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抓住阮文鳳的皓腕,丁云峰澹然看著她的雙眼:“別發瘋了!
你收到你哥送來的情報,不也同樣瞞著我?
你我從床上到地上,只是各取所需罷了,最少我跑路還帶上你,可你呢?你為我做了什么?”
推開面前這個啞口無言的女人,丁云峰轉身看向站在旁邊睇戲的陳長青和王安娜:“你倆還站著做什么?還不快點上飛機?”
“哦哦哦…那丁生,我們先走一步了!”陳長青連連點頭,拉上吃瓜還沒吃夠的王安娜,二人小跑沖向一架被李杰開過來的螺旋槳小客機。
“快快快點!”韓賓連連催促。
恐龍握住一把AK47,瞄準地上糗掉的安南士兵。
不管真死還是假死,總之他扣住扳機,通通都補上一輪。
“住手!你給我住手啊!”見到恐龍竟然沖著尸體鞭尸,阮文鳳憤怒沖了上去。
恐龍冷冷掃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繼續端著AK47做事。
論資格!
他恐龍和苦力強,才是丁系之中,真正的元老!
自從當年在城寨擂臺上,他同丁云峰不打不相識。
哪怕到了后來,丁云峰逐漸發跡,從拳王峰成為丁先生,他恐龍,幾時都系稱呼對方阿峰的!
當韓賓同他講,丁云峰在南洋,必須擁有一支軍事力量。
他考慮都不用考慮,直接丟下打成清一色的屯門,過來南洋過上槍林彈雨的日子?
當年在圣德肋撒醫院病房上,他恐龍說過,自己欠了丁云峰一條命,這不是說著玩,他真的用這條命在還的。
看到阮文鳳敢對丁云峰揮掌,那在恐龍的心中——這個女人就不是阿嫂了,自然不用給留對方面子咯!
發現恐龍不理睬自己,阮文鳳跑回丁云峰的面前。
不過!
未等她開口,丁云峰已經搶先一步對她攤牌:“我在賓館答應你的事情,早上已經做到了。
我是華國人,你是安南人。
大家立場不同,沒意義的廢話,我就不講了,再見了,多保重。”
講完,丁云峰在一幫血牙傭兵團精英的護送下,頭也不回登上了飛機。
呼呼呼…
機頭加上兩翼,一共三只螺旋槳齊齊發力,帶出強勁的氣流,拉著飛機沿著跑道開始加速。
阮文鳳跑到一部КПВ14.5毫米高射機槍旁邊,通過瞄準鏡,對準即將起飛的飛機。
不過…
直到飛機沿著跑道攀爬上天,阮文鳳還是沒有扣下扳機。
“啊啊啊!
混蛋,丁云峰,你就是一個混蛋!”
對著天上逐漸化為黑點的飛機怒罵,阮文鳳忍不住趴在高射機槍的控制臺上嗚嗚嗚哭了起來。
直到二十分鐘后,阮文豹帶兵打到這里,她才抹掉眼淚,變回在電影里,一言不合就要掏槍打人小雞的阮上校。
“姐,這是…”阮文豹疑惑指著滿地的尸體。
接到阮文龍命令,阮文豹打退安南國王的士兵,直接殺到這里準備控制機場,目的是為了防止安南國王逃跑。
沒想到,這場想象中惡戰居然沒有出現,反而不費一兵一卒,直接撿到一個要地!
“這些是丁云峰的人做的。”阮文鳳看著阮文豹回道。
“丁云峰?昨夜…”阮文豹話說一半,就被阮文鳳憤怒的目光逼了回去,他識相轉移話題:“姐,大哥特意吩咐我,遇到你,先送你回去后方。”
“不用了,我自己能夠照顧我自己,你先讓人找套衣服給我換,這種該死的禮裙,平日走路都不方便,何況現在要打仗?”
隱隱覺得,這個姐姐貌似發生了某種的變化。
可在這會兒,阮文豹他也不敢問啊!
安排好駐扎機場的兵力,阮文豹又留下一隊士兵負責保護阮文鳳,然后他帶上大部隊,趕去同阮文龍匯合了。
藍天之上,一架小型飛機穩穩飛著,李杰坐在機長座位,收費·公路坐在副機長位。
皮特撬開乘務間,搵到一箱啤酒,怪叫著給每人分了一支。
丁云峰和韓賓恐龍碰了一杯,相視大笑起來。
聊了幾句有關血牙這幾年在南洋發展的事情,恐龍性直,他忍不住問道:“阿峰,剛在機場那個女人,就是阮文龍的妹妹?”
“是。”丁云峰沒有否認,順便將自己和阮文鳳的事情大致講了一下。
恐龍拍了拍光頭:“難怪黑鬼一進機場,就跑去拆掉那幾門高射機槍的關鍵零件。也對,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你倆就一段露水姻緣…”
“嘿,伙計,我只是皮膚黑,可我是一個拉美裔,我可不是非洲人啊!”收費·公路聽到議論,起身發出抗議。
“行了,就你這膚色,怎么看都是老黑。”
“哈哈,阿拉斯加那兒的水手很多,收費·公路,你是什么裔,或許連你媽媽都搞不清楚。”
“混蛋,你這話什么意思?”
眼見這幫家伙開始互相輸出垃圾話,丁云峰三人,很默契走去機艙后段談話。
“峰哥,冼偉渣那三個,最近又開始跳起來了。
根據我這邊收到的情報,自從上次被我們炸掉那幾個軍火庫,他們仨人就已經暗中投靠了阮家。
這些人,原是阮文龍的政敵,可在這半年來,陸續都被人做掉。
從殺人的手法上來看,我肯定,這些人,都是被托尼和阿虎做掉的。”韓賓掏出一疊相片遞給丁云峰。
相片上面的畫面十分血腥,不過,從死者身上服飾,或者兇桉周圍的環境來判斷。
這些人,應該都在安南身居高位,其中大部分都是高級軍官!
“哈,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丁云峰冷冷一笑:“我還聽說,冼偉渣上回吞了乃密的殘部,這段時間,他們還偷偷在營地附近煉藥膏啊?”
“是啊,冼偉渣那個王八蛋,他早不滿足假藥生意的利潤了。
我聽仔哥說,這三個月,托尼又找借口不向洛哥交數。
每次說好要出發,不是遇到刮風就是遇到下雨。”恐龍放下啤酒吐槽。
一次找借口還算借口,兩次都是這個借口,那就是把人當白癡湖弄了。
丁云峰摸了摸下巴:“我回去就會跟洛哥通電話談這件事情,老家剛剛開始開放,正是恢復經濟的關鍵時刻。
安南這邊,目前國王一派、阮家一派、還有龍三帶領的游擊隊。
這次我過來攪和了一下,現在這三伙人,肯定在我們離開之后,打成一鍋粥了。
其中,安南國王由于長期被底下這幫軍閥架空,他的軍事力量最弱,一旦被阮文龍收拾掉,我估計,龍三那幫游擊隊,肯定扛不住阮家…”
“峰哥,你準備放冼偉渣自立,讓他出來跟阮文龍斗?”韓賓聽到這里,忍不住驚呼道。
丁云峰呵呵一笑:“反正都是一群王八蛋,只要他們別打過邊界,我才不管誰在最后當上龜王呢!
老家好不容易回復發展,但凡能把安南這鍋湖粥再這么熬上個一年半載,冼偉渣的利用價值,就差不多了。”
峰哥,你好毒辣啊!
現在安南的局面,就是三頭惡虎在爭食,這樣你還嫌不夠亂,還要放多三條鬣狗進去?
“峰哥,可是…冼偉渣他敢出來爭嗎?”
“哎,冼偉渣那種人,他會滿足南部一個省?有機會做皇帝,誰特么想當州牧啊?”丁云峰很有自信,同兩人碰了一下酒瓶,仰頭喝光。
安南的局勢,同丁云峰在飛機上的分析十分相似。
先是安南國王被阮家趕出國都,然后就是龍三帶領的游擊隊突襲了阮家的后方。
根據后來丁云峰收到的戰報,這場安南游擊隊的突襲,戰況十分激烈,從下午打到半夜,最后戴著墨鏡的龍三犧牲了,接他位子的人,是他的弟弟龍五,以及妹妹龍九。
并且!
由于持續作戰,阮家在打退游擊隊后,也是失去追擊國王的能力。
安南國王在退出國都之前,成功帶走那幫被他忽悠過來投資的西方資本家,有大義,有鈔票,他成功拉攏了4個勢力最大的軍閥,退到南方,同占據安南北部的阮家對峙起來。
這里體現出阮文龍的狡猾,開戰之前,他承諾劃給冼偉渣的地盤正好就在南方!
大約損失三成兵力,可冼偉渣除了給托尼和阿虎賺到一個阮文龍草封的偽·司令身份,完全沒有撈到一點實際上的好處。
自詡能夠不讓阮家占到便宜的渣哥,聽知那10輛坦克,也被游擊隊布地雷炸趴了窩。
那家伙,當場氣得他連舞都不跳了!
“托尼,你馬上,馬上帶兄弟們撤!
這樣打下去,我們這點家底,一定得被阮家當成炮灰消耗光…”渣哥將阮文豹的傳令兵踹到一邊,對著托尼喊道。
托尼這個時候,反而冷靜下來,他上前按住冼偉渣的肩膀:“大哥,看到阮文龍打下國都,那幫觀望風向的大軍閥,已有四個帶兵過來支持他了。
如果我們現在退出,姓阮肯定先發兵消滅我們。”
“凸(艸皿艸)!進進不得,退退不得,不到一天,局勢怎么變成這幅鬼樣子?”冼偉渣踢翻一只華麗的實木椅子,打下國都,這間原本屬于內政官的官邸,就被阮文龍賞賜給他們。
托尼想了想,他叫來那個挨了一腳的傳令兵,先表示己方人馬接受命令,然后塞給對方一卷鈔票,安撫住對方的小情緒,免得這個人回去搵阮文豹告狀。
錢能通神!
何況這幫安南士兵,每日挨打,早就成為他們的習慣了!
收了錢,這個傳令兵立即保證,自己不僅回去不會亂說,而且下次阮將軍有命令,他還要爭取過來傳達,然后就喜滋滋回去了。
“你給他錢干什么?瞧他那幅衰樣,連港島那邊的矮騾子還不如,這種人,賤骨頭,他沒膽亂說的。”渣哥哼了一聲。
托尼走近冼偉渣,低聲提醒道:“哥,機場那邊,你有沒看過?”
“當然看到啦,瑪德,丁云峰確實厲害!
客場作戰啊,他居然有能力打下機場,然后搶了一架飛機提前離開。”冼偉渣點上一根小雪茄,一臉佩服說道:“你大哥我很少服人,可這位丁先生,我不得不服啊。”
“我們有血牙那些人,我們也能做到。”阿虎悶悶插了一句。
冼偉渣和托尼對視苦笑,養一支猴子兵,已讓他們倆個發際線后移了!
養血牙這種成員都是退役特種兵的傭兵團,憑他們的財力,要不——洗洗睡?
“阿虎,你帶人去清點彈藥吧,順便催阮文豹把軍餉結算一下。”托尼開口,支開阿虎。
阿虎點頭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冼偉渣遞了一根雪茄給托尼:“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大哥,現在阮文龍兵力占優,國王財力占優。
他們一個占了北方,一個退到南方,中間夾雜一些茍延殘喘的游擊隊,以及不得不依附這兩家人的8大軍閥。
明天誰做莊,誰也說不準,如果我們能夠得到丁云峰和雷洛的支持,也許我們也有機會啊。”托尼一邊點著雪茄,一邊講道。
冼偉渣果斷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你忘記了,這段時間,我們已經很久沒向豬油仔交數了。
搞不好,雷洛已將我們想要脫離掌握的事情告訴丁云峰了。
上次人家放了我們一馬,這回又去,你當雷洛還是當丁云峰傻的?”
“唉,大哥,機會難得啊,何況,丁云峰如果不想用我們,這次就不會默許我們去救阮文龍。
可想而知,我們現在對他來說,還是有一定的利用價值的。”托尼搭著大哥的肩膀,繼續分析著。
冼偉渣凝神聽著,默默抽著雪茄,低頭他不怕,從一個白石難民爬到這個位子,別說低頭,他跪都跪了不知多少次了。
可問題在于,他總覺得,這次去服軟,怕是沒見到雷洛的面,就得讓陳細九給斃了。
“派,派個人去獅城探探洛哥的口風?”心有所求,冼偉渣嘴上的雷洛,立即變成洛哥了。
托尼搖了搖頭:“洛哥自從退休之后,其實就是丁云峰擺在南洋臺面上的話事人。
這次我們要做的事情這么大,洛哥他沒辦法拍板的。
我想偷偷回一次港島,親自去找丁先生談這件事情。”
“嗯,好,我這里對外宣布你受傷,你速去速回。
如果丁云峰不肯支持我,你一定要活著回來,大不了,我們三人帶上老媽,跑到墨西哥做生意去。”冼偉渣想了幾分鐘,最終拍板下來。
而這個時候。
回到港島的丁云峰,足足睡了接近十個鐘頭。
起身洗漱,換上西裝,峰哥從二樓走了下來。
永遠都在樓下等候的占米,抬頭叫了一聲峰哥,然后動作飛快,將一份份文件、報表、合同擺在茶幾上面。
丁云峰坐下開始簽名,占米坐在對面沙發,飛快翻著一本備忘錄,挑出這兩日發生的一些要事匯報。
“峰哥,你上次要我通知各部門的頭頭在有骨氣開會,可是中途,你去了安南,這件事情就擱置下來,靚坤他們幾個都在問內情,你看…”
“約在明晚,今晚不行,我今晚要出海。”
“出海?”占米聞言坐直了身軀。
丁云峰簽好名字,蓋上鋼筆回道:“沒錯,我約了老家的人,晚上同個時間,要談一點事情。”
“那,帶誰去?”占米為自己點上一根香煙。
8000畝事件過后,峰哥就跑去安南,自然不知道,這幾天,丁系上下,圍繞誰有沒資格去參與那一晚的事,足足發生十來次爭吵。
和聯勝去的人最多,苦力強、占米仔,一共去了兩個大老,并且還參與了船艙會議;
東星大傻負責安排船只,他沒參加船艙會議,卻有很深的參與感;
唯有靚坤這位洪興龍頭,雖然派兵隨船保護,但是自己留在西貢碼頭等消息。
古惑仔出來混,爭的就是一個面子!
平日不對比不知道,大家都是丁系在港島各大社團的首領!
可這次一比較,誰親誰疏,不就體現出來了嗎?
加上丁云峰中途去處理安南的事情,占米暫時取消了原訂在三日后,有骨氣酒樓的會議。
少了這個證明自己在丁系內部地位的機會,靚坤這幾天,可是相當郁悶!
本來他沒想那么多,可是經不住洪興馬仔出門吹牛被和聯勝的人和東星的人糗啊!
為什么同樣當大哥,人家跟著峰哥出海,坤哥您在西貢碼頭吹了半夜冷風?
“一個個全特么出海了,假如港島這邊發生點什么事情,誰出來應急頂著啊?”靚坤紅著雙眼,狠狠灌了半杯軒尼詩XO。
傻強悄悄收起酒瓶,擠出笑容安慰靚坤:“坤哥,您別聽那幫傻嗨亂講啦,這些做小的,他們懂個屁的大局啊?
再說,現在峰哥回來了。
您是忠是奸,峰哥說了算,哪怕督爺向你潑臟水,我們也不怕!”
“哎,賓尼虎和恐龍去南洋,據說他們手下那幾十號人,全是能夠以一當百的高手,報個名字,特么比小國國王還威風。”靚坤抹了一下眼眶:“上次峰哥帶我去華人商會見泰哥他們啊!假如不是自己人,他會帶上我?”
“自己人,自己人。”傻強急忙點頭。
已有七分醉意的靚坤,苦笑比出小拇指:“可我當時見到泰哥,嚇得話都說不順熘了!
喂,什么表情?
不信?
我沒說笑!
當時!我特么差點激動得尿崩啊。
傻強,這種糗事,我特么能在道上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