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1.跳蚤市場
許鑫的手表顯示下午3點多的時候，空姐過來提醒：
“許導，飛機準備降落了。”
“哦哦，好。”
從閉眼聽歌的神仙姐姐臉上挪開目光后，許鑫答應了一聲，對劉一菲招招手。
本來帶著耳機的神仙姐姐見狀，直接湊了過來，坐到了他身邊后，系好了安全帶。
“怎么了？”
“你頭發要不要剪？”
許鑫上來就拋出了一個高難度的話題。
劉一菲一愣：
“啊？…剪的跟蜜蜜那么短？”
“那倒不至于，估計…到這里吧。”
他指著自己的肩膀與脖頸銜接處：
“比安卡的性格有些口無遮攔，你長頭發顯得太文靜了。我覺得這種長度的短發，可能會更適合一些。”
“這…”
劉一菲想了想，說道：
“我還沒剪過短頭發呢，不知道什么樣啊…你覺得我合適么？”
“我剛才盯著你看好一會兒了，覺得你短頭發也合適。要不到羅馬，你買幾頂不同長度的短發試試看吧，這部片子里，你不能顯得太仙，太嫩，要有一種成熟的女人味。別忘了，比安卡已經結婚了，正式步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
“你剛才一直盯著我？”
劉一菲一陣無語。
許鑫點點頭，倒沒覺得有什么。
這世界上可能所有男人看美女，都會冒犯。
但導演絕對是個例外。
尤其看的人還是演員。
“…先買個假發試試吧，直接套假發不行？”
聽到這話，許鑫又瞄了她一眼。
然后嘆了口氣：
“唉…”
“怎么？”
“你留意過楊蜜的頭發沒？”
劉一菲一愣。
瞬間表情古怪了起來。
不自覺的把手放到了自己頭上拍了拍，然后…似乎是有些于心不忍一樣安慰道：
“我媽說女人生了孩子后或多或少都會掉頭發。”
許鑫翻了個白眼：
“你和她說去啊，我又不掉。不過你頭發是真的厚，這點倒是實話。”
“哎喲！”
忽然，飛機有些顛簸。
睡了一路的蘇萌一頭撞到了按摩椅邊緣的塑料保護殼上面，發出的動靜打斷了倆人的談話。
許鑫和劉一菲都放眼看去，看著正兒八經睡了一路，這會兒倆眼睛都腫了，一邊揉著腦袋一邊從`)變成了罒ω罒模樣的蘇萌。
“造孽啊。”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說我怎么就攤上這么個孽呢…”
“哈哈，萌萌多好玩啊。”
劉一菲忍不住笑出了聲。
接著露出了錯愕的表情，從胸前拿起了提溜著的耳機：
“誒，鄧梓琪的新歌，你聽不聽？”
“哦？”
許鑫來了興趣，接過了耳機放到了自己耳朵上面。
“陽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
聽著里面的歌聲，他問道：
“新歌？”
“對，新歌，我聽著還挺不錯的。”
“成績怎么樣？”
“肯定不差呀，咋說也是《好聲音》出來的。”
隨著她的話，許鑫聽了一會兒。
就一個感覺。
這姑娘的嗓門是真的高。
尤其是那句“全都是泡沫”
說的他都餓了。
把耳機摘下還給了劉一菲，他靠在椅子上不吭聲了。
羅馬時間上午9點半，飛機準時在機場降落。
這次許鑫不用沃爾沃的人來接了。
杰絲敏和菲利普一起來的，杰絲敏順帶還帶了一輛車，用來拉蘇萌和吳琪琪。
“哈哈，許”
看著沖他興奮招手的杰絲敏，許鑫說實話…腦子里第一反應就是貼面禮是先右后左還是先左后右來著？
別一會兒倆人弄順拐再親上，那就尷尬了。
于是趕緊招招手，同時對劉一菲問道：
“貼面禮順序是啥來著？”
“先左后右，你注意點啊，別親上。”
你瞧。
倆人想到一塊去了。
許鑫其實也想吐槽…大家就正常打招呼不好么，非得搞這一套。
不過入鄉隨俗，他走到了倆人旁邊后，還是和杰絲敏來了個禮節性的擁抱，然后臉往左一傾，倆人貼了一下后，又往右傾斜，再貼了一下。
接著和菲利普倆人倒沒“貼貼”，浪漫的意大利編劇直接給了他一個熊抱。
“哈哈，歡迎回到羅馬。”
而等劉一菲和杰絲敏那邊貼貼完，許鑫說道：
“你倆吃飯了么？”
“當然沒有，我去找杰西的時候，我倆特別商量過，考慮到兩個國家的時差，我倆沒吃早飯，而是打算咱們一起吃個早午餐。走吧？我的朋友，我知道你的口味，正宗的意大利風味！”
聽著菲利普的話，已經無力吐槽的許鑫點點頭：
“先回酒店放行李吧？”
“也沒問題，我們走。”
許鑫這次選擇的是羅馬當地的哈斯勒酒店。
歷史悠久不提，最重要的是那地方是領事館的貴賓入駐酒店，上次來羅馬住的就是那邊，雖然是公款住宿，但感覺還挺不錯的。
離斗獸場也近。
四個人一輛車，蘇萌和吳琪琪跟在杰絲敏的司機在另外一臺車上。
菲利普開車，坐副駕駛的杰絲敏在許鑫上車后，直接遞來了一本文件夾：
“許，給，這是我的朋友們。他們也都看過了劇本，都很有興趣。”
“好。”
許鑫接過來后直接打開，劉一菲也湊了過來。
他看著名字，下意識的翻譯到：
“瓦…勒銳歐…瓦勒里奧…”
“是瓦里諾·馬斯坦德雷阿。ValerioMastandrea”
隨著神仙姐姐的更正，許鑫點點頭。
得承認，這哥們照片是真的帥。尤其是身上那股憂郁的氣質，特別抓人。
微微點頭表示認可后，他往下看對方的身高、體重…最后是履歷。
他剛看到，就聽劉一菲用意大利語嘰里咕嚕的說了一堆。
本來坐在副駕駛的杰絲敏瞬間用一種…很驚喜的目光從前面探過來了頭，而開車的菲利普也有些驚訝，一個勁扭頭往她身上看。
“你在說什么？”
“我問他們倆DaviddiDonatello是不是大衛獎。”
這時，杰絲敏也說了一堆。
劉一菲直接幫許鑫翻譯：
“瓦里諾在這個月7號的56屆大衛獎上面，剛剛獲得最佳男主角的提名，并且，他是這兩年意大利電影屆最受矚目的男演員。”
許鑫滿眼驚訝。
這哥們的成就，倒不至于讓他如此。今年的大衛獎他留意過，因為賈章柯的妻子憑借一部《我是麗》，成為了第一位獲得大衛獎最佳女主角的華人。
國內還是比較關注的。但新聞都過去一個月了，真不算新鮮。
真正讓他驚訝的是劉一菲的語言天賦。
這才多久？
滿打滿算…不到一年。
“意大利語很好學么？”
他忍不住問道。
神仙姐姐點點頭：
“說好學也好學，說難學也難。它們不是同一語系，英語是日耳曼語系，意大利語是拉丁語系。不過我拉丁語算是有一定基礎，小時候我在美國那邊上學時候有學過，不過中途沒學完。重新撿起來后，其實真不算特別難，就是得練。”
“…好吧。”
聽到這話，明白自己這哪是還“高攀”不上意大利語后，他也就不多問了。
然后就聽著這仨人在那嘰里咕嚕的聊了一路。
偶爾會聽到她嘴里蹦出來一些英語單詞，然后前面的倆人就會翻譯成意語，最后劉一菲會用帶有那個單詞的意語又說一段…
而他則繼續看著這一二十個演員的資料。
杰絲敏確實沒說謊。
許鑫在他們所有人的履歷上面，都看到了“DaviddiDonatello”的字樣。
顯然，這些人別管是提名還是獲獎，都入圍過大衛獎。
對影視圈…或者說的更干脆一點，對演員而言，是一個比較重要的演技佐證。
沒得到過某個獎項的演員，你不能說他演技不好。
但得到過某個獎項最佳男女獎項的人，演技一定不會差。
說白了，連國內的那些獎項，只要不是野雞獎，那么也不敢胡來。
翻看完了這些人的名字，許鑫對杰絲敏說道：
“杰西，我1號還要回國參加一個活動。然后8號是我的研究生畢業考試，我這幾天暫時不會見這些演員，而是需要逛一逛意大利，找尋一下布景的靈感。劇組的其他人你都搞定了嗎？”
“搞定了，許。都是我的朋友們，你盡管放心就好。”
“翻譯呢？”
“也沒問題，許，這次找的是《我是麗》，趙的翻譯。他全程跟拍了《LI》的劇組，你覺得怎么樣？”
“這么巧？…我本來還說到時候跟Jia說，讓他幫我找個翻譯呢。”
許鑫有些驚訝，接著便對朋友豎起了大拇指：
“貝利西莫！”
“哈哈哈”
聽著他那蹩腳的意大利語，杰絲敏笑的很是開心。
很快，車子一路到了酒店，而在這途中，大家也確定了去處。
一會兒吃完飯，因為許鑫這次來的時間比較緊的緣故，第一站，大家便要去一處名為“PortaPortese”的地方。
按照倆人的說法，這地方是羅馬最大的跳蚤市場。
不過在那之前，許鑫必須要把錢包和手機交給菲利普。
或者說，他要把手機和錢包放到菲利普胸前掛的那個胸包上面。
那邊的跳蚤市場和古董街相鄰，無論是家具、還是擺件一類的，都能在那邊找全。許鑫要的那種“老，但新”的東西，去那里是最合適的。
但偉大的羅馬即使榮光永不落，可同樣阻止不了那群吉普賽人小偷的猖獗。
尤其是外地游客，是他們最喜歡下手的對象。
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要讓這些東西交給菲利普保管。一會兒背包反著一背，在加上羅馬本地人的優勢，基本也就不存在什么差錯了。
用杰絲敏的話來講：
“這些吉普賽人能很輕易的分辨出誰是羅馬人誰是外地人。”
你瞅瞅…
要么說外國不太平呢。
至于劉一菲…
她不用。
剛才都已經說完了，她一會兒打算去萬神殿那邊隨便找個咖啡館坐坐。
導演和演員的工作本身也是分開的。
隨著來意大利的次數越多，許鑫發現自己逐漸有被“馴化”的跡象。
也可能是意大利美食確實有點東西…
總之，他還真有點習慣了。
難道這地方真的是自己的第二故鄉？
一頓飯吃完，在杰絲敏和菲利普的再三囑托下，劉一菲點點頭，帶著吳琪琪一起坐杰絲敏司機的車離開了。
而她走之后，剩下的四個人就往跳蚤市場的方向走。
主要是大家一直在聊天，嚴格意義上來講，他其實只吃了一份意大利面。
路上，三個人一直就在聊許鑫對于這部電影拍攝的認知。
當聽到他打算把餐廳作為“灰色地帶”，以及矛盾的主要處理區域時，倆人倒并不意外。
畢竟故事大部分都是發生在餐桌上面。
不過，杰絲敏也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餐廳會不會小了一些？”
“在我的設想里，它同樣會連接著客廳。而布景的意義就在這，杰西，我不知道意大利的房子裝修有沒有一些傳統之類的，但我需要一條隱藏的線。”
“…線？”
“對，或者說墻。”
在上午人很多的跳槽市場里面，許鑫站在一處攤位的后面，用動作比劃著他的想法：
“餐廳的光線要有明與暗的反差，但不能太過于刻意，過于刻意，那么就很容易讓觀眾察覺到那種布景的不自然。我們需要的是讓意大利的觀眾都不陌生的一種布景方式。讓他們看一眼，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說，倆人聆聽。
“但餐廳的光線不能太過于單調，它需要點綴。餐具是一方面，我們需要挑選一些…符合我想法，或者符合意大利特色的餐具，讓畫面變得生動。同時，因為大家是圍在一起吃飯的，給其他人鏡頭時，必然會給到客廳方向的背景。我們需要讓觀眾有空間感。這里是餐廳，而那邊的背景里，是客廳。我需要一堵無形的墻。”
菲利普聽著還好，杰絲敏聽到這話后，忽然眉頭皺了起來。
“怎么聽起來…”
她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像是《秘密》那樣？”
“沒錯！”
許鑫“啪”的拍了一巴掌：
“就像是《秘密》那樣，不過要比《秘密》更自然。《秘密》…就像我說的，它的擺拍痕跡更重，不自然。我們需要讓觀眾一起進入我們的家，一起參加這場聚會。所以，雖然是在同一個空間，但礙于不能讓大家因為人多就覺得擁擠，所以客廳和餐廳要相連。但，我還需要一堵隱形的墻，隔絕出來兩個空間。這部分，我打算用明暗光線、家具來做文章。而這也是我們一會兒需要留意的東西。我們需要找到適合用來當做分界線的東西…”
聽到許鑫的話，杰絲敏看了菲利普一眼。
發現菲利普也在看她。
倆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后，杰絲敏很實誠的搖了搖頭：
“許，說老實話，我能明白你想表達的東西，但我不清楚你腦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老實說…我有點跟不上。”
而菲利普也說道：
“許，這是導演的活，我只負責提供故事。”
說著，他拍了拍自己掛在胸前的背包：
“以及保護我們的財產。”
“…好吧。”
見倆人并不是很理解自己表達的意思，許鑫也不計較。
術業有專攻嘛。
看著人群涌動的跳蚤市場，他說道：
“我們走吧，先去看看。”
而一邊走一邊看，許鑫到底還是從菲利普那要過來了自己的手機。
他要用來拍照。
有些東西，肉眼看，可能會覺得平平無奇。
但通過手機，找好角度的來看，可能就會散發出一種美感。
他需要來填充自己的靈感。
而這一逛，就逛了一上午。
在跳蚤市場里，許鑫這個帶著棒球帽的天朝人，就像是一個很奇怪的旅客。
他會在一個攤位前駐足許久，還會時不時的蹲著看，彎腰，亦或者是走遠幾步去看某一片區域。
亦或者是對著一個東西猛拍，然后在店主想要過來問價的時候搖頭離開。
再不就是在一處舊書攤上，對著幾本不同顏色的書進行搭配，然后讓同伴捧著拍個照。
總之，一句話總結就是分幣不刷，主打陪伴。
一趟下來啥都沒買，可等逛完跳蚤市場，已經是意大利時間中午的12點多了。
連最能逛街的杰絲敏都開始后悔，早知道自己今天不穿坡跟，而是選擇運動鞋就好了。
可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倆人都無語了：
“走吧，我們去旁邊的古董街看看。”
“…許，我需要喝杯咖啡。”
菲利普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指著旁邊那幾處餐廳聳立的巷子方向。
“也行。”
許鑫點點頭，大家一起往那邊走。
這應該是這邊專門來吃飯的地方，這個節骨眼，人還是不少的。而說來也巧，許鑫一眼就瞧見了一家名為“少龍”的中餐廳。
而之所以他會一眼看到它，實則是因為那家餐廳的窗戶處圍了許多人。
他心說還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中餐廳。
這些同胞們也真的是為天朝美食走向世界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而菲利普要的“咖啡廳”，就在“少龍”的對面。
說是咖啡廳，實際上就是一個快餐車。
快餐車前坐著三五個手里捧著意式濃縮杯的意大利人。
對于意大利已經不陌生的許鑫自然也明白咖啡對他們意味著什么。
真要說起來…最形象的比喻，就是《大宅門》里的鄭老屁。
鄭老屁和白景琦趕車，路上鄭老屁遇到了一處酒肆，飛快跳下車，給柜臺的伙計放下一顆銅板，喝了一口酒，吃了一片肉，飛快跑回去趕車。
拿酒肉砸吧嘴，當個放松和消遣。
而“喝杯咖啡”，對意大利人的意義，其實和鄭老屁差不多。
閑的時候，找個咖啡館，坐下來是聊天也好，休息也罷，慢慢喝，享受悠閑時光。
忙的時候，就找這種咖啡車，一杯濃縮，三五分鐘喝完走人，繼續上班也不耽誤。
對菲利普而言，現在的他就是鄭老屁。
逛了一上午，很需要一杯濃縮提提神。
甚至要不是剛才吃的太飽，估計這會兒大家的目的地就不是這種快餐車，而是改成咖啡館了。
“許？”
“我不要。”
向來對咖啡沒啥興趣的許鑫擺擺手。
不過瞧著那邊有賣冰激凌的，剛打算去看看，忽然就聽蘇萌說道：
“許哥，《舌尖》！”
許鑫下意識的扭頭，透過“少龍”圍著的人群，就看到窗戶里面，一臺電視機隔著窗戶正在播放著無比熟悉的畫面。
而這些意大利人就這么圍在窗戶前在看。
人不多，十來個。
但沒有走的。
似乎看的津津有味。
并且，屏幕上還有意大利語的字幕。
“這…”
許鑫正納悶呢，就聽見走到他旁邊的杰絲敏說道：
“啊，《ABiteofChina》，許，你們國家這部紀錄片最近在意大利的網絡上很火的。雖然我還沒看，但最近羅馬的中餐館生意都因為這部紀錄片好了許多。”
聽到這話，許鑫嘴角一抽：
“很火？”
杰絲敏點點頭：
“對啊，最早是羅馬的留學生在一個交流節上放映的，然后開始在大學生那邊流行。你知道的，大學生嘛，他們對于某些東西的傳播速度總是最快的。所以，現在好多人都因為這部紀錄片，想去你們國家呢。”
見她一無所知，許鑫臉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模樣。
弄的杰絲敏一臉納悶：
“為什么你露出這種表情來？”
“因為這部紀錄片，是我拍的啊，杰西。”
杰絲敏一愣。
但馬上反應過來后，眼睛就直了：
推本籃球文，大家感興趣可以看下，還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