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陽看了眼這宋獲,感應其修為…他身上有著濃重的血煞之氣,很明顯是修行的血池功法,也早就能夠以血煞之氣來壓制寒毒了。
他一直卡在化神修為,難道是因為擔心突破神虛時遭受怨血反噬?
所以他帶著一些試探地說:“師尊命我收集無怨之血…”
宋獲聞言眼睛就是一亮,他問:“你有辦法弄到無怨之血?”
夏青陽道:“弟子在素青城外就替師尊管理著一個能產血的莊子…只是那莊子規模還不大,暫時沒辦法滿足師尊的需求量。”
宋獲沉吟了一下,他似乎有些惆悵的感覺?
隨后他問道:“那,你師尊她還需要怨念之血嗎?”
夏青陽奇怪地問:“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弟子猜測…無怨之血肯定比怨念之血要對師尊更有用吧。”
忽然,他意識到了什么。
感受著風中的傳遞來的信息,感知著這山寨牢房中關押這的三百多個生命氣息…他瞬間明白了什么。
他暗自咬牙,然后鎮定地說道:“師尊需要血池來壓制劫氣,而憎怨之血只是飲鴆止渴,會增強師尊渡劫的難度,這本就是個死循環…師尊總要渡劫的,或者將血池中的血都換成無怨之血會對師尊更有幫助。”
“這只是弟子的妄自猜測,知道師尊對此事很急,便不顧傷勢先趕到宋獲前輩這里來。”
宋獲淡淡點頭道:“你的猜測不無道理…如此,我們的確是應該改變一下行事風格了。”
說完他微微閉眼嘆息,竟然是露出了一些疲憊之色。
可轉瞬這種疲憊的感覺就消失了,他起身道:“既然是血公子不顧傷勢親自前來,那宋某人自當全力配合。”
“公子請下令吧,只需告訴宋某人該如何去做,宋某人必然替你辦得妥帖。”
夏青陽沒有忙著提這山寨中的人,轉而詢問這山中的情況。
他問:“前輩可知這山中形式?”
“有多少強人,又有多少是無辜之人?”
宋獲點點頭,他說:“這山中其實有許多前朝逃民的山寨,他們一般都是以進山獵獲又或者山中耕種為生。”
“而淪為盜匪的,則是大多被各方勢力所控制…甚至還有當今大周暗中扶持的,用以專門追殺這些前朝逃民的存在。”
“那些前朝遺民的寨子被打破,就會有大量山民四散,這時候便是各家寨子發財的時候了。”
“就像我們,便是在先前一個大寨子被攻破之時搶了三百多個四散逃跑的山民,正準備都放血殺了…”
夏青陽沉吟一番道:“只是這樣,可不是師尊想要的無怨之血。”
宋獲了然地點點頭道:“這話沒錯,現在你師尊要無怨之血,這些人自然便沒用了…可就這樣都處理掉,似乎又有些可惜。”
夏青陽聽著心中發冷,這魔門中人,果然是從未將普通人的性命當成一回事。
暗嘆之余,他沉吟般地說道:“師尊想要的是無怨之血,那咱們做事的方法就應當要改變一下了。”
他問:“前輩等人抓人的時候,可曾比較粗暴?”
宋獲搖頭道:“未免降低他們血液的質量,這兩日甚至是好吃好喝地供著,只等儀式準備好,將他們獻祭于后山。”
夏青陽不動聲色道:“那我們的條件就允許了,只要前輩的血旗寨稍稍更改一下運作的方針。”
宋獲皺眉:“你的意思是,讓咱們血旗寨這些只會殺人的弟兄們轉行開善堂?”
這話語內就有些嘲諷意味了…的確,在魔門出身的人去做好事,好像的確有些過份。
夏青陽搖搖頭道:“我目前想到了三種可以收割無怨之血的方法,請前輩品評。”
宋獲擺手道:“你既然如今已經是血池親傳弟子,那也可以叫我一聲師伯…不必太過客氣,我只不過是你一個不成器的師伯,有話就直說吧。”
夏青陽頷首道:“那宋師伯,我就說了。”
“弟子所說三種辦法,并非是讓師伯等人去偽裝好人給人送溫暖。”
“畢竟我們所做之事乃是收割血液,偽裝得再好,一旦暴露這目的就必然會被當成居心叵測令人心生畏懼。”
宋獲聞言連連點頭,顯然類似的方法他并非沒有嘗試過。
夏青陽道:“我這三種辦法,其一:建立‘血神教’,以信仰之名收割信徒血液…但也要以秘法保障信徒的安全康寧使得此法能夠一直實行下去。”
宋獲聞言頭皮發炸地說:“你這還不如讓兄弟們去做善事呢!”
“折騰一個宗教出來,這得有多少麻煩事情?”
“更何況如今洪荒天地四大部洲信仰都被佛道以及天庭瓜分,萬一你這宗教弄出來了招來天罰怎么辦?”
夏青陽連忙低頭道:“是是,師伯考慮得對,是弟子孟浪了。”
是他真的欠考慮嗎?
并非,只是試探一下自家這魔門在這天地間的位置罷了…現在他明白了,自家這魔門其實就是在犄角旮旯里面茍延殘喘而已。
他隨后又說:“那弟子這里還有第二策。”
“咱們可以尋找那些山中隱居的村落,以提供保護之名向其征血,如何?”
宋獲聽了有些失望道:“這種方法我也曾想過,只可惜強征血稅終究難免會令一些人心生惶恐…麻煩不說,收上來的血液質量并不能保證。”
夏青陽連忙嘆道:“師伯終究是血池前輩,經驗豐富比弟子強了不知多少…原本弟子還以為自己機智過人,遇到師伯才發現自己還欠缺了許多。”
宋獲的面皮抽動了一下,對這小弟子的話術表示內心愉悅。
他說:“行了,你師尊讓你來找我,不就是為了讓我給你提供幫助和我的經驗嗎?還有第三個方法呢?”
夏青陽心中暗笑,然后將自己真正的用意暴露…
他說:“這第三策其實弟子私以為并不怎么適合…”
宋獲道:“但說無妨。”
夏青陽道:“便是…以血旗寨之力攻伐其他山寨,轉搶那些被其他山寨奴役之人。”
“這些都是天下最為凄慘之人,他們所求者或許便是能生存下去。”
“他們見慣了最殘酷的事情,對我們血旗寨收割他們血液應當也并無太多心里不適…而在此基礎上,我們只需給他們能夠安居生存的外部條件…”
“弟子設想,至多兩次之后,收來的血液應當差不多無怨了…”
“可慮者,則是這些人安逸久了之后不知是否還能接受這種情況,而他們的后代是否也愿意接受定期向我們進貢血液。”
“還有隱患之處,便是那些山寨多為有背景的…我們攻伐得急了,恐怕會引起一些麻煩事情。”
宋獲聞言驀地站起身來回走動…他的表情凝重了起來,開始考慮這種事情的可行性。
不,應該說是開始考慮自己能否承受得起那般壓力。
他在這大青山中混了上百年,類似的思路如何沒有考慮過?
只是正是因為他對這山中各勢力的了解,所以才又很快將這般想法拋之腦后…無他,這事對于他乃至對于玄陰夫人來說都是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