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上官虹與王懷
在風雪即將變的更大之前，王懷已經根據自己之前通過真實模擬獲得的記憶，踏入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城鎮。
這里雖然是顧無心的元神幻境，周圍的一切都是根據顧無心的記憶生成，但周圍的精致惟妙惟肖，甚至連這里的活人都看不出是幻覺。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風景。沒想到元神居然可以根據記憶生成一個幻境,真是玄妙。”
隨意走進一家酒樓，王懷剛進門就被熱情的店小二拉到桌子上坐下，大門也隨之被關閉。
“這位小爺運氣真好，今天我們黑店剛開張，只劫財，不要命。”
王懷懶的跟對方廢話，隨手一拳打出，這名店小二就被直接打成泡沫，消失的無影無蹤。
雖然看起來跟現實很像,但這里畢竟是幻境，人死了也不會留下任何尸體，反而是徹底消失。
這些人都是根據顧無心的記憶生成，若是消失，則表明他的記憶被徹底抹去，不再存在。
而王懷也感受了一下自己新命格的作用。
榮耀使得他每獲得一次戰斗勝利，那么自身氣勢就可以增強一分。對手越強，那么氣勢攀升的就越快。
發現擊敗這名店小二只增強了極為微弱的氣勢，王懷知道這種雜魚加不了多少氣勢。
其他人發現王懷隨手滅了店小二，非但沒有逃走，反而烏呀亂加著拿著武器沖上來。
若是正常北疆人，此時要么跪地求饒，要么直接翻窗戶跑了。
可見這里的一切雖然很像，不過都經過了小時候的顧無心的某些加工，導致與真實完全不同了。
隨手將這些幻境擊翻在地,王懷大概摸準了一些幻境的套路。
一、幻境中的人死亡意味著記憶消失,不過死之前的記憶應該會保留下來,但是會被替換成為新的記憶。
二、自己看到的幻境并不是現實,而是當時的顧無心自己加工出來的記憶。
三、這個時候的顧無心只有十三歲，并且沒有修為，那么少年時的濾鏡很可能會夸大某些人物的實力，這一點也會在幻境中體現出來。
“也就是說，一些強者在顧無心的記憶中可能會變得更強，之前一些無害的鬼物可能也會變成恐怖的存在。”
確定了這一點后，王懷搜刮了一些銀錢，然后走出滿是呻吟聲的酒樓。
擊敗了黑店中所有人后，王懷感覺自身的氣勢似乎徒然提升了一截。
雖然沒有一個明確的衡量，不過王懷還是大概清楚，自己的實力似乎憑空提升了兩成。
這種感覺玄之又玄，很像是段叔之前說的“靜悟”的境界。
段叔曾經手刃煞血中的四十八江洋大盜，殺完之后精疲力竭，恰逢大當家提前歸來。
大當家本來就比當時的段叔強出一截，又是含恨出手，招式生猛，完全可以秒殺段叔。
本來段叔都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臨戰之時,卻感覺頭腦異常清醒，各種精妙招式如同涓涓細流，層出不窮，最后竟將對方反殺。
之后，他仿佛開竅了一般，武功造詣不斷提升，可惜再也沒有進入過那種狀態了。
“那種狀態真的很玄妙，你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變強了，但你就是知道自己很強。若是有生之年，能再進一次那種狀態就好了。”
聯想起段叔之前的話，王懷感覺命格榮耀應該就是強化這種狀態，通過不斷的勝利刺激這種感覺，從而進入頓悟的狀態。
正當他思考時，馬蹄聲響起，一名披著盔甲的威猛武士突然出現，揮動著手中的長柄馬刀向著王懷沖來。
“小賊，敢在城里撒野，納命來！”
躲過對方迎面而來的一刀，王懷翻身跳上馬，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就一拳將對方打飛出去。
從馬背上跳到一旁的屋頂上，王懷看到還有更多的武士向這里涌來。
舔了舔嘴角，王懷知道，經驗包們來了。
此時此刻，顧無心也抵達了一座城鎮。
她看著城門口用北疆語寫成的城名，看了半天都認不出來，只能遺憾的放棄。
跟上官虹走進客棧房間，進門第一件事就是脫掉外衣，撲到床上滾了數圈，這才心滿意足的說道：“可算有床了，這幾天走的累死人了。”
一旁的上官虹溫和的看著顧無心，越看越喜歡。
叫來一份熱湯面，上官虹親自將面吹到合適，然后遞給顧無心。
“吃吧，無心。”
“師父不吃么？”
“修為達到師父這個程度，不吃東西也無妨，感覺沒有什么欲望了。”
“那師父，不能吃熱湯面灌湯包鹵豬蹄甜皮鴨香煎包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啊。”
“比吃東西有意思的東西太多了。”
“比如？”
“糾正因果。”
“師父你又來了。”
顧無心無奈的將熱湯面吃光，滿足的躺在床上，感覺自己師父太喜歡說因果了。
而上官虹則溫柔的看著顧無心，放了些銀錢在桌上。
“為師要去取琉璃光了，你每天吃東西在房間里就行，不要出門。”
看了窗外一眼，上官虹看到幾個人影鬼鬼祟祟的隱藏角落，知道她們已經被盯上了。
拐賣人口在北疆不算什么大事，本地的城主都不會多管。
微微一笑，上官虹沒有提醒，而是直接出門，去尋找即將出世的琉璃光。
前七天，顧無心還乖乖的在房間里，用銀錢變著花樣點東西吃。
不過第八天，憋煩了的顧無心終于忍不住，帶著剩下的銀錢出了客棧，在城里的街道隨意閑逛起來。
她在天玄宗長大，被選定為下一任天心使者，每天都需要記大量的內容。
天心使者不可有情，所以她身邊的侍者三天一換，而且不能跟她交流，以免讓她產生多余的情感。
直到一年前被上官虹救出，她才知道外面居然如此的豐富多彩，根本閑不下來。
尤其是各色美食，比她在天玄宗內吃的白米腌菜好吃了數倍，讓她一瞬間淪落為一個吃貨。
在路邊的店鋪里買了包子，她邊走邊吃，忽然發現一隊騎兵從身邊匆忙趕過，同時還有一名百夫長高聲喊道：“動作快點，那煞星來了！”
“怎么這么快？前些天不是還在北部么？”
“修士呢，修士在哪里？快請修士過來！”
正當顧無心疑惑的時候，城門口忽然爆發劇烈的轟鳴聲，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大量人馬被一拳擊飛，紛紛落下。
強悍的士兵竟然連一拳都經不住，剛剛碰面就被擊垮。
向著旁邊的小巷子看了一眼，顧無心剛要走進去，一名渾身毛茸茸的人便突兀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壓低聲音說道：“別進去，里面危險。”
顧無心抱緊懷中的肉包子，疑惑的看了面前的人一眼，隨后轉身逃向客棧。
看著顧無心遠去，虎甲下的王懷松了口氣。
終于趕上了。
只不過是實驗了一下榮耀這個命格的用法，結果就是被通緝，然后每天都是惡戰。
因為是顧無心的元神幻境，所以這里的人完全不將邏輯，一個破城能冒出上百名御物期的修士，而且個個都悍不畏死，打滅一波之后還有一波。
之后，法力境的修士也隨之出動，并且變得比普通法力境還要更強。
不過依靠著榮耀，王懷也是越戰越強，自身的氣勢每天都在拔高，現在遇上神通境也不會落下風。
只可惜到了這個程度，一旦不戰斗，那么氣勢衰退的也很快。
而且上千場戰斗才能將自己推到現在這個程度，放在現實里很難有這樣的機會。
等到顧無心完全消失，王懷才走進巷子，看到了在稻草中瑟瑟發抖的小男孩。
那是他自己。
此時的小男孩才五歲，衣衫襤褸，臉上因為高燒而發紅。
嘆了口氣，王懷蹲在小男孩的面前，伸手捏住對方的脖子。
只要擰斷自己的脖子，那么情絲就會消失，顧無心也會恢復正常。
只是看著曾經的自己，王懷心中閃過一絲不舍。
長吐一口氣，王懷正準備硬下心來，忽然感覺周身法力被桎梏，一身實力頃刻間去了一半。
猛的扭過頭，王懷看到出現在背后的身影，失聲喊道：“上官虹！”
“啊，沒錯，上官虹是我。”
身著紅色單衣的上官虹看著王懷，微笑著說道：“王懷？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化果為因么？不對，因果之間并沒有變化。原來如此，這不是化果為因，這是元神幻境。我是幻覺，那個你也是幻覺，這里只有你和顧無心不是幻覺。”
上官虹的分析讓王懷心中驚恐萬分。
之前被孫化所殺，讓王懷得到龍氣應用的同時，也知道了些許孫玉和魔首之后的情況。
兩個人一個成為當今圣上，一個則成為魔門領袖。
只是強如二人，對王懷的記憶卻全部消除，取而代之的是上官虹。
而且上官虹明明在自己的面前被魔首所殺，但在顧無心的記憶里，對方卻好端端的活著。
更可怕的是，明明只是一個幻覺，卻立刻分析出當前情況。
那么上官虹的真身，到底會有多可怕。
“上官虹，你到底是什么人？”王懷立刻問道。
“上官虹是我，但我不是上官虹。”上官虹微笑著說道，“如果我猜的沒有錯的話，顧無心已經已經入魔了吧。所以你是為斬斷情絲而來？抱歉，顧無心必須入魔，不然對因果不好。”
上官虹露出充滿包容性的笑容，然后默默的向前走出一步。
感受到上官虹帶來的莫大威脅，王懷搶先沖出，踏著地面的積雪奔向上官虹。
只是靠近上官虹時，王懷卻發現自己眼前一黑，周圍的什么東西都看不到了。
雖然視覺消失，不過王懷已經身經千戰，知道自己已經被某種神通命中。
不過即便看不到，他的聽力依舊存在，一旁上官虹的呼吸聲清楚的暴露了對方的位置，讓王懷可以捕捉到對方的所在，隨后一拳穿胸。
結束了么？
這個念頭剛剛產生，王懷就感覺自己的右手似乎被某種濕滑柔軟的東西包裹。
慌忙收回，王懷連忙拍打右手，發現右手上其實并沒有東西。
觸覺錯亂了？
六感中的視覺和觸覺出現錯亂，讓王懷立刻明白上官虹的神通是什么了。
“你能剝奪或混亂其他人的感官！”王懷立刻喝問道。
“聰明，不愧是我最喜歡的人之一。這是我的神通無之道域，在道域中的人，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失去或混亂一種感覺。一開始是視覺，然后是觸覺，接下來…”
下一秒鐘，王懷感覺自己的聽覺消失，周圍什么聲音都聽不到了。
不過他的味覺和觸覺還在，并且因為其他三感的消失而變得更加敏銳。
聞到了上官虹身上的牡丹香，王懷立刻轉身，自身的武道因為榮耀的加持而融會貫通，直接命中上官虹的身體，將其打成了兩段。
上官虹的下半身開始破碎消失，但她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收。”
伴隨著上官虹的聲音，王懷感覺自己的鼻子一麻，嗅覺也隨之消失。
失去了四種感覺，王懷發現自己仿佛陷入到無盡的黑暗之中，周圍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覺不到。
不多時，最后一種感覺，味覺也完全泯滅，讓王懷徹底的與世界隔離。
“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畢竟我很喜歡你。只要讓情絲存在下去就可以了。”
半空中的上官虹下半身開始重組，死后從容的繞過如同雕像的王懷，抱起了地上的小王懷。
撫摸著小王懷的臉，上官虹微笑著說道：“小時候的你也很可愛嘛，接下來只要帶回客棧，讓顧無心照顧一段時間就行了。放心吧，我會制造一些機緣，讓顧無心徹底喜歡上你的。”
只是抱著小王懷走過王懷身邊時，已經徹底失去五感的王懷居然動了。
他雙眼緊閉，動作看似緩慢卻快如奔雷，畢生武藝在此刻融會貫通，化為平平無奇的一掌，拍在路過的上官虹身上。
“誒？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在這里？”
“第六感。”
呆呆的看著這一掌，上官虹隨后微笑著說道：“明心見性，是為武神，沒想到你居然在這一刻摸到了武神的門檻，真是驚人。這是什么掌法？”
“蝕心掌。”王懷回答道。
“原來是上官虹的掌法。漂亮，這一局你贏了。不過顧無心入魔，是為定數。現在的我失敗了，但現實的我一定會回來的。”
“來一次，我打一次。”
“好啊，那我一定會一直來的。”
“嗯…謝謝你，謝謝你之前救過我。”
“不客氣，畢竟我很喜歡你啊。”
說完之后，上官虹的幻覺徹底消失，只余下空蕩蕩的北風，和地上喘息的小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