然明白許老師您優先考慮的是學校里的學生。但…我們是不是也要考慮到普世性？就像是，我們如果問一些拍攝的問題。
比如他作為導演方面做了哪些有趣的嘗試…諸如膠片，諸如拍攝技法、以及故事理念等等…可能除了導演系的學生外，其他人都不太能聽懂。”
“那就說給能聽懂的人聽。就像是娜扎尋求的是演員的建議，作為導演的你不一定能理解那樣。門檻從來不是對方該考慮的問題。
采訪是讓那些還處于起步階段的人，明白到達一定高度的人，他們是如何對自己，乃至結合自己給出合理建議的，而不是說考慮到普世性。
我不說了么，真想做普通采訪，那我就逮住八卦一直問就好了。這個采訪也失去了本來的意義。”
許鑫倒不覺得他的擔憂是沒必要的。
劇組開會就是這樣。
集思廣益。
每個人都有發表建議的權利，但采用與否，總導演說的算。
多提一提，取好的，否一般的。
這是從奧運會傳下來的光榮傳統。
時間來到中午。
大家還在熱火朝天的討論該怎么采訪，并且把大概流程，以及會議里一些人提出來大家都覺得很棒的問題都記錄下來的時候，許鑫的電話響了。
看到來電人，他擺擺手，直接接通了電話，開啟免提：
“老陳。你們到了？”
“是的，許導，我們到燕京了。”
“哈哈可以，那先去酒店放東西吧，飯店我已經定好了。咱們酒店見？”
“好…等下，老李要找您…嘿，許，烤鴨！我們中午吃烤鴨嗎？”
許鑫樂了：
“是的，朋友，烤鴨。”
“那你快點來，我快餓死了。”
“OK，一會兒見。”
電話掛斷，許鑫看了下時間，接著又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李經理，是我…嗯，你好你好…他們已經到了，車子準備好了么？…好，那就酒店見吧，我這就出發…嗯。”
再次掛斷電話，他看著大家伙：
“那咱們就這么說吧？我帶娜扎和葉君去吃飯，其他人就按照咱們剛才的討論。機位、音效、問題…明天上午9點之前，把文本發給我。散會。”
聽到他領這倆人去吃飯，其他人眼里涌起了陣陣羨慕。
有幾個人還拜托要簽名。
倆人一邊答應，一邊跟上了許鑫的腳步。
而等三人剛走，劇組里有人感嘆了一聲：
“好羨慕啊…基努·里維斯。那可是好萊塢的夢之船。”
“夢之船是什么？”
“DREAMBOAT，夢中情人的意思。你連這都不知道？”
“…你英文這么好，當時許老師問誰英文好的時候，你咋不說呢？”
“娜扎的英文口語專門請的老師？學了幾年了？”
作為清華的高材生，葉君頗為好奇，同僚是怎么做到一口濃濃的英倫腔，讓人都聽不出來亞洲口音的。
“你高中的時候英文很好嗎？”
“很差。”
娜扎看了前面開車的許鑫一眼，微微搖頭：
“我其實學習挺差的，高中的時候多數時間都是在練習舞蹈。是從大學開始，惡補這方面的短板。”
“是…楊蜜老師給你的建議嗎？”
他想起來剛才開會前許導和她的對話，好奇的問道。
可娜扎卻很干脆的搖了搖頭：
“不是啊，你沒看過蜜姐的采訪？最出名的就是戛納許哥拿到了金攝影機，蜜姐上臺領獎那個。”
“看過，那首羅曼羅蘭的詩。”
“對呀，從那時候開始，我就覺得英倫腔好聽了。所以才特意去學的”
“噢”
葉君恍然。
還想問些什么的時候，車載藍牙里傳來了電話鈴聲。
倆人趕緊閉嘴。
“喂？”
“許導。”
“嗯，徐總您說。”
“尚格云頓已經把合同簽完了，重卡總部那已經發來了消息。接下來…”
“我明白的，封閉場地以及拍攝流程這邊，我會和他們那邊溝通的，放心吧。8月份之前，肯定能看到成片。”
“哈哈好，那我們就等許導的消息了。”
“嗯，沒問題。”
電話掛斷，娜扎有些好奇的問道：
“許哥又要拍新電影了嗎？主角是尚格云頓？”
“你知道他？”
透過后視鏡，許鑫有些好奇的問道。
尚格云頓最火的時代…其實也沒多火。
他趕上的時候剛好是好萊塢硬漢時期，算是抄到了第一波知名度，然后隨著港片功夫片的世界范圍內掀起風暴，好萊塢也開始效仿，他挖到了第二桶金。
但實話是，他在東方的影響其實并沒那么大。
因為那會兒是程龍的天下。
而娜扎則微微點頭：
“知道，也看過他幾部片子…但我感覺一般。”
“我是拍廣告。沃爾沃的廣告，還欠了一部，這次的創意是跟他合作。”
葉君眼睛一亮。
他對XC90那個廣告，記憶可是很深的。
甚至覺得是他看過的最好的幾個廣告之一。
印象深刻。
“許導這次的廣告創意…能大概形容下么？”
“想知道？”
透過后視鏡，看著他那興趣盎然的眼睛，許鑫想了想，給出了自己的總結：
“講的是尚格云頓在卡車之間劈大胯的故事。”
娜扎一懵。
葉君也懵了，呆呆的看著許鑫：
“啊？”
尚格云頓…劈大胯？
還是在卡車之間？
這啥玩意啊？
而看著他那荒唐的眼神，這大半年的時間，腦子里已經把關于這個廣告的節奏、拍攝方法，以及該怎樣取景等等一切手段在心里過了一遍又一遍的許鑫并沒有回應。
只是一聲輕笑：
“哈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雖然形容起來很荒唐。
在我腦子里的畫面…
可是美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