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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退無可退

  毛光廷聞言,出門安排朱傳文交代的事情了,但心里依舊是有些發憷,不是他怕了,而是漢耀的發展太需要錢了,往年,有著安田的這一大筆訂單,漢耀像是數學的指數變化一樣,蓬勃發展。

  今年,年初的時候安田商會下的訂單數量巨大,足足1600萬瓶的味精,也就是800萬銀元的訂單,現在也就完成了3分之1,說不要就不要了,還真是特娘的任性。

  這種發憷,是一種沒底兒的發憷。

  “商行今年的盈利要縮水了啊。”毛光廷從朱傳文辦公室走出的時候,心里還在感慨。

  但是一路上,毛光廷也覺得朱傳文說的并沒有錯,俄國人在冰城勢力龐大的時候,朱傳文都帶著漢耀夾縫中求生存,此時吉省形式如此,還在想著與日本人做生意,著實不合適。

  漢耀!從創立之后,為打下機器面粉的價格,就在一直做著努力。我們是一家有著擔當的企業,朱傳文在內部的學習會上,不止一次和手下這些理事們說到過。

  朱傳文的辦公室,毛光廷走后,秘書趙東就端來了早飯,

  “趙東,讓藍義山過來!”臨出去,朱傳文朝著秘書吩咐道。做實業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貨踏踏實實在手里,日本不要味精了,那就換市場唄,頂多有著一段時間的困難期。

  能怨誰呢?如果是后世那個逐漸崛起的國家,朱傳文踏踏實實做個普通人也不錯。但是現在,四處著火的清廷連帶著漢耀都四處不順。冰城現在是踏實了,在這關東大地上夾縫中求生存唄。朱傳文這樣想到,不就是換了個大一點的池子嗎?

  不礙事兒!

  朱傳文給自己打氣道,雖然清廷的統治者他瞧不上,但是身在這個時代,這種時候還能和清廷唱對臺戲不成,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啊。

  對了,借著借雞生蛋唄,只不過,這雞從冰城換成了關東而已。管這雞圈叫什么呢!

  藍義山來的很快,來時手里還拿著一份文件。

  “小柳正記那邊傳來消息了?”朱傳文問道。

  目前有著兩方的人馬向著奉天方面動了,一是日本代表,由延吉府局子街常駐的領事毛利淳平領頭,抵達了奉天,已經向著錫良這個關東總督,提出了嚴正抗議。這是外交詞匯中最為嚴重的一個等級。

  不過,日本人嘛,就是愛耍一些小聰明,一邊談判,一邊偷襲的事兒也不是干不出來,不得不防。

  另一方則是受到錫良召見的吉省巡撫陳昭常,他和朱開山此時正在關東總督府衙門,兩方人馬已經進行了一波對峙,日方提出了自己要求。

  一是全面釋放朱開山扣押的日軍中隊,補償日軍1萬兩白銀;

  二是全面開放吉省,日本已然不滿足現有吉省的通商口岸,想更加深入的了解清國吉省,這片廣袤的土地。

  三是交出殺害日軍的兇手。

  “去特娘的!”朱傳文拿到的時候,直接給丟了。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朱傳文讓藍義山傳信給“松子兒”,讓他調查這毛利淳平的來歷,當然,能得到更多消息自然更好,比如日本人談判底線。

  “傳來了,總教導!”

  “說說。”

  “先是身份的核實,毛利淳平,現任延吉城局子街日本領事分管領事。”

  “一個分管領事主持和吉省巡撫的談判?”朱傳文有些不敢相信,難道說日本人真的是不重視這次的談判?

  “是分管領事,不過小柳正記傳來的消息中,這人還有一個聲名顯赫的身份!”

  “什么身份?”

  “毛利家原本是長州藩藩主,明治之后,妥協新政府,受封日本華族。”

  “又是長州人啊…”朱傳文嘖嘖一聲,這年頭,有著山縣有朋這尊日本宿老,長州出身,還真是好在日本政界發展,更別說當初激進派和守舊派中獲利的這人了。日本華族,名頭很大,這也不乏兩派的妥協,畢竟原本是統治階級的那些幕府貴族,很難妥協一下子變成平民。

  明治之前,長州藩又稱之為毛利藩,十六世紀中葉可是了不得,藩主毛利輝元曾與織田信長對抗,直至織田信長身死,都沒打敗這股地方勢力,織田信長死后,豐臣秀吉妥協,讓毛利家參加日本幕府執政,為日本五大老的家族之一。

  明治開啟時,長州藩可是被新的明治政府討伐了幾次,才算是穩定了下來。毛利淳平的父輩們,正是妥協后被明治冊封的人。

  “是的,總教導,又是長州人。小柳正記還傳來消息,這個毛利淳平算是山縣有朋理論的支持者之一,或許這次,還帶著點日本首相桂太郎的意思。”

  “沒有切實的消息嗎?”朱傳文就想知道這次日本談判的底細,小柳正記雖然官職不高,但是在日本內務省直屬的菊機關工作,消息來源很是廣闊。

  “小柳正記那邊還在找機會,說是從日本發來了一封電報,等級很高,菊機關針對這次談判,還要向著他們的天皇上報。”藍義山說道。

  這個當口,秘書趙東拿來了一封文件,朱傳文看著臉色就陰沉了下來,朝著藍義山說道:“行,我去奉天,收到消息直接轉交給我。奉天的事情有些棘手了。”

瓷房子  鮮兒正收拾著東西,屬于朱傳文的專列此時正在往前往奉天的車頭上掛。

  “傳文哥,這次的事兒嚴重嗎?”鮮兒一邊親自收拾著,一邊朝著自己男人問道。朱傳文要走的消息是秘書趙東傳信給她的,放下漢耀學校的事情,她就就匆匆趕了過來,心里著實的不踏實。

  但是傳文娘說過,朱家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安分的,這幾年,鮮兒也是慢慢習慣了。

  “也不算嚴重,就是日本人欺人太甚,我去給咱爹撐一撐腰,要吉省全面開放,給日本人通商,想的美!”朱傳文在鏡子面前整理著衣服,下了火車就直奔關東總督府。

  方才的文件是瓦連金傳來的消息,沙俄遠東司令部可是也關注著這個事情,是時候讓朱傳文這個俄國人在北滿的代理人發揮些作用了。

  利用朱家保險隊的緩沖,發出沙俄的聲音。

  “知道了,去了奉天,記得去宮師家。”鮮兒囑咐道,沒再問,而是說著些家長里短的事情。

  “恩,會去的。”

  “對了,昨天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嗎?”朱傳文整理好衣服,從背后環抱住了鮮兒的腰,嘴貼著鮮兒的耳朵邊,輕聲問道。

  “本來還想今天讓你回家,給你個驚喜的。”鮮兒也是轉身過來,朝著朱傳文臉上啄了一口,吐氣如蘭:“中醫那邊早上又確認了一下,喜脈!”

  “哈哈,這么說,我又要當爸爸了,小滿要當哥哥了?”這突如其來的喜悅,有些沖澹了此時朱傳文凝重的心情。

  “恩!”

  房間里,鮮兒被朱傳文勐地抱了起來,轉著圈。清晨,灑進朱傳文臥室的陽光下,兩個影子在不斷的跳動,旋轉…

  “你慢點兒!”鮮兒死死的把住朱傳文肩頭,拳頭敲打著,示意快把自己放下來,不知道不能瞎擺弄嗎?“都是當爹的人了,還這么沒個正形!”臨出門,鮮兒還嫌棄的擦著臉上,不知道是故意還是不小心沾上的朱傳文口水,朝著自己男人的胳膊錘了一下。

  “鮮兒,家里就交給你了。春山叔最近會坐鎮漢耀總部,有什么事兒可以和他商量。”臨走,朱傳文囑咐一聲。

  “恩!”鮮兒重重的答應一聲,不知怎么的起先心里還有些放不下,但是被朱傳文這么一鬧騰,倒是踏實了許多。

  奉天車站,朱傳文邁步下車之后,周圍穿著黑色衣服的人立馬圍了上來,這是安保。從尹藤博文遇刺,朱傳文身邊盡是好手,漢耀的保衛處也開始有了統一的裝扮。

關東總督府  錫良坐在主位上,看著手下的一文一武兩個頗具手腕的人。“筒池,這次你和開山沖動了!”筒池是陳昭常的字。

  “大人,不算是沖動,您也知道,日本人不斷的勘測鐵路路徑,我就怕這鐵路往后一通,跟黑省一樣,這地方就被洋人狠狠的控制在了手上!”陳昭常對吉省可以說是嚴防死守,俄國人當年修了西伯利亞鐵路的滿洲支線,若非日俄一戰,現在的關東還都是俄國人天下,歷歷在目啊。

  “那也不能直接動兵,現在看看吧,日本人的條件我們答應還是不答應。還有,開山,聽說這兩天在延吉府你的新軍和你的保險隊在組織演練,每天都是炮火連天?”錫良朝著朱開山問道。

  “是的大人,如非如此,我想日本人的條件會更加過分!”朱開山說道。

  就他所知,在開展演習之后,圖們江另一邊的日本人軍營可是安分了許多,說不上是壞事兒,但就是有些費錢了。

  “我就怕日本人拿所謂的國際公法說事兒。”錫良也是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兩個人可以說已經做出了努力,但也是說明了自己的顧慮。

  國際公法,陳昭常閉口不言,但是朱開山卻是接了茬。“大人,什么國際公法啊,這就是洋人給自己的堅船利炮穿的一層文明外衣。”

  的確,從道光二十年(1860)年開始,洋人什么時候和中國講過國際公法呢,不就是靠著堅船利炮,想打就打,想停就停,一次次的割地賠款。

  “是啊,大人,民眾的心頭之火早就再次點燃了!”陳昭常附和道,這次吉省的六道溝事件,在一份份報紙的宣傳之下,早就被渲染的無比正義。朱開山,陳昭常,兩個名字這次算是響徹了關東三省。

  火已點燃,爆發是遲早的事情,這次不爆發,下次可就不可控了!

  “得爆發啊!”錫良心里也是暗暗點頭,他主政一方,民心是重點。民心火起,是得完全引導出去,再者說要不是這次民心,軍心皆可用。他這邊可就上報朝廷了,現在事情還在可控范圍之內。

  整個廳堂沉默半晌…

  “關東這次退無可退!”錫良勐的站起來,朝著兩人說道。

  “是的大人,退無可退!”陳昭常和朱開山也是抱拳,站立說道。

無線電子書    闖關東,我成了朱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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