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迎接神人的意識開始。
被選中的人在同村人的歡呼聲和祝福聲中走上祭壇,迎接神人的到來。
為了表示敬意,所有被選中者不能吃早飯和午飯,只能飲用清水。
換上部落中的傳統服裝,王懷跟其他人坐在祭壇上,等候著神人的降臨。
看著旁邊同樣換上白色服飾的海,王懷疑惑的問道:“海,你怎么也來了,我記得你沒有被選中啊。”
“保護你,讓另一個人來我不放心。”
聽到對方如此直白的說出自己的想法,王懷感覺對方真的跟大師姐一點都不像。
壓低聲音,王懷小聲問道:“為什么這么關心我啊?”
海看了王懷一眼,思考了片刻之后問道:“如果一個人,既像你的弟弟,又像你的哥哥,那么這個人應該算什么?”
“賤人。”
“…為什么?”
“只有賤人才會玩這么多花樣。”
海皺著眉頭看著王懷,忽然展顏一笑:“好吧,我喜歡。”
“你是喜歡這個稱呼還是喜歡那個賤人?”
“都喜歡。”
“奇怪的癖好。回到之前,為什么關心我?”
“不想說了,就這樣了。”
王懷還想多問幾句,忽然看到天空飛來一道金光。
一名神人降臨在高臺上,看到每個人手中的金色符箓數量無誤,于是長袖一揮,所有人立刻發現身邊景色變化,隨后就出現一座恢弘的宮殿中。
宮殿中仙音裊裊,一條紅色的地毯在宮殿中鋪開,直通宮殿內測。
十幾名神人坐在地毯旁邊,每個神人都低著頭,臉上的符紙寫滿了同樣的符號。
整座宮殿似乎已經存在了數萬年,每一個裝飾都有著歲月悠久的古樸氣息,混雜在一起的歷史感讓這里變得異常神圣。
在地毯的盡頭,一名端莊圣潔的人站在那里,向著剛剛來到這里,臉上滿是畏懼與猶豫的眾人伸出了自己的雙手。
“歡迎你們,神人候補們。”
這句話如同春風般溫和,立刻打消了大部分人的猶豫。
對方沐浴在潔白的光中,看不出男女,也看不出相貌。
不過在光中的人,不由自主的將其視為最為親近的存在,并對對方產生了特殊的情感。
“從下界上來辛苦了,各位先吃點東西吧。只要在案臺上說出自己想吃的東西,那么這份東西就會自動出現。”
分散坐在宮殿的案臺上,王懷看了遠處的海一眼,對方也認真的點了點頭。
跟王懷一起過來的同伴,除了海以外,還有丹青子和魚。
丹青子自顧自的喝著自己的老酒,對可以冒出食物的案臺不屑一顧。
魚則看著王懷和海,他們不動,那他也不動。
在其他人開始大肆吃喝時,四個人則在一旁冷眼旁觀,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你,為什么不吃呢?”光中的神明面向王懷問道。
“你為什么又冒充神明呢?”王懷同樣問道。
王懷是見過神明的。
神明具備自身非凡的神性,光是存在都會影響到周圍的人,進而使其被神明本身的神職所影響。
但是現在,王懷只能感受到對方的親切,但神明應有的特征,對方一個都沒有。
他不相信太古時代的神明跟現在的神明會有如此大的差別,因此只能推測為,對方并非神明,只是一個特別一些的廟祝罷了。
用萬物生開了副腦,王懷直接通過副腦運轉《太上忘情訣》,來自神性的干擾瞬間消失,讓他可以看到周圍的真相。
之前輝煌的宮殿此時變得破敗不堪,剛才還很漂亮的地毯現在只是一條沾滿血跡的破布罷了。
眾人面前的案臺也不是案臺,而是一個個小巧的祭壇。
他們吃的東西也不是食物,而是自己的身體。
衣著華麗的廟祝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赫然是一只只扭曲的蟲子,此時正伸著口器,貪婪的吮吸著祭壇上的血肉。
唯有自稱是神明的家伙還保持著人形,但真實的他衰老無比,枯木一般的手臂上滿是老年斑,此時正嘲諷的看著王懷。
“聰明人往往死的最慘。”老人遺憾的搖了搖頭,“老老實實的死在幻夢中不好么,為什么非要說出來呢?”
一根舌頭纏繞在王懷的身上,卻是一只蟲子貼了上來。
聞到王懷身上的肉香,這只蟲子的口中分泌出大量的唾液,然后迫不及待的向著王懷咬來。
只是沒等他靠近,王懷就伸手一指,皇極拳直接以手指的方式施展,讓這一指威力大的匪夷所思,直接將這名堪比法力境的蟲子腦袋點碎。
看到王懷一指戳死了一條蟲子,老人瞪大了眼睛,惱怒的吼道:“你在做什么,為什么要傷害神明大人?”
王懷斜眼看著老人,然后抬手又點死了一只蟲子。
對面的海也站起身,徒手扯住了飛向自己的舌頭,將蟲子抓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一掌捏碎了對方的腦袋。
在王懷一行人不斷的屠戮身邊的蟲子時,上方的老人不斷發出驚恐的聲音,要求王懷等人住手。
不過王懷根本沒有理會老人,不多時就將周圍的蟲子全部屠戮。
在一片血腥中,老人已經嚇的瑟瑟發抖,忽然轉身跪在地上,恐懼的喊道:“這是個意外,偉大的神明,這真的是個意外!”
從他背后的地毯中,十幾根粗大的觸手忽然出現,其中一根扯住老人,直接貼在老人的背后,讓老人發出歇斯底里的慘叫。
幾個呼吸之后,老人顫抖的雙手忽然停了下來,整個人都如同木偶一般,肢體扭曲成奇特的形狀。
隨后,尖銳的如同指甲刮玻璃的聲音從老人的口中傳了出來。.
“為什么啊!”
“我們不是說好了么!”
“我們可是伙伴啊!”
“為什么要殺死我的孩子!”
揉了揉耳朵,王懷盯著老人:“你控制了這個家伙?你是誰!”
“對罪人,應該給與天誅!”
王懷感覺腳下一松,足下的地板忽然裂開,讓其落入其中,并不斷的向下。
等他落地之后,他發現這里尸骨滿地,
數以百計的蟲子向著他飛撲過來。
這些蟲子與之前在蜂巢中見到的蟲子相貌不同,但是內在越一模一樣。
他們都是被核心制造出的生物,完全可以被法力克制。
術法·萬物生在此時被施展,飛出去的精準的命中了周圍蟲子的核心,讓他們當場暴斃。
每擊斃一只蟲子,王懷都能聽到尖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們當時約定過的!”
“我們維護這里的存在,你們提供給我們血肉。”
“我們會不斷的關心你們的生活,給你們足夠的食物,讓你們永遠活在夢境中。”
“我們只吃一點點,我們一直在克制,可為什么啊!”
“為什么你要破壞這份約定!”
“我們并沒有做錯什么啊!”
尖銳的嗓音似乎帶著某些精神干擾,但王懷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副腦中運轉的《太上忘情訣》完美的將這些精神干擾全部除去,讓他可以心無旁騖的繼續擊殺周圍的蟲子。
他現在在某個極為詭異的通道中,建造通道的人似乎對肢體和骨骼有著特殊的偏好,奇怪的建筑物隨處可見。
這些建筑物滿是青色,每一個建筑物都像是用內臟和骨頭制成,彰顯著極為特殊且詭異的愛好。
越往下走,里面的蟲子就越強大。
王懷甚至看到了堪比神通境的蟲子。
他們的外骨骼堅硬無比,速度快的驚人,揮舞起來的利爪甚至可以帶起上百米的刀風,但他們同樣對法力沒有任何抵抗力。
這里的蟲子似乎根本不知道法力的存在,也看不到法力的蹤影。
有幾個蟲子甚至大咧咧的將核心放在外面,用法力輕輕一敲就會徹底破壞。
尖銳的聲音,依然在王懷耳邊響起。
“你在干什么!”
“為什么你可以輕易殺死我的孩子們!”
“你到底是什么人!”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啊!”
“他們已經餓了很久了啊!”
一路殺入最底層,王懷看到在滿是卵的孵化室中,碩大的蛋漂浮在半空中,并有卵源源不斷的從中產生。
三名守衛守在這里,每一個守衛都給王懷帶來極大的危機感。
他們有著人類的外形,但是胳膊和腿部有著明顯的外骨骼,應該也是蟲子的一種。
看著進來的王懷,一名守衛開口說道:“人啊,你能來到這里很了不起,只是…”
話未說完,一道法力已經穿過了胸膛,準確的擊毀了對方體內的核心,讓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另外兩名蟲子也沒存活太久,看不到法力的蟲子面對法力根本無計可施,在看不到的情況下就被擊殺,倒在卵前面。
盯著面前的卵,王懷問道:“你就是蟲子的母親么?”
“你又是誰?你是怎么殺死我的孩子們的?”對方恐懼的問道。
“回答我。”
一道法力從王懷的手中飛出,精準的命中對方的核心,但又沒有將其破壞。
感受到來自核心的震動,卵劇烈的顫抖起來,隨后說道:“這是什么力量,為什么這么可怕,這么恐怖?”
“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蟲子的母親么?”
“…是。”
“為什么你會有神性?”
“我吃了一個神明的殘軀,之后逃到了這里。我不想讓食物全部消失,于是與這里的人做了約定。我幫他們抵抗外敵,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奉獻血肉。”
“你來自外面?外面是什么情況?”
“外面很危險!那里有比我強大的多的恐怖的生物,我們只能逃到這里,以更加弱小的你們為食。但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本該弱小的你們會有這么可怕的力量?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
觀察著對方的反應,王懷不斷的思考起來。
太古時代太過于久遠,遠到一切歷史都成為了神話。
目前已知的關于太古的歷史,就是人族曾經在神明的庇護下才得以生存。
結合現狀梳理了一下思路,王懷大概有了一個結論。
那就是太古時代的人們,沒有修行之法。
太古的人族身體強悍,但在太古時代也只能算是弱小。
弱小的人族想要活下來,就必須接受神明的庇護。
不過其他生物也有自己的弱點,那就是核心。
只要明白法力的應用,哪怕只有一絲,也有機會摧毀對方的核心,并將其徹底殺死。
而且從蟲母的敘述來看,神明在太古時代也會被殺死,那么是不是說,這些生物的核心有著規避神明的作用呢。
將人族送入盤古木,是不是想要借這里的靈氣催發法力,然后抵抗這些生靈呢。
如果進一步深思,那么盤古木不太像是庇護所,而是一個個實驗基地,通過不斷的方式檢測什么樣的行為可以促成法力,并將人族培養成對抗生靈的戰爭兵器。
雖然只是個猜測,不過王懷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摸到了真相。
神明與人類的關系,還真是復雜。
“外面的生物,都跟你一樣有核心么?”
“核心,你是在說命石么?沒錯,我們都有核心,只有你們人族和神明沒有。命石是我們的根基,你為什么可以破壞我們的命石?”
“我再確認一遍,是所有的生靈都有,唯獨人族和神明沒有,對么?”
“是的。”
“謝了,你可以去死了。”
法力飛出,直接粉碎了對方的命石,讓這個卵徹底陷入沉寂。
當卵的命石粉碎后,尖銳的聲音在這里響起,幾乎所有的蟲子都陷入到暴亂之中,但在法力面前不堪一擊。
飛快的往外沖,王懷在半路上就跟魚和丹青子匯合,之后找到了正在與蟲子鏖戰的海。
突然,失重感傳來,讓王懷感覺整個宮殿都在下墜。
拉著其他三人,王懷瞬間虹化,一道虹光飛出了地底,帶著宮殿中的其他人飛出了外面,隨后就看到龐大的空島向下隕落,最終砸在地面上。
無數蟲子從中飛出,被強烈的饑餓感促使著飛向卞所在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