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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0.樹不修不直

無線電子書    我是導演,我不比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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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哥,睡了沒?”

  “怎么可能睡,得等到今天的票房出來,我才能睡著啊。”

  接到了許鑫的電話,齊雷那邊的語氣相當輕松。

  不過馬上就問道:

  “飯吃完了?”

  他是知道許鑫今天和王詮安去吃飯的。

  “嗯。”

  許鑫應了一聲,然后輕飄飄的來了句:

  “我給了王詮安一個體面離開的選擇。”

  “哦…嗯?…啥!???”

  齊雷一懵,瞬間坐不住了,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直奔書房。

  “你說什么?!什么體面離開的選擇?”

  “你先別激動,聽我說。”

  坐在車里,許鑫深呼吸了一口氣,略微整理了一番思緒后,說道:

  “我今天和王詮安聊到了《白鹿原》要投資一個億的事情,他和你說了沒?他這個是要和某個村子合作的項目,用來打造個白鹿原景區。”

  “說過,不過這種事情咱們沒必要參與。從文旅產業方面而言,咱們和他那邊不是一個路數。就像是咱們廠一樣,有人想搞基建,建設旅游區,發展旅游資源。而咱們則是以文化城市為賣點,劃分不同。”

  齊雷同樣也冷靜了下來,給許鑫大概說了一下情況后,就聽許鑫繼續說道:

  “然后…齊哥,我當時就在想,以他的資歷,這一個億雖然高,但不至于一分錢都在外面找不到。對不對?”

  “那肯定。但他找起來會很困難,因為他是廠里的人。博納其實是有意投拍《白鹿原》的,但這錢他拿不了,因為版權在咱們這。我不在授權書上簽字,他誰的錢都拿不了。”

  “如果你簽了呢?”

  齊雷那邊瞬間沒動靜了。

  而許鑫也知道自己這話有些荒唐,于是繼續說道:

  “齊哥,咱們換個角度來看。我從今天推測出來了他不是找不來錢,而是找來的錢沒法拿后,我就在想一個問題…這種虛假的團結,我們有沒有必要繼續維持下去。

  如果我們繼續維持下去,又能怎么樣?《白鹿原》要是成功了,那等于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而如果不成功,那等于廠里真金白銀的損失了好多錢。你說對不對?”

  話說到這,齊雷明白了他的意思。

  下意識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

  “我今天說,《白鹿原》的事情我可以幫忙。不過我給他了一個選擇,要不要立項。要立項,廠里就要給他授權,但這一個億不可能全部都投出來…我的意思最多就是一千萬左右意思意思就得。

  把項目立起來之后,他拿到了授權,想去找誰投資就去找誰投。我就賭,賭我身為導演的眼光沒錯,《白鹿原》不管怎么去弄,別管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也不可能裝得下它一整部的書!說穿了,我賭的就是這部影片失敗!”

  齊雷又一次沉默了。

  許鑫知道,他在等自己把計劃補全,于是繼續說道:

  “而他只要拿了京圈的錢,或許廠里的編織還在,但從此以后,廠里就徹底沒這一號人了。他以后想混哪里混哪里,和廠里不挨著,大路朝天,大家各走一邊。同時還能解決《白鹿原》這個遺留問題,怎么樣?”

  片刻,齊雷問道:

  “你把話說死了?”

  “沒,我說我找廠里商量一下。所以我剛才才會問你,這種虛假的團結,我們還要不要。如果不要…那就直接干脆一點…”

  話,許鑫說的干脆。

  可到齊雷這,就不怎么干脆了。

  這事情…萬幸,許鑫沒咬死。

  當然了,這件事其實誰都不可能咬死。

  畢竟是“自斷羽翼”的事情。

  想了想,齊雷緊皺眉頭繼續問道:

  “那他怎么說的?”

  “他答應了。”

  “思考了一會兒,就答應了。并且,我答應他,這件事會辦的很體面。”

  齊雷再次沉默了下來。

  片刻,他才說道:

  “你這件事…做的有些沖動了。”

  “嗯,確實。”

  許鑫應了一聲:

  “但氣氛到那了,我怕有些話剛才不說,可能以后他就不會說了。更何況,我要不說,也不會知道…他做出了怎樣的選擇,不是么?”

  他的話里透露著一股濃濃的“留不住”的奇特宿命感。

  讓齊雷一時間竟然不知該怎么辦。

  想了想,他只能說道:

  “這件事,得讓田總拿主意。”

  “嗯,我知道。什么時候問?”

  “明天吧,明天周一,要開例會,例會結束后,我單獨找田總一趟,你多留一天?”

  “留不了,明天一大早得回去拍畢業照。”

  “…行吧,那就這么說,我想想明天這事情怎么聊,給你消息。”

  “好,沒問題。”

  臨掛斷電話,齊雷忽然又來了一句:

  “這又是你一拍腦袋想出來的?”

  “…實話?”

  “廢話,肯定聽實話啊。”

  “不是。”

  齊雷心說,我信你個鬼。

  可又不得不承認…

  他這腦袋,拍的真的太可怕了。

  其實今天的本質不在于許鑫是否擅自做了決定。

  這并不重要。

  本身大家的山頭就不同。

  《白鹿原》肯定是要立項的,只是或早或晚的問題。

  今天最關鍵的一點,是許鑫試探出了王詮安對廠里的態度。

  雖然王詮安選擇了這種虛假團結…但從許鑫試探出來的態度來看,一旦將來有任何機會,他都會選擇再次“叛逃”。

  這種人,已經沒有留下的意義了。

  其實從某種層面上來講,齊雷真的挺不理解的。

  明明廠里已經越來越好了,明明真正的好日子還沒到…

  王詮安到底走什么?

  他難道不知道…沒了西影廠的保護,他其實不見得會比現在混的更好?

  他真的不懂么?

  更何況,大家這么多年的同事一場…

  想到這時,他心頭又有些悲戚。

  無奈,只能發出一聲長嘆:

  “唉。”

  6月6日凌晨12點25分。

  《失戀33天》6月5日票房:4902萬。

  下降了超過一千萬。

  雖然按照票房漲幅黃金曲線來講,第四天開始回落屬于正常。

  但當接到這條消息的齊雷還是心里覺得有些可惜。

  就差不到200萬,就能破紀錄了…

  可轉念一想,800萬的投資拿到了1.7億的票房…論投資回報比來看,它可能是近五年的所有國產電影里面,凈利潤最高的一部。

  想到這,心里那塊石頭又化作了齏粉。

  時候不早了,趕緊休息吧。

  明天還有個大事要做呢。

  6號,高考。

  許鑫早上起來去趕飛機的時候,看到路上跑的車不少都在鏡子上掛上了綠色的絲帶。

  想了想,他難得的登陸了微博,發了一條消息:

  “祝大家高考順利。”

  話雖然簡單,但卻是他內心深處最真切的祝福。

  不過可惜,本來是很好的祝福,可到了網友評論的環節后,畫風就開始跑偏了。

  “許狗終于想起來了他的微博賬號。”

  “我去,哥們你誰啊?我啥時候關注你的?”

  “許鑫和楊蜜離婚了嗎?要是沒有,我明天再來問。”

  看到這些閑出屁的網友留言,許鑫朝車外面啐了一口唾沫。

  “好了,今天就這樣吧,散會。”

  齊雷收好了筆記本,率先起身走了出去。

  看了下時間,10點整。

  他加快了腳步,直接走上了樓,來到了田雙河的辦公室門口。

  “咚咚咚。”

  “進。”

  齊雷直接推門走了進去,一眼就瞧見了田雙河正拿著個噴壺,給自己陽臺上的幾盆綠植在澆水。

  “有事?坐。”

  “有,還挺重要。”

  聽到齊雷的話,田雙河微微點頭,把壺里最后一點水噴完后,直接走到了茶幾前落座。

  照例,燒水,泡茶。

  等水燒上后,他才說道:

  “什么事?”

  “是這樣的…”

  他把昨晚從許鑫那聽到的事情原封不動的復述了一遍。

  說的很詳細,幾乎可以說是一字不落。

  而從他開始說,田雙河就只是點了一顆煙后,靜靜聆聽。

  一片平靜。

  而等齊雷說完后,他才忽然輕笑了一聲:

  “哈。”

  恰好,水也燒開了。

  他開始泡茶。

  一邊泡茶,一邊說道:

  “你沒說他冒失?”

  “說了,我說他這件事辦的太沖動了。”

  “他怎么說的?”

  “他說氣氛到那了,怕有些話可能過了這股氣氛,王詮安就再也不會說了。”

  “哈哈”

  不知為何,田雙河笑的更開心了。

  捏著手里的茶壺,把第一泡水瀝干凈后,他笑著搖了搖頭:

  “這股沖勁…真好啊。”

  “呃…”

  齊雷有些愕然。

  而田雙河這才說道:

  “你信不信,以他的性子…絕對在當時有想捎帶上顧常衛的想法。”

  “這…不合適吧?”

  “但他會做。”

  遞給了齊雷一杯茶后,田雙河自己捏著茶杯吹了吹熱氣,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水。

  感受著口腔里的苦澀與回甘,帶著幾分笑意的繼續說道:

  “他眼里能揉下沙子,但只要有機會,絕對不會讓沙子在眼里待太久。不過…無論是小許,還是王詮安,其實都動不了顧常衛。畢竟小蔣還站在這呢。”

  “…那這事咱們該怎么做?”

  “能怎么做?”

  田雙河瞥了他一眼,反問道:

  “心都不在這了,那也就沒必要強留了。這也是你的缺陷,總想著以大局出發,想著給所有人一個交代…但是,小齊啊,你別忘了,咱們是靠小許續上了命。這孩子的天分什么的不提了,大家現在已經擰成了一股繩,勁兒往一處使。你比他經驗多,比他穩重。但,你不夠狠。”

  “他夠。”

  看著沉默的齊雷,忽然,田雙河指了指陽臺上的那幾盆植物:

  “你看我那盆吊蘭,長的怎么樣?”

  隨著田雙河的話,齊雷看了過去。

  在那幾盆花的最右邊,有一盆乍一看跟雜草一樣的植物。

  生長的繁密、茂盛。

  不過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它的綠葉尖部很齊整,就像是被剪刀剪過一樣。

  齊雷一愣。

  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這是春天剪的那盆吊蘭?”

  “嗯。”

  田雙河點點頭。

  春天的時候,有一次齊雷來找他,他當著齊雷的面,把整顆吊籃用剪刀給剪成了禿子。

  就像是割韭菜一樣。

  可這才過了幾個月,整盆吊蘭已經生長的如此繁盛了。

  接著他又一指放在角落里的那盆玉樹。

  “這盆玉樹也被修了好多次。你要是不修它,它的軀干就長不直。倒時候弄的歪七扭八的,想修都來不及修了。倒時候這盆玉樹就毀了,明白了么?”

  話說到這,齊雷要是再不懂,那可就真的成草包了。

  于是,他點點頭:

  “好,那我就批準他把《白鹿原》立項。”

  “嗯。”

  田雙河重新端起了杯子,一邊吹氣,一邊說道:

  “對嘛,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留不住。咱們現在還沒到需要左右打太極,搞平衡的時候。廠里的盤子就這么大,那么多吃飯的嘴,總要讓自己人先吃飽,再說其他。而這時候能少一張嘴,更何況不是自己家人的嘴,總是一件好事。”

  說到這,他忽然抬頭問道:

  “小許人呢?”

  “回去拍畢業照去了。”

  聽到齊雷的話,田雙河的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了一種疑惑:

  “畢業照?”

  “對,北影07級的。”

  “…他不是05…噢”

  忽然想起來了許鑫因為奧運會耽誤了兩年后,田雙河露出了一種古怪的表情,嘟囔了一句:

  “明明還是個小孩啊…嘖。”

  后半句話,他沒說出來。

  明明只是個小孩。

  可這心,這手腕…是真夠狠的。

  “你心咋那么狠呢!啊!?我問你!你咋那么狠呢!”

  “你可拉倒吧。”

  北影門口,許鑫翻了個大白眼,手忙腳亂的給自己把學士服披上后,單手拿著學士帽說道:

  “我都說了,昨晚我和王詮安吃飯,有事!真回不來。”

  說著,他蹲了下來,親了同樣穿著兩件MINI版學士服的閨女和兒子一人一口,站起身來后,對楊蜜說道:

  “我先不和你說了,拍畢業照去了啊,要遲到了。你看好孩子,別走丟了!”

  “去吧。”

  楊蜜點點頭。

  但馬上想起來了什么,趕緊囑咐了一句:

  “別人丟學士帽,你趕緊躲開啊,這東西砸人一下老疼了!”

  “知道啦。”

  許鑫應了一聲,邁步匆匆進入了校園。

  雖然已經是研究生了,但畢業照這種事情,他還是不想錯過。

  講道理,他應該跟05級的人拍的,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講大家才是一屆。

  奈何中途輟學。

  所以只能和07級的人來拍。

  重要的不是和誰拍,而是給自己的大學本科生涯留下一個印記,徹底畫下句點。

  拍了畢業照。

  從今往后,他就徹徹底底告別學士生涯了。

  穿著學士服,奔跑在熟悉又陌生的學校道路上,他忽然嘆了口氣:

  “唉…”

  此刻,我在朝陽下奔跑。

  明天,這就是我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再見,本科畢業生許鑫。

  “你畢業了。”

  許鑫在心里默默對自己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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