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祁煜,見過兩位殿下,以及諸位大人。”
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的祁煜來到金鑾殿上,拱手對著上首的淮王和太子,以及周圍滿朝文武施了一禮。
以欽天監的超然地位,見到袞袞諸公以及大夏權貴,甚至當朝太子,都不需要行跪拜大禮。
“愛卿無需多禮。”太子溫聲說道。
祁煜,為欽天監監主最小的一位弟子,他們本以為欽天監會隨便派一人過來,但沒想到居然是監主的七弟子。
祁煜身材修長,五官清秀,眼眸黑白分明,望向上首,道:“老師讓我過來,聽從殿下和王爺的吩咐。”
淮王微微頷首,將事情簡單訴說了一遍,末了,他道:“便請監主的七弟子,來辨別一下顧沉所說話語的真偽吧。”
祁煜微微點頭,澄凈的目光看向了顧沉。
顧沉也是打量了祁煜幾眼,因為他也曾聽說過欽天監的威名,畢竟大夏“一監兩司”的名頭傳遍天下,明鏡司顧沉早就有所領教,但欽天監的人顧沉還真是第一次見。
對于世人所傳言的那位高居欽天監最頂層觀星臺神鬼莫測的監主,顧沉也是極為好奇的。
祁煜行事果斷,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看著顧沉,直接問道:“你可有故意害死曹真,梁旭,以及卓志斌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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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定遠伯以及武威伯正一臉冷笑的看著顧沉。
顧沉沉默半晌,方才開口,道:“沒有。”
“滿嘴謊話連篇!”定遠伯斥道。
武威伯道:“還請監主的七弟子動用觀氣術,探明究竟。”
觀氣術,可觀人之氣數命勢,顧沉是否說謊,動用觀氣術一看便知。
祁煜微微點頭,澄凈的眸子中閃過一道奇異的神芒,這一刻,顧沉整個人在他眼中像是變成了透明的一般,周身遍布各種色彩,同時頭頂上方還有無數的細線,勾連著天地。
這些勾連著天地的“細線”,便是顧沉的命數,預示著他的未來。
只要觀氣術練到一定程度,便可用意念觸動這些細線,便可知曉面前之人未來會面臨什么。
但下一刻,祁煜剛想深探,突然感覺眼前一花,緊接著,他一聲悶哼,眼前有無盡紫色光芒照耀開來,宛若一輪紫色的大日在他眼前炸開。
“這…怎么可能?!”
祁煜瞪大了眸子,心下滿是震驚,他在顧沉身上看到了什么?
漫天的紫氣!
無窮無盡的紫氣從顧沉的頭頂直沖云霄,遮蓋了那些代表了他“命數”的細線,在最上方,紫氣凝聚成了一條真龍,張牙舞爪,蘊含有大威嚴大恐怖,一雙眸子俯視下方,在看著祁煜。
“紫氣沖天,貴不可言,真龍命格?!”
祁煜心中驚駭到了極點,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居然會在顧沉的身上看到真龍命格。
他滿是不敢置信,上千年難得一見的真龍命格居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在擁有真龍命格的人面前,觀氣術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了,不是他功夫不到家,就算是換作監主的其他幾位弟子,他的師兄們來,也一樣在顧沉身上什么都看不出來。
這一刻,祁煜有些疑惑,老師為什么會派他來?
按理說,真龍命格的人出現在九州,甚至天都,欽天監的監主應當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才是。
既然如此,就不可能會派他過來了,因為就算來了也是白來,什么都看不出來。
因為真龍命格的層次太高了,只有天人望氣術能堪破一二。
尤其是,看顧沉這紫氣濃郁渾厚程度,直沖天際,就算在真龍命格中,都極為罕見,稱得上是數一數二,位列最頂尖。
而也沒有什么命格,能高貴過真龍命格了,萬般命格當中,真龍命格當為第一。
當然,就算同為真龍命格,也有各自的特殊,而不是說,真龍命格,就一定代表著是人皇之位。
紫氣,在命數當中譽為著尊貴,命格中能擁有一縷紫氣,便寓意著大富大貴。
滿朝文武,在祁煜眼中,都具備著紫氣,只是或多或少罷了。
而淮王和太子,相比于其他官員權貴,卻也有所不同。
淮王與太子的命格,也都是真龍命格,紫意盎然,熊熊紫氣在頭頂凝聚成了一條真龍,不過紫氣強烈程度對比顧沉就差了一些。
但與顧沉不同的是,淮王與太子的紫氣中,蘊含著絲絲縷縷的金色,紫金色的命格,才代表著皇者。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皇者,都會具備真龍命格,比如上一代的人皇,就是如此。
而大夏之所以能如此繁盛,就是因為上一代出了夏皇和淮王兩位身懷真龍命格之人,大夏想不昌盛都難。
相比于淮王和太子,顧沉這種,只能說是未來的身份地位將屹立在九州頂端,但并不是皇者。
當然,命格是命格,并不代表一定會如此,因為未來是多變的,不可預測的,所以每個人身上才會有那么多的細線,每一條勾連天地的細線,都代表著一種可能。
命格高貴的人,前進的路上會更容易一些,但也同樣會遇到很多艱難險阻,克服了,便必定有所成就,無法克服,導致身死的,也有很多。
命格只是決定了未來的高度,但能否達到,也要看個人。
這時,祁煜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了來時,老師曾給他傳音,讓他“見機行事”。
直到這一刻,祁煜才真正領悟了欽天監監主的意思。
見祁煜一直呆呆的站在那里,似乎是有些怔住了,定遠伯和武威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淮王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太子則身子前傾,眉眼間露出絲絲急迫。
顧沉站在原地,面色平靜,不知為何,眼前的祁煜,盯著自己上下打量個不停,同時眸子里還有著濃濃的震驚。
他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顧沉有些疑惑。
又是半晌過去,等到滿朝文武都有些焦急的時候,祁煜終于是反應了過來。
見狀,定遠伯和武威伯則趕緊問道:“怎么樣,顧沉是不是說謊了?”
祁煜聞言,緩緩搖了搖頭,道:“沒有。”
“什么?!”
“不可能!”
定遠伯和武威伯變色,怒道:“他一定是說謊了,他肯定說謊了,再看一次,你再看一次!”
祁煜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
這時,只聽淮王淡淡說道:“好了,事情已經有了結論,這件事就到此結束吧。”
定遠伯急了,一張老臉憋得通紅,道:“王爺,殿下,這件事一定事有蹊蹺,中間一定有什么東西不對,得再查一次!”
“對,一定要再查一次!”武威伯也是急忙跟著說道。
這一刻,其他的官員沒有再說話向著他們。
第一次的,淮王眉頭輕輕皺了起來,道:“這么說,你們是在懷疑監主的弟子,還是說,在懷疑監主傳下來的觀氣術?”
定遠伯和武威伯聞言,頓時面色一變,兩人趕忙道:“沒有,沒有,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怎么可能,怎么敢這么想,只是…”
兩人著急忙慌一頓解釋,畢竟,欽天監的監主就坐鎮在天都內城的觀星臺上,整個皇宮甚至天都的所有變化根本逃不過他的眼睛,定遠伯和武威伯深知欽天監監主的恐怖,哪里敢得罪。
若是監主動怒,隨手一擊就能穿過皇宮,要了他們倆的性命,就算欽天監的監主當著淮王和太子的面給他們倆直接殺了,讓他們血濺皇宮,整個大夏,也沒有人能說的出什么。
這便是欽天監監主的超然地位,在大夏,就算是淮王都不如,只有靖天司的大統領,以及明鏡司的鏡主才能比擬。
畢竟,天下能安穩至今,他們三人也是功不可沒。
而且,就算是武道實力,他們三人也是除了夏皇之外的最強,整個九州都鮮有人可媲美,哪怕離開大夏,憑借自身實力,他們也一樣能屹立于九州億萬萬生靈之上。
也因此,定遠伯和武威伯才會極力否認這一點。
這時,顧沉說話了,他對著太子和淮王施了一禮,道:“殿下,王爺,臣有話說。”
“說。”太子道。
“在尋安郡期間,臣曾聽到,曹真,梁旭,以及卓志斌三人都曾對臣起了殺心,想要害臣,只不過臣想著死者為大,所以一直都沒有將這件事情給說出來。”顧沉緩緩說道。
“你胡說!”
“豎子休得亂語!”
定遠伯和武威伯急慌慌說道,讓顧沉住口。
但顧沉卻是看都未看他們一眼,對著太子和淮王又道:“如果殿下和王爺不信,可以宣黃修進殿,讓這位欽天監的大人一看。”
“殿下,王爺…”定遠伯武威伯大驚失色,他們神色慌亂,想要阻止。
但這時,卻見太子和淮王點了點頭,道:“可!”
隨即,沒過多久,黃修便被宣到了金鑾殿上。
黃修一臉忐忑,走進之后,對著太子和淮王施了一禮。
太子道:“顧沉說,在尋安郡的時候,曹真三人有意謀害他,此言可是真的?”
“這…”
黃修一臉猶豫,戰戰兢兢,他不敢得罪定遠伯和武威伯,他當然感受到了兩人實質般的目光時刻盯在他的身上,只要他說錯話,定遠伯和武威伯絕不會放過他。
這時,淮王淡然道:“實話實說即可,不論如何,本王保你無恙。”
得到淮王承諾,黃修長出了一口氣,事已至此,他也沒得選擇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孔陰沉,幾乎能滴的出水來的定遠伯和武威伯,道:“確有此事。”
隨即,淮王和太子將目光望向了站在一旁的祁煜。
祁煜看了黃修一眼,點了點頭,輕聲道:“無誤。”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頓時有些炸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定遠伯和武威伯。
淮王淡漠的目光看向定遠伯和武威伯二人,道:“事已至此,你們倆還有什么可說的?”
“王爺,這…”
定遠伯和武威伯慌了,他們倆徹底的慌了,真是打蛇不成還反被蛇咬,本來他們是要針對顧沉,降罪顧沉,可現在,他們倆沒得逞,顧沉的名聲沒臭,他們倆死去的兒子名聲反倒臭了。
今天朝堂上的一切都是他們倆人鬧出來的,這場鬧劇源自于他們倆,最后又結束于他們倆。
顧沉搖搖頭,輕聲說道:“何必呢,自食惡果。”
“你…”
定遠伯和武威伯兩人伸出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顧沉,面龐漲紅,怒道:“不可能,你就是在說謊,你在郡城以一敵千,為什么當初不救下我兒,就因為他與你發生了一些口角,你就要坐視他慘死么?!”
顧沉道:“兩位大人,我只有外氣境的修為,當時確實不是那四名魔教武者對手,并無坐視不管之意。”
“放屁,難道你想說你的修為和武學境界可以一日千里?簡直是在胡言亂語!”
定遠伯和武威伯在金鑾殿都直接爆出口了,可見兩人情緒有多激動。
但這時,淮王開口了,道:“顧沉是天生武體,武道修行一日千里并沒有什么問題,而且,他也確實是在剿滅了坤元派后,才突破到的水火不侵,否則他在郡城也做不到那一步。”
聞言,顧沉心下一驚,沒想到淮王居然調查他調查的這么徹底。
定遠伯和武威伯兩人神態驚慌,嘴唇蠕動,一臉的不敢置信,顧沉是天生武體?
太子見塵埃落定,也是暗暗吐出了一口氣,放下了心來,清俊的面龐上重新布滿了笑容。
淮王淡淡道:“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結束吧,你們二人,回去之后好好反省一下。”
“是。”
定遠伯和武威伯兩人神色灰敗,面露土色,拱了拱手,只能捏著鼻子,強忍著吃下了這個暴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