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飛舟降落在地面,仙光縈繞間,一行五人走了下來。
領頭者,是一名老道,身穿紫金長袍,覆蓋云紋,太陽光輝繡滿衣袍,顯得十分華貴,估計在太陽神宮內地位不低。
他相貌謙和,氣質儒雅,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左手托著一面金輪,右手持拂塵,飄逸中又不失威嚴。
跟在他身后的四名年輕弟子,也都是神采奕奕,器宇軒昂,三男一女,但或許是因為其宗門功法偏向純陽的關系,唯一的那名女弟子,反而是四人之中最為高大壯碩的,若非某些明顯的生理特征,甚至會讓人覺得她是男子更適合。
“元虹師叔,咱們不是奉命前往青陽洞,調查青陽子失蹤之事嗎,為什么要跑到這個地方來?”
這時候,一名弟子有些不解地開口問道。
被稱為元虹的老道聞言,扭頭看了他一眼,道:“青陽子的魂火已滅,估計已遭不測。我之前用觀氣之法查看過,那青陽洞已經被一頭虎妖占據,咱們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什么?那定是虎妖搶奪洞府,敢殺我太陽神宮弟子,真是膽大包天。師叔,咱們應該直接去青陽洞,滅了那虎妖,為師兄報仇啊!”
“糊涂!”
元虹聞言搖了搖頭,指著山谷中若隱若現的神光,道:“昔年此山中,神光黯淡,是為無主之地,所以我們這些修行者可以隨意來去自如,甚至在此占據洞府。但你看如今,山中神光重現,有神域之威籠罩,說明此山之主已然復蘇,這才逼得我們的飛舟降落…”
“這跟咱們找虎妖報仇有什么關系?”
“若是山神已經復蘇,又怎么會坐視山中妖魔擅自屠殺我神宮弟子?此事,恐怕和這位太行府君脫不了干系。咱們遠來是客,就算是要找虎妖報仇,也得先給主人打一聲招呼,這是禮數。”
元虹解釋說道。
那幾個弟子聞言,這才恍然大悟,紛紛贊嘆師叔考慮周全。
元虹只是笑了笑,眼里卻有一抹憂慮之色閃過。
事實上,青陽子在太陽神宮里,并不算什么杰出的重要弟子,每年太陽神宮都有成百上千的弟子,在外游歷時失蹤。
一般來說,宗門也很難全部過問。
更別說專門派人出來尋找了。
只是這青陽子,曾和他有一些淵源,元虹當年破例賜予了他兩件法寶,并將其安排在太行山中,修行的同時,暗中替他尋找某個隱秘的存在。
每過十天,青陽子都會通過青陽鏡,將調查的情況反饋回來。
雖然這么多年依舊沒有什么實質性的進展,但現在忽然失蹤,讓元虹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特別是如今又看到神廟中的神光重現,更是擔憂。
難道是青陽子在調查的過程中,被發現了,所以才慘遭誅殺?
如果真是這樣,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他必須親自去會一會如今這位太行府君,倒不是說興師問罪,更多的是探探口風,如果有機會,看能不能將青陽鏡取回,里面可能還殘留著青陽子留下的隱秘信息。
思索間。
一行人已經來到了神廟所在的山谷中。
還未進門,其中一名弟子,便看到了坐落在院子里的巨大爐鼎,上面還烙印著太陽神宮特有的銘文,不由臉色微變:“師叔,您看,這不是您當年賜予青陽子的日照爐嗎?”
“它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幾人見狀,都是臉色冰寒了幾分。
方才元虹說青陽子的魂火已經熄滅,可能已經遭遇不測,如今他的法寶又出現在這神廟中,真相似乎已經不言而喻了。
不由都是心中怒意涌動。
這神廟里的人,居然敢殺害太陽神宮弟子,搶奪法寶?
這時候。
眾人又將目光朝著神廟方向望去,只見一名身穿暗黃色長袍的年輕人,正矗立在門口,打量著他們,手里還拿著一面青銅古鏡。
“青陽鏡!”
元虹看到鏡子,臉色微微一變。
這時候,那四名弟子,顯然也認出了青陽鏡,都是面露憤怒之色,也顧不得什么禮節不禮節了,直接闖入院中。
其中一人越眾而出,開口道:“小子,你手里這鏡子是從哪里得到的?”
他們的修為有限,并不能看出陸沉身上隱含的神光,不知他身份,只見青陽子的遺物在對方手中,理所當然便覺得是對方迫害奪寶,所以態度語氣自然不善,擺出了一副質問的姿態。
對于這種小角色,陸沉也懶得理睬。
只是目光微微一凜。
神光如電,直擊心神,那弟子被目光一掃,只覺得渾身冰涼,好似被一道利劍貫穿了心神,當即肝膽俱裂,仿佛遭遇了莫大的恐懼。
當即慘叫一聲,口吐鮮血,直接跪了下去。
神威攝魂!
以那弟子的修為,怎么能夠承受得住神威,當即被重創。
其他三名弟子見狀,都是臉色大變。
他們甚至都沒有看到對方是怎么出手的,同伴便已吐血受傷,不由都是紛紛催動法力,身上太陽輝光閃耀,各自祭出法器,就要動手。
“都給我住手!”
元虹的聲音傳來,腳步一踏,身形閃入場中,趕緊一掌拍下,將其他三人的氣息壓住。
這些小輩,太冒失了。
居然敢對一尊神靈出手,這不是找死嗎?
他可不是這些毛頭小子,方才那一瞥之間,他便看出眼前這個年輕人絕非尋常之輩,乃是此地神靈顯化之軀,也就是傳說中的太行府君。
雖然對方的氣息,看上去并無想象中那么恐怖。
但收拾這幾個小輩,還是錯錯有余了。
如果真的動起手來,除了他之外,這幾個弟子,怕是瞬間就要被鎮殺。
“沒有眼力的東西,府君當面,你們也敢放肆?都給我退下!”
說著,衣袖一揮,將那幾個弟子趕出了院子。
隨即這才上前,換上了一副溫和的笑容,腰身微躬,見禮道:“老朽太陽神宮長老元虹,拜見府君!后輩弟子修為有限,不知真神在眼前,沖撞了您,老朽在這里替他們賠個不是…”
不得不說,這元虹還挺會說話。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
他既然以禮相待,陸沉也不知那種咄咄逼人之輩,也就沒有計較,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多禮。
但因為知道對方大概來意,所以也沒有請他們進來喝茶的意思,只是淡淡地道:“寒舍簡陋,就不請你們進來坐了。諸位從太陽神宮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豈敢。”
元虹笑著擺手。
說話的同時,卻是一直在暗中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但陸沉表現得鎮定從容,滴水不漏,讓他看不出任何端倪,反而是被對方的神威影響感染,頓覺心中壓力大增。
不過好在,他也不是第一次和神靈打交道了,知道該怎么說話。
賠笑著回道:“不瞞府君,不久前,太陽神宮有一名弟子在山中修行時失蹤,可能已經遇害,宗門派老朽帶領弟子前來查看,途經此地,發現青陽洞已被虎妖占據,所以打算來此先行拜會您老人家,可沒想到…”
元虹說著,指了指院子里的日照爐。
“此物,乃是宗門當初賜予青陽子的法寶,它出現在這里,難免會讓人誤會。當然我相信以府君您的身份,斷不至于做出殺人奪寶這種事情,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誤會…”
這元虹不愧是人老成精,說話很有分寸。
至少聽上去,并不是那么讓人討厭。
但陸沉并沒有隱瞞遮掩的意思,直接搖頭道:“并沒有什么誤會,實不相瞞,青陽子的確是我親手誅殺!”
此言一出。
元虹不禁都愣了一下,心中暗暗警惕。
他沒想到陸沉會直接承認,毫無掩飾,正氣凜然,好像殺了青陽子并不覺絲毫愧疚,反而還帶著幾分責問的目光望向自己。
難道說,他已經知道了青陽子在調查的事情,所以這才出手懲戒誅滅?
要是這樣的話,自己今天恐怕也難活著離開了!
元虹心中驚疑不定。
正胡思亂想之際,卻聽得陸沉開口道:“那青陽子身為你們太陽神宮弟子,卻修行太陰煉形的邪法,在我山中大肆捕殺靈蛇煉丹,甚至還要對我的屬神動手,沖撞本座,難道不該殺嗎?”
太陰煉形法?
捕殺靈蛇?
元虹聽到這里,卻是暗自松了口氣,原來青陽子并沒有暴露,只是因為運氣不好,練功捕蛇的時候,觸怒了府君,這才慘遭身死。
‘青陽子這個蠢貨,當初傳他太陰煉形法的時候就提醒過他,此法不為正道所容,一定要謹慎,不要暴露。沒想到他竟利令智昏,把主意打到了府君屬神身上,也活該一死!不過好在,聽這位府君的話,他并沒有發現青陽子在調查什么,那事情還有轉圜余地…’
元虹心里飛快思索著。
表面上則是裝作驚怒之色道:“什么?這畜生居然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真乃我神宮之恥!這樣的害群之馬,的確該殺!這件事,我會回報宗門,府君這是替神宮清理門戶,說起來,老朽還要謝謝您…”
好家伙,我殺了你們的弟子,你還要謝謝我?
這倒是和想象中的興師問罪,有些不同。
陸沉暗暗咋舌,他也看出來了,這個元虹,其實并不怎么在乎青陽子的死活,但他身為神宮長老,地位高貴,又為什么要紆尊降貴親自跑來太行山調查此事?
恐怕,還是另有圖謀。
果然。
那元虹在一番義正言辭之后,忽然又話鋒一轉,道:“青陽子修行邪法,沖撞府君,自然該殺。不過,這青陽鏡和日照爐,乃是我神宮之物,不知府君能否將其歸還,也好讓我回去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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