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隨著中國大街上一陣鞭炮的響動,朱傳文在冰城的生意算是開了張。
“聽說老林的店鋪被來三江口的小子盤下來了?這時候盤店不是找死嗎?”金遠超是中國大街上一家名為正陽齋的飯莊的老板。
“人家可精明著呢,那天我親眼看見那個小伙子和俄國人有說有笑的,用的還是俄語。”老李賊兮兮的說道,配上他的小眼睛,老鼠一樣細細的胡子,活脫脫是個“地主家也沒有余糧”的地主樣子。
“怪不得人家敢在這時候接收老林的鋪子。”吳記雜貨鋪的掌柜說道。
“就老林那矮房子值幾個錢?”金遠超財大氣粗的說著,他可是真看不上林正榮那個矮房子。
他們三個,都是聽見中國大街上的響動,聚到街頭的老相識,幾個議論著,有時候嘴里還發出“嘖嘖”的聲音。
對這新開張的生意顯然是很好奇。
他們都是這冰城還在叫松花江市的時候來到這里,算是跟著俄國人一起把這里從農村變成了一座城市。
所以或多或少,能留下來的商人都和俄國人有點交情。
“老金,好像是個飯莊。”老李看見牌子說道。
同行是冤家,這才剛開張,老李就給朱傳文找起了對手。
麥香記便是朱家生意的新名字。
廚房里,朱傳文和朱春山正在和面。
鮮兒在門口盯著門口的鋪子,有客人就通知朱傳文。
朱春山是跟著賀老四來送面粉的,就留在了麥香記,雖說這個時代的人成了親就算是獨當一面了,但朱開山還是不放心,將本家弟弟派了過來。
來給朱傳文搭把手。
而朱春山留在麥香記是有月錢的,這算是店里第一位的員工,每個月2兩。
朱春山一直推辭不要,說管飯就可以了,但朱傳文還是堅持要給。朱春山拗不過傳文,趁著賀老四在,做了個見證,這磨坊的份子就又還給了朱開山。
這下朱春山算是虧了,朱傳文心道,但也沒說什么,大不了以后補給他。
朱家雖然現在只有一處磨坊,兩處店鋪,但產權劃分的很明確,三江口的鋪子和磨坊是歸朱開山和他的弟兄們的,而冰城的鋪子則是歸朱傳文三兄弟,莊戶人家很忌諱分家的事情,所以這冰城鋪子的盈利都算是朱家的,由朱開山和大兒子商量著用。
三江口的糧鋪賣給麥香記的面粉每百斤是2兩。
而在朱傳文的糧鋪里,這每斤是25文,
當然這并不是朱家在坑朱開山的弟兄們,畢竟朱開山從頭到尾沒讓他們出一份錢,也沒提過讓他們出錢買分子,連帶著的也沒提工錢,他們這都是出力氣掙得錢,和淘金子一樣,只不過少了擔驚受怕和時時警惕。
“春山叔,這是我自己做的酵母,用葡萄干做的,用來給面粉發酵,發酵之后的面才能在面包爐里烤出列巴的樣子。”朱傳文教著朱春山做面包的手藝。
“傳文,咱家這列巴是不是太費錢了?加那么多糖。”朱春山問道。
自己這侄兒做的列巴的確好吃,但白花花的糖粉加進去他著實心疼。
“春山叔,這是高級貨。昨天烤的那些不就沒加嗎?還放了麩皮,說到底,這些好看的列巴就不是賣給那些鐵路工人的。”朱傳文解釋了一句。
他的市場定位很明確,大列巴是鐵路工人的口糧,而更加松軟的面包則是給那些冰城有點錢的人準備的。
麥香記的鋪面里已經大變樣了。
頗有些后世面包店的意思,礙于這間鋪子的的先天條件,也只能是算是個低配的簡裝版。
盛面包用的是笸籮,帶走用打包的則是油紙。
這里主要做兩個生意,一個是兩個巨大的糧斗放著滿滿一斗的白面,這是做著面粉的零售,一斤面粉25文,比市面的價格稍貴1文,但巨大的石磨磨出來面粉賣相好看,倒也值這個價格。二就是面包的銷售。小臂長的大列巴有五斤重,每個2.5盧布。小的列巴1斤,每個50戈比 戈比是盧布的輔助貨幣,100戈比等于1盧布。
面包的烤制不難,教了幾遍,朱春山就學的八九不離十,連帶著旁邊的鮮兒都想上手試試。
“鮮兒,你幫春山叔把那50斤面粉都做成列巴!我去前面照顧著,看有沒有人?”朱傳文拿著抹布擦著手說道。
本來想安排鮮兒在前鋪子里照應著。
但別看鮮兒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性格,遇上國人還好,遇上俄國人可是支支吾吾什么也說不出來。
白瞎了傳文每天晚上教鮮兒學外語。
這不是瞎耽誤功夫嘛。
“你去吧,傳文哥,我看見俄國人就止不住笑起來。一個個鼻梁怎么那么高,還長著一個樣。”鮮兒一邊套著護袖,一邊說著,還止不住笑了起來,在她看來,俄國人的面容真的好笑。
朱傳文也是哭笑不得,這算是什么理由。
日子就這樣過了三天。
開業的澎湃心情被這無所事事的時間給磨平了。
“還是把事情想得簡單了。”朱傳文懊惱著。
鋪子開了三天了,賣出去的面包卻屈指可數,面包他也不做了,每天指導朱春山做兩個新鮮的擺著,之前的就成了他、鮮兒和朱春山的主食,都是過過苦日子的,每天吃列巴倒成了享受。
倆人覺得沒啥,每天工作還挺有勁頭。
但朱傳文卻憂愁了起來。
自家積蓄有多少他是最清楚了,算上盤鋪子的錢,他身上就剩下12兩了。
他得琢磨著接下來的路怎么走。
回想自己這一個多月來的行為,自己這算是沒有了解市場把朱家賠了個底兒掉嗎?還欠了一大筆錢。
開磨坊,開糧鋪的事情原本在朱傳文看來,在這個時代是個有貨源就能賣出去的買賣,但現在看來,自己這是創業失敗了。
接下來該怎么走,朱傳文心里也沒了底兒。
水磨坊每天能出粉30石,也就是3750斤,臨走時囑咐自己的老爹,水磨坊別停,算起來到現在為止三江口的倉庫里已經囤積了有近三萬斤的面粉,自己這邊還有500多斤,但銷售卻遲遲打不開局面。
朱家是沒那么大本錢的,這里面可是有著朱傳文從春和盛夏掌柜那里借出來的1000兩銀子。
正兒八經寫下了借據,寫清了3分的利,半年期。
其實也是,俄國人僑居在此有著個2多萬人,早就有著自己的渠道,哪里還用朱傳文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