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當中,大皇子姬年面孔英俊,雙眸狹長,他穿著一襲明黃色長袍,有些強勢,在來回審視顧沉。
顧沉見狀,就站在那里,也不言語,裝作一副不認識的樣子。
大皇子姬年見狀,眉頭挑起,狹長的雙眸微微一瞇,看著顧沉,道:“你不認得我?”
顧沉佯裝不解,道:“閣下是?”
大皇子聞言,面無表情的說道:“姬年!”
顧沉“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大皇子當面,不知道大皇子找下官是有何事?”
大皇子見顧沉終于認出了自己,臉色微沉,道:“坐下說話。”
隨即,顧沉也不客氣,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一旁,大皇子姬年見狀,眉頭微皺,不過也沒有多說什么。
他是知道自己的目的的,所以,對于顧沉一些無禮的舉動,大皇子雖然有些不喜,但還是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他道:“你剛剛回到天都?”
顧沉點頭,道:“大皇子打扮成這副樣子出宮,來到顧府找我,不知是有何要事?”
大皇子面無表情,道:“你可知前段時間天都發生的事?”
“大皇子指哪件事?”顧沉看著他。
大皇子微微皺眉,他覺得顧沉是在跟他裝傻,不過還是忍著不耐,道:“父皇渡劫一事!”
顧沉點頭,道:“人皇渡劫一事,現如今已是在天下傳的沸沸揚揚,整個九州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大皇子姬年點了點頭,道:“對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顧沉聞言,笑著搖搖頭道:“大皇子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這乃是國事,我能發表什么看法?”
大皇子微微點頭,似乎對于顧沉的這副姿態很是滿意,他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雖隸屬于靖天司,但也不是外人,都是我姬家的臣子,為我姬家辦事,我且問你,你覺得父皇消失,這九州會如何?”
顧沉心中隱約間好像猜測到了些什么,道:“天下大亂。”
“不錯!”
大皇子沉聲道:“父皇渡劫之后不知所蹤,現如今雖然太子和淮王在隱瞞消息,但他們能瞞得住一時,卻瞞不住一世,這件事遲早會暴露出去,一旦被大元和蠻族得知這件事,他們必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會當即出兵,進攻大夏!”
顧沉神色平靜,看著大皇子,道:“殿下究竟想說什么?”
大皇子淡淡一笑,道:“你覺得我四弟如何?”
他口中的“四弟”,就是當今的大夏太子,在所有皇子當中,排名第四。
顧沉搖頭,道:“太子身份何等之尊貴,豈是我可以隨意評價的?大皇子莫要跟下官開玩笑了。”
大皇子面孔冷淡,狹長的雙眸微微一瞇,道:“我那弟弟的秉性我最是清楚不過,膽小怕事,優柔寡斷,一點都沒有身為皇室,身為太子該有的樣子與氣魄!”
“可既然父皇當年在閉關前,選了他當太子,我自然也不會有怨言,畢竟,當時的天下四海升平,一片祥和,而且,若是父皇晉升到天人境,那整個九州也將因此而一統,誰做皇帝都無所謂,可現在卻是不同!”
顧沉聞言,當即劍眉一蹙,道:“大皇子,你身為皇室中人,跟我說這些話,恐怕不太妥當吧?”
“不妥當?為什么不妥當?”大皇子姬年似笑非笑的望著顧沉,他并不怕顧沉把他今日所說的這些話傳出去。
畢竟,顧沉什么身份地位,他什么身份地位,顧沉怎么敢把這些話傳出去?
就算顧沉傳出去了,他只要極力否認,又有誰會相信呢?
現如今大夏正值多事之秋,太子和淮王也沒有精力來管他,而在大皇子看來,這便是自己最好的機會!
否則,一旦過段時間太子登基,他再想做些什么,可就難了。
而今日大皇子之所以找上顧沉,便是為了招攬顧沉而來。
畢竟,顧沉的名聲與天賦,連他也是有所耳聞,今日一見,確實名不虛傳,讓他生出了愛才之心,想要將顧沉招到他的麾下,為他做事。
大皇子道:“我那弟弟武學天賦實在糟糕,哪怕他繼承了父皇十分之一的天賦,都不會如此,天下祥和的時候,他當個太平皇帝,那我也絕無二話,但現如今,九州即將陷入大亂,大夏急需一個如父皇那般文治武功俱是天下絕頂的人物,來定鼎九州,平定天下!”
顧沉聞言,淡淡說道:“大皇子是覺得,你能做到剛剛所說的一切?”
大皇子道:“我不敢說一定能做到,但我絕對會比四弟現在做的要好的多得多!”
他語氣極為自信,顯然很是看不起當今太子的所作所為。
大皇子姬年,今年三十有二,從小便展露出了極為不俗的武道天賦,外加皇室的各種資源扶持,現如今,他已經有了歸真境的修為,成就了真人之位!
如此實力,甩出當今太子不知道幾條街,也難怪他會如此自傲了。
在這一點上,太子確實遠不如他,只是,當年夏皇覺得,大皇子性情過于冷漠自私,且剛愎自用,登基之后絕對不會是一位明君,與秉性純良的太子相比,夏皇顯然更傾向于前者。
所以,在當初坐死關前,夏皇才會選擇讓太子繼位,而不是大皇子。
但現如今,夏皇消失,天下即將大亂,大皇子頓時有了想法,他想要奪權!
一直以來,在他眼中,太子處處皆不如他,這未來大夏人皇的位置,自然也應該是他的!
但是,親眼見過大皇子的顧沉卻并不這么認為,他見過太子,覺得相比于眼前的大皇子,太子就算性格有所缺陷,過于心軟和猶豫,但也比眼前的大皇子要好太多了。
無他,只是因為,在夏皇消失,大夏即將陷入風雨飄搖,內憂外患之際,他不想著如何幫著太子和淮王穩定局面,反倒居然生了反心,在為自己謀劃,這樣的人,若是當上了大夏的人皇,大夏綿延五百多年的國祚,很有可能會因此而斷送!
而且,顧沉觀眼前大皇子的言談舉止,就看出了他是一名極度自私之人,這樣的人若是做了人皇,這天下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難怪,當初夏皇沒有選他,而是選擇了當今太子。
至于其他的那些皇子,則要更差一些,距離大皇子和太子都有一段距離,想要爭人皇之位,就更不現實了。
大皇子看著顧沉,淡淡道:“現如今,給你一個機會,臣服于我,以后我若是成功,你便有扶龍之功,莫說是你,整個顧家都將因而興盛,至少強盛上百年,躋身大夏權貴一列!”
但顧沉并不會因為他的這些許諾而動心,這就是一張空頭支票,顧沉哪里看不出來,大皇子在為他畫餅。
于是,顧沉想都不想的便拒絕道:“抱歉,殿下,這種事,不是我一個小小的靖天司都察使可以摻和的,殿下高看我了。”
見顧沉毫不猶豫的拒絕自己,大皇子面孔一沉,狹長的眼眸瞇起,眼中有某道意味難明的光芒一閃而過。
隨即,不等大皇子多說一句,顧沉說了句告辭之后,轉身便下了馬車,他已經不想聽大皇子再跟他嘰嘰歪歪了,顧沉可沒那個時間。
大皇子見顧沉離去,也沒有阻攔,不過面色卻是越發陰沉了起來,心情極為不好。
隨后,那名氣質陰柔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乃是大皇子的心腹,見大皇子面色不好,便知道了結局。
“哼!果然跟陳宇是一路貨色,都是些個不識好歹的狗東西,泥腿子!”
大皇子面色冷硬,很是氣憤,道:“我若是登基,必將你們這群亂臣賊子殺個干干凈凈!”
“殿下,那咱們現在…”那名公公不再隱藏,用尖細的嗓音問道。
“回宮!”
大皇子冷冷說道,他來之前還以為顧沉是個識趣的人,自己都親自出宮邀請了,不論是誰都應當為此而感激涕零,在大皇子看來,顧沉應該二話不說立即就答應下來,跪下向他表明忠心才對。
可這顧沉,連條件都沒問,而且言語行動間對他也極為不敬,對大皇子而言,顧沉已是在他心目中上了黑名單。
“只要你在大夏一日,我便有的是方法整治你!”大皇子在心中如此想道。
皇宮。
此刻,太子和淮王召集了群臣,在商議有關于阿難陀一事。
這段時間,阿難陀不光用佛光感化了足足上千名的百姓成為了他的信徒,還擊敗了無數的天都武者。
甚至,阿難陀近期還大放厥詞,說要挑戰大夏各路高手,想要掂量掂量大夏境內這些武道天驕的分量。
這其中的每一件事,于大夏而言,都是恥辱。
若是再這樣下去放任不管的話,天下人將如何看待大夏?
不說后續,就說現如今,消息都已經要傳到了天都內城,民間都是議論紛紛,不知道為何大夏任由一個草原和尚在天都如此放肆。
此刻,太子看著群臣,沉聲說道:“眾位愛卿可有辦法對付那狂徒?”
不論如何,天都一役,都是大大增長了大元和阿難陀的威名與聲勢,這不是大夏想看到的局面。
這時,兵部尚書陳元禮出列,道:“殿下,王爺,那年輕和尚乃是來自大元的國教,是大雪山龍象佛宗的佛子,被稱為是活佛轉世,練就了龍象真體,尋常人上去,絕不會是他的一合之敵。”
他這句話的意思便是,大夏與阿難陀同齡甚至同境界的,都不可能會是阿難陀的對手。
畢竟,關于活佛轉世的傳說,太子和淮王,以及這些王公大臣們都是知曉一些的。
太子聞言,頓時有些惱怒,道:“難道偌大的天都,就沒有一位年輕俊杰是那和尚的對手,真要讓本宮從其它州府調集人手來不成?!”
陳元禮等一眾大臣和權貴聞言,皆是無言,大雪山龍象佛宗乃是從六大圣地之一的須彌佛宗分裂出去的,而對方又是活佛轉世,同輩當中,上哪去找能與他一戰的人?
就算是其他州府,也不可能有。
大夏能打過阿難陀的不是沒有,但是,年齡卻要比阿難陀大出不少,這樣一來,就算擊敗了阿難陀,也極為丟人。
“我大夏,難道就沒有一位天驕能是那阿難陀的對手了么,難道就要讓對方站在那里耀武揚威,本宮就只能躲在這皇宮里眼睜睜看著?!”太子咬牙,顯然對于阿難陀這段時間以來的行為極為憤怒。
若非是那些百姓阻攔,太子早就派人把阿難陀給趕走了。
當然,就算沒有那些百姓,太子若是下令敢走阿難陀,也會透露出大夏的弱勢,為今之計,只有大夏派出一個與阿難陀同輩之人,然后以雷霆之勢將其擊敗,才能挽回這段時間大夏所丟掉的聲勢。
同時,也可以打擊一下對方囂張的氣焰。
但現如今難就難在,大夏沒有這個合適的人選。
大雪山龍象佛宗,上古傳承,活佛轉世,外加龍象真體,這四點加起來,莫說是天都了,就算是其它州府,也沒人會是阿難陀的敵手。
甚至放眼整個天下,包括江湖中的那些武道天驕,都未必有人在同境界下能與其爭鋒。
現如今,得知內幕的天都許多官員都已經心有不忿,若是再這樣下去,這么多年以來,大夏因為夏皇而積累起來的民心和威勢,就要被削掉很多了。
皇宮大殿中的諸位王公大臣對此也是極為苦惱,他們自然也知道大元這個計策之目的,但現如今,確實奏效了,他們也很難應對。
“皇叔,您有辦法么?”太子沒辦法,只能將目光看向了淮王。
淮王惜才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且淮王也確實幫助過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武道天驕,可是這些人卻也是沒一個能與阿難陀比擬的。
放眼整個九州,阿難陀都是佼佼者,畢竟,對方乃是活佛轉世。
頓時間,皇宮大殿之內一片愁云慘淡,太子咬牙切齒,手掌幾次握緊了又松開,對于這件事,感到既憤怒又無力。
這時,突然有一道蒼老的身影站了出來,正是涼國公,他道:“啟稟殿下和王爺,老夫有一人選推薦。”
太子聞言,頓時大喜,就連淮王也是投來了目光,不知道他要說的是誰。
“涼國公,快說,此人是誰?”太子一臉急切的問道,都顧不得自己已經有些失態了。
涼國公聞言,神色肅穆,口中緩緩說出了兩個字。
“顧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