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就在尋找旅途中
明月高照，清酒入肚。
高野純與奧比克對坐而視，中間一個小桌，桌上是些家常小菜。
零食吃了不少的桐野牧夫無奈地坐在一旁，眼睛在菜上掠過，苦澀地拍了拍脹起的肚子。
他嘀嘀咕咕地說：“早知道就不吃零食了。”
高野純一邊吃菜，一邊說：“你那影子里是什么？”
奧比克說：“那是我的伙伴影法師。”
說是伙伴，其實就是另一個奧比克，黑暗中的奧比克。
“你來找我是因為我說的旅游村吧。”高野純說。
“是的，我對你描繪的村子非常的好奇，仿佛你真的見過這樣的村子一樣。”
奧比克眼神中透露出回憶的神色，他說：“以前的村子也是具備妖怪特色的村子，只不過人類從未接受過妖怪。”
“以前的村子是不會回來的，無論是人類的發展，還是妖怪的動遷，這里永遠不會倒退，只會不斷向前發展。”
高野純直白地說：“人類也好，妖怪也好，如果你們真的想繼續生活在這里，保留村子里最基本的特色，那就改變吧。”
“改變村民對妖怪的害怕，改變妖怪對人類的仇恨，改變你們不愿活在陽光下的習慣。”
奧比克有些沉默。
活了數百年，還留下傳說的妖怪，他，阿彥少爺真的是傻子嗎？他不知道改變的好處嗎？
不，這一切他都清楚。
但是他極為的固執，固執的不像個妖怪，更像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倔驢。
百年過程中，奧比克不曾放棄對人類的觀察，他看遍了人類的變化，但他更喜歡這變化極其微小的村子。
擁有可怕力量的大妖阿彥少爺，就是一個不愿意跳出這一方土地的青蛙，不愿意離開蓮藕池水的魚，不愿意松動古橋的青石。
他一成不變，但他又不希望其他的妖怪一成不變。
奧比克說：“改變未必有用。”
高野純說：“不改變肯定無用。”
“你擔心改變無用，他覺得改變不好，那你現在在這兒干嘛？”
“你等了我半天，做了一桌子菜，難道就是想聽我說一句不要改變，慢慢等死？”
看著奧比克雙眼發愣，看著他的影子不安翻滾，高野純大聲說道：“你既然來了這里，既然聽我說到現在，阿彥少爺，你還不明白嗎？你發自內心的渴望改變。”
“你想看蓮藕池里魚蝦嬉戲，孩子爬樹偷果，小妖安穩生活，既然如此，那就竭盡你的能力，用盡你的智慧，去嘗試建立一個人妖共存的村子吧。”
奧比克離開了，離開的時候面攤都忘記了，好在他的伙伴影法師沒有忘記。
彥野街旁邊的山里，奧比克坐在石頭上，眺望著山下沉浸黑暗的村子，他親眼看著這里從小村子變成大村子，他也曾參與過建設村子的工程之中。
曾經的人都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個古樸的村子。
現在人類的文明果實已經向這里推動，而他卻還想保留著這村子的面貌，和唯一寂靜的黑暗。
影法師從影子中走出，坐到了奧比克一旁。
“小和尚他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其他的妖怪沒有他們好運，還在山里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
影法師全身上下都是黑的，正如他名字中的影一樣，看不出神情臉色。
“你知道的，寺廟里最多也就能容納幾只妖怪。”
奧比克從記憶的村子之中回過神來，看向與他身形極為相似的影法師。
“可他們未必喜歡人類的生活。”
影法師搖了搖頭：“你不是他們，又怎么知道他們的想法？”
奧比克微微抬頭，看著天上明月：“我是大妖，彥野街現在唯一的大妖，按照以前的說法，我就是他們的王，我的每一個選擇都應該考慮到彥野街所有的妖怪。”
他的眼中泛起一股名為責任的光，嘴中響起沉重的聲音。
“村子的變化對你我并沒有太大意義，對于他們而言，卻是影響一生的事情。”
“我既然為大妖，那就應該承擔起王的責任。”
影法師站了起來，看著自己的伙伴。
這個溫柔的大妖從未將自己當做過妖怪們的王，沒想到他第一次稱王，會是因為村子的發展道路。
“所以，我的王，你的選擇是不干涉人類對村子的改造嗎？”
“不！”
奧比克瞳孔中透露出堅決，他說：
“為了妖怪，為了村子。”
“我要行使王的權利。”
“彥野街一帶所有的妖怪要想盡辦法，在村子里留下自己的善良。”
“為了后世的妖怪，我們要習慣沐浴在太陽的光輝下，建設有著妖怪特色的村落。”
“直到我們老死。”
“直到人類完全接受妖怪的那一天。”
距離奧比克的不遠處，大和尚、小和尚收到了奧比克自稱為王的意識，同時也聽到了他作為王的第一個命令。
小和尚們眼中爆出光芒，他們看向大和尚。
“我們真的可以在村子里盡情玩耍嗎？”
大和尚雙手合十。
“會有的，會有那么一天。”
“當時那位先生說了。”
“你我都是妖怪，你我都是人類。”
………………
桐野牧夫發出疑問。
“阿彥少爺會那么做嗎？”
高野純點頭，看著山中的黑暗。
“會的。”
“他是一個智慧的大妖，是妖怪口中口口相傳的阿彥少爺。”
他也是陷入記憶中村子的奧比克！
高野純的話，年輕的桐野牧夫不太懂。
他想起了寺廟里的大小和尚，懷揣著一絲期盼，他說：“我會再回來，和小和尚們一起在村里扮演妖怪。”
夜里，高野純和桐野牧夫兩人邁入路燈的昏黃下。
“高野先生，世界上有善良的怪獸嗎？”
“有啊。”
“那世界上有善良的宇宙人嗎？”
“有啊。”
“那我什么時候可以見到他們？”
“你現在不就在尋找他們的旅途中嗎？”
…………
阿彥少爺的命令在妖怪們中流傳，山中的百妖踏著月色靠近村子，他們眼神中閃爍渴望。
太陽升起，晨光之下。
奧比克站在妖怪們的面前，他個子不大，身材瘦小，卻是最為可怕的大妖。
可就算如此，第一次站在陽光下的他也略有不適。
“我是你們口中的阿彥少爺。”
“彥野街妖怪的王，奧比克。”
強大的力量握在奧比克的手中，全身的黑暗被驅散開來。
“今天，我將從黑夜中走出，邁入陽光下。”
光頭在陽光下泛光，他的臉上瞬間彌漫出人類的神情。
面色黢黑的影法師推著面攤出現。
“歡迎光顧我的阿彥面攤！”
群妖愕然。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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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比克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