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攪局者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王懷都蒙了一下。
從葉老頭體內誕生的無面男，臉上沒有五官，只是一個如同雞蛋般光滑的面孔，讓人聯想起名為混沌的生物。
打開方虛的手，無面男葉中折不滿的說道：“別碰我，邪神的走狗。”
“我問你，云淚在哪里！”
“他不就在那里么？”
順著葉中折所指示的方向看過去，方虛看到了令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在大量知了的環繞中，云淚的虛影從坑中中飛出。
響徹天地的祈禱聲從知了的鼓膜中綻放，每一聲都仿佛數萬蟲子在一起祈禱，將濃厚的化不開的愿力灌注在云淚身上。
在祈禱聲中，云淚發出痛苦的慘叫，身上邪神的部分被一點點拔出，并不斷的向著神明轉化。
“停下，快住手！他們在干什么？”方虛死死的扯著葉中折的脖子，焦急的喊道。
“看不出來么？幫云淚轉化為神明啊。嗯，邪神轉化為神明還是第一次，這次是我們神明道立功了。”
“為什么，我們不是盟友么？”
“盟友，開什么玩笑。”
雖然沒有五官，不過無面男應該是嘴巴的地方，裂開一條縫，展露出濃濃的嘲諷。
“誰跟你們邪神是盟友啊，只是想要用你們實驗一下神明轉化之法罷了。佛門的大黑暗如來觀想法，真的很有用，居然連邪神都能觀想轉化。不知道佛門當初是不是跟神明有過什么過往。”
方虛呆呆的看著葉中折：“可是，云淚說過，你們是可以信任的。”
“唉，你一口一個云淚，不過你難道一直沒有發現，之前跟你交流的云淚，也是一個幻覺么？”
揉著方虛驚愕的臉，葉中折說道：“云淚的神職與幻覺有關，你所看到的一直都是幻覺罷了。真可憐，若你能夠多點懷疑精神，你應該很快就能發現那個云淚只是你的幻覺，真的云淚一直在下面。不過邪神的走狗嘛，這個要求對你來說真的太高了。”
輕輕拍了拍方虛的臉，葉中折看著屋頂上的王懷：“王兄，戲看夠了么？”
王懷面無表情的看著葉中折，冷笑起來：“葉兄，你好算計啊。”
“哪里，順勢而為罷了。”
盯著葉中折，王懷也發動了自己的天命之眼，看到了葉中折的命格。
“神鬼莫測（金）：你是無影無形的存在，你的一切想法都無法被窺測。”
“絕對正確（天命）：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不過你的一切行為最后都被證明是正確的。”
好華麗的命格。
就在這時，空中的云淚終于被愿力轉化完畢了。
她身上的衣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類似甲殼的白色的盔甲，表情也由猙獰化為恍惚，最終轉化為祥和。
沐浴在愿力之中，她走到葉中折身邊，笑著說道：“多謝葉公子了。”
“哪里，應有之義。云淚娘娘，你現在的感覺如何？”
“大夢方覺，今是昨非。過去種種，已經如同過眼云煙。邪神云淚已死，今后，只有神明云淚了。”
“大善！”葉中折拍手笑了起來。
忽然，方虛撲了過來，拉著云淚的衣服，含淚說道：“云淚，你是裝的對吧！你沒有被轉化對吧！快醒過來，我們一起干掉這些人！我們繼續一起害人去！”
看著匍匐在腳邊的方虛，云淚默默的將其扶起來，寬慰道：“方虛，你也該醒醒了。我已不是邪神了。”
“你騙我！告訴我，我在你心中排第幾？”
“人族在我眼中并無優劣之分，你既是第一，也是末尾。”
“啊啊啊啊！”
云淚的答案，終于讓方虛破防了。
他尖叫著扯著自己的頭發，將頭發連著頭皮一起扯下。
撕心裂肺的吼叫，如同一頭發狂的猛虎，讓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其中的絕望。
吼叫完之后，他伸出手，指著葉中折，指著王懷，指著所有人，用盡全部力氣吼道：“你們記著，你們都給我記著！總有一天，欠我的，你們都要千萬倍的還回來！”
吼完之后，他直接一頭撞死在地上，遁入沉淪，等候下一次的機會。
葉中折搖頭嘆了口氣，抽出白布蓋在方虛的身上，轉身面向王懷問道：“王兄，首罪已除，接下來你準備怎么辦？”
“想法子弄死你。”王懷冷淡的說道。
“為什么，我們的目標一致，剛才不還一起合作過么？”
“只是湊巧罷了，我們可沒有什么感情。”
“太可惜了，我還想讓你加入神明道，成為廟祝呢。海神娘娘也很喜歡你，每天都在通過各種手段窺視你呢。”
王懷立刻感覺渾身一涼，那股被神明窺視的感覺再次出現，讓他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笑著看著坐立難安的王懷，葉中折說道：“也罷，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云淚娘娘還需要鞏固一下，我們就先行告退了。能看到鼎鼎大名的王懷，我也很開心。希望下次，能有機會繼續合作。”
一道金線向著葉中折的脖子劃來，但對方已經拉住一旁的云淚娘娘，于半空中消失。
看著葉中折消失的地方，王懷感覺很不爽。
計劃成功施展，最后也將云淚轉化為神明，但總有一股被神明道利用了的感覺。
這種被利用的感覺，讓王懷分外的不舒服。
叫來赤焰，王懷對對方說道：“白夜現在正式交給你了。”
“啊？”
“實踐自己的理想去吧，我得去北方了。”
“嗯？這么急？”
“肯定不會那么快，前期準備就得做很多。我先休息一下。鐘月，跟我來。”
拖著還沒搞明白情況的鐘月，王懷走進房間，不一會兒就響起了鐘月的喊聲。
“師弟，這還是白天呢，你等到晚上不行么？別老摸尾巴，肉球也關注一下啊！”
足足發泄了兩個時辰，王懷這才感覺好受了一點。
靠著昏睡過去的鐘月，王懷開始思考下一步該怎么走。
方虛沒了云淚，看起來會弱上不少，不過對方最后的表現讓他感覺有點不對，之后可能會痛定思痛，成為自己的大敵。
經過這一次，王懷對神明道的實力也有了些了解。
這個崇尚神明的組織也是人才輩出，一個葉中折就敢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算計自己，難怪大周一直將神明道列為必殺的組織。
有能力，有組織性，而且手段詭異，背后的神明眾多，是一個棘手的家伙。
而且神明道現在又與天玄宗有聯系，以后的糾紛肯定會更多，出去之后就需要建議仙盟展開對神明道和天玄宗的圍剿了。
蟲子的問題也有點麻煩，云淚娘娘成為神明，并且加入了神明道，那么這些蟲子的想法就至關重要，有必要去問問他們之后想干什么了。
整理了一下事情的輕重緩急，王懷重新回到坑洞之中，看到這里正在舉行盛大的慶祝活動。
邪神云淚的神像被擺放出來，每一個角落都被蟲子們細細的打磨拋光，讓原本就莊嚴的神像又多了幾分圣潔。
圍繞著神像，無數蟲子載歌載舞，讓王懷感覺分外的辣眼睛。
找到還在痛飲樹汁的知了長老，王懷毫無保留的跟對方解釋完云淚娘娘現在的狀況，然后問道：“你們決定怎么辦？”
“該怎么辦就怎么辦。”知了喝著汁液說道，“我們還是會繼續崇拜云淚娘娘，時不時搞一次大祈禱。我相信，她一定會回應我們的。”
“嗯，現在應該沒什么問題。而且對方為神明，也不會讓你們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不過你們還是要多做幾次祈禱，不然云淚被調教成別的樣子，你們就慘了。”
“放心，我們知道。這事我們很有經驗。”
聽著知了長老篤定的聲音，王懷仿佛看到了一條舔狗之王，不，是舔狗之神在冉冉升起。
上萬年的狂舔，只為將對方舔成自己的形狀。
思考了一下，王懷暫時沒有發現太多的問題，隨后準備起身告辭。
不過在臨走前，王懷發現長老拉住了自己，異形一般的臉湊在自己面前，讓王懷感覺分外驚悚。
扭捏了半天，長老才說道：“之前的煙花，可以再放一些么。我們蟲子都感覺那煙花挺壯觀的，給云淚娘娘助助興很不錯。”
看著期待的長老，王懷揉著頭說道：“行吧，我叫連無雙過來，他一定特別高興。”
“跟我們這些蟲子在一起，他不會被嚇到吧。”
“沒事，那人沒有那么膚淺。在他眼中，人、動物和蟲子都沒什么區別。”
將信將疑的迎來了連無雙，長老發現王懷對連無雙的評價挺中肯的。
連無雙根本沒在意協助自己的人是蟲子的事實，反而興奮的跟蟲子混在一起，每天都在實驗不同的雷火彈配比。
于是，每一天，白夜支部的人都能感受到地面在顫抖，大量蟲子配合連無雙在地下搞著一次又一次的爆炸實驗，瘋狂的舉動讓王懷感慨果然正常的人族都是相似的，變態的生物各有各的變態。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不斷的準備北上的工作了。
武傀儡們已經放下了自己的偽裝，開始協助王懷北上。
他們每一個都武藝不俗，而且因為被關久了，所以對遠行充滿了期待，每天都纏著王懷詢問路上是不是好吃的特多。
赤焰接手白夜后，就將先知方虛的所作所為公布出來，并宣布正式與白夜總部決裂，然后開始進行之前的彌補工作。
常春城和白鹿部落也開始為王懷提供支援，武傀儡的培訓，地圖的搜集，物資的籌備都交給了他們。
在籌備的這段時間里，王懷也沒閑著，每天就是擼狼，擼狼，然后詢問武傀儡的師父的問題。
這名神秘的師父培養了武傀儡，并將尋找自己的意志交給了他們，這讓王懷對這位神秘人的身份十分好奇。
通過跟不同的武傀儡交談，交叉整合信息，王懷得到了一個重要情報。
那就是這位師父自稱為俠客。
根據得到的情報，俠客是個十分隱秘的組織，他們以北方為據點，不斷的進行各種復蘇任務。
城主不仁，就殺了城主，然后換一個新的城主上來。
族長不仁，就殺了族長，然后找一個更合適的族長。
在北部，幾乎沒多少人見過俠客，但處處流傳著俠客的傳說。
整理完這些資料，王懷感覺對方與其說是俠客，不如說是刺客。
對方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構建組織，又為什么要尋找自己，這些王懷都不得而知。
不過冥冥之中，他感覺對方一定有拯救這個世界的線索。
一個月后，出行的準備做好了。
十二名武傀儡與王懷一同前行，所有的貨物都被儲存在納戒中，這讓他們的出行十分的方便。
為了這次出行，連無雙也發動了自己的腦子，制造出五輛戰車。
戰車用晶石作為動力，沿途只需要不斷的補充晶石，就可以不斷地前行，讓人看了之后嘖嘖稱奇。
做好了準備，道別了這里的熟人，一行人正式踏上了旅途。
臨行前，常春城的城主特意來到了這里，然后對王懷說道：“在常春城的范圍內，我會幫你用陽光開路，這樣你們路上不會遇到獸類。不過出了常春城，那里的陽光就不歸我管了。你們最好找到附近的郡城，以免遭遇獸潮。”
“多謝。之前一直忘了問了，城主為什么會有召喚陽光的能力？”
“我也不知道。”城主搖了搖頭，“當上城主后，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不過陽光不能頻繁召喚，其中的理由我也不知曉。”
“好吧，多謝了。”
指著前路，城主伸手一指，高聲喝道：“開。”
霎時間，頭頂的烏云散開了。
空中的云層被筆直的分開，如同一條蔓延在天空的道路，一直通向北方。
溫暖的陽光從裂縫中泄下，好似一條金色的瀑布，將王懷一行人的前路打開。
再次對城主點頭致謝，王懷開動了戰車，在一行人的注視下，踏上了前往北方的旅途。
靠在王懷的肩膀上，鐘月感覺這次還挺不錯的。
“你很開心啊。”有人在她背后問道。
“那是，沒有大師姐和其他幾個師妹干擾，能不開心么？”
“是么，那你開心的太早了。”
疑惑的扭過頭，鐘月的表情立刻跟便秘一般難看。
在她的背后，林秋水和莊無妄不知何時來到了這里，正笑瞇瞇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