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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這劇本他不對啊

  林平之聞言不禁眉頭一皺,下意識的向著身旁的母親王氏看了過去。

  王氏見狀低聲將林家如今的困局給林平之說了一遍,最后安慰林平之道:“平之,不用擔心,你父親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的。”

  一旁的王祖業聞言冷笑一聲道:“除了變賣祖產之外,你們林家還有什么辦法籌集那么多的銀錢。”

  說著王祖業道:“現在要么交錢,要么等著我們去官府告你們一狀。”

  林平之一臉的無措,他秉性良善,先前憤怒只是因為覺得這些人欺負了自己娘親,現在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自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畢竟說到底是他們林家丟了鏢,按照規矩理當賠償對方銀錢才是,可是他們林家一時之間難以籌措那么多的銀錢也是事實。

  深吸一口氣,林平之沖著王祖業等人拱手道:“諸位,可否給我林家一些時間籌措…”

  王祖業冷哼一聲打斷林平之的話道:“我們已經給了你們時間,要么變賣祖產還錢,要么咱們就公堂之上見。”

  林平之面色一變,想要他們父子變賣祖產,他林平之可做不到,當即便道:“既然如此,諸位請便吧。”

  王祖業等人對視一眼,冷笑一聲道:“那你們就等著官府的傳喚吧!”

  說著幾人徑自離去,王氏張了張口,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而這會兒林平之沖著王氏道:“娘親,父親呢,他怎么樣?”

  想到林震南,林平之不禁一臉的擔心之色。

  很快林平之就見到了躺在床榻之上的林震南,不得不說林震南此番病的真的不輕,就是趙智見到林震南的時候都被林震南那一副模樣給嚇了一跳。

  “林總鏢頭,您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這般模樣?”

  林震南看到趙智還有林平之,尤其是見到林平之的時候,眼中露出幾分柔和之色,聞言沖著趙智道:“卻是讓趙總旗你見笑了。”

  趙智走到林震南身邊,探手將林震南的手腕抓住,伸手搭在上面把脈了一番不禁奇怪道:“奇怪了,你這脈象顯示心脈衰竭,這不應該啊。”

  一旁的王氏聞言開口道:“趙總旗,大夫說外子是因為急火攻心,心有郁結所致,若非如此的話,即便是偶感風寒也不至于會病的如此之重。”

  想到林家如今所面臨的局面,趙智有些明白過來為什么林震南會是這般的模樣了。

  正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林震南這是被福威鏢局如今所面臨的巨大壓力給壓垮了心神啊。

  林震南顯然也是自己知自家事,沖著趙智苦笑道:“林家這一兩年來不知得罪了何方神圣,鏢局走鏢多有被針對,以至于大量的押鏢被劫,短短兩年時間,林家這么多年積攢的家業便已經是所剩無幾,林某實在是愧對先祖,無顏見人啊…”

  趙智看著林震南道:“那林總鏢頭可知究竟是什么人在針對福威鏢局嗎?”

  林震南微微搖了搖頭,顯然是沒有查出針對他們林家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趙智含笑道:“林總鏢頭可知桓哥兒如今已經衣錦還鄉,即將來到福州。”

  聽到李桓衣錦還鄉的消息,,林震南顯然是為他那位表兄李賢感到欣慰,臉上露出幾分笑意道:“桓哥兒這是出人頭地了啊,表兄他若是在天有靈,相信也可以瞑目了。”

  這會兒林平之在一旁道:“父親,您有所不知,桓表兄他如今可是天子御賜的欽差,堂堂正二品的中軍都督府都督簽事,聽說比一省布政品階還高。只要到時候桓表兄開口,咱們家的事根本就不算什么。”

  呆了呆,林震南不禁愕然的看了林平之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趙智身上。

  趙智含笑點頭道:“平之說的不錯,桓哥兒如今可是位極人臣,你們林家這點困難,又算得了什么?”

  林震南豁然坐起身來,臉上滿是期待之色道:“真的?桓哥兒真的能幫我們林家走出困境?”

  趙智哈哈大笑道:“林鏢頭以為福州知府如何?”

  林震南想都沒想便道:“自然是權柄赫赫,一言九鼎,無人敢招惹。”

  趙智淡淡道:“福州知府在桓哥兒面前也得老老實實的,只要桓哥兒愿意,隨時都能夠將其拿下!”

  林震南原本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紅潤之色,精神頭比之方才來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王氏、林平之見狀皆是一臉欣喜的看著林震南。

  趙智捋著胡須笑道:“所以說林鏢頭的擔憂在桓哥兒那里其實都不算什么,甚至都不需要桓哥兒開口,只要放出風去,讓人知曉了林家同李家的關系,似今日登門逼迫林家還債的事情絕對不會重演。”

  卻說王祖業一伙人出了林府,果真如他們所言直奔著府衙而去。

  福州知府黃文政是新任的福州知府,在福州也不過是剛剛任職不到兩年時間。

  不過花費了近兩年時間,也算是大概理清了地方上的關系,靠著福州府地方上的豪紳、富商的孝敬,小日子倒也過得相當的滋潤。

  這會讓黃文政正同自己的幕僚議論著欽差李桓即將到來的事情。

  幕僚李桐捋著那長長的胡須,一臉笑意的看著黃文政道:“大人,這是一個機會啊,只要大人此番能夠將欽差一行人給伺候的舒服了,到時候未必不能打了欽差青睞,進一步高升。”

  黃文政卻是皺著眉頭,緩緩搖了搖頭道:“溫明,你怕是不知李桓乃是錦衣衛出身,根本就不容于百官,你讓我去抱他的大腿,還不如去抱劉瑾劉公公的大腿呢,至少劉公公如今在朝堂之上聚集了相當一批人,有著足夠的權柄,可是李桓在朝中并無根基,一旦讓人知曉本官同李桓走的近,只怕還沒有等來李桓的青睞,我這知府的位子也坐到了頭了。”

  李桐瞇著眼輕笑道:“大人說的不錯,可是大人有沒有想過,恐怕天下的官員盡皆如大人一般的想法,將李桓視作洪水猛獸一般不敢過于接近,唯恐被當做李桓同黨。”

  黃文政點頭。

  李桐淡淡道:“幾位閣老門庭若市,有的是人去抱那幾位的大腿,大人若是也如大家一般,那幾位閣老能記得大人您是什么人馬?”

  黃文政嘆道:“別看本官在這福州一地也算是一號人物了,可是放在京師百官之中,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李桐看著黃文政道:“大人豈不知燒冷灶的道理嗎?若是這個時候大人投向李桓,您說李桓是不是對大人記憶深刻,哪怕是為了千金買馬骨,他是不是也要給大人您一點好處?”

  黃文政呼吸一下變得急促起來,可是想到一旦投靠李桓很有可能會引發的后果,臉上不禁露出猶豫之色。

  李桐見了不禁道:“大人,您沒看閣老焦芳、尚書張彩,他們被人稱之為閹黨又如何,不一樣是權柄在手嗎?到時候就算是名聲再差,難道還能差的過閹黨之名嗎?”

  黃文政頓時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一臉的激動向著李桐道:“好,好,聽先生一席話,黃某頓時茅塞頓開,你說的對,此時不去投靠李桓,將來怕是想投靠,人家都未必記得我這么一號人物。”

  李桐笑道:“大人明智。”

  二人敘話之間,一名吏員手中拿著一紙訴狀快步而來。

  李桐、黃文政齊齊向著那吏員看了過來。

  吏員行至近前恭敬的將訴狀以及一張千兩的銀票交給黃文政道:“大人,福州富商王祖業、胡海、方科等人聯名狀告福威鏢局林振南欠債不還,希望大人能夠為他們主持公道。”

  黃文政看到那同訴狀放在一起的銀票,眉頭一挑,含笑將訴狀看了一遍,最后沖著李桐輕笑道:“溫明,你來看看,本官要不要命人前往福威鏢局,將那林震南拘來問罪!”

  聽到黃文政喊自己的字,李桐正沉吟之間猛然回神過來,看著黃文政道:“大人,方才您說什么?”

  看李桐走神,黃文政微笑道:“本官是說,要不要下令將福威鏢局的林震南拘來問罪!”

  李桐輕聲呢喃道:“林震南,福威鏢局的林震南!”

  猛然之間李桐幾乎是高呼道:“大人不可,萬萬不可啊!”

  黃文政被李桐的反應給嚇了一跳,愕然的看著反應激烈的李桐不禁疑惑的道:“溫明,你這是怎么了,就算是不贊同,也不該反應這么激烈吧,搞得林震南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似得。”

  說著黃文政笑道:“這福州府除了寥寥幾人之外,我怎么不知道還有一個林震南是你家老爺我不能招惹?”

  李桐聽著黃文政取笑,臉上露出幾分苦笑看著黃文政道:“大人,那林震南倒是沒有什么,大人只需一紙令下便可將其拘來審問,可是拿林震南,搞不好大人的麻煩就大了去了。”

  看李桐說的認真,并非是在說笑,黃文政正色看著李桐道:“溫明,細細說來,這林震南莫非有什么來頭,還是說有什么厲害的靠山?”

  李桐深吸一口氣道:“若非是在下刻意的調查了李桓的親眷消息,屬下怕是也不知道這林震南同李桓竟然還有著極其親近的關系。”

  黃文政一臉的愕然之色,顯然是沒想到林震南竟然同欽差李桓有關系,不過黃文政也是一臉的好奇看著李桐。

  只聽李桐繼續道:“大人有所不知,林震南的姑母正是李桓的祖母,李桓之父同林震南乃是真正的姑表親,李桓還要喊林震南一聲表叔,最關鍵的是,林震南的姑母也就是李桓祖母林氏如今尚在。”

  說著李桐看著黃文政道:“大人也該聽說過姑舅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著筋,您要是這邊拿了林震南,你說李家的那位老祖宗若是知曉您拿了她的親娘家侄子,她會不會恨得大人要死?隨便在李桓那里說上大人幾句壞話,大人你…”

  黃文政面色大變,李桓再是欽差,再受天子寵信,在林氏面前那也是一個乖孫子啊。

  想到自己差點就派人抓了林震南,黃文政不禁一陣暗暗后怕,一臉感激之色的看向李桐道:“虧得溫明你提醒本官,否則的話,真不知那林震南的底細便抓了對方,到時候還不將那李桓給得罪死了啊。”

  李桐道:“大人客氣了,為大人查漏補缺本就是在下的職責。”

  看著李桐,黃文政不禁道:“那依溫明你之見,這件事本官該如何處理才好呢?”

  李桐冷笑道:“那王祖業、方科、胡海等人平日里沒少干欺行霸市之舉,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看他們這是看福威鏢局落了難,所以像謀奪人家的祖產。”

  那訴狀李桐也是看了一遍的,訴狀當中王祖業幾人自然是痛訴林震南如何違背契約,不肯賠償他們,希望知府黃文政能夠拿了林震南,令林震南以祖產相抵。

  黃文政深以為然的點頭道:“對,他們就是想謀奪林家的祖產,奸商該殺,差點害的本官丟了官位。”

  說著黃文政看向李桐道:“走,隨本官前去府衙大堂,本官要審理此案。”

  李桐不由一愣,連忙跟上黃文政。

  府衙偏廳之中,王祖業、胡海、方科幾人正一派悠然之色陪著幾名吏員說笑。

  方科向著王祖業道:“王兄,你說知府大人會不會同意我們的請求,幫我們主持公道?”

  王祖業捋著胡須一臉自信的笑道:“那是自然。”

  說著王祖業看了幾人一眼道:“咱們不妨賭一把,我賭知府大人很快就會派人去拿了那林震南來此。”

  胡海想起林震南病重不禁道:“那林震南如今正在病中,這一折騰,別死了才好啊。”

  王祖業一愣,同胡海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亮光道:“是啊,可不能讓林震南被折騰死了。”

  方科坐在一旁,聽著兩人話語當中所蘊含的意思不禁嘆道:“真是可惜了那林震南,福威鏢局偌大的家業,竟在其手中敗落至此,怕是死了都無顏去見他林家的列祖列宗。”

  “大人駕到!”

  突然一陣威武的喊聲傳來,王祖業、方科幾人不禁精神一震,臉上露出了歡喜之色,黃文政收了狀子,這豈不是代表著黃文政要幫他們了嗎?

  很快就見一名吏員走進來沖著幾人道:“幾位,大人傳你們上堂!”

  幾人連忙起身,跟著那吏員奔著府衙大堂而去。

  走進府衙大堂之中,兩側站著差役,而知府黃文政正坐在大堂正中,在那明鏡高懸匾額之下,盡顯威儀。

  “草民王祖業、方科、胡海拜見大人!”

  黃文政看了王祖業幾人一眼,緩緩開口道:“就是你們遞的狀子?”

  王祖業幾人連連點頭道:“正是草民等人,還請大人拿了那林震南,為我們主持公道。”

  本以為下一刻,黃文政就會派人去拿林震南,然而就在這會兒,黃文政突然之間一拍驚堂木,沉聲喝道:“大膽刁民,竟然敢欺瞞本官,以為本官不知道你們的心思嗎?”

  說著黃文政喝道:“來人,給我將這些奸商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然后趕出堂去,再敢有害人之心,謀人祖產之舉,本官定然嚴懲不待。”

  “啊!”

  王祖業、胡海、方科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搞懵了,仿佛是一下從天堂墜入了地獄一樣。

  他們滿臉不解和難以置信的看著坐在那里,滿臉正色的黃文政,心里總覺得哪里不對。

  是他們花了一千兩的銀子來狀告林震南,希望黃文政能夠幫他們謀奪林家祖產吧。

  可是結果怎么會是這樣,為什么黃文政明明收了他們的銀子,卻是不派人去拘拿林震南,反而是下令打他們三十大板呢?

  他們也不是沒有上過公堂,可是每次只要銀子送到位了,不管是什么官司,最后都是他們笑到最后,這一次怎么就不一樣了呢。

嘭,嘭,嘭  滿腦子的不解登時被落在屁股上的板子給一下打的煙消云散,一個個的放聲痛呼起來。

  “大人冤枉啊,我們冤枉啊!”

  黃文政聽著外間王祖業幾人的喊聲,捋著胡須向著李桐笑道:“溫明,你覺得本官如此處置如何?那林震南若是知曉了,是不是要記本官的情啊。若是傳到欽差李桓的耳中,想來也會記住本官維護他這位林家表叔的舉動吧。”

  李桐笑道:“大人此舉甚妙。”

  府衙之前當眾打板子,而且受刑的還是王祖業、方科、胡海這幾名福州城里有名的豪商,頓時引來不少人簇擁過來圍觀。

  像這般扒了褲子打板子的熱鬧誰不愛看啊,尤其是王祖業三人被受刑,白花花的一片肥肉暴露在眾人面前,這情形錯過了,將來可就看不到了。

  人群之中,一名林家的家丁看著王祖業三人受刑的那一幕不禁一臉的驚愕,從一名衙役口中得知三人誣告林震南意圖謀其祖產,結果被知府黃文政察覺,下令嚴懲三人。

  那林家家丁心中大喜,稍稍欣賞了一番王祖業三人受刑的情景,然后擠出黑壓壓的一片人群,一溜煙的奔著林家府宅方向跑去,他要第一時間將這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告訴老爺、公子、夫人們知曉。

  林府之中,心病既去,林震南一身病直接去了大半,竟然直接下了床,喝了一碗肉粥,這會兒正陪著趙智說話,而談論的對象自然就是即將歸來的李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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