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機場的路上。
吳萍開車,江楓與屈世清坐在后面。
聽到屈世清神色焦慮的說出他兒子的婚姻問題,江楓道:“屈叔,你詳細說一下。”
“江大師,說句實在話,我自認也算是非常開明的家長了,若非我兒子談的這個女朋友實在太那啥,我是真不想干涉他的婚姻。”
屈世清先表明自己的態度,才介紹道:“我那兒子您剛才也見到了,身高1米86,相貌也算是一表人才,985大學畢業,在省xx廳工作,家庭背景您也是清楚的。
而他談的那個女朋友,身高1米57,長得普普通通,高中學歷,跟我兒子談戀愛前只是kfc的服務員,她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
聽到這里,江楓插話道:“從個人條件與家庭條件來看,兩人確實不般配。”
屈世清滿臉無奈的說道:“江大師,我們夫妻都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如果僅僅是個人條件與家庭條件不般配,只要我兒子是真心喜歡,那我們就算心里不樂意,也不會去干涉他的婚姻,畢竟娶老婆過日子的是他,鞋合不合腳他自己清楚。”
江楓適時接話道:“能讓你們做父母的這么焦慮,難道這女的人品不行?”
屈世清豎起大拇指道:“不愧是江大師,一語中的。”
稱贊完,屈世清才述說道:“其他那些不懂事的小事,我在這里就不提了,主要想說的就是年初的時候,我老伴住院做了個小手術,結果那個女的沒來醫院看過我老伴一眼,甚至連電話問候都沒有,真的讓我們太心寒了。”
一直專心開車的吳萍忍不住插話道:“江大師,您應該明白,男女談戀愛的時候,但凡有結婚的心思,都會想辦法討好對方的父母。
我們倒不需要她來討好,可住院做手術,于情于理她都應該過來看望一下的,再不濟也應該打個電話問候一聲。
結果人家當作不知道這回事,這管中窺豹,您說她要是真的嫁給我兒子,我們夫妻倆要是一生平安那倒無所謂,反正我們也不缺錢花。
可萬一晚年身體不好,她這樣的兒媳婦,我們指望得上嗎?”
江楓冷靜的問道:“屈嬸,你住院的事,她知道嗎?”
吳萍道:“她當然知道,她早就跟我兒子同居了,而且我兒子來醫院看我的時候,我還特意問了我兒子。”
江楓點頭道:“如此說來,這女的確實不是良配,畢竟婚事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的事。但是在這里我要說句不好聽的,那女的人品固然有問題,可你們的兒子其實也存在不小的問題。”
屈世清聞言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江大師您說得對,我們這個兒子的問題確實不小,主要的責任在我們身上,是我們當父母的太縱容他了,養成了他現在這種任性自私的性格。”
吳萍也滿臉后悔道:“慈母多敗兒的道理我們都懂,但知易行難啊!”
江楓沒有說什么安慰的話,只是說道:“這樣吧,屈叔你把屈哥和他女朋友的姓名與生辰八字跟我說一下,我給他們推算一下姻緣。
如果不知道他女朋友的生辰八字,用手機號碼來代替也可以。”
屈世清與吳萍聞言都是眼中一亮,昨天他們就已經在網上了解過江大師的資料,知道江大師最出名的就是姻緣推算能力。
自家兒子與他女朋友到底合不合適,江大師只要推算一番,想必就一清二楚了。
對于江大師的推算能力,夫妻倆都沒有絲毫懷疑,不提網上查到的資料,單是促成父親與大伯重逢這件事,就足以證明江大師的能力了。
于是,屈世清第一時間報出了兒子的姓名與生辰八字,隨即又報出了兒子女朋友的姓名,至于她的手機號碼,屈世清也是拿出手機來翻看了才清楚。
江楓默默記下,說道:“請稍等一下,我這就給屈哥推算。”
說完,江楓便掐指算了起來,嘴上一如既往的念叨著他自己也聽不懂的話語。
同時,在虛擬屏幕中查看起屈海東與牛蘭花的匹配資料:
姓名屈海東&牛蘭花年齡29歲&27歲 身高186cm&157cm
體重73kg&44kg
家世背景…
性格愛好…
感情經歷…
詳細資料…
當前婚姻匹配值53(夫妻感情74門當戶對53家庭關系32)
極限婚姻匹配值62(夫妻感情83門當戶對62家庭關系41)
兒女預測…
粗略看了一下兩人的匹配資料,江楓才抬頭看向屈世清夫婦。
屈世清的目光一直集中在江楓身上,見狀連忙問道:“江大師,可推算出來了?”
江楓點頭道:“推算出來了,他們兩人的婚姻本身倒不存在什么問題,如果不涉及兩個家庭的話,多半能和和睦睦的過完這一生。
可惜你們跟她相沖,并且這關系是處不好的那種,若屈哥真的把她娶回來,那就像你們剛才所說的一樣,生老病死是絕對指望不上這個兒媳婦的。
甚至說句悲觀的,就連兒子你們都指望不上。”
此話一出,屈世清夫婦都是臉色大變。
原本他們心里就有這方面的顧慮,否則夫妻倆也不至于一直焦慮不安,但他們也只是憑自己的閱歷來推斷而已,不敢說得太肯定。
可江大師是誰啊,那是絕對權威的神算大師。
連江大師都這么說了,那這事百分百錯不了了。
這一刻,夫妻倆都暗自下定了決心,哪怕是跟自己的兒子翻臉,他們也堅決不能同意這門親事。
“江大師,不知道這事可有解決辦法?”屈世清神色凝重的問道。
開車的吳萍也豎起了耳朵。
江楓想了想,說道:“屈叔屈嬸,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事我一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什么,屈哥的性格你們做父母的比我清楚,跟他來硬的可能是適得其反,所以你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看看能不能做通他的思想工作了。”
吳萍忍不住道:“江大師,沒有用的,我跟他爸苦口婆心的勸過他很多次,說這個牛蘭花跟他不適合,但我那兒子真的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無論我們怎么勸都沒用,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娶老婆過日子的是他不是我們,適不適合他自己知道,不用我們操心。”
屈世清接話道:“江大師,雖然我那兒子已經過了叛逆的年紀,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跟我們對著干,但這么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也改不了,我們說的話在他那里真的沒有多大的作用。
所以,如果江大師您有辦法的話,還請助我們一臂之力,我們夫婦將永感大恩。”
“屈叔言重了。”
江楓擺了擺手,隨即沉吟了片刻,說道:“這樣吧,屈叔屈嬸你們這次回去之后,再找機會勸一勸屈哥,就把我剛才推算的結果跟他說一說,看看能不能說動他。
若是可以,那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不能,我再親自出面勸一勸,同時也趁這段時間幫他物色個適合的對象,你們覺得怎么樣?”
屈世清聞言精神一振,喜笑顏開道:“那就太好了,有江大師您兜底,我們就不用再像之前一樣焦慮不安了。”
吳萍也如釋重負的說道:“那回去我就找機會跟他談一談,希望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有了江楓這一番話,屈世清與吳萍心中都輕松起來。
2023年8月12日,星期六。
下午兩點,三輛大巴駛進了湘省祁縣歸鎮蘇家村,從車上下來了一百二十多人,為首的是兩個年事已高的老人。
這一行人不是別人,正是昨天才相認的屈光華與屈光強兄弟以及他們的后代子孫。
屈家人在下車后,又從放置行李的地方拿出金銀香紙,以及紙車紙樓紙船紙衣服冥幣等等祭祀用品,當然也少不了水果茶酒鹵雞鹵鴨鹵豬頭之類的。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鐵鏟、鋤頭、柴刀等工具。
大巴車是停在蘇家村人員比較集中的地方,原本這么多陌生人來到村里,就已經引起村民們的注意了,再看到這些祭祀用品與工具,就都明白這些陌生人是來干什么的了。
然而,現在并非春節、端午節、清明節、重陽節這些傳統的祭祀節日,怎么會突然冒出這么多人來他們村掃墓的?
村里人便好奇的湊過去詢問,而屈家人也沒有隱瞞,如實說了出去。
等話傳開了之后,蘇家村的人才恍然大悟。
卻說屈光華與屈光強兄弟,在回到年少時的老家后,兄弟倆的話都多了起來,指著一座座萬年不變的大山,述說著當年在這些山上摘野果掏鳥窩的趣事。
在走到某座大山腳下時,屈世清便出聲道:“爸,大伯,你們年紀大了,爬山難免會累著,就由年輕力壯的孫輩們背你們上去吧!”
屈世清此話一出,當即就有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孫輩站出來道:“爺爺,我來背你!”
屈光華與屈光強倒也不逞強,畢竟一個百歲高齡,另一個也九十三了,他們只是比普通人活得長一點而已,又不是張真人那樣的武林高手。
于是,兩位老人就讓各自的孫輩背著爬山。
很快,屈家人就來到了三座雜草叢生的土墳前,三座土墳呈品字形,最上面的那座土墳明顯比下面那兩座土墳要大不少,屈光華不用小弟介紹,就明白上面那座土墳里埋葬的便是他的父母了。
屈光華雙目含淚的跪了下去,“爸,媽,不孝兒子回來看你們了!”
他都跪下了,屈家其他人哪里還站得住,也都跟著跪了下來。
屈光強想起當年他跟老獵戶從深山出來后看到的那一幕,同樣雙目含淚的說道:“爸,媽,我跟大哥帶著兒孫們來看你們了,想必你們這幾十年一定在地下苦苦的尋找大哥,從現在開始你們可以歇一歇了,等我跟大哥聚個十年八年,再一起到地下尋找你們。”
在跟土墳里的父母說了十多分鐘話后,屈光華又走到左下方的一座土墳前。
屈光強介紹道:“大哥,這里面的是二哥。”
屈光華這次沒有跪,只是蹲下來,澀聲道:“阿武,大哥來看你了,你在陰間找了我幾十年,我在陽間也找了你幾十年,從現在開始你我都不用找了。你且再等幾年,大哥就下去找你,到時大哥再給你做彈弓,再帶你去河里摸魚…”
幾分鐘后,屈光華又來到右下方的土墳前,同樣是蹲下來道:“阿梅,大哥當年離開的時候,你還只是一個小丫頭,也不知道在下面有沒有人欺負你?如果沒有那最好,如果有的話你就記下來,等大哥下去了再幫你收拾他…”
等屈光華把該說的話都說得差不多了,屈光強才說道:“大哥,原本爸媽二哥三姐的土墳應該埋到山頂的,不過當時我才十五歲,又害怕那幫殺人不眨眼的土匪去而復返。
所以,我只能盡力把他們埋在這里了。”
屈光華道:“阿強,你做得已經夠好的了,你才十五歲,面對全村尸橫遍野的慘狀,能夠保持不崩潰,還想著把父母哥姐埋了再走,換作是我都不一定做得比你好。
我記得我當時第一次上戰場,看到戰場上那慘烈的景象,聞著那腥臭的血氣,都吐得手腳酸軟呢!”
聽到大哥的夸贊,屈光強那張布滿皺紋的黝黑臉上露出了一抹羞愧的笑容,說道:“大哥,我可沒有你說的那么勇敢,其實當時我除了傷心以外,也同樣被嚇得手腳酸軟。
幸虧有老獵戶在,是他安慰我并幫忙埋葬父母哥姐,否則我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哪有本事把父母哥姐埋到這里來啊,能就地掩埋就很了不起了。”
屈世清忍不住奉承了一句:“爸,你也不必謙虛,換作是我們處在那種環境,早就被嚇傻了,你能夠讓爺爺奶奶以及二叔三姑入土為安,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其他人也都紛紛夸贊,雖然大家沒經歷過,但想想現代那些觸目驚心的車禍現場,再對比全村幾百號人被屠殺干凈的場面,換作他們誰能扛得住?
屈光華把積攢了八十一年的情緒宣泄出來后,接下來才是真正的祭拜,眾人拿出工具清理雜草,有人燃香,有人上祭品,各司其職,祭拜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