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片土地誰話事?

　　“拜拜~”

　　馬軍得意洋洋沖著文建仁揮了揮手，坐上陳細九的敞篷奔馳，留下一串震耳欲聾的發動機咆哮音。

　　苗志舜幾個看到馬軍被陳細九賞識，心中既有羨慕，又有為馬軍感到的慶幸。

　　唯有文建仁看到這一幕，氣得鼻子都快歪了。

　　“哼！”扭身走向旁邊款式有點老舊的福特小汽車，文建仁在生氣之中，連與幾位警校領導告別的場面工作都懶得做了。

　　“時間不早了，你們三個快點上車。”陳主任開了一輛甲殼蟲過來，搖下車窗揮了揮手。

　　苗志舜、張耀雄和仇錦江連忙鉆了進去，宿舍六人，剩下他們這三個最沒背景。

　　好在警校的領導罩得住，否則，今天他們幾個絕對糗大了。

　　文建仁憤憤坐上朱滔的福特小汽車，沖著駕駛座的朱丹尼喝道：“走了走了，還愣著做什么？”

　　朱丹尼撇了撇嘴角，懶得跟他計較。

　　原先陳細九還沒來，文建仁不覺得福特汽車有什么不好。

　　現在對比馬軍乘坐那輛拉風的敞篷跑車，這一路上，文建仁少不了抱怨發酸幾句。

　　朱丹尼聽得一肚子窩火，他終于明白，為何連叔叔朱滔這只道上公認的笑面虎，昨夜差點被這個文建仁激吐血了。

　　盡量提高車速，朱丹尼飛速將文建仁送到灣仔警署。

　　“挑！你懂不懂開車啊！

　　這一路上顛得我五臟都快移位了，撲街仔。”文建仁罵罵咧咧推門下去。

　　朱丹尼坐在車上冷笑看著，等到文建仁走進差館，他這才猛打方向盤，開車離開。

　　“這位師兄，我叫文建仁，警號pc：59438，請問你們軍裝隊的辦公室在哪？”拉住一個帶帽子的軍裝警，文建仁微笑掏出香煙。

　　這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文建仁，沒有接他從朱滔車上掏來的萬寶路：“原來你就是那個‘吾就是三八’啊。

　　你不用來我們軍裝隊了，顏爺剛剛問你來了沒有，現在你上三樓，走到最里面的辦公室，直接過去找顏爺吧。”

　　不用去軍裝？

　　難道顏爺要升我做便衣！！！

　　我就知道，以我文建仁這種人才，放在軍裝隊壓馬路簡直就是浪費。

　　文建仁欣喜收起萬寶路，連個招呼都不大，大刺刺推開此人，抬頭挺胸走上樓梯。

　　突然被推了一個踉蹌，這胖乎乎的軍裝警氣極而笑：“瑪德撲街仔，等下你就知…”

　　探手摘下掛在墻上的紅綬帶，他剛斜掛到身上，幾位軍裝并肩走了進來，齊齊敬禮：“Good morning Sir。”

　　“得了，今日顏爺心情不好，叫伙計們都給我打起精神！

　　另外，那個叫文建仁的王八蛋，入門就搞得我好不爽，你們知道怎么做了？”

　　“凸(艸皿艸)，這撲街仔剛剛來，就敢得罪阿頭？”

　　“瑪德，這不能忍…”

　　文建仁還不知道，剛剛被他問路的胖子軍裝警，就是灣仔軍裝隊的頭目，他一邊整理衣服，一邊邁著輕快的腳步走上三樓。

　　隨著他越來越接近顏童辦公室，里面說話的聲音，依稀傳入文建仁的耳朵。

　　“哼！你不要得寸進尺啊，我已經讓了一步了。”

　　“哎，這怎么能說我得寸進尺呢？

　　不是您老人家出招來搞我契弟的朋友，我犯得著從油尖區跑到灣仔同你老人家講數？

　　哎呀，我還約了史蒂文爵士飲咖啡呢…”

　　砰！！！

　　緊閉的大門被人用力推開，一個相貌陰郁，眼神猶如梟鷹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正好看到剛剛走到這里的文建仁。

　　“你是誰？鬼鬼祟祟躲在我門外干什么？”顏童盯著文建仁，厲聲喝道。

　　文建仁連忙立正敬禮：“顏爺！我叫文建仁，警號pc：59438…”

　　“原來你就是那個冚家鏟。”顏童不等文建仁把話說完，直接一巴掌就呼了過去。

　　啪！！

　　結實挨了一記耳光，文建仁徹底懵逼。

　　而讓他絕望還在后頭，顏童打他一巴掌還沒解氣，接著一腳又把他踢了一個跟頭。

　　“來人。來人啊！”顏童厲喝兩聲。

　　剛剛還在樓下的軍裝頭目應聲出現：“顏爺，您有什么吩咐？”

　　“我不想在灣仔差館見到這個撲街仔，今天你就得給我搞定他。”顏童瞪了一眼軍裝頭目，憤然走回房間。

　　不知發生何事的文建仁，手腳并用爬向顏童。

　　可當他看到房內身穿軍裝，陪同一名西裝男子站在顏童面前的丁云峰，以及趴在地上，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朱滔。

　　文建仁臉色頓時蒼白如紙，嘴邊那句‘我認識炳爺’，終究不敢說出口。

　　處置掉被雷洛借題發難的始作俑者，顏童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他指著房外說道：“雷洛，今天你小勝了一局，如果你過來灣仔，就是為了落我顏童的面子，那我恭喜你，你做到了。”

　　“哎呀，顏爺，看你這話說的…”雷洛摸摸鷹鉤鼻子，拍拍丁云峰肩膀笑道：“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就不要繼續打攪顏爺處理公務了。”

　　丁云峰看了一眼埋頭簽署公文，右手微微發抖的顏童，他終于明白，為何雷洛要起個大早，帶上他和朱滔趕來灣仔了。

　　原來昨夜朱滔找到陳細九后，立即向雷洛集團供出他為文建仁疏通關系接觸過的相關人員。

　　接著，雷洛就派人找上這些人，威迫利誘齊齊上陣，連夜制造出一份‘口供’將阿炳拖下水。

　　今早雷洛帶上被打得很‘慘’的朱滔，以及‘苦主’丁云峰前來灣仔興師問罪。

　　如果雙方地位不對等，雷洛以上所為，根本奈何不了顏童。

　　可偏偏這時候，雷洛在鬼佬面前紅得發紫，這次顏童落了口實，他只能認栽了。

　　出了灣仔警署，丁云峰與雷洛并肩坐在汽車后座。

　　聽著雷洛侃侃而談，丁云峰雙眼爍爍。

　　原來今天這件事情，真的是可小可大。

　　阿炳插手警隊人事，可是鬼佬的大忌。

　　大到大區探長，小到軍裝換便衣，港島警隊的人事升遷，一向就是鬼佬撈錢的聚寶盆。

　　今天阿炳能讓文建仁擠掉馬軍，誰能保證，你顏童明天會不會把手插進探長級別的升遷？

　　“洛哥，我記得九哥說過，一個探長，目前標價二十萬。

　　即使顏童插手，難道他還能向下面的人收三十萬不成？鬼佬又不是瞎子？”丁云峰皺著眉頭。

　　他覺得雷洛這番分析太過夸張，以顏童的身份，今天這件小事，就算捅到鬼佬面前，對方也不可能輕易失寵。

　　雷洛叼著雪茄突然發出一聲苦笑：“阿峰，你要記住，你我所在的地方，是鬼佬說了算！

　　老家有一句老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句話，站在鬼佬的角度同樣如此，你想在港島活出一個人樣，千萬記得，不能，絕對不能得罪鬼佬，更不能讓他們對你產生疑心。

　　現在我在鬼佬面前得勢，顏童自然不敢出現一點在鬼佬面前減分的事了…”

　　丁云峰緩緩閉上雙眼，他很想反駁雷洛。

　　這片土地只是暫時被鬼佬竊據，早晚會是我們華人話事的地方，可是丁云峰知道，現在說出來，雷洛根本不會信！

　　而且，雷洛有雷洛的做事方法，他丁云峰有他自己的做事方法。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句老話放在鬼佬身上同樣適用。

　　只要抓住時機，不一定沒有操作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