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三千年…」
「滄海變桑田…」
劇烈的大地震引得山河破碎、天地坍塌,世外桃源一般的夢仙國終究是難逃災難。人人驚如鳥獸,涌向圣山,如果說有哪里可以躲避這場災難,大概只有這座山了。
而遠處遙遙相對的妖山,在劇震之中噴涌出劇烈的黑色霧氣,轉眼吞沒了半座夢仙國。
在那霧氣中,一抹猩紅的影子似乎正在成形。
三千年前那個時代,就沒有人見過魘妖王的本體。甚至有傳說所有魘妖都是它用神通衍生的,實際全族都是它的傀儡;也有說魘妖王的本體生存在虛境之中,在現實里只有一抹投影。
而在它寄生與夢境中這三千年里,夢仙國也派出過無數勇士,想要尋找到魘獸的根源,卻從未在那座妖山里發現魘妖王的蹤跡。
仿佛真的無形無質一般。
咻——
突然間,那猩紅的輪廓里亮起一輪血色的弧光!是血月?
是魘妖王的眼睛!
這妖魔到底還是蘇醒了,而困擾了這一方世界幾千年的血月,原來就是它的眼睛!
而在早已坍塌的最上層夢境中,大殿崩碎之后,顯露出下方的一方巨大的堅冰。
堅冰之中,依稀可見古青垣的身影,他正雙手死死按住下方,掌下赫然又是一輪血月。
隨著下層夢境的那一輪血月綻放,這里的血月也隨之發出炫目的光芒,那封印再也壓制不住其光輝!
轟——
黑霧翻涌,一雙血月弧光輝映,三層夢境瞬間破碎連通,一團無比巨大的身形輪廓自黑霧中站立起來,真正的頂天立地!
那九尾天狐面對著這巨大的輪廓,高喝一聲:「醒來!」
咻咻———
兩道光芒直射高天,照破層云射星斗,攪動天宮不太平!
三千年來積攢的滔天煞氣,一朝宛若利刃鋒芒照耀世間,幾乎九州大地所有的第八境強者都感應到了這股銳氣。
當一切的破碎都已結束,眠夢之淵的滔滔云海之上,只剩下這一團黑霧。霧中的猩紅輪廓與那兩輪血月弧光,構成了一個無比龐大的恐怖影子。
縱使是那九尾天狐在它之前,都稍顯有些渺小。先前那九尾天狐之身充斥一片夢境,而這黑霧卻是從三片夢境之中連接而成。
古青垣的肉身距離那一輪血月太近,瞬間化作湮滅。縱使他已是第七境大能,仍舊沒有太多反抗的余地。
在肉身毀滅的一瞬間,他的元神也登時虛弱幾分,姬憐花死死地握住他的手,在天地劇變中仿佛再也不想與愛人分離。
三十年了終于重逢,再也沒有什么能夠將他們分開。
而原地的其他幾人看著這一番動蕩,都有些呆滯,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他們連逃跑都來不及。只能眼看這一切發生之后,心中升起無所依存的震撼。這般天地異象,一生能有幾回見?
唯有燕七虎不知道一切的發生。
他仍舊籠罩在彩漪的那團光芒之下,不知疲倦地揮動拳腳,也不知幻境中看到了什么,反正打得挺起勁的。
全場只有他沒有因為魘妖王的蘇醒而感到恐懼。
魏朗先前的傳信,此時就顯得有些多余了。
不過僅僅是那片刻的提前,也起到了一些作用。起碼最先趕來的,正是儒教的大能。
「何方妖孽——」
就聽一聲頓喝,半天金光大放。
一尊仿佛遠天投影一般的身影緩緩浮現。
君子堂自家是沒有第八境強者的 ,但世間大儒皆名列君子堂,他們自然聯系密切。這一刻最先趕來的,正是升龍書院的副山長申屠羊。
升龍書院內一直盛傳一句話,正院長是最有學問的、副院長才是最能打的。
申屠羊身為一介大儒,從出道以來至今所有為人熟知的事跡,全都與打架有關。譬如年少時與某人論道怒而毆之、中年時與某人論道怒而毆之、老年時與某人論道怒而毆之…一生論道未嘗一敗。
但見這跨空而來的身影長須黑發、高冠博帶,一派正氣凜然模樣。
面對著兩名妖焰沖天的大妖王,這位副山長也毫無懼色,出手就是一記山岳鎮壓。
他一翻掌間,鎮南域山周遭的兩座山峰立刻拔地而起,從天而降,壓向狐妖王與魘妖王!
沒錯,申屠羊第八境所執掌的大道也與儒教無關,他執掌的是土之大道中的后土大道。
拔山起岳就在舉手之間!
尋常一座山峰也不至于讓第八境大妖忌憚,但申屠羊出手自然不同,若是被這山峰壓實,恐怕沒有五百年不可能脫身。
魘妖王方才蘇醒,實力尚且未至巔峰,彩漪卻并非易與。
就見那九尾天狐虛影凌空一擺,卷起一旁的黑霧,霎時間仿若煙花一般,化作漫天光彩向四面八方炸開萬千道流光。
她要逃離此地!
隨著她的逃遁,而那兩座山峰也由此落空。
縱然是申屠羊,一時之間也難以判斷哪一道流光才是真正的狐妖王,他只能抬手祭起無數尖銳巖石,如雨一般自地向天覆蓋,想要將所有流光統統攔截。
可終究還是無法追上那光芒逃遁的速度。
就在眾人以為兩位妖王將要毫無代價地離開時,遠空陡然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劍勢降臨。
轟——
一道帶著煌煌天地威壓的巨大劍芒,從天而降!
正斬在其中一道不起眼的流光末端。
嗤——
霎時間鮮血迸現,一條純白色的狐尾從天墜落,轟然砸在破碎的大地上。
「監國令!」彩漪的聲音自遠天飄蕩而來:「斷尾之仇,我絕不會忘!」
「老夫便在此恭候。」
劍芒之后,一道滄桑的聲音也悠悠傳來。
在九州大地上,除了最先收到消息的儒教天元,第一個趕來的便是禹朝監國令了,畢竟他的修為與責任都要遠超他人。
而方才那一道劍芒,自然也是來自監國令所執掌的大道,太阿!
千里之外,斬斷了九尾天狐一截尾巴。
對于一心逃跑的第八境大能來說,縱使有神器在手,也不一定能夠將其留住。何況是他們此刻倉促趕來,能令其傷損已經是殊為不易的戰績。
倏忽間,監國令齊應玄的身影便也出現在半空,他朝前方的申屠羊微微頷首:「想不到副山長還要先到一步。」「
哼。」申屠羊冷哼一聲,「只恨沒留住這兩只妖物。」
他并沒有看向監國令。
在禹都城里,升龍書院、重樓寺、監國府這幾個與朝廷親密的大勢力之間,其實也是存在明爭暗斗的。畢竟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很難逃脫權力斗爭,何況是九州的中心。
近些年監國府勢大,一直是升龍書院與重樓寺聯合對抗監國府的態勢,所以雙方關系算不得好。
若是旁人可能還會維持一下表面上的和諧。
申屠羊卻不會在乎這些。
副山長讀書一生,從未講過人情世故。
就在這邊的大戰一觸即止,頗有些虎頭蛇尾的時候。
楚梁已然來到了一片未知的地方。
對聞淵上人來說,想要將破碎虛空玉符鎖定到蜀山也毫無難度。可是那樣一來,玉符便會有跡可循,對于弱一些的敵人來說還好,若是面對的是這樣第八境的敵人。
一旦有跡可循,就代表對方可以輕易攔截。
所以只有隨機傳送的玉符才是最安全的。
楚梁落地之后,沒來得及觀察四周,他的視線最先看向了自己掌心。
那里是一只金蝶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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