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破防了的文曲真君
文曲星君剛剛召喚完畢，便有十幾名黑袍廟祝從陰影中走來，恭敬的站在文曲星君的面前。
這些廟祝都是神明道的人，每個人臉上符紙的印記雜亂無章，仿佛是小孩子隨手的涂鴉，透露著一股危險且瘋狂的意味。
光是看到這些符紙，吳全就感覺頭腦中漾起了一股躁動感，體內的法力開始洶涌沸騰，并不斷的化為黑色。
知道不能再看，但那些符號就是有讓他無法移開視線的詭異感覺，似乎有一只無形的手擰著他的腦袋，逼他不得不看。
這時，一只白凈的手擋在他的眼前，遮擋了他的視線，讓他無法再繼續觀看。
“吳全，你還不能看。你的實力完全是我催發起來的，元神未曾淬煉，廟祝都會將你影響，進而被污染。”文曲星君說道。
被遮擋了視線，吳全立刻感覺這份心悸隨之消失，體內沸騰的法力也隨之平息下來。
長出一口氣，吳全躲在文曲星君的背后，低聲說道：“師父，多謝了。”
“無需客氣。來，你們幫我做個神域。”
伸手一指，一名廟祝立刻如同氣球般破碎，黑色的煙霧從他的體內釋放出來，隨后飛快的融入到甘州地界。
隨后，文曲星君又不斷連點，每點一次都會有一名廟祝被點為黑煙，消散在空氣里。
等到廟祝只剩最后一人后，文曲星君才停下來，看著天空說道：“可以了，再多，就要被察覺了。”
此時雖然是白天，但在文曲星君眼中，整個甘州都籠罩著一層黑霧。
由于邪神本身的屏蔽特性，不管是龍氣還是神明，都對這層黑霧沒有任何反應。
看著最后一名廟祝，文曲星君說道：“你，成為我的容器吧。”
“樂意效勞。”這名廟祝立刻拱手說道。
走向廟祝，文曲星君立刻化入廟祝的體內，與之合二為一。
獲得了肉身，文曲星君對吳全說道：“這是我的神域。邪神很難干涉現實，不過在神域中卻是個例外。這個神域大概可以讓我發揮半成的真正實力，算下來勉強是個真君了。走吧，我們該繼續行動了。”
吳全看著文曲星君，心中有個疑惑想問，卻沒敢問出口。
他知道真君已經是現在修行的巔峰，有這般實力，直接動手幫自己解決掉若親王即可，為什么非要幫自己提升實力。
不過他沒有多問，而是直接跟著文曲星君前行，向著下一個目標點殺去。
岳靈守在被保護著的屋外，身邊還有三名天劍宗的修士，氣氛有些肅殺。
為了防止李代桃僵這門大神通，被保護者的屋內一片漆黑，讓外人看不到對方的到來。
平時的岳靈極為的不靠譜，不過她現在目光炯炯有神，周身上下法力敏感到了極點，隨時都可以被激發。
看到如此靠譜的岳靈，一名女劍修忍不住上來問道：“岳靈，你怎么了？你這么認真，我們有點怕啊。”
“除魔衛道，是我們仙盟的職責，我認真一點怎么了？”岳靈不滿的說道。
“認真一點是好事，但我們總得知道一個緣由啊。”
“這是上官虹跟我們的約定，你不用管了。總之，只要知道我現在已經不是曾經的我了，那就夠了。”
一行人知道上官虹是前段時間剛剛歸位的神明，而且與妙音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就是不知道這個上官虹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讓一向不靠譜的岳靈居然如此聽話，只能佩服對方是個有本事的神明。
這時，遠處一道黑光閃過，兩人憑空出現在岳靈一行人面前。
其中一人拱手笑道：“幾位，可否讓我過一下，我讓我徒弟殺個人就走。”
看到對方，岳靈立刻感到一股龐大的壓力襲來。
對方的法力深不可測，并且有濃郁的道韻縈繞在身邊，如同飄渺的歌聲一般無處不在。
只是這份道韻邪惡無序，光是聽上一會兒就讓人心神顫抖，忍不住想要逃離。
這份道韻甚至將四周封鎖，讓一切都無法傳遞出去，徹底將此處隔離。
“真君？大周什么時候又出現了一名真君！不對，你是邪神！”
雖然驚愕，不過岳靈果斷喚出青影劍，用自己的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其他三名天劍宗的修士也取出自身奇物，與岳靈結陣，站在對方面前。
劍修之道，有進無退。
他們可以站著死，但絕對不會跪著生。
他們可以失敗，但絕對不可以不戰而逃。
感受到四人身上釋放出的戰意，文曲星君輕輕一笑：“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劍修倒是沒有變過。且讓我試一下。”
抬手下壓，無窮幻象在四人眼中閃現。
幻象中，有扭曲的怪物，生死間的大恐懼，無數畸形毒蟲在身上肆意攀爬，看的人觸目驚醒。
看著四人呆若木雞，文曲星君繞過四人向前走去，不曾想一道劍光飛過，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扭頭看著岳靈，文曲星君發現對方已經深陷幻象無法自拔，但卻憑借著一絲本能果斷的揮劍，斬傷了自己。
欣賞著岳靈，他點頭說道：“很好，等我收了那王懷的元神，下一個就是你了。動手吧，吳全。”
吳全立刻走進黑暗，片刻后就聽到里面響起一聲慘叫。
帶著吳全離開后，岳靈半響才從幻象中掙脫出來。
沖進屋內，她看到已經慘死的目標，果斷點燃傳音符向林秋水通報了一切，然后向著鐘月的方向飛去。
現在，吳全的目標還剩兩人。
因為血咒，他感覺有強大的力量從虛空中灌注而來，自身的力量不受控制的飛躍到了神通境。
只可惜他的力量來自血咒，體內并無術法，所以空有神通境的法力，但沒有神通境的神通，只是個空架子罷了。
“吳全，剩下的兩人在哪里？”
“他們匯合了，目前都在同一個地方。”
“那剛好，正好一起結果了。”
兩人還在半空，忽然不約而同的立在原地。
即便是有著真君級數的文曲真君，也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從天而降，落到自己面前。
只見三人從天而降，血月高懸，青光閃動，各種術法神通相互交織，將這片空間完全封鎖。
尤其是中間那名面無表情的仙子，一身青光已經登峰造極，單論實力竟不比自己遜色。
“呵呵，顧無心，居然是你。這位應該是仙狐葉媛，然后是兇狼鐘月。妙音門的三位高人居然全部來了，真是讓我驚訝。”
沒有跟文曲星君廢話，葉媛直接喚出真身，手中白光凝聚，一支箭矢劃破蒼穹，襲向文曲真君的面門。
將一旁的吳全輕輕一推，文曲星君眨了眨眼，吳全立刻快速逃離，只留下文曲星君面對三人。
吳全一路逃竄，扭過頭時，只能看到文曲星君在箭矢和青光下不斷的被斬碎，雖然會很快重生，但一次比一次虛弱。
事到如今，失敗已經成了定局。
不再追殺剩下的兩人，吳全調轉方向，向著若親王的方向飛去。
剛剛抵達對方的宮殿，他便看到兩人漂浮在宮殿上方，似乎早就預料到他的到來，此時正看著自己。
沖著吳全拱手，王懷說道：“吳全，收手吧。文曲星君只是為了獲得你的元神，你沒必要這么賣力。”
“是又怎樣？”吳全冷笑著說道，“我本來就是想給若親王一個報應，自己的命早就無所謂了。文群星君想要，那就送給他好了。我還得謝他幫我報仇呢。”
王懷看著對面的吳全，搖了搖頭。
若對方只殺有罪之人，王懷還能說對方是條漢子。
只是為了復仇，連同村無辜的婦孺也下了狠手，那只能說是個暴徒罷了。
至此，王懷對吳全的最后一絲憐憫已經消失。
按照之間的計劃，王懷握住了一旁林秋水的手，對林秋水說道：“林師姐，準備好了么？”
“可以了。”
“那好，術法·相合。”
體內的琉璃光一瞬間活躍起來，與林秋水體內的明光鏡合二為一。
龐大的鏡子在空中浮現，鏡子內的一切事物栩栩如生，將下方的一切印照在其中。
感受到古鏡的存在，吳全不由自主的抬起頭，看著空中的鏡子，并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
“哥哥，醒醒。”
聽到這個聲音，吳全猛的驚醒，發現自己的妹妹巧巧就在自己身邊。
茫然的看著周圍，他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
“哥哥，你怎么了，你為什么哭了？”
揉著眼睛，吳全發現自己滿臉都是淚水，但又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而哭。
“走了，哥哥，該回家了。”
“嗯。”
握著妹妹的手，吳全向著家的方向跑去。
漆黑的夜幕之下，他的家已經亮起了一盞油燈，溫和的父親，體貼的哥哥，善解人意的兄嫂，這些人都在等著他回來。
明光鏡外，林秋水看著鏡中的情景，松了一口氣。
“成了，王懷。不過你怎么知道明光鏡相合之后有這個用途，我自己都不知道。將他人神魂抽入其中，營造幻境，不覺察到這是幻境根本出不來。”
“別問了，準備一下吧。”
“準備什么？”
“之后的疲憊感。”
法力虧空在下一刻到來，讓林秋水直接昏睡在地。
而王懷則立刻透支了未來的法力，讓旁人照顧好林秋水后，向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在瀑布旁邊等候了片刻，他看到一道白光飛過，落地就化為文曲真君。
“三人合力，真是不凡，妙音門的人還真都是怪物，居然連我也只能逃。咦，王懷，你怎么知道我會到這里？”
王懷心說我可是用金手指模擬過的，知道你在這里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么。
不過這種事他不會說，而是看著文曲星君說道：“吳全的元神還在，但你已經找不到他了。”
“怎么可能。”
文曲星君剛剛笑完，臉上的神情就瞬間變了。
整個甘州都是他的神域，即便吳全死了，其元神也會落入他的掌控，而不是落入地府。
但是現在，吳全已經死了，但他的元神也隨之消失不見，完全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王懷，你做了什么？”文曲星君終于變了臉色，憤怒的吼道。
“就是這個表情，我超喜歡看你們這群邪神破防時的樣子。”
“你不怕我殺了你么？”
“你要違背自己的堅持么？”
聽到這個詞，文曲星君再次變色，強忍著懼意問道：“你從哪里知道這個東西的，你都知道什么？”
“懶的跟你廢話了。你只需要知道從此之后，你再也找不到吳全，你只能因為自身的堅持而不斷的尋找對方，但你絕對不可能找到。你以后只能不斷的徘徊在世間，享受著無盡的煎熬。這是我給你的禮物，你喜歡么？”
文曲星君的身體開始崩壞，從廟祝身上借來的身體終于超出了其上限，飛快的瓦解。
在身體消散之前，文曲星君瞪著王懷，用最大的惡意詛咒道：“哪怕破壞我自身的堅持，我也會詛咒你！我要折損你的氣運，我要讓陷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絕望中，我詛咒你！”
“啊，謝了。”
要的就是這個。
濃郁的詛咒降臨在王懷的身上。
這份詛咒雖然不會致死，但其危險程度已經超越了死亡，并直接引動了王懷的命格避禍。
在避禍的效果下，這份詛咒并沒有降臨在王懷身上，而是將他體內的某些事物暫時消去，作為規避詛咒的代價。
而文曲星君違背了自身的堅持，之后的實力會衰減大半，從而真正的被封印。
疲憊感襲來，王懷憑借最后一份力氣飛回若親王的宮殿，在其他修士詫異的目光中昏倒在地。
一連睡了三天，王懷這才恢復了部分法力，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
“不知道這次被削去的部分事物是什么？法力，術法還是…
沒等王懷弄明白自己被削去的事物是啥，他就看到葉媛守在自己身邊，瞪大眼睛看著自己。
“葉師姐啊，幫我拿份卷宗，我寫下報告。你看我干什么？”
“你，真的是王懷？”葉媛難以置信的問道。
“自家師弟都忘了了么？麻煩幫我拿下卷宗，我趁自己還有印象的時候整理一下。對了，若親王也得整治一遍，這一次基本都是在給他擦屁股。”
拿起卷宗，接過毛筆，王懷看著自己的手沉思起來。
我的手有這么小么。
讓葉媛拿過一面鏡子，王懷看著鏡子中八歲的自己，明白自己這次被削去什么了。
他的年齡被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