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許林的話,一眾人紛紛起身,并且高舉手中的酒杯,臉上洋溢著笑意道:“為徐通判賀!”
“為徐通判賀!”
一時之間廳中充斥著一種歡喜的氛圍,而身為徐家的當家人的徐文昌臉上同樣帶著笑意。
只看在場的一眾官員的反應,如果說此番徐衛當真能夠將李桓一行人的隱患給解決掉的話,那么揚州府官場一眾人到時候肯定會對他們徐家感激涕零的。
要知道在場的一眾官員能夠在揚州府這等繁華之地為官,自然也是有著各自的關系的。
其他不說,如果說朝堂之上沒有點關系的話,似揚州府這等繁華之地怕是也不可能輪到他們來執掌了。
將來這些官員若是能夠高升,那么對于他們徐家而言就是實打實的人脈關系啊。
可以說只要這些官員不倒,那么這便意味著他們徐家在官場之上有著一批盟友。
想到這些,徐文昌不禁對徐衛一行人充滿了期待。
徐文昌只希望徐衛一行人能夠順利的將欽差一行人給鏟除了。
正想著這些忽然之間外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匆匆傳來。
廳中不少人顯然也聽到了那急匆匆的腳步聲,抬頭向著外間看去的時候就見一名徐家的仆從匆匆而來。
那仆從行至近前向著徐文昌一禮道:“老爺,衛老爺那里有消息傳來了!”
這仆從話音落下,登時廳中一名名的官員目光齊刷刷的便落在其身上。
被這么多的人給盯著,那仆從不禁有些緊張起來。
而此時徐文昌不禁上前一步盯著那仆從帶著幾分期冀道:“快說,是什么消息。”
這仆從是徐家的家生子,可以說是同徐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之人,絕對可信,否則的話也不可能會被派來傳遞消息。
仆從忙道:“老爺,衛老爺那邊接到了荊魁大人的求援信號,已經帶人出發了,衛老爺讓我回來告訴老爺一聲,讓老爺等人放心,等他的好消息便是。”
徐文昌捋著胡須,微微點了點頭,然后沖著那仆從擺了擺手道:“老夫知曉了,你且先下去吧。”
等到那仆從下去,徐文昌向著許林幾人道:“許大人,既然徐衛那么說,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既然如此,咱們便在這里等候消息便是。”
賈元瞇著眼睛帶著幾分不屑道:“老夫就知道荊魁這廢物不能指望,果然沒有辦成事。”
另外一名官員也是一來慶幸的道:“幸好有徐通判帶人從旁兜底,否則的話咱們真要全都指望荊魁那一伙人的話,只怕這次還真的讓李桓逃過一劫呢。”
眾人不是傻子,雖然說那仆從傳來的消息不多,但是他們也能夠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來。
顯然荊魁一伙人并沒有能夠在大運河之上掀翻李桓等人,甚至還被逼得向徐衛求援。
許林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之中閃爍著幾分沉凝之色緩緩道:“希望徐通判不要讓大家伙失望,否則的話,真讓李桓逃過一劫,到時候咱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聽到許林這么說,眾人不禁面色為之一變。
他們自然清楚如果李桓真的安然無恙抵達揚州城的話,那么到時候李桓可就未必會放過他們了。
誰都不是傻子,他們雖然說將錦衣衛覆滅之事安在了陳氏余孽的頭上,但是李桓肯定不會相信。
況且以他們所掌握的關于李桓的消息,李桓這樣性情酷烈之人親自前來揚州府,如果說不掀起一波大案的話,只怕不符合李桓的性子啊。
甚至他們在京中的靠山也傳訊他們,讓他們小心應付李桓,千萬不要被李桓給抓住了把柄,否則的話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他們。
賈元眼睛一瞇緩緩開口道:“大人,不是還有徐通判嗎,以徐通判的能力,咱們應該相信徐通判才是。”
方才因為許林的話而心神惴惴的不少官員在聽了賈元的話之后也是一個個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連連點頭道:“對,對,不是還有徐通判嗎,那荊魁是個廢物,咱們總應該相信徐通判的能力吧。”
只看眾人的反應就知道徐衛平日里的能力還是很被認可的,否則的話,這些人也不可能會對徐衛這般的信任。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許林目光投向外間那黑暗的夜空,心中卻是莫名的泛起幾分不安來。
只是許林又實在是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地方沒有算到,畢竟為了對付李桓一行人的到來,他們可是算計了一次又一次,確定沒有任何的錯漏之處這才做準備的。
坐在那里,許林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心中的不安卻是越來越強。
不知過去多久,忽然許林豁然起身,只將一眾人給嚇了一跳。
畢竟在許林沉默下來之后,廳中的一眾官員一個個的也都寂靜了下來,心中多少還是帶著幾分惶恐。
結果許林突然之間的異常反應自然是讓一眾人都嚇了一跳。
坐在許林身旁的徐文昌、賈元幾人的目光不禁落在許林身上。
就聽得賈元開口道:“大人,您這是…”
許林看了賈元一眼,深吸一口氣盯著賈元道:“賈元,你立刻前去見龐指揮使,讓他帶人前來,就說他的條件本官答應了。”
廳中一些官員聽得清清楚楚,臉上卻是露出疑惑的神色,顯然是不明白許林這話是什么意思,怎么就突然之間牽扯到那位衛所指揮使大人了呢。
不過如賈元幾名許林的心腹官員則是面色微微一變。
只聽得賈元低聲向著許林道:“大人,您確定要請龐指揮使帶兵前來嗎,咱們真的要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嗎?”
許林冷冷的道:“不就是數十萬兩的銀子嗎,只要能夠度過此劫,想要多少銀子沒有。”
說著許林沖著賈元道:“還愣著做什么,快去,告訴龐指揮使,讓他立刻帶人前來。”
賈元看許林那一副鄭重的模樣,當即起身向著許林一禮道:“下官這便前去。”
距離揚州城數里之外的碼頭處隱約之間傳來喊殺之聲,只不過這喊殺聲只持續了極短的時間便沉寂了下去。
本身這碼頭便是荊魁手下那些人的老巢,只不過因為荊魁將碼頭之上的一眾手下帶走了七七八八的緣故,所以在這碼頭之上留守的人手并不多。
面對如狼似虎一般的明軍精銳騎兵,再加上還是徐英、陳昂、林平之他們親自帶人,輕而易舉的便將碼頭給拿下并且控制在手。
就在眾人控制了碼頭之后沒有多久,遠處就見幾艘官船緩緩而來,不是李桓一行人又是誰。
當官船停靠在碼頭之上的時候,在曹雨、陳克、馬鳴等人的簇擁之下,李桓走下船,踏上了碼頭。
以林平之、徐英、陳昂幾人為首的一眾精銳騎兵此刻正在碼頭之上恭候著李桓的到來。
見到李桓走下船,徐英、林平之等人紛紛上前沖著李桓拜下道:“見過侯爺。”
李桓擺了擺手,目光掃過眾人,當看到一眾騎兵并沒有什么損失的時候微微點了點頭。
擺了擺手示意一眾騎兵起身,李桓上前幾步目光則是落在了林平之身上。
看著林平之,李桓伸手將林平之給扶了起來,然后又將其上下打量一番,最后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道:“沒事就好!”
說實話先前得知林平之、陳耀一行人在揚州府被人殺光了的消息的時候,李桓多少還是有些擔心林平之的生死的。
如果說林平之真的死了的話,那他可真的不好向林震南交代了,畢竟林家同他們李氏一樣,到了他們這一代皆是一脈單傳。
林平之要是就這么死了,林家可就真的絕后了。
現在看著林平之安然無恙,李桓心情自是好了許多。
林平之臉上帶著幾分憤慨以及怒意道:“大人,您一定要為陳耀還有那些冤死的兄弟們報仇啊。”
林平之做為揚州府錦衣衛千戶所被滅一案惟一的幸存者,自然是知曉許多的內情,所以說馬鳴、陳克等人皆是看向林平之。
甚至性子頗為沖動的馬鳴更是第一時間向著林平之道:“林兄弟,快告訴咱們,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對咱們錦衣衛痛下殺手,陳耀等兄弟的仇一定要報。”
馬鳴同陳耀的關系極好,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陳耀身死的消息傳到京師的時候,馬鳴那叫一個憤怒。
看了眾人一眼,林平之便將當日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娓娓道來。
當林平之將經過說完,最后咬牙道:“動手的是揚州府徐氏之人,而幕后之人則是揚州府許林等官員。”
說著林平之想到為了掩護他逃命而一個個戰死的陳耀等人,雙目通紅的跪倒在李桓的面前泣聲道:“還請大人為兄弟們報仇雪恨。”
而在場一眾人聽了林平之的話,一個個的皆是面露仇恨之色。
他們身為錦衣衛,聽到自家同僚卻是被地方官員勾結地方豪強謀害,如何不為之憤怒。
“許林該殺,徐家更是該殺!”
陳克眼中閃爍著殺機。
而這會兒林平之自一旁扯過一個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的人猛地一推,登時這人便摔倒在地不是揚州府通判徐衛又是何人。
徐衛這會兒狼狽不堪,頭發凌亂,如果說不是親眼所見的話,只怕沒人敢相信這位就是揚州府數得著的權勢人物徐衛。
指著徐衛,林平之咬牙切齒的道:“大人,這便是揚州徐氏,揚州府通判徐衛,當初就是他親自帶人圍殺屬下等人,陳耀他們皆被這些人所殺。”
登時一道道的充斥著殺機的目光落在了徐衛身上。
徐衛不禁打了個寒顫,滾到在地的他是第一次見到李桓,只覺得李桓站在那里無形之間便散發著一股威勢,在這一股威勢籠罩之下,徐衛不禁心生幾分后悔來。
早知李桓這般難纏的話,他肯定會好生考慮是否陪著許林做下那等瘋狂之事。
李桓神色淡淡的看著徐衛道:“徐衛,你可知罪否?”
徐衛身子微微一顫,咕嚕一下翻身跪倒在李桓的面前沖著李桓叩首道:“侯爺饒命,侯爺饒命,小的愿意指證知府大人等人,只請侯爺給我徐家一條生路。”
一旁的馬鳴一腳踹在徐衛身上,只將徐衛給踹的滾倒在地。
“真是妄想,不將爾等抄家滅族,如何對得起陳耀等兄弟在天之靈,你竟然還想求侯爺放你們徐家一條生路,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
翻身爬起來的徐衛依然是沖著李桓哀求著。
李桓擺了擺手,目光投向天邊,此時天邊已經隱隱有魚肚白浮現,朝陽即將升起。
隱約之間可以看到揚州城的輪廓,只聽得李桓緩緩道:“帶上此人,大家隨我入城。”
馬鳴親自上前押著徐衛,狠狠的一巴掌扇在徐衛臉上冷笑道:“你就等著看著你們徐家是如何被抄家滅族的嗎。”
徐衛向著揚州城看了一眼,低下頭去,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期冀。
“大人,一切只能靠您了!”
從碼頭到揚州城差不多有數里遠,雖然說距離不算太遠,可是真的從碼頭趕到揚州城城門卻也花費了大半個時辰的時間。
而此時天色已然放亮,隨著接近揚州城,上了官道,已然可以看到有三三兩兩從揚州城郊外趕來的菜農等擔著各種各樣的貨物向著揚州城而來。
繁華的揚州城單單是日常所需的各種物資都不是一個小數目,周遭的百姓帶著各種物資趕來,已經是在城門口處排出了長長的隊伍等候著城門開啟。
一如往常,隨著開啟城門的時間到來,原本緊閉的城門在吱吱呀呀的聲響中緩緩開啟。
早已經等待多時的百姓則是開始魚貫入城。
就在這個時候,大地微微震動,放眼望去,遠處隱約可見有滾滾煙塵。
這么大的動靜不單單是城門口的守城士卒察覺到了,就是城外等著入城的諸多百姓也察覺到了。
一道道的好奇的目光下意識的向著遠處動靜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甚至不少人都停下了腳步看過去并且同身旁相識的同伴低聲言語。
“聽上去像是許多的人馬趕來,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有人輕聲嘀咕道:“聽說朝廷派來欽差前來督辦錦衣衛千戶所被滅門一案,這該不會是欽差到來了吧!”
知曉朝廷派遣欽差查案這消息的自然是極少數,所以那人話音剛落下,周圍不少人都睜大了眼睛看向對方。
方才那人被看的有些緊張下意識的道:“我…我也是前日聽我那位在官府里當差的表兄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