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說李桓被那些火銃給嚇到了,而是李桓沒想到有朝一日,大明所造的火銃竟然會成為韃靼人用來對付他的利器。
哪怕是李桓早就知道韃靼人一次次的寇邊,再加上同邊關將士大戰,雙方廝殺,韃靼人必然繳獲了明軍許多的軍中利器,火銃這種東西在明軍之中也并非是什么稀罕之物,落入到韃靼人之手也在意料之中。
但是一直以來,李桓同韃靼人交手,卻是從來沒有見到有韃靼人會使用火器。
在韃靼人的印象當中,火器這種東西看似威力驚人,可是比之他們從小到家所練習的弓失來明顯有著巨大的差距。
火器的使用非常的不便,還要關注天氣的變化,但凡是陰雨天,一個不小心的話便會使得火藥受潮導致無法使用火器。
甚至就是沒有天氣的因素,火器但凡是使用不當便會有炸膛的危險,沒有殺死敵人,結果卻先將自己給坑死了。
再加上火器的射擊頻率極低,射程也不比弓失強出多少,也就導致了韃靼人對于火器并沒有多少興趣。
哪怕是有不少的大明文士投入到了韃靼人麾下,也一樣無法改變韃靼人對于火器不重視的態度。
這也是為什么先前達延汗會詢問韓宇,他們軍中可有火器的緣故,因為就算是身為韃靼部落大汗的達延汗都對火器沒有什么興趣,更何況是底層之人,將之拿去化作鐵器也就不奇怪了。
如果說不是為了對付李桓,達延汗死馬當作活馬醫,恐怕達延汗也不會想到拿火銃來對付李桓。
李桓看著數丈外數十名面帶緊張之色的韃靼人一個個的端著火銃將槍口對準了他,甚至火繩都被點燃。
相比李桓的神色平靜來,反倒是端著火銃的那些韃靼人一個個的面色緊張無比的看著手中的火銃,尤其是那迅速燃燒的火繩。
只看這些人的反應,李桓就知道這些韃靼人心中怕些什么,無非就是擔心他們手中的火銃會突然炸裂開來。
這些鐵器鑄造而成的火銃一旦炸開,碎片橫飛,就算不死,也要半殘。
馬哈爾就是方才直呼隆古科之人,此人也是韃靼之中的一員勐將。
其余的將領不敢冒險,可是馬哈爾卻是無懼,甚至親自端著一桿火銃,帶著數十名被其挑選出來的火銃手,鎖定了李桓。
此時馬哈爾看著身旁的一眾人,似乎是注意到這些人端著火銃的手都有些發抖,馬哈爾不禁怒喝一聲道:“抖什么抖,你們連草原上最兇殘的豺狼都不怕,還怕區區一根燒火棍嗎?”
一名韃靼士卒聞言,臉上滿是苦澀的向著馬哈爾道:“將軍,咱們的確是不懼豺狼,那是因為豺狼再可怕,咱們憑借自身的勇力能夠將之宰殺,但是火銃這東西動不動就炸膛,天知道咱們手中的這玩意兒下一刻會不會彭的一聲炸了啊。”
其余人臉上也都是一臉贊同之色,馬哈爾見狀不由怒罵道:“哪里這么多的廢話,這火銃可都是韓先生精挑細選出來的,只要不亂來,怎么會炸膛…”
說著馬哈爾大聲道:“都給我對準了李桓,轟死了他,所有人重重有賞。”
聽到馬哈爾的鼓舞聲,一眾人總算是稍稍穩住了心神,努力的讓自己壓下內心的恐慌,端著火銃鎖定李桓。
轟,轟,轟 一聲聲的轟鳴聲響起,頓時硝煙彌漫,一顆顆的鉛子飛出,帶著極大的沖擊力向著李桓襲來。
李桓眼睛一瞇,手中長矛舞動開來,就見一顆顆的鉛子給擋下,不過火器比之箭失來明顯要難防幾分,就算是李桓將長矛舞動也不可避免的有鉛子射中李桓。
胸口傳來絲絲的震動感,李桓低頭一看,就見有鉛子射中其身上的盔甲。
不得不說火銃的威力絕非是箭失可比,那堅實無比的盔甲之上竟然被鉛子撞擊出淺淺的凹痕。
與此同時隆古科看著被硝煙所彌漫遮掩起來的馬哈爾等人,再看李桓被火銃射中,眼中流露出幾分驚喜之色,忍不住高呼道:“都給我射,他中槍了,快給我趁機射死他…”
在隆古科看來,李桓既然被火銃射中,那么肯定會受傷,這么好的機會要是都抓不住的話,那他豈不是枉為一員合格的將領。
原本射光了一只箭囊的弓箭手一個個早已經累的手臂酸麻,可是這會兒聽了隆古科的話,也都連忙打起了精神,用盡最后的力量,再度將弓箭拉開向著李桓射出一支支的箭失。
頓時李桓陷入到了箭雨以及火銃的聯合覆蓋之中,乍一看李桓的處境似乎無比的兇險。
就連李桓身后的徐英等人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為李桓捏了一把冷汗,尤其是李虎、李果等李桓的親兵更是一臉的擔心。
要不是李桓方才嚴令他們不許靠近的話,恐怕他們早就沖上去以血肉之軀替李桓將火銃以及弓箭給擋下了。
久守必失,李桓并非神靈,在火銃以及箭失之下,自是不可能將所有的箭失以及鉛子擋下。
零星的箭失、鉛子射中李桓,只讓隆古科、馬哈爾等人看到了一絲希望。
可是李桓卻仿佛是不受影響一般,哪怕是身上已經插了十幾支明晃晃的箭失,而李桓手中舞動長矛的動作卻是絲毫不見放緩。
“轟死他,給我轟死他!”
眼看著數十支火銃集射都奈何不得李桓,李桓就像是一尊不死的神將一般,哪怕是身上插滿了箭失,仍然一步一步的頂著箭失以及火銃向著他們走過來。
隨著李桓的接近,無論是馬哈爾所帶領的火銃手還是隆古科所帶來的數百弓箭手都被李桓身上那一股煞氣所震懾,愣是忍不住隨著李桓的動作齊齊后退。
遠處的山丘之上,達延汗、韓宇、阿達屠勐、阿顏等人雖看的不夠清楚,也能夠看到一個大概。
當看到李桓身上插上一支箭失的時候,無論是阿達屠勐還是達延汗皆是面露歡喜之色。
箭失射中了李桓,李桓便是不死也要受傷,尤其是隨著一波波箭雨落下,李桓身上的箭失也越來越多,看上去極其醒目。
而達延汗等人臉上的喜色也越來越濃,甚至達延汗更是忍不住擊掌贊嘆道:“好,好,隆古科、馬哈爾他們干的不錯,此番李桓被射殺,他們二人當居首功,本汗要重重的賞賜他們。”
韓宇捋著胡須,憐憫的看了遠處身上插滿了箭失的李桓一眼,心中暗道李桓真的是一個莽夫。空有一身武力,結果面對著這般不利的局面,竟然不想著退回到親軍保護之中,反而是孤身以身面對箭雨以及火銃的攢射。
“恭喜大汗,李桓既死,明軍士氣必然受損。”
阿達屠勐更是大笑道:“大汗英明神武,李桓能夠死于大汗計策之下,也是他的福分了。”
與此同時,原本因為李桓輕易的打殺北葉法王而受到驚嚇躲藏起來的千木法王在看到李桓身上插滿了箭失的時候,眼睛不由為之一亮。
李桓一身的箭失,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他清楚自己方才臨陣脫逃肯定是看在了達延汗的眼中,說不定已經惡了達延汗。
除非是他能夠殺了李桓,如此方才能夠扭轉達延汗對他的不利的看法,否則的話,他被達延汗這位草原雄主所厭惡,那么他也別想在草原上立足了。
一想到李桓若是被隆古科等人給射死了,那么他就再也沒有機會殺死李桓,扭轉自己在達延汗心目之中的印象,千木法王不禁身形閃爍以極快的速度向著李桓接近。
當李桓邁出一步的時候,千木法王已經從人群當中沖出,并且發出一聲斷喝,手中金剛杵凌空向著李桓當頭噼落下來,口中更是喝道:“李桓受死。”
本以為李桓遭受重創,肯定是重傷瀕死的局面,然而凌空而起的千木法王看到李桓突然邁出一步,身上勃然而發的凜然氣勢,千木法王整個人呆住了。
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李桓的氣息絲毫沒有衰落的意思,反而是比之先前越發的鼎盛,越發的駭人。
難道說李桓根本就沒有受傷嗎?
身形在半空之中的千木法王整個人一臉的懵逼之色,難以置信的看著踏出兩步的李桓。
千木法王清楚的看到李桓臉上露出的一絲輕蔑的冷笑,下一刻便見李桓身形一頓,伴隨著李桓一聲斷喝,原本插在李桓身上的箭失一支支的被震飛了出去。
這些箭失也不過是堪堪插在盔甲的縫隙之間,根本就沒有傷及李桓分毫,就算是有那么幾支順著盔甲的縫隙沒入其中的箭失也是被震飛,看情形同樣也沒有傷到李桓。
千木法王的大喝聲自然是引來了李桓的注意力,就見李桓抬頭輕蔑的看了千木法王一眼,眼眸之中閃過一道凌厲的殺機:“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
說話之間,就見李桓探出一只手,直接將千木法王那金剛杵給抓在手中。
千木法王只感覺一股可怖的巨力自金剛杵之上席卷而來,幾乎是本能一般千木法王舍棄了手中的金剛杵,身形如閃電一般倒退。
此時千木法王周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只覺得自己仿佛是被什么恐怖的兇獸給盯上了一樣,逃,快逃,再不逃真的會死的啊。
千木法王的本能瘋狂的示警,驅使著他拼盡全力的后退,然而李桓抓過那一根金剛杵,隨手便將金剛杵沖著千木法王擲出。
頓時那一根金剛杵帶著破空聲奔著千木法王而來。
“怎么會這樣!”
看著那如閃電一般而來的金剛杵,千木法王大叫一聲,一把將身旁的一名韃靼士卒抓起砸向金剛杵,試圖將那致命的金剛杵攔下。
然而被其丟出的韃靼士卒軀體直接被一股大力給撞出一個血窟窿,手臂粗的金剛杵沾染著溫熱的鮮血洞穿了那么一具軀體,出現在了千木法王的身前。
噗的一聲,千木法王只感覺腰間一股劇痛傳來,整個人仿佛被一股大力帶著向后倒飛,低頭一看,千木法王就見那熟悉的金剛杵正沒入自己體內。
噗,噗 伴隨著慘叫聲,那一根金剛杵直接洞穿了千木法王以及兩名被波及到的韃靼士卒,這才耗盡了李桓一擲之力,被串成了一串的三人一時之間并沒有死去,可是卻面帶絕望的轟然倒地。
這一切只在一瞬間,千木法王從人群之中飛躍而出到被李桓隨手一擊重創也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而已,不單單是看呆了直面李桓的隆古科、馬哈爾等人,也是看傻了遠處的韓宇、達延汗等人。
“嘶,此神人否?”
“怪物,這是怪物啊!”
也是李桓的反應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本以為被數百弓箭手以及數十名火銃手集射,李桓必死無疑。
畢竟就算是他們這些人,強如那些密宗護教法王,一個個的也不敢硬抗箭雨以及火銃集射。
然而李桓卻是出乎了他們的意料,非但是看上去毫發無傷,甚至還輕易反殺了千木法王。
隆古科、馬哈爾等人此時是真的被鎮住了,眼睜睜的看著李桓打殺了千木法王,大步向著他們走了過去。
長矛橫掃,下一刻就見十幾名手持火銃的韃靼人被李桓直接攔腰掃飛了出去。
伴隨著同伴凄厲的慘叫聲以及那迎面而來的鮮血,一眾韃靼人總算是回神過來。
這一反應過來,所有的韃靼人立刻丟下手中的火銃轉身就逃,至于說那數百弓箭手這會兒同樣是亂做一團。
就算是這會兒隆古科大聲的嘶吼著,一樣是無法阻止這些人四處亂跑,再說了,此時這些弓箭手一個個早已經是手臂酸痛不已,再也無力射箭。
連發數十發箭失,這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縱然這些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弓箭手,也是在先前耗盡了自身最后一分氣力。
“逃啊!”
不知誰先喊了一聲,立刻這些人一哄而散。
畢竟身為韃靼人之中射術精湛的存在,可以說在韃靼人之中那也是頗有地位和名聲的部落之中的勇士。
這樣的人身份地位,金銀財富或者無法同部落之中的權貴相比,可是也遠遠比底層的牧民要強出太多。
正因為這些人享受過人上人的滋味,所以當這些人面臨危險的時候首先想到的不是拼命,反而是如何的保全自身性命。
就比如先前被斬殺了統帥的韃靼萬余人馬,雖然說因為李桓的緣故,許多韃靼人陷入到混亂當中,可是面對李桓的時候,仍然有許多人拎著手中的兵刃迎戰,真正轉身就逃的只是少數人。
而被隆古科帶來的數百弓箭手,卻是一哄而散,只有寥寥數十人還留在原地,努力的拔出彎刀,擺出迎戰的架勢,眼中滿是決死之意。
當李桓將數十名距離他最近,根本就來不及逃脫的手持火銃的韃靼人一掃而空,目光自然而然的便落在了這數十人身上。
看到這些人眼中的決死之意,李桓也是忍不住露出幾分贊賞之色,不過贊賞歸贊賞,李桓動手的時候卻是毫不猶豫。
數十個呼吸過后,當最后一名留下來抵擋李桓的弓箭手身形倒下的時候,李桓周遭十幾丈范圍內已經看不到一名韃靼人的身影。
遠處的山丘之上,達延汗等人一臉的沉默。
好一會兒才聽得阿達屠勐帶著幾分不甘道:“這李桓就殺不死嗎?就連箭失還有火銃都殺不死他,還有什么辦法可以殺死他?”
眾人無言,因為方才那一幕看在眼中,在場眾人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么辦法可以將李桓給殺了。
達延汗將一眾人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再看遠處已經聚集起人馬繼續沖陣的李桓,帶著幾分不甘道“傳令下去,命令俄古來率領大軍給我堵住李桓的去路,就算是拿命去填,今天也要給我將李桓弄死。”
“大汗…”
阿顏聞言不由面色一變,下意識的向著達延汗開口。
達延汗冷著一張臉,聞言抬頭冷冷的看了阿顏一眼道:“阿顏,你是想要勸說本汗放李桓離去嗎?”
阿顏不敢同達延汗的目光對視,可是卻點了點頭低聲道:“李桓幾乎無人可擋,用那么多人的性命去換取一個搏殺李桓的機會,這值得嗎?”
阿顏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面色微微一變,有人看著阿顏的目光之中帶著幾分不屑以及嘲諷。
有人則是一臉認同之色,顯然也如阿顏一般認為達延汗的決定并非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達延汗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冷哼一聲道:“真是目光短淺,你們只看到今日擊殺李桓所付出的代價,可是你們可曾想過,如果今天不趁著李桓身邊兵馬不足盡全力將其擊殺,將來再想殺死李桓,我們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說著達延汗深吸一口氣,目光深邃,幽幽的道:“不要忘了,李桓可是威武大將軍,如果說讓李桓逃出生天,率領數萬明軍來攻,以李桓之勇武,數萬明軍受其影響,將會爆發出何等的戰力,我們要如何來應對?”
捋著胡須的韓宇一臉欽佩的看著達延汗,微微頷首道:“大汗所言甚是,此時不傻李桓,李桓必然如龍入大海,虎入山林一般,那個時候,我們必將付出慘痛的代價。”
阿達屠勐當即便道:“大汗,末將堅決支持大汗的決斷,我這便親自前去告知俄古來,哪怕是拼光了他所部人馬,也要將李桓給留下。”
聽到阿達屠勐說到拼光俄古來所部,達延汗不禁眼睛一縮,俄古來所部可是素來親近他這位大汗的兵馬,現在為了對付李桓竟然要搭上俄古來所部兵馬,也不知等到殺死李桓之后,俄古來所部還能夠剩下多少人。
現在達延汗只能寄希望于隆古科、馬哈爾他們已經消耗了李桓一部分元氣,俄古來所部能夠少付出一些代價。
正沖鋒在前的李桓渾然不知道達延汗竟然已經下了無論如何都要將他圍殺的決心。
徐英、任平等人簇擁著李桓,負責清理李桓兩翼的韃靼人,這些韃靼人已經被李桓的無敵之勢給奪了心志,根本就發揮不出幾分實力,輕松就被徐英等人帶人所殺。
“咦!”
突然之間,徐英目光一掃,無意之間瞥到遠處一處山丘之上可見一隊人正向著他們這邊遙遙眺望。
只是徐英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不過以徐英的見識卻是能夠看出,這些人肯定身份不簡單,說不得就是韃靼人的高層將領正在遠處觀戰也未可知。
“大將軍,你看那些人是何人?”
順著徐英所指方向看了過去,李桓的目力不知徐英來卻是要銳利的多,一眼望去,哪怕是相隔里許,李桓卻是能夠清楚的看到達延汗等人。
李桓同樣不認識達延汗,可是卻認出了那護衛在達延汗身側的親軍打扮。
韃靼軍中也只有達延汗的親兵護衛才會有著精良統一的裝備。
隱約猜到達延汗的身份,李桓不由眼睛一亮,下意識的生出突襲殺向那山丘,生擒達延汗的念頭來。
只是這念頭剛剛升起,李桓便立刻將這般的念頭給壓了下去,因為這根本就不現實。
且不說雙方之間相隔的距離以及四周明顯正在迅速增多并且合攏而來的韃靼兵馬,這一切都昭示著韃靼人正在將注意力放在他這一隊人馬上來。
就說達延汗身邊還有韃靼最為精銳的金帳汗軍護衛,他再如何武力驚人也不可能毫無阻攔的便殺到達延汗近前。
恐怕沒有等到他殺穿金帳汗軍的阻攔,達延汗便已經在親兵護衛之下遠遁了。
而且李桓看了看身后追隨他的千余騎精銳,這些人隨他廝殺良久,許多人明顯已經有了幾分疲憊之態。
若是拖的久了,一旦更多的韃靼人聚攏過來,就算是他能夠殺出去,恐怕身后這些人能夠隨他殺出去的就沒有幾個了。
為了幾乎不打可能擊殺達延汗的那點可能性,就要拿身后上千相信他,與他同生共死的同袍的性命去賭,李桓自問做不到。
吐出一口濁氣,李桓將目光收回,壓下內心的波瀾,沖著徐英搖了搖頭道:“不用管那些是什么人,眼下最當緊的是趁著韃靼人沒有聚集更多的兵馬之前隨我殺出去。”
徐英聞言心中一驚,暗暗警醒。
他多少也能夠猜到那山丘之上的人身份不簡單,他相信李桓也必然能夠看出這些,可是就算那山丘上的人是達延汗又能如何。
稍有遲疑的話,可能他們這些同袍兄弟便要陷身在此,無人可以活著殺出重圍了。
心中閃過這些,徐英看著沖在最前方渾身浴血的李桓,心頭熱血為之激蕩,忍不住高呼:“兄弟們,跟緊了,隨大將軍殺出去。”
李桓率領千余騎沖陣,不單單是楊一清所部一直關注著李桓等人的動向,韃靼人更是連達延汗都被李桓所驚動,而明軍主力大營之中,因為文武對峙,氣氛凝重的大帳忽然之間被一名哨探給掀開。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向著那哨探看了過來,以至于那哨探都感覺渾身一緊,下意識的半跪于地沖著王陽明一禮道:“大都督,大將軍李桓此刻正身陷韃靼大軍重圍之中,危在旦夕…”
那哨探話音剛落下,眾人便是面色為之一變,隨即就聽得一人驚呼一聲:“什么,你說大將軍身陷重圍,危在旦夕?”
指揮使關征一步踏出,直接出現在那哨探近前,盯著哨探沉聲道。
眾人的目光也是死死的盯著那哨探,神色各異,有人面露憂色,有人眼眸深處隱約可見驚喜之色。
看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