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在國子監之中成為風云人物的自然都不是一般人物,都不用解釋,單單是從字面意思他們便第一時間理解了官紳一體納糧的意思,隨之便想到一旦施行官紳一體納糧,他們背后的家族將會受到什么樣的沖擊。
正是因為清楚的明白這些,所以幾人的反應才會顯得那么的激烈。
就見林苑整個人豁然起身,雙目之中閃爍著異樣的精芒盯著杜源沉聲道:「監丞大人,你說的這些可是真的嗎?朝廷真的要施行官紳一體納糧之法?朝堂袞袞諸公何在,難道說百官都沒有人站出來反對不成?」
陳碧章同樣也開口道:「不錯,此策可謂禍國殃民,一旦施行必然會動搖我大明之根基,說不得到時候會有不忍言之事發生,難道說袞袞諸公就看不到這些嗎?」
將林苑幾人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杜源、陳耕耘、趙野幾人心中泛起幾分得意,再是國子監的風云人物又如何,還不是因他們一言而為之色變,最終要為他們所用。
趙野緩緩開口,打著官腔道:「放肆,朝堂之上袞袞諸公又豈是爾等所能夠議論的,別說諸公已經盡一切可能的進諫天子了,便是諸公沒有,也不是爾等所能夠置喙的。」
趙京性子耿直,聞言便毫不客氣的道:「諸公若是不能夠勸諫君上的話,那么要他們又有何用。」
趙野聞言登時一拍桌案沖著趙京怒喝道:「小輩狂妄。」
說著趙野盯著趙京道:「你可知今日朝堂之上,諸公如何諫言天子,奈何李桓此賊兇威太盛,加之陛下又為其所蠱惑,完全不顧百官反對,強行下旨通過官紳一體納糧之法。」
林苑此刻稍稍冷靜了下來,目光從趙野、杜源幾人身上掃過,緩緩開口道:「諸位大人將我們幾人請來,想來是有什么事情吧,若是林某沒有猜錯的話,此事或許就同官紳一體納糧之策有關。」
登時趙京、陳碧章、董輝幾人齊齊看向了杜源幾人。
如果說先前還在猜測杜源他們召他們幾人前來所謂何事的話,那么現在卻是能夠猜到幾分,就如林苑所言,十之八九是同官紳一體納糧之策有關。
董輝看向杜源幾人道:「若是諸位大人有什么需要董某效勞的地方的話,盡管直言便是,便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董某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林苑、趙京幾人齊齊點頭。
陳耕耘此時眼見火候已經差不多了,當即便開口道:「如果說要你們在國子監當中鼓動一批士子前去宮門之前靜坐示威的話,不知道你們能夠說動多少人前往?」
「什么?鼓動士子前往宮門前示威,這....這應該是逼宮吧!」趙京下意識的便道。
不過林苑卻是眼睛一亮道:「妙啊,天子為女干賊所蠱惑,我輩讀書人蒙受皇恩浩蕩,理當站出來進諫天子,為天子掃除朝堂陰霾之氣,還我大明朗朗乾坤。」
說到這里林苑瞥了趙京一眼輕笑道:「咱們這可不是逼宮,什么叫做逼宮,逼宮那是逼迫天子做違背意愿之事,而我們只是要警醒陛下,讓陛下迷途知返而已。」
趙京皺眉道:「話是如此說,可是大家不要忘了,李桓此人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想當初在福州,他可是眼睛都不眨的殺了上百的讀書人,若是.....」
林苑聽了趙京的話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一邊大笑一邊看著趙京道:「趙賢弟卻是想多了,正所謂法不責眾,我們若是鼓動數千士子前往宮門前叩響宮門,你說那個時候面對我等士子,到底是選擇順從我們以安天下士子之心呢,還是會繼續為李桓這女干賊所迷惑呢。」
說著林苑又道:「還有一點,這里是京城,天子腳下,大明的核心所在,而非是那天高皇帝遠的福州府,他李桓敢在福州府大開殺 戒,濫殺我輩讀書人,但是他絕對不敢在京城之地大開殺戒,否則的話,這天下絕無其立足之地。」
陳碧章、董輝幾人也是點頭不已。
雖然說他們也知道李桓兇名在外,如果說是讓他們單獨去同李桓放對的話,他們絕對沒有那個膽量。
可是如果說是攜大勢而為,聚集數千士子,有這么多的士子做為后盾,他們又何懼區區李桓。
可以說有這么多的士子做為后盾,便是天子他們也敢破口大罵,便是皇城他們也敢沖擊。
無論是李桓還是天子也就是敢懲處一些個人,但是面對濤濤大勢,便是天子也無可奈何。
心中閃過這般的念頭,心頭對李桓的那點忌憚瞬間便煙消云散了。
當即就聽得陳碧章擊掌贊嘆道:「好,此策甚好,陳某雖然說人微言輕,但是也有一班至交好友,我可以說動三五百人共襄盛舉。」
隨著陳碧章率先表態,林苑也隨之開口道:「我桑林詩社可以說動近千人共襄盛舉。」
董輝笑著道:「我也可以說動三五百人。」
最后趙京猶豫了一番,仿佛是下定了決心緩緩道:「我可說動二百余人。」
聽了幾人的表態,杜源、陳耕耘、趙野幾人不禁心中大為歡喜,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單單是這幾人便能夠說動兩千余人,更何況這些人相互之間那可是沾親帶故,說不得到時候就是有三千人一起出動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想到數千士子一同在宮門前靜坐,向天子示威表達自身的意愿,一時之間身為國子監監丞的杜源渾身微微顫抖起來,面色帶著幾分潮紅,隱隱帶著幾分期冀,他倒是很想知道,到時候天子還有李桓面對數千士子究竟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對視了一眼,杜源緩緩起身向著趙京、陳碧章幾人點了點頭道:「事不宜遲,你們速速前去聯絡愿意共襄盛舉的士子,定于明日齊聚于宮門之前,一起叩響宮門,向天子表達我們的態度和意見,祈請天子給我們一個答復。」
林苑幾人帶著幾分興奮齊齊道:「定不負監丞所望。」與此同時,幾道身影走進了國子監之中。
做為國子監祭酒的蔡英看著眼前身為刑部侍郎的尉遲紅以及幾名同樣身為朝廷重臣的幾人,面色之間帶著幾分凝重之色。
聽了尉遲紅的一番陳述,蔡英壓下內心的波瀾,深吸一口氣道:「諸位,國子監的諸多學子乃是我大明未來的棟梁之才,難道非要這些學子早早的陷入到這般的當中嗎?」
尉遲紅聞言不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道:「蔡祭酒此言差矣,正因為國子監的諸多學子代表了我大明的未來,那么他們才更有資格就關于天下的政策有著了解、參與的資格,稅賦改革關系天下蒼生,天下士子更是不能夠置身事外,蔡祭酒以為如何?」
看著尉遲紅身邊幾位朝廷大員的神色反應,蔡英心中暗嘆一聲道:「罷了,既然尉遲侍郎這么說了,那么蔡某也無阻攔的道理,國子監之中的學子,但凡有人愿意前往宮門前叩宮者,我國子監不會有絲毫阻攔。」
能夠成為國子監祭酒的人物自然也不簡單,若是沒有威壓天下的聲望的話,還真的坐不上這國子監祭酒的位置。
蔡英這等宦海沉浮,德高望重的人物很清楚尉遲紅他們鼓動國子監士子叩宮的舉動蘊含著什么樣的兇險。
若是一切順利的話那倒也罷了,可是但凡是出一點意外,其后果絕不是國子監所能夠承受的。
最為關鍵的一點是,此番不管事成與否,國子監都算是在天子那里留下了極為不好的印象,或許天子一時之間奈何不了整個國子監,但是收拾一下他這位國子監祭酒還真不是什么難事。
正因為 看清楚了這些,所以蔡英才多少有些不認同尉遲紅等人的建議。
只是蔡英更清楚,尉遲紅等人所代表的并非是其個人,而是朝堂之上的一個整體,非是他所能夠拒絕的。
便是今日他拒絕了尉遲紅等人,那么尉遲紅等人也有的是手段鼓動國子監之中的士子為其所用。
見到蔡英點頭答應下來,尉遲紅幾人眼睛一亮,而尉遲紅更是向著蔡英拱手一禮道:「蔡祭酒深明大義,本官欽佩之至,不知蔡祭酒此番可愿親自出面,帶領國子監中的士子.....」」
不等尉遲紅將話說完,蔡英便是毫不猶豫的搖頭擺手道:「老夫偶感風寒,身子不適,怕是無緣參與此事,不過有諸位在,料想一切也能如愿。」
目送著蔡英離去,一位郎中忍不住的道:「真是老狐貍啊,果然如傳說中一般,一點麻煩都不想沾身。」
尉遲紅淡淡道:「行了,蔡祭酒大儒之名滿天下,此番能夠答應下來已經是不容易了,大家伙這便去想辦法說動一眾士子吧。」
隨著幾方之人形動起來,一股暗流在國子監當中漸漸形成。
做為這個時代最大的特務情報機構,錦衣衛的哨探可以說得上是無處不在,更何況還是做為錦衣衛的巢穴所在的京城之地。
國子監之中,近萬士子之中,那么大的暗流,如果說錦衣衛都察覺不到的話,那么只能說錦衣衛上上下下也該清理一番了。
臨近傍晚時分,李桓自錦衣衛衙門回返,正陪著馮氏、張槿、朱琳幾人一起用飯。忽然之間就見曹雨匆匆而來。
正在用飯的馮氏、張槿、朱琳幾人見到曹雨的時候,手中動作便是一頓,不過馬上便恢復如常。
曹雨沖著李桓幾人一禮低聲道:「大人,錦衣衛衙門那邊說是有要緊的事情請大人過去一趟。」
李桓眉頭一挑,手中的碗筷放下,目光向著坐在那里的李馮氏幾人看了過去。馮氏這才放下手中的碗筷,看了李桓一眼道:「去吧,記得早去早回便是。」
張槿、朱琳二人也是沖著李桓笑了笑。
對于這般的情形,幾人早已經習慣了,往常這般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如果說一開始還有些不適應的話,那么到了如今,早已是習以為常。
當李桓匆匆趕到錦衣衛的時候,就見錦衣衛上上下下充斥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走進廳中,就見陳克正一臉凝重之色的坐在那里,當看到李桓走過來的時候,陳克連忙起身向著李桓見禮。
李桓擺了擺手沖著陳克道:「不必拘禮,說說吧,這會兒請我前來,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錦衣衛負責的事情太多了,監察天下,隨時都有可能有大事情出現,所以即便是李桓也猜不到會有什么事情發生。
陳克聞言將一份奏報遞給李桓道:「大人請看。」
李桓結果奏報,仔細翻閱,很快神色便變得凝重了起來,等到翻看過后,抬起頭來沖著陳克道:「可曾確定了嗎?」
陳克點頭道:「這般重要的事情,如果說沒有再三確定的話,下官也不敢將之匯報給大人。」
說著陳克帶著幾分擔憂之色看向李桓道:「大人,這些人鼓動國子監之中的諸多學子,意圖沖擊宮門,逼迫天子罷免大人官職,撤銷一切變革之法,并且嚴查大人罪證.....」
李桓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淡淡道:「他們想的倒是挺美。」
陳克聞言不由的愣了一下道:「大人,據咱們的人探查,這些人至少鼓動了數千士子,如果說數千士子真的齊聚于宮門之前的話,聲勢一起,必然天下為之轟動,恐怕就連陛下也要親自出面安撫這些士子啊,那個時候大人您.....
雖然沒有直接說出,但是陳克的意思卻是很清楚,就是說到時候群情洶洶之下,天子被迫無奈,極有可能會舍棄李桓。
李桓伸手拍了拍陳克的肩膀,輕笑一聲道:「放心便是,都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就憑他們,還掀不起什么風浪。」
不知李桓為何有這般的自信的陳克不禁急道:「大人,要不要屬下這就派人前去將這些士子給抓起來.....」
李桓看傻子一般看著陳克道:「這么多人,一時半會兒之間你確定能夠抓的干凈嗎?而且你又要以什么罪名來抓這么多人呢?」
陳克苦笑道:「總不能就這么看著他們相互串聯,商量著如何對付大人吧。」
李桓擺了擺手,眼眸之中閃過一道精芒道:「隨他們去。」
說著李桓向著陳克道:「傳我命令,告訴下面的弟兄,這些士子有什么舉動不用多管,但是有一點,必須要將這些士子當中的骨干、帶頭之人給我找出來。」
陳克眼睛一亮當即便道:「大人盡管放心,弟兄們一定不會漏過一人。」稍稍沉吟了一番,李桓沖著陳克道:「命人備馬,本官要進宮一趟。」
陳克聞言眼中閃過幾分喜色,先前他就想建議李桓入宮一趟,將事情同天子通一下氣,現在聽李桓要入宮,陳克自然是心中大定。
至于說這個時間點宮門已經落鎖,外臣無法入宮的事情,說實話那只是相對于一般臣子而言,這般的規矩對于李桓根本就不存在。
以天子對李桓的信重程度,可以說只要李桓前往,必然能順利入宮。皇城 夜幕下的皇宮除了幾處宮殿還亮著燭火之外,大多數的宮殿已經陷入了黑暗之中。乾清宮做為平日里天子歇息的所在,此時天子已經換上了一身常服,正一臉愜意的靠坐在那里,一邊泡腳一邊沖著一臉匆忙之色的馬永成道:「馬大伴,這會兒來見朕,莫不是東廠那里有什么緊急的消息不成?」
馬永成聞言神色一肅,當即便向著天子拜下道:「啟稟陛下,正是東廠的探子收到一則消息,奴婢不敢怠慢,驚擾了陛下歇息,還請陛下恕罪。」
朱厚照眼睛一亮,頗為詫異的看了馬永成一眼道:「哦,能夠讓你這么看重,想來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且說來聽聽。」
這天下間的大事多了去了,就連韃靼人十幾萬大軍入寇這等事情朱厚照都經歷過了,所以說對于許多在常人看來如同天塌一般的大事,在朱厚照眼中也就是一般般。
畢竟身為天子若是動不動便大驚小怪,那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天子,至少一個合格的天子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山崩于前而不亂形色。
馬永成當即便道:「回陛下,據東廠探子得到的消息,今日有人在國子監之中散播謠言,大肆串聯,鼓動人心,號召眾多士子于明日齊聚宮門前向陛下。」
原本愜意的靠在那里的朱厚照這會兒已經坐直了身軀,看著馬永成沉聲道:「他們請什么愿?」
馬永成怯怯懦懦,猶豫了一番,這才緩緩道:「說是要陛下罷黜冠軍侯李大人一切職務,下入大獄嚴查,撤銷一切變法事宜.....」
咣當一聲,就見朱厚照猛地一腳踹翻了赤金色的銅盆,洗腳水登時灑了一地,而正侍奉著朱厚照泡腳的兩名內侍一臉惶恐的拜倒于地,叩首不已。
「荒謬,什么,朕看他們不是,而是逼宮,他們眼中可還有朕,可還有皇家威嚴!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一旁侍奉著的丘聚、高鳳幾人看天子一副震怒的模樣連忙上前勸慰天子。
緩了一口氣,稍稍壓下了心中的怒火,朱厚照正欲說話就聽得 外間一名內侍尖聲道:「陛下,冠軍侯入宮求見。」
朱厚照聞言眼睛一亮,當即便道:「快傳!」
很快就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來,隨即李桓的身影邁入了偏殿之中。
李桓走進廳中,剛好看到眼前這嘈雜混亂的一幕,先是沖著天子一禮,隨即便訝異的道:「何人惹了陛下生氣,莫不是這些奴婢不成?」
說著李桓帶著幾分怒色沖著跪在地上的高鳳、丘聚等人道:「還不快向陛下請罪。」
朱厚照擺了擺手,沖著高鳳、丘聚以及那兩名被嚇到的內侍道:「行了,朕也沒有怪你們的意思,收拾一下,退下吧。」
聽了天子的話,那兩名內侍如蒙大赦一般,忙收拾了一番,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此時李桓看向天子道:「何事讓陛下如此光火啊。」
只看先前的情形,李桓都能夠想象得出,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惹怒了天子,以至于正在泡腳的天子盛怒之下一腳踹翻了銅盆。
朱厚照瞥了李桓一眼,示意李桓落座道:「這事說來同李卿你還有關。」李桓聞言不禁訝異道:「哦,不會是因為臣才惹得陛下發火的吧。」
朱厚照沖著馬永成道:「馬大伴,你且給李卿說一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馬永成當即便將東廠所收到的情報給李桓講了一遍,李桓聽了則是神色不變,這讓一直盯著李桓的朱厚照頗為訝異的道:「咦,李卿你怎么絲毫不覺得驚訝和生氣啊,要知道他們可是打算逼著朕將你拿下,并且廢除你所提出的稅賦改革的。」
李桓緩緩道:「因為臣此番入宮,也是為了這件事情,錦衣衛下面的人員不久之前也收到了消息,事關重大,臣不敢慢待,特來入宮稟明陛下,不曾想馬兄弟這邊竟然消息靈通快了一步。」
馬永成忙道:「不敢,不敢!」
沒有理會馬永成的反應,朱厚照看著李桓,神色之間帶著幾分鄭重道:「既然李卿已經知曉此事,那么理當知曉此事一旦鬧大了,必然會轟傳天下,你我君臣一個處置不好,恐怕就要名留青史了。」
李桓看著朱厚照道:「陛下怕了嗎?」
被李桓這么一說,朱厚照登時昂首抬頭看向李桓,一股帝王威儀盡顯無余道:「朕何曾怕過。」
此時廳中只剩下了馬永成一人,而馬永成聽著李桓與天子的對話,整個人心驚肉跳,瑟瑟發抖,顫聲道:「陛下,臣身子略有不適,祈請告退。」
正熱血上頭的天子不禁白了馬永成一眼,一眼就看穿了馬永成的心思,輕哼一聲道:「不敢聽就是不敢聽,退下吧。」
馬永成如蒙大赦一般,忙叩首退下,這一次廳中便只剩下了李桓以及朱厚照二人。第一更送上,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