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沒有理會錢禮,只是眼眸之中閃過一道令錢禮都心悸不已的殺機,那殺機之盛,就算是錢禮見了都被嚇了一跳,要不是知道那一道殺機并非是針對自己的話,怕是錢禮都要被嚇壞了。
即便是如此,錢禮仍然是心中砰砰直跳。
就在錢禮失神的功夫,老者的聲音在其耳邊響起道:“老夫的身份你們大可不必關系,不過有一點你們倒是可以放心,那就是老夫同那李桓有著如淵的仇怨,就算是老夫化作了厲鬼,也不會放過他!”
只聽老者這話,在場一眾人倒是沒有誰會去懷疑老者對李桓的恨意,畢竟能夠說出這么一番話來,要不是對李桓有著深仇大恨,絕對不會是這般的情緒。
不少人聞言不禁眼睛一亮,只看這老者的氣度就知道非是一般人,雖然說老者不肯告訴他們其身份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是似乎也不是去追究老者身份的時候,有那功夫還不如想一想,該如何應對李桓才是。
再說了,不管是老者還是錢禮都說了,李桓接下來極有可能便要調集衛所兵馬入城對他們各家下手了。
再不想辦法,他們可就真的完了。
何懷看著老者,突然沖著老者拱手一禮道:“既然先生不肯告知名姓,那么我們也不再多問,只是請問先生,可有什么指教嗎?”
十幾道目光齊齊的落在老者的身上,誰都明白何懷想要請教什么。
就如錢禮,憑借他多年給錢忠做為幕僚的習慣,他能夠猜出李桓接下來可能會做什么,但是能夠猜出李桓的舉動,并不代表他就一定能夠想出應對之法來。
所以說這會兒就是錢禮也將希望放在了這明明與他們素未相識的陌生老者身上,希望對方能夠給他們指出一條明路。
這邊酒樓之中老者究竟會給錢禮、何懷等人提出一條什么樣的明路不提,卻說府衙這邊。
停尸房是府衙的一部分,準確的說應該是知府大牢的一部分,這一處小院子位于偏僻的所在,往往都是用來暫時安置各種兇殺案死者的尸體的所在。
可以說平日里除了衙門里的仵作之外,根本就沒有幾個人愿意來這么一處常年放著尸體的地方。
前番那些賊人圍攻綠竹苑,一次便被殺了數百人之多,那數百尸體在李桓一聲令下之下可以說直接就被丟進了那熊熊大火當中,伴隨著綠竹苑一起化作了飛灰。
不過不久之前被堵在了密道之中的一眾死士包括孫威、蔡文他們的尸體則是被帶了回來,放在了這停尸房當中。
畢竟像孫威、蔡文他們這樣的人物,哪怕是死了,也不能像對待那些賊人一樣草草的處理了。
停尸房當中密密麻麻的擺放著一個個簡易的棺槨,說是棺槨,其實就是一個木板簡單拼湊成的匣子罷了,能夠暫時將尸體放在其中就好。
凌晨的時候,孫威、蔡文他們的尸體便被錦衣衛還有府衙的差役轉運了過來,安置在了此間。
因為一下多了這么多的尸體的緣故,為了防止意外,或者說是防止野狗、野貓之類的闖進停尸房,破壞了尸體,黃文政還破天荒的留了兩名差役負責暫時看守停尸房。
停尸房靜悄悄的,遠遠的看著就讓人生出一股子不想接近的感覺。
一陣吱吱呀呀的響聲傳來,就見一隊差役推著板車,足足有十幾輛之多,這些板車之上堆放著的赫然是一具具的尸體。
不用說這些尸體就是不久之前沖擊府衙大門,試圖圍攻李桓,被李桓一聲令下斬殺于府門前的那些文人士子。
李桓可是命令黃文政將這些文人士子的尸體收斂了,并且統計這些人的身份信息的。
十幾輛的板車一輛接著一輛,每一輛上面都堆放著幾具尸體,這些還都是尸體夠完整的,至于說那些被錦衣衛的人砍得七零八落的,直接就是用草席一裹了事。
還沒有接近停尸房,一股子濃郁的血腥之氣便撲面而來。
推著板車的差役看著那關閉著的門忍不住向著同伴道:“真他娘的晦氣,這才不到一天功夫,咱們就往這鬼地方跑了兩趟了,你說這些人是不是腦子都有毛病,沒事偏偏要去尋欽差大人的晦氣,結果將自己的小命都給搭進去了吧。”
幫忙推著車子的另外一名差役只感覺板車咣當一下,壓過了一塊石塊,車子上的尸體齊齊晃了晃。
聽著同伴的嘮叨,下意識的看著板車之上,近在咫尺的那幾具尸體,尤其其中一具脖子被砍掉了一半,腦袋耷拉著,似乎是被顛了一下,結果半張臉正對著他,那慘白的眼珠子就那么看著他。
只瞥了一眼,那差役便是被那森白的眸子給嚇了一跳,幾乎是破口大罵道:“我他媽的差點被嚇死。”
說著差役條件反射的沖著那尸體的腦袋就是一巴掌,頓時將那腦袋給拍到一邊去。
方才還在吐槽的那名差役見狀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這會兒一眾人也到了停尸房門前。
為首的一名差役站在門前沖著里面喊道:“宋小五快開門,哥幾個又給你們送伴兒來了!”
原來被留下來看守停尸房的人其中一個叫做宋小五,那差役一邊大喊一邊笑道:“弟兄們,你們說宋小五、黃平他們兩個膽小鬼會不會嚇得尿了褲子。”
頓時便有差役大笑道:“還別說,要說他們嚇得尿褲子,我還真信!”
大門拍的嘭嘭作響,可是十幾個呼吸過去,卻是不見有絲毫動靜,更不見那開門。
為首的差役不禁急了,放開嗓子吼道:“宋小五、黃平,你們兩個混蛋,再不開門,當心哥幾個收拾你們。”
只是這次,那關閉的大門仍然是沒有開啟的意思,停尸房那小院子更是靜悄悄的。
這下幾名差役不禁對視一眼,臉上露出幾分詫異之色。
一名差役向著那為首的差役道:“老大,宋小五他們雖然說膽小了一些,但是絕不是偷奸耍滑的性子…”
邊上一名差役下意識的道:“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嗆的一聲,為首捕頭當即拔出腰間的長刀,眼中閃爍著幾分精芒,猛然之間一腳踹向面前的大門。
這捕頭倒是練就了一身的力氣,身為府衙的捕頭,一身實力倒也看得過去,只可惜也就是一個三流罷了。
當然一名三流的捕頭一腳下去也就數百斤的力道,足可以將一名普通人踹出幾米遠了,這么一扇門還真的當不住他一腳。
轟的一聲,原本緊閉的門戶一下子被對方給踹開,一股子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不對!”
雖然說在他們身后的板車之上散發出來的血腥氣也非常濃郁,可是那捕頭卻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因為血腥氣是從門后傳來的。
要說是先前轉運過來的那些尸體的話,因為大半天過去了,沒有血液流淌,血腥氣早就淡了許多才是。
捕頭招了招手,幾名差役同樣是滿是戒備的握緊手中兵刃緊隨捕頭一涌而入。
當幾人沖進停尸房那小院的時候,看到小院,或者說是門口處地上倒著的兩具身著一身差役服飾的身影的時候,眾人齊齊驚呼一聲。
“宋小五、黃平!”
捕頭雷安此時面色凝重,因為地上倒著的那兩具尸體赫然是被安排在這里看守停尸房的宋小五、黃平。
此時二人的脖子生生的被人給扭斷,尸體就倒在了門口處,鮮血流淌了一地,甚至從二人那勉強還同尸體連在一起的腦袋上看,二人神色之間滿是驚愕,顯然被人扭斷了脖子的時候,兩人其實是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的。
一名差役低頭看了看地上的血跡,又查看了一下二人的尸體,面色沉重的向著雷安道:“頭兒,宋小五、黃平他們兩人是被人以蠻力扭斷了脖子而死,差不多應該死了有近大半天了!”
雷安等人一聽面色極為難看,因為宋小五、黃平他們也就是被派過來大半天時間罷了,這意味著他們將蔡文、孫威等人的尸體送來這里之后沒有多久,宋小五、黃平他們便遇害了。
猛然之間,雷安喊道:“快進停尸房查看一下!”
眾人反應過來,登時拎著兵刃小心翼翼的走進那陰暗、潮濕,充斥著一股子血腥氣的停尸房。
一具具的尸體就那么安靜的擺放在那里,陡然之間,雷安眼睛一縮,直接沖到一處棺槨之前,看著那空蕩蕩的棺槨,口中喃喃自語道:“不見了,尸體不見了!”
府衙之中,經歷了一番驚嚇的黃文政這會兒正在手下幕僚的幫忙下忙著整理那些被殺的文人士子的信息。
突然一陣腳步聲匆匆傳來,一道身影出現在黃文政的視線當中。
當看到來人的時候,黃文政不禁詫異的道:“雷安,不是讓你將那些人的尸體送到停尸房去嗎,怎么回來的這么快?”
這才多大會兒功夫啊,按說雷安不該回來這么快才對。
雷安面色惶恐,看到黃文政當即便道:“大人,不好了,不見了,尸體不見了!”
一臉疑惑的黃文政帶著幾分不解的看著雷安道:“什么尸體不見了?”
別說是黃文政了,就是其他忙的團團轉的幾名吏員也都忍不住抬頭看了過來。
而雷安則是苦笑道:“大人,蔡文的尸體不見了,還有…還有就是宋小五、黃平他們被人給殺了。”
黃文政一聽,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驚呼一聲道:“你說什么?蔡文的尸體不見了?怎么會不見的,一個尸體難道說還能自己跑了不成?”
說到最后黃文政幾乎是沖著雷安大吼,那可是蔡文的尸體啊,丟了其他人的尸體也就罷了,但是蔡文的尸體卻不能出問題啊。
不過黃文政很快就盯著雷安道:“你說宋小五、黃平他們死了?”
雷安點頭道:“屬下帶人轉運尸體前往停尸房的時候才發現宋小五、黃平他們被人扭斷了脖子,死了至少有大半天了,然后忙去停尸房查看,這才發現蔡文的尸體不見了。”
已經稍稍平復了一些的黃文政盯著雷安道:“其他人的尸體呢?”
知道黃文政是什么意思,雷安當即便搖頭道:“其他人的尸體包括孫威的尸體一具不少,唯獨少了蔡文的尸體。”
黃文政深吸一口氣,沖著雷安擺了擺手道:“加派人手,看好停尸房,絕不許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看著雷安離去,黃文政不禁揉了揉額頭忍不住罵道:“該死的,早就知道城中還有蔡文的余孽,可是一具尸體你偷什么啊!”
怒罵著,黃文政起身去見李桓。
蔡文的尸體被盜,這事情可大可小,反正黃文政是不敢瞞著李桓。
大廳之中,李桓端坐正中,而幾道身著甲胄的身影則是站在那里。
為首的一人不是別人,正是都指揮使董成的侄子,董煥。
身為一衛指揮使的董煥年約三十多歲,身上多少能看出幾分軍伍中人的氣質,但是也能夠看出,此人身上的那一股子傲氣。
不單單是董煥,其實就是那幾名奉命而來的千戶官在面對李桓的時候,也多少心中存著幾分傲氣的。
雖說李桓乃是欽差,天子親信,可是誰讓李桓太過年輕了一些呢。
倒也不管這些人對李桓有那么點輕視。
自幾人進入廳中,幾人參拜了李桓之后便沒有說什么,只是站在那里,而李桓也只是看著,足足過去了有盞茶功夫,就在董煥等人有些焦躁起來的時候。
李桓這才將茶杯放下,看向董煥語出驚人的道:“董指揮使,本官且問你,一次抄沒二十三家,你手下的兵卒可夠用嗎?”
董煥眼睛一縮,滿是驚駭的看著李桓,雖然說入城的時候他也是暗暗猜測李桓讓他率軍入城到底是為了什么,此時聽李桓說抄家,而且還是一次二三十家之多,哪怕是董煥也忍不住心驚膽戰不已。
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董煥正色道:“大人盡管放心,下官此番進城足足帶了一千八百人,每一家分個百十人,抄家倒也足夠了。”
說著董煥頗有些猶豫的看著李桓道:“只是大人不等上報朝廷,等朝廷諸公對案子有了決斷之后再行抄家嗎?”
李桓輕輕的瞥了董煥一眼,語氣淡淡道:“從福建到京師千里迢迢,這謀逆的案子若是等到朝堂上的那些人拿出一個結果出來,怕是沒有個半年時間是不可能的,你說著福州城能封半年嗎?”
董煥搖了搖頭,福州城封鎖個三五天便已經是極限了,否則的話,沒有城外的物資進城,若是有心人再稍加蠱惑,恐怕一場民亂就在眼前。
“可是這一次抄沒二三十家…”
李桓不禁冷笑一聲盯著董煥幾人道:“本官連上百讀書人都說殺就殺了,區區抄家又算的了什么?”
聽著李桓那冷漠的話,董煥還有其余幾名將領不禁心中一寒,臉上露出無比震撼的神色。
董煥難以置信的抬頭看著端坐在那里的李桓,腦海之中回蕩著的卻是李桓方才那一番話。
上百讀書人被殺了?
董煥感覺自己應該是聽差了,身為武將,哪怕是一衛指揮使,也算得上是位高權重,但是正因為如此,他也更清楚這些讀書人的難纏之處。
別說是上百讀書人了,就算是一兩個,他要是敢殺了,一旦被人知道傳揚開來,就算是以他的權勢,想要將之壓下去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可是現在李桓竟然說他一次殺了上百讀書人,董煥幾人本能的反應就是不信,因為這種事情在董煥他們想來是不可能發生了。
就算是得了失心瘋,也不可能瘋狂到一次殺那么多讀書人,因為這影響實在是太大了,絕對是天下轟動的驚天大案。
李桓自然是將董煥等人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嘴角露出幾分冷笑道:“就在你們進城之前,城中各大家族聚集了福州一地數百名文人士子齊聚于府衙之前,逼迫本官放人不成,竟然喪心病狂的意圖沖擊府衙,圍殺本官。”
董煥等人聽得目瞪口呆,他們先前一直都在城外,哪里知道這些啊,現在聽李桓這么一說,心中泛起了驚濤駭浪。
數百讀書人圍攻朝廷欽差,這幾乎相當于是造反了,如果換做是普通百姓敢圍攻府衙,換做是他們的話,怕是會毫不猶豫的便直接下令將這些人給屠了。
可是…可是這些人一個個都是讀書人啊!
冷笑一聲,李桓淡淡道:“本官當即就下令將這些目無王法,敢圍攻朝廷欽差的逆賊給屠了大半!”
“咕嚕!”
董煥幾人被嚇得忍不住咽了口水,看向李桓的目光之中充斥著一種難言的敬畏以及恐懼。
這就是個瘋子啊,上百讀書人說殺就殺,這世上還有什么人是他不敢殺的。
絕對不能得罪了這位欽差,否則的話,人家連那么多讀書人都殺了,似乎也不在乎多自己一個吧。
原本對于李桓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心中還有那么點小心思的人這會兒早就沒了一點兒想法,滿心想的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招惹這位殺神。
董煥眼中帶著幾分異樣的神采顫聲道:“大人,您是在同下官開玩笑的吧!”
顯然董煥仍然是不敢相信,李桓下令屠了上百讀書人的事情,心中仍然存著幾分僥幸。
李桓瞥了董煥幾人一眼道:“怎么,難道你們方才進入府衙來見我的時候,沒有看到有差役在府衙前清理地面嗎?”
董煥幾人聞言眼睛一縮,李桓不說他們還真沒在意,方才進入府衙的時候,他們還真的見到一群差役在府衙前提著木桶拿著刷子,抹布沖刷著血跡。
當時并沒有多想,可是現在聽李桓這么一說,幾人登時睜大了眼睛,有膽小的千戶官直接身子一晃,差點嚇得軟倒于地。
李桓淡淡的道:“可惜你們入城晚了一些,不然的話,你們應該能夠看到府衙門前那上百士子的尸體。”
說著李桓似笑非笑的看著董煥道:“或者說你們可以去大牢邊上的停尸房瞧一瞧,現在那些尸體應該都被送到停尸房去了。”
董煥等人聞言連連搖頭,去那種晦氣的地方看一堆尸體,這不是給自己添堵找晦氣嗎?
“大人說笑了,既然大人說是,那肯定就是!”
說著董煥一臉鄭重的道:“董某絕對唯大人馬首是瞻!”
人家說殺人就殺人,而且殺起人來絲毫不手軟,自己要是還不趕緊表態的話,萬一被對方隨便找個由頭砍了腦袋奪了兵權,豈不是死的太冤枉了一些。
再說了,天塌了自然是由李桓來頂著,不就是抄家嗎,就算是李桓讓他帶領手下兵馬去滅人滿門,他也敢去做。
反正出了事那些人也只會去尋李桓的麻煩,自己就是一個小小的指揮使,自己是無辜的。
其余的千戶官們一個個的比董煥還要恭敬的沖著李桓表忠心道:“我等唯大人馬首是瞻。”
敲打了這些人一番,李桓看著董煥等人的態度,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些人手中有人有槍,天高皇帝遠,一個個可都難纏著呢,方才這些人面見自己時候無意之間所流露出來那種傲然的態度,李桓可是看在眼中的。
要是不將這些人給鎮住的話,鬼知道接下來這些人會不會對他的命令陽奉陰違啊。
這些人陽奉陰違倒也罷了,可是如果因此而壞了他的事,那才是大問題的。
要不是府衙門前的那些讀書人的尸體收拾的太快的話,李桓都想讓董煥等人親眼去看一看那些尸體了,相信董煥等人如果看到先前府衙前那血腥的場景的話,一個個在他面前絕對老老實實的。
不過現在看董煥等人反應,李桓倒也頗為滿意,否則的話,他真的不介意帶他們去停尸房看看那些被殺的讀書人的尸體,要是還鎮不住的話,那就只能找個由頭拿一兩人的人頭來殺雞儆猴了。
渾然不知道他們之中有人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董煥幾人此時心中對李桓只有無盡的敬畏,倒也是陰差陽錯,讓他們逃過了一劫。
敲擊著桌案,將桌案上的一疊紙向前一推,李桓目光一凝,看著董煥幾人道:“這里是那二十余家的資料,等下你們便拿了去,分配一下人手,給我將事辦好了,本官重重有賞,否則…”
董煥幾人心中一緊,連連點頭道:“定不讓大人失望。”
看著董煥將那一疊紙接過,李桓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淡淡道:“本官知道你們手下的衛所兵都是什么貨色,不過這次你們都給我將他們約束好了,誰要是敢在抄家拿人的時候整出什么幺蛾子來,那就不要怪李某不客氣。”
聽李桓這么一說,幾人面色一變,當即鄭重無比的向李桓保證道:“大人放心,要是有人敢亂伸手,屬下等會第一個砍了他。”
將茶杯放下,李桓沖著陳耀道:“陳耀,抽調一批弟兄,讓他們從旁盯著點。”
陳耀聞言掃了董煥等人一眼,嘿嘿一笑道:“大人您就放心吧,屬下會派人盯緊了他們的,就是那些偷拿一個銅板都別想逃過弟兄們的一雙招子!”
正在這時,一名錦衣衛校尉快步走到李桓身邊低語幾句。
李桓眉頭一皺道:“讓他進來!”
注意到李桓神色,董煥等人登時挺直了身軀,低眉順眼的站在那里,相比先前來,態度不知恭順了多少倍。
當黃文政見到李桓的時候,就見到了董煥等人,做為福州知府,自然同衛指揮使的董煥不陌生,便是那幾名千戶官,也算是黃文政的熟人了。
雖然先前李桓命人去城外調集衛所兵馬的時候,黃文政是在一旁的,但是董煥等人來的這么快還是有些出乎黃文政的意料的。
對于董煥這幾人董煥還是還是頗為了解的,平日里可從來沒見過他們這般老老實實低眉順眼的時候。
正當黃文政好奇李桓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讓這些人一個個老老實實的時候。
李桓看向黃文政道:“黃知府,不知這會兒急著來見本官,可是有什么事嗎?”
回神過來,沖著李桓拱了拱手,黃文政忙道:“回大人,剛才手下的人來報,停尸房那里死了兩名差役,最重要的是蔡文的尸體不見了。”
“什么!”
李桓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道厲色,盯著黃文政道:“蔡文的尸體不見了?”
黃文政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董煥幾人這會兒也是一臉的詫異之色,而李桓沖著黃文政擺了擺手道:“黃知府且下去吧,本官知曉了。”
黃文政離去的時候還滿心好奇的偷偷看了董煥幾人一眼,發現董煥等人一個個垂首而立,態度別提多么的謙卑恭敬了。
“真是奇怪了,這些人怎么會這么老實!”
心中泛起嘀咕,黃文政面色不變,悄悄的退了下去。
在黃文政離去之后,李桓看了董煥幾人一眼道:“蔡文的尸體不見了,你們怎么看?”
董煥幾人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董煥深吸一口氣道:“回大人,屬下以為,這應當是蔡文手下的余孽所為,他們盜走蔡文的尸體,恐怕是怕大人會對其尸體做出什么事來。”
畢竟按照大明律例,以蔡文所犯下的謀逆大罪,就算是死了,也未必不能分尸以儆效尤。
如果說有忠心于蔡文的手下,這些人自然也能夠想到這點,所以先一步盜走蔡文的尸體,讓蔡文的尸體免受分尸之劫,倒也不是不可能。
李桓其實也想到了這點,所以除了一開始的驚愕之外,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反正蔡文已經身死,尸體被盜走與否也無關大局。
畢竟一個死了的蔡文尸體,同一個活著的蔡文,那可是有著天差地別,要是蔡文活生生的被人給救走的話,你看李桓會不會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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