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朝陽,秦子凌很快來到了寒鐵掌院。
當秦子凌邁進寒鐵掌院時,外院學徒練武的場地,這時正圍著不少人。
人墻中間,包英俊正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伍成用胳膊肘橫壓在他的胸膛上,他的臉腫了半邊,看起來頗有些猙獰。
“小子,叫伍爺!”
“你,你先叫聲包爺!”
“我草!”伍成聞言左手握拳對著包英俊的肚子就是一拳。
“咳咳!”包英俊立馬劇烈咳嗽了起來,人都蜷曲起來。
“秦師兄來了!”不知道誰叫了一聲,圍觀的人都紛紛散開,但伍成沒有放開包英俊,而是扭頭看向秦子凌,目中帶著一絲譏諷挑釁之色,還有三五個南宮越的跟班小弟沒有散開,而是跟伍成一樣,扭頭面帶譏諷之色地看著秦子凌。
秦子凌目光掃了包英俊一眼,便收了回來,然后一臉平靜,若無其事地穿過大練武場,朝內院弟子練功的地方走去。
“小子看到了沒有,你的秦師兄可不敢替你出頭,你還是乖乖叫一聲伍爺,我就放開你!”伍成見狀面露得意之色道。
其他學徒見狀個個表情不一,有氣憤的,也有對秦子凌的背影面露不屑譏諷之色的。
“真是窩囊貨,膽小鬼!”羅玉珂對身邊的牧萱低聲說道,臉上寫滿了不屑輕蔑之色。
“秦師弟確實有些窩囊膽小,但你有空還是勸道勸道南宮越吧。這樣欺負人很有意思嗎?”牧萱冷聲道。
“這關我什么事情?再說了,秦子凌是內院弟子,伍成是外院學徒,他連沖他喊一聲的膽量都沒有,那能怪誰?”羅玉珂不屑地撇嘴道。
牧萱被反駁得無話可說,不禁氣惱地扭頭朝伍成喊道:“伍成,你有完沒完的,還不放手!”
“嘿嘿,好的,牧師姐,我這就放手!”伍成見牧萱沖他喊話,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然后才慢騰騰放手站了起來。
站起來時,他還不忘對著包英俊的屁股踢了一腳,罵道:“下次離我遠一點!”
牧萱見狀氣得臉色都有些發青,好一會兒才壓下心里頭的火氣,大步走到秦子凌跟前,壓低聲音道:“你還是不是男人的?既然答應帶包英俊,看到他這么被欺負,難道你連替他說一兩句話的膽量都沒有嗎?”
“他不需要我替他說話,他自己的事情,他能解決!”秦子凌一臉平靜地回道,就像牧萱在說別人不是男人,而不是在說他一樣。
“你…”牧萱聞言氣結,然后跺了跺腳道:“我算服了你了,左師和鄭師兄在后院等你,你跟我一起去見他們吧。”
說罷,牧萱將烏黑的馬尾辮一甩,腰肢一扭,徑直朝后院走去。
秦子凌見狀無所謂地笑笑,然后跟在牧萱后面,不急不緩地朝后院走去。
“呸,還牛皮武徒呢!”伍成用手搓了下鼻子,撇嘴不屑道。
“就是!”跟伍成一伙的其他幾位學徒滿臉不屑地點頭附和。
沒有人發現,這時包英俊看向秦子凌背影的目光不是埋怨,而是炙熱,炙熱中帶著瘋狂的崇拜之色。
“左師新年好,子凌給您拜年了!”進了后院,秦子凌規規矩矩地沖著左樂深鞠躬道。
“嗯!”左樂點點頭,然后說道:“這是你第一次參與幫忙采摘清寒雪蓮草。這清寒雪蓮草是制作玄寒鐵雞秘丸的一味主要藥材,主要產地在北真州,以前我多是托人從那里購進。
但這幾年北真州有叛賊作亂,連年戰火,而且西云州到北真州路途遙遠,這些年世道不好,到處是山賊流寇,路上也很不太平,所以這條采購路線就斷了。
好在前些年我發現了一處隱秘之地,生長有清寒雪蓮草,這幾年都是秘密派星漢和牧萱前往采集。如今世道不太平,你實戰能力也算不錯,所以今年特意叫上你,也好多一個幫手。”
秦子凌馬上心領神會地一臉嚴肅道:“謝謝左師信任,我一定會保守這個秘密的。”
“嗯,你的人品我還是很信任的,要不然也不會特意叫上你。”左樂點點頭,繼續道:“這一路上你們兩人一切都要聽從星漢安排。”
“是!”秦子凌和牧萱一臉嚴肅回道。
“那行,你們去吧,路上小心一些。真遇有危險,清寒雪蓮草可以先放一放,命最重要。”左樂說道。
“左師放心,我們會小心的。”鄭星漢三人對著左樂拱拱手,然后轉身離開了后院。
清寒雪蓮草的產地在方槊城的東面,三人從東城門離開。
巍峨起伏的烏陽山脈便如一條巨龍趴伏在東城外的大地上,一直連綿到遙遠的天際邊。
因為烏陽山脈的存在,東城外地形跟西城外很不一樣。
東城外大多數是山地,大大小小的山嶺幾乎是一座連著一座。
這種地方,不僅是飛禽兇獸毒蛇毒蟲生長繁衍的好地方,也是山賊盜匪隱藏發展的好地方。
西云州州府的位置位于東面,前往州府的主要通道就位于東城外。
往年世道太平還沒什么問題,行客商人途中只需要防備不時出沒的兇禽猛獸毒蛇毒蟲就可以。
但現在世道不太平,許多山賊盜匪便盯上了這片有許多山嶺可做棲息隱身,又有許多行客商人走動的區域。
所以現在,東城外也就離城池十里左右之地還算安全,十里之外盜匪逐漸猖獗起來,行客商人沒有保鏢護衛隨行,根本不敢上路。
“興昌鏢局總鏢頭宋海川宋師叔跟左師是過命的交情,他每年都有好些趟要走州府的鏢。他跟左師說,近年東城外這條路又多了好些山賊幫。
像血云寨就是近些年才冒起來的,胃口很大,一旦不滿足他們的條件,便會大開殺戒,手段血腥殘忍。
城中守軍幾次想剿滅這血云寨,奈何他們深藏山中,占據險惡地勢,寨中又有不少好手強者,幾次鎩羽而歸,也就沒再派兵進山剿殺。
我們這次要去的是蓋通縣附近的一座山嶺,途中需要經過好幾家匪幫控制的地盤,其中也包括這血云寨。
不過我們只有三人,又是輕裝上路,只要盡量走一些山路小路繞開,一般不會有事情,真要遇上,你們不要說話,一切讓我來應對就是。”出了東城門,走在平坦寬闊的官道上,鄭星漢遙望前方起起伏伏的山嶺,神色凝重道。
西云州下轄八個郡,方槊城是排名末尾的小郡,除了郡城,只下轄兩個縣,一個是蓋通縣,一個承林縣。
“好!”秦子凌一臉平靜地點點頭。
“不過真要遇到兇險,秦師弟你千萬不要膽怯退縮!外面跟武館不一樣,一旦真要發生廝殺,那就是不死不休,并不是說你想退縮認慫就能平安無事的。”牧萱看了一眼秦子凌,猶豫了下,說道。
“牧萱,別亂說話!”鄭星漢臉色微微一沉道。
“沒事,鄭師兄。”秦子凌笑著拉了一下鄭星漢,然后看向牧萱說道:“牧師姐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數的。”
“不是我不放心你,實在是你剛才在武館的表現太慫了!”牧萱說道。
秦子凌聞言笑笑,也不反駁。
包英俊看起來是個老實人,但實際上是一條小毒蛇,甚至經他暗中培養,哪天就能化蛇成龍,以后有的是伍成等人的苦頭吃,又哪里需要他幫忙出頭?
再說了,以他現在暗中的實力,別說伍成了,就算南宮越哪天真的惹得他失去了耐心,想捏死也就捏死了,又何需爭這一時人前的面子?
“怎么回事?”鄭星漢見狀皺眉問道。
牧萱把剛才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說完還忍不住氣呼呼道:“師兄,你說說看,秦師弟是不是太慫了?”
“算了,秦師弟出頭,只會把事情弄得更復雜,等回頭我會跟南宮越好好聊聊的。”鄭星漢苦笑道。
“說起南宮越就來氣,這都開館好幾天了,他竟然還沒來給左師拜年!現在外面已經有傳聞,說南宮越很有可能會改投林家門下。真要是這樣,左師不被氣炸才怪!”牧萱見鄭星漢提起南宮越,越發惱火道。
“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你不要亂傳!”鄭星漢臉色一沉道。
“我知道,但過年都這么多天了,他不來給左師拜年是什么意思?左師可是把他當親兒子來栽培的,別人可以遲來,他不行!”牧萱說道。
“或許家里有事吧,反正這種事情,你不要亂猜測。”鄭星漢說道。
牧萱聞言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埋頭趕路。
走了十來里路,四周開始變得荒涼起來,田地大多數被拋荒,長滿了枯草,沒人打理,村莊也大多數人去樓空。
唯有一些依山而建或者依河而建的圩寨周圍,還有一些人煙良田。
“那些圩寨基本上都是一些當地大姓家族建立起來的,周圍的百姓歸附與他們,在這亂世中自成一股力量,擁有自己的勢力范圍。
這些圩寨不一定都有強者鎮守,但依山畔水,有城墻崗哨,還在周圍布下許多攔阻陷阱,圩寨的百姓也都很齊心,比較難攻打,就算攻打下來,死傷也較大。
所以賊匪一般不會打這些圩寨的主意。像徐家堡,周莊那等有化勁強者坐鎮,又有許多私兵駐守的大圩寨,別說賊匪不敢打他們的主意,就連郡城那些大人物都得讓他們幾分。
我們經過這些圩寨勢力覆蓋到的區域,一般情況下都是安全的。”
鄭星漢指了指不遠處一座建立在一片河網,后面還靠著一座小山的圩寨,對秦子凌解釋道。
“左師在城外是不是也建有圩寨?”秦子凌聞言心頭一動,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