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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8.一語成讖

無線電子書    我是導演,我不比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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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就這么毫無征兆的冷了下去。

  穿上厚大衣的那一刻,許鑫還跟剛出差回來的妻子吐槽了一句:

  “怎么感覺夏天才走呢?”

  “都入秋幾個月了,現在已經是冬天啦。而且根據天氣預報的說法,明天可能就會迎來第一場雪了。”

  “…真快啊。”

  許鑫看著窗外的秋風瑟瑟說道。

  “可不…”

  兩口子正說著,程虎從屋外走了進來。

  “虎哥,防滑鏈按上了?”

  “嗯。”

  程虎點點頭:

  “按上了。后排安全座椅也都檢查了一下,沒什么問題。不過這雪地胎加防滑鏈,噪音會有點大。”

  “那沒事。”

  楊蜜擺擺手:

  “安全就行。反正是接孩子用的。”

  要下雪了,為了安全起見,許大強那臺剛買沒多久的商務車就下崗了。

  直接丟到了大湖公館。

  從明天開始,楊大林用沃爾沃接送兩個外孫上下學。

  許鑫也沒添新車的打算。

  家里的停車場就這都已經塞滿了。

  而穿好了衣服后,他抓住了行李箱:

  “那我走了?”

  “去吧。”

  楊蜜點點頭,踮腳給了老公一個吻:

  “到那邊了記得多穿點啊,給你買的戶外服都在箱子里呢…”

  “姐,那是我家。它冬天什么樣我能不知道?”

  哭笑不得的嫌棄妻子的瞎操心…但轉念一想不對勁:

  “你把我當兒子養了?”

  “哎呀你趕緊去吧!”

  沒好氣的把老公推出了門,她嘀咕了一句:

  “大兒ZEI”

  而被推出家門的許鑫則和蘇萌一起,等著從衛生間里出來的程虎坐上司機位,三人一起趕往了機場。

  接著在兩個多小時后,他抵達了榆林的榆陽機場。

  其實作為YL市管轄的神木人,按照道理來講,在08年通航后,他應該都走榆林這邊才對。

  不過…比起鄂爾多斯的機場,他覺得榆林機場小。

  而且最關鍵的是,從榆林到神木的路上大車多,不如走鄂爾多斯舒服。

  但這次不行了。

  他是來取景的。

  《暴裂無聲》的主要取景地,就在榆林和神木之間這一片。

  所以這次他直接回到了榆林。

  下飛機后,比起燕京而言刺骨多了的寒風在天空中吹著,雖然這是他從小長到大的生活環境,但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真冷啊。”

  耳朵上戴個毛茸茸兔子耳包的蘇萌也點點頭:

  “干冷。”

  “走吧。”

  推著箱子,他上了通勤車。

  接著在人煙稀少的停車場里看到了一輛雷克薩斯的570,車牌照還挺炸彈的。

  李豪帶著一個面帶幾分緊張神色的年輕人正沖他招手。

  “豪哥。”

  許鑫笑著走了過去。

  “嗯。”

  李豪應了一聲,扭頭看了一眼年輕人。

  年輕人立刻明白了李豪的意思,上前了一步,說道:

  “叔,呢叫王小軍,二喜是呢舅。”

  許鑫一愣。

  喊自己…叔?

  他瞅著這年輕人…不對,這哥們的年齡其實和自己都差不多。

  于是滿眼疑惑的看向了李豪。

  這是啥情況?

  “這是喜哥的二外甥,跟著喜哥手底下干了兩年了。榆林到神木這幾個地方他路也熟,給你當司機。”

  聽到這話,許鑫便明白了李豪的意思。

  他口中的“喜哥”,歲數其實就比許大強小幾歲。

  兩家是遠方親戚,按照輩分,二喜哥和許鑫一個輩分。

  他二外甥可不得喊自己叔么。

  至于二喜哥,他是榆林本地人,從陜北發現了煤礦之后,就一直在做當地的煤炭運輸生意。光是配貨站就有十幾個,神木、綏德、榆林、或者一些更小的大保當、小保當之類的鄉鎮上面,都有他的煤站。

  可以說在陜北這邊,喜哥把業務已經滲透到了大大小小的每個角落。

  而王小軍這個年輕人既然跟著二喜哥兩年,那么就等于代表著喜哥。

  陜北…其實除了煤炭資源外,其他基礎方面發展的還挺一般的。而越落后的地方,人情就越大于一些其他的交際手段。

  二喜哥能做到讓榆林這片地方,三教九流都給個面子,作為他二外甥的王小軍自然也能做到。

  畢竟要看二喜哥的面子上么。

  而他這次去選景,要走的幾個地方其實都相對偏一些。

  跟著個“本地人”也挺好。

  于是笑著點點頭:

  “行,那這兩天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哇,叔。”

  王小軍臉上的緊張神色稍褪,主動說道:

  “叔你放心哇,神木就不說了,出了神木,可能有人不知道四爺爺的名字,但他們一定都知道呢舅!呢經常和他們打交道,叔你要去哪,呢就帶你們去,絕對沒問題哇!”

  “哈哈,那可太好了。”

  聽著許鑫的話,李豪也笑道:

  “和周邊的幾個礦長也都打完了招呼。這車…”

  他拍了拍570:

  “他們也基本都認識。你有啥事,隨時給我打電話就行。”

  “嗯,我爸呢?”

  “在家呢。說不讓打擾你,你想什么時候回去就什么時候回去。”

  “那…”

  許鑫本來還想問什么的,而李豪也看出來了,說道:

  “沒在一塊,說是戲開了,前兩天剛走。”

  聽到這話,許鑫知道,應該是《白日焰火》開了。于是應了一聲:

  “行。那我就直接出發了。小軍中午吃飯了沒?”

  “吃過了,叔,呢隨時都能走。”

  “好,那…豪哥,我就走了啊。”

  “嗯。”

  李豪擺擺手,王小軍手腳勤快的幫許鑫和蘇萌把行李箱給裝進了570那寬敞的后備箱。

  他開車,許鑫坐副駕駛,蘇萌在后座。三個人一起離開了。

  車上,王小軍問道:

  “叔,咱們先去哪?”

  “康家灘這兩年經濟形勢咋樣?還窮么那地方?我記得那邊村子挺多的吧?”

  “一般…叔你想找啥樣的村子哇?”

  “窮一點,二節樓沒那么多的,窯也破破爛爛的那種。”

  “這地方多哇。”

  “最窮的那種。”

  “…那呢知道不少,呢先帶你去看幾個哇?”

  “行,走。”

  有熟悉情況的本地人帶領就這點方便。

  570一路往YL市外開。

  開了接近一個小時后,下了高速,進入了省道。

  很快,一個看起來不咋地的村子映入許鑫眼簾。

  有窯洞。

  看著也不咋地,不過就是山不夠高。

  570出現在村子里,引起了一些老頭老太太們的矚目。

  但許鑫沒管。

  他只是環視四周,先是用肉眼進行觀察。

  接著發現了幾個還不錯的取景地,便從蘇萌那要了她一直背著的單反,以及用來裝在單反上,用來模擬攝影機鏡頭的取景器。

  組合起來后,拿著開始四處看。

  而大家雖然好奇,但這些老頭老太太也只是盯著,卻不多問。

  并且,村子里基本沒什么年輕人。

  當這些老頭老太太看到許鑫沿著低矮的墻頭,拿著那個照相機對著自己家在照的時候,這才起身打算過來問問。

  看看這后生要做甚。

  可惜,老頭的腿腳不快。

  他剛起來,沒找到自己想要的畫面,許鑫已經繼續下一家了。

  而等幾個老頭老太太都圍過來的時候,許鑫也拍到了村長的家。

  村長過來溝通,王小軍說了幾句話后,對方就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還邀請帶著口罩、絨線帽,捂的都看不見臉的許鑫進屋。

  但許鑫也只是笑著擺擺手,對王小軍說道:

  “這邊不行,下個村子吧。”

  車上。

  王小軍問道:

  “叔,那去下一個村子哇?”

  “嗯。”

  這一路倆人你一根煙我一根的也算熟悉了,見許鑫點頭,王小軍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叔,具體想要個甚村子樣子?呢再好好想想。”

  “這個嘛…”

  許鑫想了想,說道:

  “很難形容。用…我認識的一個導演的說法,叫做:我在尋找一種感覺。但實際上…也差不多。找的其實是在鏡頭下的一種美感。或者說鏡頭感,你問我具體要什么樣的,我也跟你說不出來。但只能說,有些東西,我透過這個小玩意…”

  他提起了手里的相機:

  “透過這個鏡頭看到了,我就知道是它了。能聽懂我的意思么?”

  “這…呢不好懂哇。但叔你厲害,呢知道。”

  “哈哈”

  許鑫笑著遞過去了一顆煙。

  接著也不再說話了。

  其實他說的一點都沒摻假,確確實實,他在尋找一種感覺。

  雖然陜北是他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暴裂無聲》涉及到的諸如煤礦、窯洞,甚至是派出所等地,他都知道該是什么樣。

  但問題是這種“應該是”,其實也是他根據家鄉的風土人情所聯想出來的。

  該怎么找,他很清楚。

  但具體去哪找,還是得轉。

  不過他也不急。

  慢慢來就是了。

  反正陜北就這么大。

  許鑫是11月2號到的陜北。

  等回到神木時,已經是11月8號了。

  甚至在看到神木縣的收費站時,他還跟蘇萌吐槽自己這也算三過家門而不入了。

  不過成果是喜人的。

  基本上,關于《暴裂無聲》的選景,都被他給弄了個七七八八。

  他是和蘇萌一起回來的,王小軍沒跟過來。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回榆林了。

  不過倆人有微信,有了這次的事情,以后又多了一個可以走動的“朋友”。

  到許家灣的時候是下午2點多。

  許鑫家的大門是自動的,配著有遙控器,自駕車回來的時候,按下遙控器,大門就開了。

  這輛570里的遙控器他沒找到,估計是不經常往家開。

  他直接把車停到了路邊。

  剛下車打算拿鑰匙開門,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嗯?”

  他眨了眨眼,看著自家那已經變形了的大門,有點懵了。

  這…是什么情況?

  誰把我家大門給撞了?

  膽子不小啊。

  看著那明顯是從外往里撞,才導致變形的鐵門,許鑫是真驚了。

  這時,他發現了自家大門也不再是電子落鎖…其實這也是廢話。大門都變形了,鎖肯定也沒法嚴絲合縫了。

  這會兒就是用一個好大的U型鎖給鎖起來的。

  啥情況啊?

  有人攻城了?

  他下意識往許淼家的鐵門上看了一眼。

  好好的。

  啥事沒有。

  正納悶的打算問問老爸是啥情況的時候,打對面過來的一輛霸道停了下來:

  “三金,回來了哇!”

  許鑫一看,點點頭:

  “正新哥,好久不見。”

  “哈哈哈,可是好久不見哇!”

  看起來微胖,梳著個平頭,三十來歲的男人跳下車,一邊從兜里掏出了煙。

  許鑫迎了幾步,接了過來,沒等自己這堂哥寒暄,直接問道:

  “哥,呢家這門…”

  “你從三水家進嘛。”

  “不是,這門是咋回事啊?有人來家里鬧事了?”

  “不是。”

  男人擺擺手:

  “前些天你新風叔回來了,呢也在。大家在一起喝酒,新風叔喝多了,非要開車走,結果掉頭時候,一屁股懟上去了。這兩天不是礦上忙,四叔也么修…你剛回來哇?來監督那個…電影導演組工作哇?”

  “對,剛回…嗯?”

  搞清楚原因,哭笑不得的許鑫又一愣:

  “甚?導演組?”

  男人點點頭:

  “對哇,四叔說是你投資的哇。咋…你不知道?”

  “…《白日焰火》?”

  “好像…是這名字哇。呢也忘咧,昨天來的哇,在礦上呢。你不知道?”

  “我還真不知道。”

  許鑫算是真無語了。

  拿起了電話就給許大強撥了過去。

  “呢問問。”

  “莫問了哇,呢正要去,走,坐呢車走。啊呀,三金,真是好久不見你了哇…”

  男人不由分說的就把許鑫往普拉多上拉。

  見狀,許鑫招呼了蘇萌一聲。

  倆人很快上了車后,普拉多朝著家里的礦上走去。

  話簡休煩。

  一路都在和正新哥聊天,他也沒給老漢打電話。

  正新哥的閨女說是去留學了,他不咋去國外,就開學的時候去過一次。這會兒天天惦記,一上車就跟許鑫開始聊國外的事情。

  畢竟許鑫去的多嘛。

  聊了一路家長里短,等該從岔路拐彎的時候,許鑫發現…

  “路出問題了?”

  他看著路口那幾根三角樁,和旁邊站著的幾個抽煙的男人,詫異的問道。

  “滴滴。”

  許正新按了兩下喇叭。

  聽到了動靜,看到了普拉多后,那幾個抽煙的男人趕緊挪開了三角樁,讓車輛往礦上通行。

  這時他才說道:

  “么,不是劇組要拍戲哇,四叔就給封了兩天。工人休息,來這個礦的車都分到其他礦上了。”

  許鑫到沒什么。

  后面坐著的蘇萌嘴角忍不住抽搐了起來。

  跟著許哥這幾年,她可知道11月份對于煤炭行業來講是什么日子。

  用個最恰當的比喻就是,那些來到礦上的空車都是拉著一堆一堆的金子走的。

  停工兩天?

  具體的損失,蘇萌不好預估。

  但…至少一兩百萬是有的。

  人工、機器、還有利潤…

  這一進一出…媽呀,《白日焰火》才投資多少錢啊!

  許叔叔…可真任性啊!

  她暗暗感嘆道。

  可她不知道的是…

  “你給安暖氣了?”

  梁冰凝的微信文字雖然沒什么表情,可字里行間卻都透露著一股驚訝。

  許大強看著這條消息,用蘋果的手寫輸入法回道:

  “是。”

  其實平常交流,他都是用語音的。

  因為他玩不來拼音,手指頭又粗,手寫起來不是很方便。

  但他這會兒就在棧橋里面,周圍有人,不好用語音說話,只能手寫。

  “鍋爐安在哪呀?”

  “下井口。”

  “…啊?那不是離傳送帶很近?這很危險啊!”

  “所以,停工了。”

  “沒必要呀,就兩個鏡頭而已。”

  “我,以為,是你拍。怕你冷。”

  這條消息發過去,梁冰凝沒在回復。

  而是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見狀,許大強對李豪指了指那個鍋爐。

  這東西確實離皮帶很近,都是用石棉給隔著的。

  劇組拍完,連夜就熄火拆走,同時,整個棧橋外立面的彩鋼板也都需要更換。

  棧橋因為運輸煤炭的關系,腐蝕性會很大,這些彩板都是刷了防腐涂料的。但因為安裝暖氣,要打釘子固定,彩板上有孔,如果不處理,最多兩年就銹穿了,跟紙糊的一樣。

  許大強自然不會允許這種安全隱患,所以這邊劇組拍完,他就會讓彩鋼板的人重新安裝。

  價格倒沒多少錢,四五萬上下。

  關鍵是麻煩。

  早知道冰冰不拍,他就不弄這些了。

  李豪呢,心領神會。

  劇組拍戲,他不關心,那個導演也好,那個叫廖帆的演員也罷,他不在乎。重要的是要盯緊這鍋爐。

  為了讓劇組在冬天拍穿著短袖的夏天戲份,這火力可不小。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安全隱患,許叔也不會親自在這盯一天了。

  而許大強那邊在走進了寒風之中后,才接通了電話:

  “喂,咋了哇,這會兒不看劇本了哇?”

  “我還怎么看啊”

  滿是撒嬌味道的聲音從電話中傳出:

  “我的心都快化了…你能不能別這么浪漫啊!我…我恨不得辭演了。我太想你了…”

  “啊呀,莫要說孩子氣滴話”

  許大強笑呵呵的站在冷風里:

  “你既然喜歡,那就好好拍哇。”

  “…我想和你滑冰。”

  “呢不會,呢就沒上過冰上玩。小時候摔滴疼哇”

  “我抱著你。要摔,也是先摔我”

  “呵呵呵呵”

  許大強笑著說道:

  “那可不行。”

  “怎么不行啦!我寧可摔我自己也不想摔你,我心疼”

  “呵呵呵呵”

  “哎呀…昨天剛說好不和你撒嬌的…”

  “呵呵呵呵呵”

  “他們今天的進度怎么樣?順利么?”

  “呢也不懂哇。呢又不是三金,要是三金回來了,一看就知道了哇。呢不懂,就跟著瞎看看”

  “哎呀!要是…許鑫回來發現了,問你為什么安暖氣可怎么辦呀!?”

  “呵呵呵他去…那個甚…取景哇。不怕,回不來。”

  “萬一回來了怎么辦,他不得怪你?”

  “怪呢甚?”

  看著自己侄子的那輛普拉多,許大強隨口說道:

  “礦上滴事,他又不懂。呢糊弄糊弄就完了哇。再說…咋會那么…”

  忽然,許大強話頭一頓。

  看著停在面前的普拉多副駕駛方向出現的兒子,眼睛直接就瞪直了:

  “三金?!”

  許鑫一愣。

  看著自己那跟小偷看見警察一樣的老爸,納悶的問道:

  “啊!爸,咋了哇?”

  許大強無言。

  嘟嘟。

  剛才還說想他滴女子也毫不留情的掛斷了電話。

  仿佛剛才說的甜言蜜語成了放屁。

  而這時,許鑫瞧見了兩根延伸到棧橋里的管道。

  “爸,那兩根管道是甚?”

  長這么大,破破爛爛的棧橋他見過,全新的棧橋也見過。

  但…在棧橋上捅倆窟窿,往里面塞管子的,他是真沒見過。

  這是個甚?

  新玩意哇?

  許大強無言。

  沒來由的,一個他自己都忘記自己在哪聽過的詞語映入腦海。

  一語成讖。

  啊呀,這…

說一下,15號那天出發去魯院,16號開始進修,一共9天,25號回家。這些天我盡量維持穩定更新,不過量肯定達不到現在的水平了。理解下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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