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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大人不妨回頭看看

  嚴凱顯然是沒有想到林平之會突然之間回頭,不過嚴凱倒也不愧是活了幾十年的老狐貍了,變臉的功夫還是一流的。

  眨眼之間,嚴凱臉上便露出了笑意來,仿佛方才臉上所流露出來的恨意都是一種假象一般。

  林平之就感覺自己像是看花了眼一般,嚴凱臉上的神色變化讓林平之覺得一頭霧水,不過卻也記在了心間,看了嚴凱一眼開口道:“嚴縣令,記得多征集一些民夫…”

  嚴凱露出幾分疑惑之色,微微點了點頭道:“本官知曉了。”

  目送林平之幾人離去,直到再也看不到林平之等人的身影,嚴凱這才冷聲道:“唐仁,你且說說看,李桓讓本官征集民夫去收尸,有這個必要嗎?”

  唐仁疑惑的道:“按說縣學學子只有數十人,有府衙的差役前去已經足夠了,小的也是不明白李桓讓大人您征集民夫做什么。”

  深吸了一口氣,嚴凱道:“隨本官前往縣衙,既然他李桓要見本官,那么本官就給他一個驚喜瞧一瞧。”

  唐仁張了張嘴,可是看到嚴凱眼中的瘋狂之色,再想到嚴祿的死對嚴凱意味著什么,唐仁的話到了嘴邊也忍不住咽了下去。

  林平之騎在馬上,一邊向著謝府方向而去,一邊皺著眉頭,思索著他見到嚴凱之后嚴凱的神色變化。

  林平之雖然不是什么善于察言觀色之人,可是并不代表他就什么都看不懂啊。

  嚴凱的種種異樣分明是有什么問題,只是林平之一時之間有些想不明白。

  帶著這般的疑慮,林平之以極快的速度向著謝府趕去。

  卻說邢泰、喬松年等人在陸青帶著朝廷兵馬過去之后立刻奔著城門而來。

  本以為以他們的身份可以輕松的通過城門,畢竟城門口的那些老卒根本就不敢阻攔他們。

  只是還沒有接近城門,遠遠的就看到一隊身著甲胄的士卒正把守在城門口處,至于說往日里守在城門口處的老卒根本就看不到身影。

  透過馬車上撩起的簾子清楚的看到城門口那戒備森嚴的模樣,喬松年不由的一顆心為之一緊,面色變得凝重了幾分。

  負責趕車的都是喬府的心腹,遠遠的看到把守在城門口處的士卒的時候,也都是面色為之一變。

  這些士卒的穿著以及氣質同方才他們所見到的那一隊精銳兵馬一模一樣,不用想都知道這些人肯定與先前那一隊兵馬是一起的。

  城中什么時候來了這么一支兵馬,甚至還將城門都給封閉了。

  一名管事當先上前,沖著那些士卒走了過去。

  孟陽正是這一隊士卒的什長,手下帶著五十多名精銳士卒,負責把守城門,嚴防有人出城。

  可以說孟陽所領的命令就是不許任何人在這個時候離開余姚縣城,這么一會兒功夫,已經是勸退了不少想要離開的百姓。

  雖然說繁瑣了些,但是孟陽卻是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大意。

  做為騰襄左衛的低級將官,孟陽很清楚此番若是辦好了事情,回去之后肯定少不了他們的好處。

  可是如果辦砸了差事的話,真當李桓那么好說話啊。所以孟陽很是盡忠職守,親自坐鎮。

  當孟陽遠遠的看到一隊馬車接近城門口的時候,孟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只看那車隊的規模就知道馬車之上的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這要是放在京城的話,必然是他們所招惹不起的達官貴人。

  只可惜在這等縣城,孟陽倒是不擔心什么,再怎么樣也最多就是地方上的豪強罷了,他還真的不怕對方。

  喬家的一名管事上前,一眼就認出了孟陽在這些士卒當中身份不一般,連忙上前來,臉上堆滿了笑容,點頭哈腰的道:“這位軍爺,這城門怎么突然之間就封了啊,我家老爺準備出城,還請軍爺能夠通融一二。”

  說著管事將一個足足有十兩重的銀元寶塞到了孟陽的手中。

  十兩銀元寶,這可不是小數目,可以說這管事的出手已經是相當的大方了,一般來說,拿了這么多銀錢,當兵的士卒肯定會網開一面的。

  管事臉上滿是笑容的看著孟陽,似乎是在等著孟陽點頭開口答應。

  然而孟陽卻是看了那管事一眼,隨手將銀元寶收起,管事見狀心中自是大喜,然而下一刻,孟陽卻是冷著一張臉搖頭道:“滾,沒看到城門已經封鎖了嗎,讓你們家老爺滾回府去。想要離開余姚縣城可以,等什么時候城門開啟了,再離開。”

  那管事哪里想到孟陽收了銀子不辦事,而且還這么的無禮,整個人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滯了,難以置信的看著孟陽。

  孟陽收了銀子不辦事,心中多少還是有那么一絲不好意思的,不過卻是繃著一張臉,眼見那管事還站在那里,當即怒喝道:“怎么,沒有聽懂我的話嗎?”

  管事回神過來,被孟陽給嚇了一跳,連忙轉身就奔著馬車跑了過來。

  喬松年遠遠的看著,雖然隔著一段距離,聽不清楚管事同孟陽之間的對話,但是最后孟陽那一聲滾字,他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那個滾字的時候,喬松年心中便是咯噔一聲,意識到今日想要出城只怕是沒有那么容易了。

  果不其然,很快管事就一臉沮喪與憤怒的跑了過來,向著喬松年道:“老爺,小的無能,那軍官收了銀子,竟然不辦事,他說城門已經封鎖,讓我們回府去,想要出城,那就等到什么時候城門開啟了再說。”

  這會兒邢泰、曹振、毛尚幾人也都下了馬車走了過來。

  剛好聽到了管事的一番話,幾人的面色一下子變得陰沉了幾分,遠遠的向著城門口處的守城士卒看了一眼。

  邢泰皺著眉頭向著喬松年道:“喬兄,情況不妙啊,如果我是李桓的話,很快就會調查出幕后推動民變的人然后施行抓捕。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啊。”

  隨著見到陸青所帶領的那一支精銳兵馬,其實喬松年、邢泰他們對于他們安排亂民沖擊李桓等人已經不報太大的希望了,只希望能夠給他們爭取足夠的時間讓他們脫身。

  只要能夠逃出余姚縣城,就算是錦衣衛也休想將他們給找出來。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他們似乎連余姚縣城都無法出去,這下他們算是真的被困在城中了。

  就如邢泰所說的那樣,一旦李桓拷問出了他們這些人是幕后主使者,那么抓捕他們的人恐怕很快就會到來。

  其實邢泰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李桓從一開始就已經將他們這些地方豪強給考慮到其中了,甚至隱隱挖了一個坑等著他們自己跳進來。

  李桓都不用拷問,因為邢泰他們的一些小動作根本就在錦衣衛的監控之下。

  喬松年眉頭緊鎖,眼中滿是疲憊之意,看著前方守住了城門的數十名士卒,突然之間惡狠狠的道:“既然他們堵住了城門,那么咱們就沖出去。”

  說著喬松年抬頭看著邢泰幾人道:“大家不要忘了,咱們可都沒有退路的,如今只有拼死一搏,殺出城去,這樣才有一線生機,否則的話,但凡是被困在城中,早晚要被李桓給抓到。”

  邢泰咬了咬牙道:“那就搏一搏,他李桓不給我們活路,那么咱們就自己去爭一條活路。”

  邢泰的目光投向了曹振、毛尚等人。

  而曹振、毛尚幾人這會兒也都是毫不猶豫的沖著邢泰點頭齊聲道:“如今咱們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要如何做,盡管直說便是。”

  喬松年惡狠狠的道:“聚集各家的家丁,然后大家伙一起殺散了那些守城的兵卒,打開城門,逃出城去。”

  曹振、毛尚幾人顯然有了心理準備,所以說聽到喬松年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臉上絲毫沒有露出驚訝之色。

  甚至曹振當即便點頭道:“好,我曹家所有的家丁都可以派出去。”

  毛尚道:“還有我毛家的。不就是區區數十名兵卒嗎,都沒有我們任何一家的家丁數量多,咱們這么多人,難道還拿這數十名兵卒沒有辦法嗎?”

  聽著毛尚的話,眾人再看堵住了他們去路的一眾士卒,眼中已然是沒有了慌亂與畏懼,反而是流露出幾分殺機。

  幾人對視了一眼,各自返回,然后安排各家的家丁做好沖擊守城士卒的準備。

  不過是一會兒功夫而已,幾家差不多二三百名的家丁便已經做好了準備。

  這些家丁都是各家的心腹家生子,可以說同主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為了主家的安危就算是拼命,也沒有幾個人會皺一皺眉頭的。

  那么多精壯家丁隱隱的聚集在一起并且還有著向他們靠近的趨勢的時候,守城的孟陽以及其手下的士卒也不是瞎子,如何察覺不到這么多人的不對勁之處。

  孟陽看了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家丁一眼,當即神色一凝,沉聲向著一眾手下道:“都給我小心戒備,這些人不對勁。”

  身為軍中精銳,這點警惕意識還是有的,甚至都不用孟陽吩咐,許多士卒都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滿是戒備的看著遠處的那些家丁。

  孟陽上前一步,眼中閃爍著精芒,大聲喝道:“城門重地,閑雜人等退避,本官方才已經說過,今日城門不會開啟,爾等還不速速離去。”

  正常情況下,被官兵如此呵斥,肯定沒有人敢在這里停留。

  可是當孟陽話音落下,就見喬松年大喝一聲道:“都給我沖,殺出城去,本老爺重重有賞!”

  喬松年那一聲大喝就像是一個訊號一般,就見數百的家丁仆從齊齊向著城門口處殺去。

  “殺啊!”

  許多家丁直接取出藏匿的兵器,有匕首、有腰刀,甚至還有短棍,一些沒有兵器的家丁仆從則是從遠處被嚇得早已經沒人的攤位處拆下棍棒之類然后一臉狂熱的向著守在城門口處的孟陽等士卒沖了上來。

  孟陽看到這般情形,當即面色一變,沖著一名手下喝道:“你立刻去通知大人,就有有反賊意圖搶奪城門逃出城去。”

  那一名悍卒聞言,當即點頭,隨即翻身上馬,然后縱馬狂奔沖向一眾家丁仆從。

  這些家丁仆從見狀下意識的愣了一下,等到反應過來想要阻攔的時候,迎接他們的卻是一通箭雨。

  十幾支箭矢落下,當場就射殺了數人,還有數人中箭到底發出凄厲的哀嚎聲。

  雖然這些家丁仆從都算得上是精壯,甚至還有極個別的護院都勉強算的上是三流好手了,然而終究都是普通人罷了。

  許多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有經歷過這等生死場景,所以說當身邊有同伴就那么活生生的死在了他們的面前,許多人當時就嚇懵了。

  這也是許多正常人再正常不過的反應。

  也正是這些人一愣神的功夫,那一名縱馬馳騁的悍卒直接撞飛了數道擋在前方的家丁,又揮刀劈殺了幾名倒霉鬼,愣是殺穿了這些家丁的隊伍,縱馬而去。

  直到這個時候,看到這一幕的喬松年、邢泰等人方才反應過來。

  那一名悍卒沖殺出去到底要做什么,他們如何不清楚,很明顯這是去求援去了。

  把守城門的士卒只有那么數十人,他們還有幾分把握沖殺出去,可是如果這些士卒真的來了援手的話,就憑他們各家所蓄養的那些家丁、仆從,說實話,他們還真的沒有一點的希望能夠沖出去。

  說來他們只不過是盤踞于內陸的豪強而已,不比東南沿海之地,家中有著海上貿易的那些海商大家。

  要知道那些海商大家那才是真的兇悍,家中的家丁仆從一個個都是見過血,在海上同海賊、倭寇乃至與同行做過生死搏殺的。

  許多海商大家家中所蓄養的家丁仆從其精悍程度,甚至比之官軍來都要精悍的多。

  如果說喬家、邢家這幾家都是那種走私海貿的海商大家的話,別說是幾家聯合了,恐怕隨便一家的家丁仆從都能夠沖開孟陽他們這數十名官兵防守的城門,早早地殺出城去了。

  看著身影已經漸漸消失不見的軍中悍卒,喬松年、邢泰幾人對視一眼,就聽得喬松年喝道:“讓所有人都給我拼命沖,一刻都不能耽擱,否則的話,大家伙今日誰也別想逃脫。”

  說著喬松年親自上前,沖著那些被鎮住了的家丁喝道:“諸位都聽好了,但凡是今日能夠殺出城去,本老爺承諾,每人許你們三畝良田,十兩紋銀。”

  如曹振、邢泰等人也是一般沖著自家的家丁仆從做出承諾,同樣拿出了良田以及銀兩。

  而喬松年看著阻攔他們去路的孟陽等人,咬牙道:“但凡是能夠殺死官軍一人者,老夫額外賞銀五十兩,殺死兩人者賞銀一百零,上不封頂。”

  區區五十多名的軍卒而已,滿打滿算最多也就是花費不到三千兩銀子罷了,相比他們各家,哪一家不是身家數萬兩,拿出這么點賞銀還真不算什么。

  對于喬松年、邢泰他們這些人來說,每人五十兩的賞銀真的是不多,可是對于這些家丁仆從來說,五十兩的銀子根本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一時之間許多人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看向孟陽等人的目光之中充斥著一種瘋狂以及興奮。

  那是一種貪婪的欲望,在金錢的刺激下,就算是一名老實人都會變成瘋子的。

  而且喬松年他們拿出來的獎賞也太過誘人了,無論是田畝還是賞銀,都是這些家丁仆從一輩子最為渴望的東西,本來他們是一輩子都沒有希望的,但是現在卻是觸手可及。

  一瞬間,所有的家丁仆從都是紅著眼睛沖向孟陽等人,至于說先前同伴的死亡帶給他們的心理上的沖擊,又如何能夠抵得上喬松年他們的賞賜承諾。

  孟陽等人自然是面色大變,不過看著沖上來的一眾人,孟陽渾身煞氣的吼道:“弟兄們,隨我殺,大人的援軍很快就到,只要我們堅持到援軍到來,我們就勝了。”

  邢泰、喬松年等人在后面大聲的吼道:“都給我殺啊,殺出去老爺我重重有賞!”

  尤其是喬松年直接站在了一輛馬車之上,放聲大喊。

  一時之間那些仆從家丁士氣為之高漲。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支箭矢破空而來,正中喬松年的腦袋,箭矢沒入了喬松年的后腦勺,直接從嘴巴里穿出。

  喬松年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隨即尸體噗通一聲直接從馬車之上栽了下來。

  正有樣學樣的爬上馬車頂,剛剛站穩身形,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的曹振就感覺一陣破空聲傳來,緊跟著就是胸口劇痛,低頭一看,一支箭矢已經洞穿了胸膛。

  而且曹振還看到了腦袋被箭矢洞穿的喬松年直接從馬車之上墜下的那一幕。

  “怎么會這樣!”

  心中閃過無限的不甘以及疑惑,曹振的身形同樣自馬車之上墜落了下來。

  喬松年、曹振二人被這突入其來的箭矢射殺當場,不單單是邢泰、鄭不二、毛尚幾人看傻了眼,就是那些正在喬松年鼓舞之下士氣高漲沖擊軍陣的家丁仆從也都注意到了這一幕。

  幾乎一半的家丁仆從被這變故給搞懵了。

  自家老爺竟然就這么的死了,那么他們還要繼續沖嗎?還有到底是什么人殺了自家老爺。

  心中剛剛生出這般的念頭,就見數十騎縱馬而來,馬上全都是身著錦衣的錦衣衛,這些錦衣衛手中端著強弩,腰間挎著繡春刀,為首的正是一臉興奮之色的陳耀。

  “哈哈哈,大人果然沒有料錯,你們這些人肯定是見機不妙便想出城,來得早不如來的巧啊,兄弟們,隨我殺,別讓騰襄左衛的弟兄們看了咱們的笑話。”

  一眾錦衣衛扣動強弩,伴隨著一陣破空聲,勁弩攢射之下,眨眼之間便有數十名的家丁仆從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正在城門口處努力抵擋著這些家丁仆從沖擊的孟陽等騰襄左衛的士卒看到這般情形頓時精神為之一振。

  這是來了援軍啊,雖然不是他們自家兄弟,可是錦衣衛的人也是援軍啊。

  孟陽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兄弟們,聽到了沒有,錦衣衛的兄弟們來了,都給我拿出拼命的架勢來,可別讓人小瞧了咱們。”

  本來這些家丁仆從沖擊軍陣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如果說沒有外界干擾的話,可能付出慘重的代價,能夠沖散軍陣,殺出一條生路。

  然而隨著陳耀奉命帶著錦衣衛趕到,射殺了喬松年、曹振二人,相當于是給這些家丁仆從當頭一棒,幾乎是將這些人給打懵了。

  而隨著錦衣衛的加入,前后夾擊之下,一眾家丁仆從哪里遭受過這種場面以及沖擊啊,直接就崩潰了。

  什么賞銀、什么良田,那也要有命拿啊。

  先前是看到自家人多勢眾,再加上賞銀的誘惑,賭上一把,只要死的不是是自己就行。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傻子都看出隨著錦衣衛的到來,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希望了,這會兒再拼命那就是傻子了。

  “逃啊!”

  有人高呼了一聲,頓時四散而逃,至于說曹家、邢家、喬家各家尚且還呆在馬車當中的親眷,這會兒誰還有功夫管他們啊。自己能不能活命還不知道呢。

  看到這一幕的邢泰、毛尚不禁一臉絕望之色。

  鄭不二一聲長嘆道:“完了,全完了!”

咻,咻,咻  又是一陣箭矢攢射,掉頭逃跑的家丁仆從直接倒下了一片。

  孟陽等人只是追殺出十幾丈遠便主動的退了回去,繼續防守城門,以防意外,而陳耀則是帶著錦衣衛縱馬追殺這些家丁仆從。

  很快除了極少數的家丁仆從躲藏起來,其余八九成皆是被陳耀帶人殺了個干凈。

  當陳耀帶人控制住了邢泰、毛尚、鄭不二幾人以及其家眷的時候,孟陽這才帶著幾名手下上前來向著陳耀道謝。

  “多謝這位兄弟及時趕到,否則的話,咱們可未必能夠擋得住這么多人的沖擊。”

  陳耀聞言笑道:“要謝的話還是謝我家大人吧,要不是我家大人在解決了那些亂民的第一時間就派我們前來,也不可能這么及時趕到。”

  說著陳耀沖著孟陽拱了拱手道:“這位兄臺,陳某要帶著這些人去向大人復命了。”

  孟陽也沖著陳耀拱手。

  這邊李桓將一份名單交給陸青道:“陸指揮使,這是此番參與到叛亂之中的余姚幾大豪強之家,你即刻派出一部分人馬,隨同錦衣衛的人前去抄家拿人。”

  雖然說李桓帶來的錦衣衛已經被他利用到了極限,可是撒出去盯著幾家的錦衣衛還是傳回了消息,讓李桓第一時間知道了邢泰、毛尚等人見機不妙已經帶了家族的核心成員準備出城了。

  這也是李桓為什么能夠及時派出陳耀前去圍殺邢泰等人的原因。

  陸青聞言接過名單,沉聲道:“大都督盡管放心便是,末將定然會一個不漏的將人給拿下。”

  李桓笑了笑道:“本官相信陸指揮使。”

  很快陸青便招來手下幾名心腹將領,然后吩咐了一番,沒一會兒功夫,數支隊伍便各自同十幾名錦衣衛離去。

  抓人有騰襄左衛的士卒,而抄家有錦衣衛的人盯著,就算是到時候有士卒手腳可能會不干凈,但是小來小去的肯定不可避免,但是有錦衣衛的人在,倒也不用擔心會出什么大的問題。

  當然更重要的是,相比謝家,邢家、毛家這幾家到底也只是一般性的地方豪強,不像東南沿海之地的那些大海商一個個家底殷實,隨便都能夠抄沒出數十上百萬兩的金銀出來。

  而邢家、毛家這幾家,以李桓看來,各家能夠抄沒出幾萬兩銀錢來已經是不差了。

  一陣馬蹄聲傳來,李桓、陸青等人抬頭看去,就見林平之帶著幾名錦衣衛趕了過來。

  翻身下馬,林平之向著李桓道:“大人,已經尋到了那余姚縣令,屬下將大人的命令告訴了對方。”

  李桓微微點了點頭,目光一掃,注意到林平之的神色有些不大對勁,不禁訝異的道:“平之,看你一臉猶豫之色,莫非是有什么不對嗎?”

  林平之聞言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然后將自己見了余姚縣令只有,余姚縣令的種種不正常之處詳細的告知了李桓。

  一旁的陸青聞言眉頭一挑,無比篤定的道:“這余姚縣令絕對有問題啊,像他這樣的一縣父母官,可是高傲的狠,從來都不將咱們的官階放在心上,怎么可能給咱么笑臉,但凡是帶著笑臉相迎,肯定是居心不良。”

  陸青這話雖然說有些絕對了些,可是卻也代表了這個時代的常態。

  文臣瞧不上武將雖然說還不像明末時期那樣的嚴重,但是也不是有了苗頭這么簡單,可以說文臣瞧不上武將已經是相當普遍的現象。

  可以說如果一名文臣同武將按照品階相交的話,絕對會被同僚所嗤笑的。

  七品縣令瞧不上正五品的千戶官那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

  李桓若有所思的看著林平之道:“你說對方似乎對我們有敵意乃至殺機?”

  林平之點頭道:“除非是我感覺錯了。”

  李桓沖著身旁一名錦衣衛總旗道:“將謝迪帶來!”

  謝家做為這余姚縣的地頭蛇,關于余姚縣令嚴凱的事情,別人可能不清楚,但是謝家的主事人之一的謝迪絕對知曉的一清二楚。

  很快謝迪就被帶了過來。

  李桓掃了謝迪一眼道:“謝迪,關于余姚縣令,嚴凱,你可有什么要說的嗎?”

  此時的謝迪顯然是已經屬于那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就連家族的藏寶庫都老實的交代了,這會兒李桓不過是詢問關于余姚縣令嚴凱的事情,謝迪自然是知無不言。

  雖然說心中不解,但是謝迪還是回道:“回大人,嚴凱此人心無大志,縣衙中的事務大多交由衙門里的手下處理,而他則是大多躲在自己那府邸之中享樂,雖不怎么禍害百姓,但是絕對屬于貪官污吏。”

  李桓微微點了點頭道:“那你說為什么他會對錦衣衛的人心懷殺機呢?”

  謝迪愣了一下,臉上露出幾分沉思之色,不過很快謝迪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古怪的看了李桓等人一眼。

  注意到謝迪的神色變化,林平之忍不住道:“快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見那嚴凱的時候,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對,隱隱充斥著敵意以及殺機。”

  謝迪看了林平之幾人一眼道:“若是我沒有料錯的話,定然是那嚴凱已經知曉了你們殺了他那獨生子的消息。”

  李桓、林平之聞言皆是一臉的疑惑之色,他們什么時候殺了縣令之子了。

  謝迪緩緩道:“嚴凱此人膝下只有一子,這么一根獨苗可以說當做命根子一般的看待,將其送入縣學之中…”

  “縣學!”

  聽了謝迪的話,無論是李桓還是林平之又或者是邊上的一些錦衣衛臉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他們先前可是殺了數十名縣學學子的,難道說這其中就有嚴凱這位縣令的兒子,如果說是這樣的話,那么一切倒是可以解釋的通了。

  正是因為他們殺了嚴凱的獨生子,嚴凱才會對他們錦衣衛那么的痛恨,以至于心懷殺機。

  謝迪將李桓幾人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道:“那嚴凱死了兒子,就等同于絕了后,照我看,他可不會這么善罷甘休的。”

  看著謝迪眼中的嘲諷之色,李桓淡淡的瞥了謝迪一眼,命人將謝迪帶了下去。

  李桓看了林平之一眼道:“平之,依你之見,這嚴凱該如何處置?”

  林平之毫不猶豫的道:“自然是殺了以絕后患。”

  說著林平之道:“咱們可是殺了人家的獨生子,絕了人家的后,這仇可大了去了,再說了,方才謝迪也說了,嚴凱此人也不是什么好官,就算是殺了,也不算冤枉了他。”

  說著林平之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看著李桓,似乎是想要請命一般。

  而這會兒遠處則是傳來了一陣喧嘩聲,頓時引得李桓、林平之、陸青幾人循聲看了過去。

  這里死了這么多的人,可以說尸體滿地,四周的百姓早就嚇得緊閉門戶,大門都不敢出一步,整個街上都是靜悄悄的,宛如鬼蜮一般。

  這會兒有人過來,顯然不是一般人。

  “咦,這不是嚴凱嗎?他怎么來的這么快?”

  當林平之看到遠處的那一伙人的時候,目光落在為首之人身上,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來。

  李桓也看清楚了來人身上所穿的七品縣令的官服,在這余姚縣之中,能穿七品縣令官服的不用說也只有余姚縣令嚴凱了。

  就是李桓也對嚴凱生出了幾分興趣了,對方這會兒按說應該是前去征召民夫了才是,不過考慮到對方死了兒子,心中對他們恨得要死,那么這會兒出現在這里,倒也不是太奇怪,說不定人家是來報仇的呢。

  來人正是嚴凱,嚴凱身邊跟著的二三十人都是他所蓄養的仆從,再加上管家唐仁,一行二三十人,正推著幾輛推車,推車之上裝滿了一壇壇的美酒,吱吱呀呀的沖著李桓他們而來。

  為首的嚴凱走進長街,一眼就看到了長街之上那一具具尸體,看到這些尸體的第一眼,嚴凱整個人便嚇了一跳,臉上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他以為李桓讓他召集差役,征集民夫是為了給縣學數十名學子收尸,可是當他看到長街之上數之不盡的尸體的時候,嚴凱一下就明白過來,為什么李桓要他召集民夫了。

  區區數十名縣學學子又怎么可能會需要召集民夫,可是這里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百姓的尸體。

  心中驚駭的同時,嚴凱對于李桓的看法只剩下一個,那就是殺人如麻的屠夫。

  那些可都是普通的百姓啊,便是他這位父母官如果說殺了那么幾名百姓倒也罷了,可是數目一旦多了,那也是要掉腦袋的。

  但是李桓這可是殺了數百上千人啊。

  瘋子,屠夫,殺人狂魔,嚴凱想到自己同樣被李桓所殺害的兒子,心中的恨意被這些尸體給勾了出來。

  也不知自己兒子的尸體這會兒在什么地方,是不是也如這些百姓的尸體一般,就那么的隨意的丟在角落里,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

  嚴凱靠著心中的恨意強撐著沒有被這些尸體給嚇到,但是包括唐仁在內的一眾仆從卻是一個個的嚇得雙腿發軟,就連車子差點都扶不住了。

  嚴凱注意到這些家丁臉上的畏懼之色,冷哼一聲,然后狠狠的瞪了唐仁一眼,深吸一口氣,遠遠的望向謝府方向李桓等人。

  收斂了心神,嚴凱沖著唐仁使了個眼色,臉上堆起了笑容,大步的向著李桓等人走了過來。

  邁過一具具的尸體,嚴凱就像是沒有看到地上的那些死狀凄慘的尸體一般,仿佛眼中只有李桓等人。

  從見到嚴凱的時候,李桓等人便是在打量著嚴凱。

  嚴凱的賣相倒是不差,穿上一身官府,倒也又幾分威勢,乍一看還真的像是一名稱職的官員。

  相隔數十丈的距離,按說一般人是看不清楚數十張外一個人臉上的神色變化的,但是別人看不到,并不代表李桓就看不到啊。

  李桓的目力遠超常人,數十丈外的樹葉紋理都能夠清晰可見,更何況是嚴凱臉上的神色變化。

  看著嚴凱一臉笑容的走過來,李桓輕笑道:“這嚴凱的確是有問題啊,你們看,他一個地方縣令,若是看到自己治下突然出現這么多的百姓尸體,肯定會無比的震驚,但是這位臉上除了笑容,絲毫沒有震驚、憤怒之色。”

  林平之道:“大人,要不要我將其拿下?”

  李桓目光掃過遠處因為那些滿地的尸體阻攔而艱難前行的幾輛推車,嘴角露出幾分笑意道:“不急。”

  說話之間,嚴凱已經走了過來,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清晰可見。

  可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卻是能夠注意到嚴凱眼眸深處看清楚李桓的一剎那所閃過的一絲陰霾殺機。

  就見嚴凱上前,滿臉堆笑的沖著李桓拜下道:“下官余姚縣縣令嚴凱,拜見太傅大人。”

  只看嚴凱的反應,那是要多恭謹就有多么的恭謹,若是不知曉對方的底細的話,還真的會被他這謙恭的姿態給迷惑了。

  李桓居高臨下看著嚴凱,突然之間開口道:“嚴縣令,你可知罪?”

  嚴凱不由一愣,面色微微一變,下意識的以為是不是自己兒子的身份已經被李桓給知曉了。

  正當嚴凱暗暗猜測的時候,李桓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本官聽說嚴縣令膝下有一子,名喚嚴祿,于縣學之中就讀…”

  嚴凱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聽到李桓親口提及自己的兒子的名字,顯然李桓這是已經將自己的底細查的清清楚楚。

  當即嚴凱抬頭向著李桓看去,剛好看到李桓正一臉淡然的看著自己,仿佛是說著再普通的事情一般。

  既然已經被看破,嚴凱也不在偽裝,當即一臉恨意的沖著李桓怒吼道:“屠夫,你這屠夫,我兒何辜,你竟然殺了他們,祿兒那可是我唯一的兒子啊。你要我嚴凱自此絕了后…”

  李桓淡淡的掃了嚴凱一眼道:“我若是沒有冤枉你那兒子的話,你兒子強搶民女,甚至殺人丈夫,奪人妻子的事都不止一樁吧,像他這般的敗類,殺了也是罪有應得吧。”

  嚴凱既然知道李桓已經知道嚴祿是他的兒子,那么以錦衣衛的能力,想要查出自己兒子所犯下的罪孽,自然不是難事。

  嚴凱也沒有辯解,只是恨恨的看著李桓道:“李桓,你殺我親子,斷我子嗣,我便是死,也要拉著你一起。”

  李桓頗為不屑的指了指遠處那幾輛推車上的酒壇子道:“你如果是指望你帶來的那些東西的話,怕是你要失望了。”

  嚴凱一愣,臉上露出愕然與不解的神色,似乎不明白李桓為什么會知道他的依仗。

  要知道他的盤算可是只有唐仁以及極個別的幾名家丁知曉的,任何一個都是跟了他十幾二十年的老人,絕對可以相信。

  而這會兒李桓似笑非笑的沖著嚴凱道:“嚴大人不妨回頭看看。”

  聽了李桓的話,不知道為什么嚴凱心中忽然生出幾分不妙的感覺來,可是還是第一時間轉頭向著身后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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