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聞言不由的眉頭一挑,臉上的笑意突然之間斂去,一股無形的威勢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
而李桓突然之間變臉自然是看的孫密、杜仲幾人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而這會兒李桓則是向著立足于一旁的林聰淡淡道:「林書吏,你且來說一說眼前這幾位的罪行。」
方才孫密、杜仲幾人走進廳中,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可以說全都被林聰給看在了眼中。
雖然說林聰對于李桓不是很了解,可是方才李桓詢問他關于這幾人的消息,林聰心中便隱隱的有些猜測。
尤其是方才見到孫密、杜仲幾人竟然想要獻給李桓上百萬兩的金銀,這一舉動的用意幾乎是不言自明。
立足于一旁的林聰看著神色之中隱隱的帶著幾分得意之色的孫密、杜仲幾人,不禁流露出幾分憐憫以及嘲諷之色。
這幾人竟然拿對付先前揚州府的那些官員的辦法來應對李桓,只能說他們太過小覷里李桓。
如果說李桓真的是貪財好色之人的話,只怕也不會落下如此大的兇名了,真當那些被李桓抄家滅族之人不知道拿出金銀美色來賄賂李桓嗎 李桓話音落下,孫密、杜仲幾人齊齊變色,下意識的抬頭向著李桓看了過去,眼中甚至流露出幾分不解之色。
而這會兒林聰則是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了孫密、杜仲幾人身上,就聽得林密緩緩開口道:「孫密,揚州孫氏之主,以販賣私鹽起家,手上沾染人命不下十幾條......」
到底是在衙門里呆了十幾年的書吏,對于揚州府之中各家豪強的底細不敢說了解的清清楚楚,但是也知曉個七七八八。
當林聰講述著幾家的罪行的時候,孫密、杜仲等人不禁回神過來,臉上皆是露出驚駭之色。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啊,我等一向奉公守法,從來沒有橫行鄉里,草菅人命......」
李桓只是淡淡的瞥了幾人一眼,沉聲喝道:「來人,給本候將幾人拿下,投入大牢,聽候發落。」
李桓話音落下就見幾名錦衣衛校尉沖進廳中,在杜仲、孫密等人的哀求乃至咒罵聲中被拖了出去。
看著孫密、杜仲等人就那么的被帶走,一旁的林聰額頭之上不禁泛起冷汗來,這幾家素日里那可是揚州城鮮有人敢招惹的存在啊,結果在李桓面前竟然如同待宰羔羊一般。
林聰心中對李桓的敬畏更盛幾分。
就在林聰心思飄忽的時候,李桓沖著林聰道:「去吧,記得將名冊早些整理出來,本候接下來有用。」
林聰聞言忙沖著李桓躬身應是,緩緩退了出去。
就在林聰離去的時候,隱約之間聽到李桓發號施令,派人前去抄沒杜仲、孫密等幾家的府邸。
府衙之外,那些被孫密、杜仲所帶來的仆從正守護在一輛輛馬車邊上,突然之間就見一隊錦衣衛兇神惡煞一般沖上來,在這些仆從驚愕的目光當中,直接將這些馬車驅趕進了附近的一處被錦衣衛征用的院落當中。
這一日,大隊大隊的錦衣衛人馬出沒于一處處府邸。
隨著一處處府邸被抄沒,原本還有興趣看熱鬧的揚州府百姓看著那一個個被帶走的案犯親眷哭天喊地哀嚎求饒的模樣,漸漸的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少,原本繁華的揚州府長街之上竟然看不到幾道身影,顯然是被如此聲勢給嚇到了。
任是誰都沒有想到李桓竟然如此不按照常理出牌,既沒有花費時間去查案,也沒有同揚州府的官員虛與委蛇,反倒是一上來便直接拿人。
不得不說李桓如此舉動真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以至于讓揚州府上下都有一種措手不及之感。
來許林在得知襲殺李桓一行失敗之后,之所以敢帶著府衙一眾官員前去迎接李桓,正是想著同李桓虛與委蛇來爭取時間另尋他法。
結果李桓根本就不和他廢話,直接動手便將他們一行人給抓了。
三天時間過去,錦衣衛聯合衛所兵馬,足足近兩千人,日夜不停的抓捕,方才將那厚厚的名單之上該抓的人給抓了個七七八八。
一時之間,揚州府權貴、豪強十去七八。
只能說這些地方上的豪強真正罪不至死者不多,全都經不住查,無論是自揚州府官員口中連夜審訊的消息還是經由林聰等吏員口中所獲知的消息,再加上錦衣衛打探來的消息,幾方結合之下,幾乎可以保證此番抄家的行動當中幾乎沒有一家是冤枉的。
可以說但凡是被李桓圈了名字被抄家的,全都是惡行累累,抄家滅族罪有應得之輩。
書房之中,李桓正翻看著面前厚厚的一摞案宗。
就見馬鳴抱著一摞厚厚的尚且散發著墨香的案宗走了過來,小心的放在李桓身前的桌案之上道:「侯爺,這是兄弟們剛剛審訊那些權貴、豪強以及親眷譽抄來的案宗。」
李桓瞥了那厚厚的案宗一眼,帶著幾分冷意道:「沒想到這些地方豪強竟然犯下如此之多罪行,欺男霸女、殺人放過、滅人滿門,販賣私鹽、囤積朝廷禁忌兵甲之物,真是不查不知道。」
馬鳴靜靜的立在那里,似乎是感受到李桓話語之中的怒意,沒敢開口。
就在這會兒,一陣悠揚的琴聲忽然之間響起,那琴音縹緲宛如一股清泉注入四肢百骸,令人全身輕飄飄的,似無處著落,又似人在云端,置身于白云之上,曲調柔和之至。
縱然是方才因為翻看了那些卷宗而心生殺機的李桓在聽到那縹緲的琴音之后,心中的殺機都不禁為之消弭了幾分。
琴音漸漸低沉消失不見,李桓回神過來,不禁眉頭一皺道:「這琴音自何而來」
一般人或許只覺得那琴音縹緲平和,有安定人之心神之功,可是聽在李桓耳中卻是能夠聽出那琴音之中分明蘊含著一股子內息,也就是說彈奏此琴曲之人并非凡俗。
馬鳴方才同樣也聽到了那飄渺的琴音,此刻聽李桓詢問,當即便道:「屬下這便命人去查。」
李桓如今落腳之地不是別處,正是揚州徐氏耗費了近百萬金銀打造的揚州第一園林竹園。
徐氏因為犯下謀逆大罪被李桓下令抄家,族人親眷自然是被盡數拿下并且關押進了大牢之中。
而這竹園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李桓在揚州府的落腳之地。
因為徐氏打造了這么一處竹園的緣故,就在竹園附近同樣也建造了不少的園林,只不過是無法同竹園相比,但是每一處園子都顯得無比的雅致。
當然能夠在揚州府占據一片地皮并且打造出園子的自然也都不是一般人,可以說都是揚州府的權貴、豪強。
本來這一片區域算得上是揚州府豪強、權貴素日里消遣的所在,結果因為李桓一聲令下,揚州府幾乎九成的官員、豪強全都被抓進了大牢,以至于附近的大小園林被抄沒。
竹園邊上的一處院子喚作天香苑,本是杜家新建的一處園子,只為彰顯身份,不曾想杜仲被李桓下令拿下,所以如今這一處院子也被抄沒。
原本天香苑還有仆從打理,只不過被抄沒之后,天香苑也就空無一人。
得了李桓的命令,馬鳴帶著幾名錦衣衛直奔著天香苑而來。
先前那悠揚的琴音雖然說聽上去沒那么的明顯,可是無論是李桓還是馬鳴乃至竹園之中不少錦衣衛都聽到了琴聲。
馬鳴只是一番詢問便從幾名錦衣衛口中得知那琴音十之八九是從邊 上的天香苑傳出的。
天香苑是什么所在,馬鳴自然清楚,畢竟天香苑查封還是他親自帶人前去的查封的,馬鳴知道天香苑之中已經沒有人存在,結果現在竟然有琴音傳出,這就不得不讓馬鳴心生警惕了。
畢竟李桓就居住在竹園之中,錦衣衛的人馬也是將注意力都放在竹園之中,倒是沒有防備附近的大小園子。
畢竟竹園本身就足夠廣大了,占地數十畝,大小院落眾多,可以說錦衣衛的人只需要守好竹園便足可保證李桓的安危了。
現在本來該是空無一人的院子突然之間竟然傳出琴音來,這自然就讓馬鳴懷疑是不是有人想要對李桓不利。
要知道單單是這幾日之間,意圖闖入竹園之中刺殺李桓的刺客便足足有十幾波之多。
雖然說這些刺客根本就沒有一波能夠闖過錦衣衛的封鎖接近李桓,但是十幾次下來,錦衣衛也付出了不小的傷亡。
也正是因為如此,天香苑之中傳出琴音,馬鳴便第一時間帶著一隊錦衣衛奔著天香苑而來。
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在這里裝神弄鬼。
而天香苑之中,幾道身影正處在一處亭子之中。
這幾人氣質各異,一人白發蒼蒼,身形佝僂,宛如一名老翁一般。
幾道身影此刻卻是無比恭敬的立足于亭子之中,目光之中帶著幾分尊崇的看著盤膝而坐的華服女子。
女子帶著面紗,身形窈窕,一身迥異凡俗的氣度自然而然流露而出。
在其身前則是一方古琴,素手正輕按在琴弦之上,隨著最后一縷琴音消散,邊上一名身著五彩華衣的女子用著一口迥異于中原語調的語音道:「小姐這一曲當真是如同天籟一般,藍鳳凰還從來沒有聽過如此能夠安撫人心的曲子。」
邊上的老翁則是含笑看著盤坐在那里的女子,眼中帶著幾分寵溺以及尊敬道:「姑姑,您這一曲清心普善咒已經得了曲子神髓,縱然是教中曲長老也未必能夠及得上一二。」
邊上幾人同樣也是開口向著女子恭維不已。
倒是女子聽了幾人的話,只是微微搖了搖頭,露在外面的那一雙如水雙眸之中反而是流露出幾分憂色,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幾人耳邊響起道:「已經查實了嗎,向叔叔當真落入了錦衣衛手中」
一名老者上前一步,恭敬的沖著女子道:「回小姐話,咱們的人已經查實,向左使前幾日得了荊魁之邀,不知那荊魁許下了什么好處,竟然同荊魁等人一起于前幾日夜襲欽差座駕,因為不敵那欽差李桓,最后遭受重創,為錦衣衛所生擒活捉,如今正被錦衣衛羈押。」
一身彩衣的藍鳳凰看了那老者一眼嬌聲道:「祖千秋,讓你去查向左使的下落,你只查到這些嗎可知曉向左使如今人在何處」
祖千秋身旁的一名老者看了祖千秋一眼,輕咳一聲沖著坐在那里的女子躬身一禮道:「小姐,咱們的人查遍了大牢,卻也沒有尋到向左使的下落,如今整個揚州城,向左使最有可能呆的地方只有一處。」
說話之間,那老者的目光便投向了與他們只有一墻之隔的竹園。
老者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向問天極有可能就被羈押在邊上的這竹園當中。
藍鳳凰聞言咯咯笑道:「老頭子,照你這么說的話,向左使這會兒就在竹園當中了。」
老頭子連忙道:「老頭子只是說有可能,卻也不敢肯定,如果說不在這竹園當中的話,老子頭我實在是想不出錦衣衛還能夠將向左使羈押在何處了。」
藍鳳凰眼中閃過一道亮光,帶著幾分躍躍欲試向著坐在那里的女子道:「小姐,既然向左使極有可能就在竹園當中,那么咱們便去竹園查探一番,若 是向左使真的在其中的話,咱們也好救出向左使。」
幾道身影不禁落在了女子身上,顯然幾人是以女子為主。
這女子自不是別人,正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日月神教圣女任盈盈。
以任盈盈的性子,如果說是日月神教其他人被抓乃至被殺的話,任盈盈斷然不會放在心上,可是向問天不同啊。
向問天可是其父親手下最為親近的心腹之人,甚至就是她也要稱呼一聲向叔叔,當然最為關鍵的是,這些年向問天一直都在追查她父親的下落。
不久之前向問天暗中傳訊于她,說是經過這些年的打探,已經大致打探到了關于她父親的下落,可以鎖定在江南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