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紳士也會爆粗口
“親愛的古德曼，按理說我們也是老朋友了。朋友有難，我波特不可能視而不見，但現在外面的情況如你所見。物價一天一個樣子，我們銀行借出去的錢，借出一筆虧一筆，利息加得再高都比不過這物價的漲幅，尤其是那該死的石油！那幫中東的猴子都特娘的該上絞刑架！”
古德曼舉著電話聽筒的手微微遠離了一些自己的臉頰，試圖在老波特的“嘴炮攻擊”下保護好自己的耳朵，也可能還有精神？
“73年還是3美元一桶，現在居然漲到了33美元。他娘的，一年漲一倍都漲不了這么快！如果我是卡特，老子一定要狠狠地教訓一下那些該死的白頭巾...哦，這個卡特不是說小布萊克...”
“13個點利息！50萬美元！五年后償還！”
古德曼當然知道老波特口里的卡特不是自家的小老板。說來挺巧合，眼下美國的大老板，敬愛的總統先生也叫卡特，不過這個卡特是姓氏。吉米·卡特，一位來自佐治亞州的總統。不過很顯然，這位佐治亞州的總統老鄉上臺后，并沒能給佐治亞州帶來什么顯而易見的好處回報。
為了避免老波特繼續喋喋不休，古德曼直接了當地報出了自己的籌碼。在他想來，面對13個點的高息，沒有人會不動心，畢竟這已經和民間借貸的利息差不多了，通常同業之間拆借資金，不會有這么高的利息。
事實上，老波特聽到這段話后，確實停下了翻動的嘴皮。愣神了好一會后，才長嘆一口氣...
“我...你...古德曼，你應該知道，按照現在的物價漲幅，13個點，確實它很高，但它只是在當下很高。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要是一年期，別說50萬，100萬現金明天就能給你送過去！但五年期的話，15個點！我要15個點的利息，同意的話，我答應借這筆錢！”
正所謂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古德曼獅子大開口一般，張口就要50萬美元，老波特也不傻。對13個的利息心動之余，同樣意識到布萊克銀行忽然借這么多錢，肯定是有大動作。
布萊克銀行要干嘛，老波特不會去追問。因為他很清楚，問了對方也不會告訴自己，但這并不妨礙他趁火打劫，從中多薅些羊毛。哪怕虧了也不要緊，五十萬美元，以布萊克銀行的資產完全可以沖抵了，更不用說布萊克銀行破產后留下的道格拉斯市場。
千萬別覺得五十萬美元很少，70年代的美國經濟騰飛歸騰飛，通貨膨脹歸膨脹，但這年月的美元購買力還是很堅挺的。79年的美國人均收入中位數都只有7000美元左右，五十萬美元，幾乎等于七十多個美國中產家庭一年的全部收入了。刨除生活開支外，再減去那些壓根沒有儲蓄賬戶的人，平均下來，這50萬美元最少是500戶以上中產家庭提供的存款了。
你特么怎么不去搶？！
哪怕卡特給的底線就是15%的利息，但真正聽到這個數字時，古德曼還是差點爆了粗口。紳士，紳士，我是紳士！心里默念兩句，又深吸兩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后：
“波特先生，15個點的利息太高了！討價還價也得有個規矩吧，14個點，不能再多了！”
“不可能！14個點的利息，五年后都不一定能追上現在物價的漲幅！”
“你放屁，現在十年期的國債都只有11.61%的息！我們只借五年，你居然要15%的息，猶太佬都沒有你這么黑的！”
“法克魷，老子就是猶太人！14.5！能干就干，不干滾蛋！”
“14！再加20萬...”
事實證明，外國佬所謂的“紳士”，該爆粗口的時候一樣會爆。別說古德曼和波特這種小小的鄉村銀行從業者，州議會，甚至國會里的議員們在爭論利益分配時，照樣恨不得拍著桌子罵娘。
當然，這一切，卡特暫時是看不到了。
在瑪麗太太的校長辦公室里，前面還揮斥方遒指點江山，張口美聯儲、閉口五十萬的卡特正滿臉委屈地在瑪麗太太提供的不平等條約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作為提前離校的代價，卡特在按時完成作業之余，每周都要來見一次老太太。由老太太親自考核其學習成果，要是不合格，那對不起，老老實實在學校呆著吧！
這約定簽得卡特恨不得高呼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接著掀桌而起，推翻瑪麗太太的暴力統治。但仔細拿自己的小身板與瑪麗太太那個黑道兒子比了比后，卡特從心地放棄了這個打算。
很奇怪不是嗎？一個學校的校長，孩子卻成了黑道大哥...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卡特，記住你說過的話！趕緊吃飯去吧，吃完下午還要上課。”
“好的，瑪麗夫人。”
垂頭喪氣地離開校長辦公室后，卡特掏出車鑰匙遞給珍妮：
“你先開車回去吧，我中午就在學校吃飯好了。”
艾爾蒙德學校的作息時間安排得很緊湊，下午第一節課通常一點十分就開始了。不單是艾爾蒙德學校，大部分的美國高中作息安排都差不多，且每節課的課間休息只有5分鐘左右，基本只夠學生換個教室，上廁所都不能蹲大號的那種。所以盡管他們放學早，可每天的課程量依舊不少。
“算了，我走回去吧，你下午還要去銀行呢。”
珍妮將車鑰匙重新推到卡特手里，再次抱了抱卡特后，轉身離開。卡特也沒有強求，反正這老娘，好聽點叫全職主婦，難聽點講就是不事生產...
不過這在當下倒也沒啥，婦女大量進入工廠、社會工作的現象，在美國其實也沒出現多久。之前的美國家庭和中國古代也差不多，男人出門賺錢，女人在家操持家務，照顧孩子。在新中國成立后，中國的婦女解放反而比美國來得更早一些。
閑著也是閑著，走兩步回家還能鍛煉鍛煉身體。雖然，她的身材已經保持得很好了...
目送著老娘離開視野，卡特也轉身向著記憶中的食堂走去。
久違的學生時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