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平之看清楚那一道身影的時候便是眼睛忍不住為之一紅,對方正是他手下的百戶毛慶。
毛慶這人性子耿直,當然還有一點就是為人過于功利了一些,準確的說應該是滿心想著如何往上爬。
按說這樣的人應該是一個極其自私自利的性子才對,可是毛慶卻是一個相當耿直仗義之輩,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在李桓重整錦衣衛衙門的時候被李桓將其自一眾錦衣衛校尉之中提拔了上來。
憑借著一身的實力再加上其為人處事的能力不差,幾年之間倒也爬到了錦衣衛百戶的位子,在錦衣衛衙門當中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了。
這次林平之南下辦案,毛慶便是毛遂自薦跟著林平之一起前來。
顯然毛慶是想抱林平之的大腿,畢竟林平之同李桓之間的關系,整個衙門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對于很多人來說,李桓距離他們實在是太遠了,所以不少人就將主意打到了林平之身上來。
毛慶便是其中之一。
林平之對于毛慶的性子自然是了解的,雖然說對于林平之那行事過于功利的性子有些不喜歡,但是有一點林平之卻是不得不承認,那就是毛慶雖然為人功利,卻是一點都不討人厭,因為毛慶性子仗義這點便足可讓人忘記毛慶的功利心。
只是林平之也沒有想到這會兒替他擋住了那黑衣人強者的竟然會是毛慶。
以毛慶那二流巔峰的修為,纏住那黑衣人強者倒不是什么難事。
長刀揮出,林平之下意識的向著毛慶還有那黑衣人撲了過去,顯然是想要聯合毛慶殺了那黑衣人,然后再一起逃走。
只是四周的黑衣人實在是太多了,尤其是那正同毛慶廝殺在一起的黑衣人強者察覺到林平之的意圖之后竟然主動的后退,呼喚四周的同伴大有包圍林平之的架勢。
毛慶虎口炸裂染血的雙手緊握手中繡春刀,看著四周包圍上來的黑衣人不禁向著林平之道:“千戶快走,再不走的話,咱們一個人怕是都走不了。”
說著毛慶大笑一聲,不管不顧的撲向黑衣人強者,幾名擋在其身前的黑衣人直接被其砍殺,愣是將那黑衣人強者給纏住無法分身前去阻攔林平之。
林平之看著四周聚攏過來的一眾賊人再看已經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的毛慶,心中清楚若是自己再不逃的話,恐怕真的如毛慶說的那樣,最后誰都逃不掉。
看著毛慶的身影被人給淹沒,林平之不禁仰天一聲長嘯,身形猛地向著遠處沖去,林平之拼命之下,但凡是擋在其身前之人愣是無法阻攔林平之分毫,直接被掀飛了出去。
“啊!”
林平之的怒吼聲在夜空之中回蕩著,毛慶一只手握著插進自己胸膛的長劍,看著林平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當中,臉上不禁露出幾分笑意。
“大人,你可一定要活著逃出去啊,我那妻兒老小就全拜托你了,否則我可就白死了!”
輕聲嘀咕了一聲,毛慶猛然之間身形向前一撲,也不管那沒入胸膛的長劍,竟然出乎意料的將那黑衣人強者給死死的抱住。
黑衣人強者一劍刺入毛慶胸膛,心中自是一松,可是讓他感到愕然的是毛慶臨死之前竟然會這么瘋狂。
“該死!”
翻手一巴掌拍向毛慶的腦袋,剎那之間毛慶的腦袋被拍中,登時七竅之中鮮血直流,雙目圓睜已然沒了氣息。
可是毛慶雙手卻是死死的將黑衣人強者抱在了懷中,任憑對方如何掙扎竟然無法掙脫。
看著死死的抱著自己,哪怕是身死也讓自己無法掙脫的毛慶那一副七竅流血的恐怖模樣,黑衣人強者心中都忍不住泛起幾分寒意。
再看林平之所在方向,除了十幾名慘叫哀嚎的手下之外,哪里還能夠看到林平之的身影。
意識到林平之竟然逃出了包圍圈,黑衣人強者心中大怒的同時周身氣勁震動,硬生生的震斷了毛慶死死抱著他的兩條手臂,恢復了自由的黑衣人強者不禁怒道:“給我將這人剁碎了喂狗。”
發泄完心中的怒火,黑衣人強者身形一躍向著林平之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與此同時錦衣衛衙門之中的陳耀等人也陷入到了絕境之中,在徐家聚集而來的一眾亡命之徒的拼命之下,錦衣衛緹騎可謂是死傷慘重。
偌大的錦衣衛衙門當中到處可以看到慘死的錦衣衛的尸體,雖然說錦衣衛也殺了許多黑衣人,可是雙方之間人數的差距太大了,陳耀周圍只剩下幾道身影,四周卻是有上百人將其團團包圍了起來。
這會兒徐衛的身影出現在陳耀的視線當中。
對于徐衛,陳耀自然是不陌生,畢竟徐衛做為揚州府通判,在揚州府也算的上是地方上的實權人物了。
只是陳耀沒想到自己堂堂京師來的錦衣衛千戶竟然會這么窩囊的死在地方上一名通判的手中。
一刀劈飛了一名撲向自己的黑衣人,陳耀不禁氣喘吁吁的看著徐衛道:“徐衛,你們就不怕朝廷還有大將軍的怒火嗎?”
徐衛冷冷的看著陳耀道:“要怪的話就怪伱們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東西了,而且我們也是為了自保,所以閣下還是不要做無畏的掙扎了。”
陳耀愣了一下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一邊大笑一邊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爾等以為殺了我們這些人就可以遮掩你們所犯下的罪行嗎?”
徐衛只是平靜的看著陳耀道:“只要殺了你們所有人,就不會有人知曉。”
陳耀不屑的道:“簡直妄想,你們殺官造反,朝廷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徐衛淡淡道:“不,殺你們的是陳氏余孽,揚州府衙的兵馬隨后就會趕到,所有圍殺錦衣衛的陳氏余孽會被府衙兵馬全部圍殺,到時候揚州府衙非但無過,反而有功。”
陳耀難以置信的看著徐衛。
說話之間,徐衛揮手道:“送陳千戶上路。”
頓時十幾支長矛齊齊的向著陳耀刺了過去。
本來便已經身上受傷的陳耀即便是劈砍不停,可是雙拳難敵四手之下,一個不查便被一支長矛刺入了胸膛之中。
下一刻又是幾支長矛刺入陳耀的身軀,鮮血自陳耀口中流淌而出,雙眼睜大,緩緩轉頭向著京師方向看去,口中喃喃自語道:“大人,屬下先走了,您一定要為屬下報仇啊…”
聽到陳耀的話,徐衛忍不住眉頭一皺,確定陳耀身死之后,看著四周再無一名錦衣衛的人站著。
徐衛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所有人給我仔細檢查一遍,不管死沒死,統統補上一刀以防萬一。”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匆匆而來行至徐衛近前低聲在徐衛耳邊低語了幾句。
徐衛聞言不由的面色大變,低呼一聲道:“廢物,真是廢物,那么多人竟然還留不住一個人嗎?”
原來那人帶來的是林平之逃脫的消息。
林平之是何人徐衛如何不清楚,可以說徐衛最為忌憚的就是林平之,不是說林平之的實力如何,而是林平之的身份。
以林平之同錦衣衛指揮使李桓的關系,但凡是林平之逃了出去,那么他們揚州府上下恐怕就要大難臨頭了。
所以說徐衛不惜請出了他們徐家所供奉的兩位一流好手坐鎮,兩名一流好手坐鎮錦衣衛衙門之外,為的就是防止意外。
只是徐衛沒想到的是哪怕是千防萬防,仍然是讓林平之逃了出去。
“褚供奉人呢,可曾追了上去?”
前來傳訊的那人低聲道:“褚供奉已經追了上去,另外接到消息趕過去的方供奉同樣也追了上去。”
徐衛依然是眉頭緊鎖,兩位供奉實力不弱,如果說真的能夠堵住林平之的話,徐衛倒是不擔心二人留不住林平之。
只是徐衛擔心的卻是二人到底能不能堵住林平之,畢竟林平之若然逃脫的話,后果可就嚴重了。
深吸一口氣,看著陷入到死寂之中的錦衣衛衙門,徐衛咬牙道:“派人立刻將大牢之中所有人都給我殺了,然后一把火將錦衣衛衙門燒成白地。”
吩咐了這些,徐衛匆匆而去,他要第一時間將林平之可能逃脫的事情告知知府大人許林。
這么大的事情必須要讓眾人知曉。
就在距離錦衣衛衙門不遠的一處高樓之上,幾道身影正坐在一間閣樓之中遠遠的看著那陷入到火光之中的錦衣衛衙門。
隨著錦衣衛衙門被屠殺一空,在徐衛的一聲令下之中,事先準備好的火油被澆在錦衣衛衙門的建筑之上,頓時錦衣衛衙門便陷入到了一片火海之中。
而閣樓之上的幾道身影卻是清楚的看到了那沖天而起的火光,火光照耀之下,整個錦衣衛衙門陷入到了一片火海當中。
許林捋著胡須,看著那火光嘴角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輕聲嘆道:“好一把大火啊。”
賈元同樣一臉笑意的道:“是啊,這真的是一場及時的大火啊,大火過后,一切將不復存在。”
在場之人全都是知情人,可以說眾人都參與到了這次殺人滅口的行動當中來,誰也脫不了干系。
在方才眾人心中還都有著幾分擔憂的,畢竟這么大的事情,但凡是稍有差池,那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現在眼看著錦衣衛衙門被大火所吞噬,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先前的謀劃成功了。只要他們成功的殺了錦衣衛還有陳淵這些知情人,那么就再也沒有人能夠掌握他們的罪證了。
到時候就算是朝廷派來人嚴查此案,他們也可以從容應對,至少不用擔心會被陳淵這些對他們知根知底的知情人所指證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樓梯震動,很快就見一身黑衣的徐衛出現在幾人的視線當中。
看到徐衛的時候,許林哈哈大笑上前沖著徐衛道:“徐通判辛苦了啊,來,大家敬徐通判一杯,慶祝徐通判成功的滅了錦衣衛衙門所有人。”
其余人也都齊齊起身,一臉笑意的向著徐衛舉杯,一副要為徐衛慶祝的架勢。
徐衛卻是神色凝重,臉上絲毫沒有笑意。
看到徐衛的反應,眾人舉起酒杯的手不禁微微一頓,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不見,就是許林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鄭重的看著徐衛沉聲道:“徐通判,這是怎么了,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反正這會兒一眾人注意到徐衛的神色反應心中都莫名的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覺來,仿佛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徐衛深吸一口氣,看了眾人一眼,緩緩道:“諸位,有一個不好的消息。”
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抖,許林瞇著眼睛盯著徐衛道:“什么消息?”
徐衛緩緩道:“林平之逃了!”
啪嗒一聲,許林手中的酒杯直接掉落在地,臉上滿是愕然以及震驚的神色,幾乎是本能一般道:“這怎么可能,你先前不是說過會派人盯緊了林平之,就算是逃了任何人,都不可能讓林平之逃走的。”
面對許林的質問,徐衛臉上不禁露出苦笑道:“大人,下官的確是命人盯緊了林平之,可是沒想到林平之手下有人拼死拖住了下官的人,再加上那林平之實力之強超乎預料…”
“廢物,全都是廢物,連一個林平之都看不住,你們徐家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一股惶恐自心底升起的許林原地打轉,臉上滿是怒容沖著徐衛咆哮發泄著心中的不安。
忽然之間許林腳步一頓死死的盯著徐衛道:“可曾派人去追,從揚州府到京城的路上,給我派出人,全力追殺,絕不能讓林平之活著回京。”
徐衛沉聲道:“下官已經將所有人灑了出去,全力追殺林平之。”
半月之后,京師 這一日京師顯得極為熱鬧,從紫禁城到京城城門口,長長的街道之上,一隊隊的京營士卒將兩側的百姓給阻攔在外。
就見天子鑾駕在百官的簇擁之下緩緩的向著城門口方向而去。
長街兩側的無數百姓看著天子鑾駕以及百官一個個的顯得無比的興奮,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天啊,那是天子鑾駕嗎,陛下就在那馬車當中啊。”
“想不到我劉二有朝一日竟然也可以目睹天子鑾駕啊。”
“快看,那是大將軍李桓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聽說這次天子親自率領百官出迎凱旋而歸的大都督王陽明就是大將軍李桓向陛下建議的。”
“天子親迎得勝將士還朝,此為我朝之盛舉啊,無論是大將軍李桓還是大都督王陽明又或者是陛下都將名留青史,為史書所記載,便是我等或許也會在青史之上留下那么一筆呢。”
有年邁的文士一臉感慨的道。
騎在戰馬之上的李桓就跟在天子鑾駕一側,在其后方便是緊隨天子鑾駕的一眾官員。
可以看得出許多官員的臉色非常不好,倒是一眾武勛一個個的一副揚眉吐氣,一臉欣喜的模樣。
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他們這是要前去迎接凱旋而歸的王陽明等大軍,說到底這是武人的盛事,那么一直以來致力于打壓武人的文人集團面對這等事情要是能夠開心才怪。
月底了,看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