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漁民的異常
“善緣大師，茶的味道如何？”
“多謝趙公子，小僧已拋去世俗之欲，這味道實在喝不出來。”
幽靜的茶室中，善緣和趙子悅相對而坐，客套了一番之后就不再說話。
雖然是在魔門，但這件茶室裝飾素雅，門口長廊外還有布滿荷花的池塘，隱約還能聽到蟬鳴聲和鳥鳴聲。
一邊喝茶，趙子悅一邊打量著面前的善緣。
雖然不過十二歲，但看起來眉清目秀，手指纖長，體散檀香，隱隱還能看到背后浮現出的光輪。
佛門資質，看的是是否具備佛祖三十二相，具備的相數越多，那么越與佛祖相近，其資質也越好。
粗略一看，趙子悅就在對方身上找到了七八處佛相，看不到的地方自然就更多了。
這個善緣，來頭不小啊。
不知道拿來煉成魔血，又會提供多少修為呢。
而且看其眉間發黑，怕是已經有了心魔的征兆，那么也有拉其入魔的價值。
自古佛魔一體，佛門一直想感化眾魔，魔門又何嘗不想腐化群佛。
膽敢單槍匹馬走入魔門，對方這份膽識也不容小覷。
又喝了口茶，趙子悅發現房間中明光一閃，身材魁梧的魔首陰神出現在房間中，讓原本寬敞的茶室都狹窄了一些。
盤腿坐定，魔首厲聲問道：“你知道我叫你們來干什么么！”
“不知道。”趙子悅茫然的搖了搖頭。
“不知道你還來！”
魔首一拳轟出。
這一拳仿佛能撕裂天空，打碎大地，其中蘊含的兇殘與暴虐讓趙子悅眼前一片漆黑，隱隱冒出一個“死”字。
一拳過后，外面的蟬鳴聲，鳥鳴聲戛然而止，隨后就是被拳威嚇死的知了和群鳥從樹上墜落。
趙子悅呆呆的坐在原地，半響后頭發、眉毛、唇須根根脫落，最終變成比善緣更加光潔的光頭。
收了拳頭，魔首將茶壺中滾燙的茶水一飲而盡，之后咬著茶壺咽下去。
“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總之查出妙音門到底想干什么，準備干什么，然后阻止他們干成！好了，干活去吧！”
離開之前，魔首又看了眼善緣，獰笑著說道：“小和尚，你不是想聯系魔門對付仙盟么，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現在在魔門中，你可以隨意行事，調動部分人手。不過失敗的話，后果你也是曉得的，去吧！”
等到魔首消失，善緣看了眼呆若木雞的趙子悅，低頭沉思起來。
魔首以武入道，目前已經是半步陽神，一身武藝登峰造極。
更有造化鼎在身，可以看破兇吉，所以行事霸道但基本沒有什么大錯。
這次他來魔門，本來就是準備對付妙音門，沒想到魔首歪打正著，剛好將這個任務交給了自己。
妙音門…不知道那個讓自己上一世身死的家伙在不在。
這些天，他也通過一些隱秘渠道獲得了仙盟的案宗，知道了自己上次身死的真相。
“王浩”冒充“王懷”，之后騙自己佛心大亂，再由仙狐葉媛將自己偷襲殺死。
本以為之前妙音門無人，正是自己回收妖骨的好時機，沒想到被一個橫刀殺出的家伙搞亂了計劃。
此仇不報，自己心魔難除。
推了推還在呆滯的趙子悅，善緣說道：“趙公子，有這次的資料么？”
“啊，有，我給你。”
現在的趙子悅就如同一個傀儡一般，呆滯的對外界的聲音進行著反應，木然的將自己攜帶的案宗交給了善緣。
拿過案宗，善緣席地而坐，翻閱著案宗。
當看到這次仙盟派來的人時，他冷笑了一聲。
王懷！
剛好，在給你哥哥報應之前，先給你一個報應！
閱讀完畢，善緣閉目沉思，半響后問道：“趙公子，海浪島沉沒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為什么什么情況都沒有，海島就自然沉沒了？”
“有魚。”
“有魚？”
“年年有魚。”
善緣無語的看著趙子悅，感覺這個任務一開始就有點不輕松。
在善緣構思計劃的時候，魔門的貧民窟，一個漁民也從睡夢中驚醒，起身喊道：
“年年有魚！年年有魚！”
“爹！”
一名滿臉污垢，身上衣服破爛不堪的小女孩立刻跑了過來，將雙目圓睜，指著天棚胡言亂語的中年男子扶住。
熟練的從一旁抽出一疊竹片，她用力將竹片塞到中年男子嘴里，防止對方咬斷舌頭。
之后，她拍著男子的背，低聲寬慰道：“爹，不怕，我們沒事，我們沒有在海上。”
即便背塞了竹片，中年男子依然在喃喃自語著囈語，好半天才緩慢躺下，沉沉的睡著了。
即便睡著，他也依然在夢中抽搐著，似乎看到了極為可怕的事物。
“爹…”
女孩咬著嘴唇看著男子，終于一狠心，跑了出去。
上次爹出海捕魚，結果附近海島莫名沉沒，好幾個同去的人都死了。
自己爹是回來了，不過回來之后就得了失心瘋，每天都渾渾噩噩。
晚上睡覺時，也會指著空中高喊“年年有魚，年年有魚”，讓人無法休息。
可惜自家家貧，母親難產死亡后，只余下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弟弟，一家的負擔全都落到了爹的身上。
現在爹瘋了，家里更是快要揭不開鍋，哪里有錢去找大夫。
跑出門，女孩蹲坐在道路的旁的小巷子中，靜靜的等候起來。
與臟亂的外表不同，女孩一雙手潔白異常，看起來柔弱無骨，是一雙只能長在富家千金身上的手。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只知道自己這雙手從小開始就是如此，永遠一塵不染。
因為過于柔軟，她的手可以做出許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給生雞蛋去殼又保持內膜不破，在水中穿針引線還百發百中。
如果她愿意，她甚至可以成為一方大盜，眨眼的時間就能把別人的錢變成自己的錢。
不過她爹雖然窮困，但為人正直，經常告誡她老天有眼，舉頭三尺有神明，所以為人要正派。
但她現在只想說：有個屁！
若真有老天爺，真有神明，自己的爹何苦淪落至此。
母親怎么會難產，自家為什么又會這么窮！
老天爺就是專門用來欺負窮人的么！
滿大街都是花枝招展的少女，大腹便便的富賈，趾高氣揚的修士，老天爺都在保佑他們，唯獨看不見自己對吧！
窮人，就不是人了么！
咬著牙盯著路過的行人，女孩沒有發現一縷黑氣在的雙手間流竄，讓她原本潔白的雙手慢慢的黑了起來。
蹲坐了半個時辰，女孩眼前一亮。
看到肥羊了。
對方一身黑袍，戴著黑色斗笠，面容被斗笠上的面紗遮住，但還是能感受到對方必定是個氣質卓然的美人。
而且對方腰包鼓起，一看就知道里面的財物不少，用來請大夫足夠了。
鼓起勇氣，女孩走出暗巷，與對方擦肩而過時，手指微動，鼓鼓的荷包就落到自己手中，中間只用了一瞬間。
拿到荷包女孩立刻加速，直接閃進一旁的暗巷，然后全力奔跑。
直到跑到精疲力竭，她才氣喘吁吁的停下來，看著手中的荷包露出欣喜的笑容。
這么多錢…
爹有救了。
沒等她數清楚荷包中的錢，就感覺頭上一陣劇痛，整個人立刻撲倒在地。
在她背后，一群地痞嬉笑著圍上來，將荷包從她的手中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