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它?”許紅虬問了一聲。
旋即,就見她身后萬獸堂的伙計們,突然全都露出了些許的喜色。
“壞。”楚梁沉吟一聲,這幫人這么高興,該不會是選錯了吧?
“那這只犼就由二位牽走吧。”許紅虬輕輕一揚手,自有屬下上前去打開籠子。
“犼?”帝女鳳與楚梁師徒二人齊齊發出一聲驚咦。
所謂妖魔鬼怪。
四者之中,未化形的妖獸與靈獸之間是很難區分的。但普遍來說,靈獸的價值遠遠高于妖獸。
因為人為萬物靈長,所以許多修煉有所小成的妖獸,都會選擇化成人形,一方面是方便在人間混跡,一方面也是更便于領悟天地大道、促進修行。
所以如果有境界高但是還沒化形的妖獸,除了少部分不愿意化形之外,大部分是天生較為愚笨的。譬如狐黃白柳第二、三境往往就能化形,但草木山石精怪就要第五、六境方能化形。
而靈獸則不然。
靈獸之所以始終保持著本來身軀,是因為它們自身同樣也是上天鐘靈,感悟天地大道不輸于人類軀體,自然就沒有化形的需求。
所以一群妖獸同樣混跡在一起,看上去境界差不多,實際上靈獸要比妖獸強很多。
而犼,就是靈獸中的一個大族。
這四只中那巨龜與怪樹顯然是妖,白貓難以辨別,這大腦袋說不定是唯一一只靈獸。能選中它,對師徒倆來說可以算是成功了。
當然說它是大族也是相對于其他靈獸來說,像是白澤一族,世上已知的僅有兩只。更有很多靈獸都是獨脈相傳,是世間唯一。而犼之一族,品類相對較多、數量也僅僅是相對稍多,正邪皆有。
禹都城的皇宮外,就鎮守著兩只朝天犼,此種最為正義,鎮守門庭最為得力;冥王宗的鎮山神獸,則是一只食月犼,此種晝伏夜出,喜愛黑暗、憎恨一切光明。
而眼下這只,則稱為金毛犼。
“這只金毛犼算是我萬獸堂內的鎮店之寶…已經鎮了十年。”得到許紅虬的允許后,一名萬獸堂伙計帶著些許激動對師徒倆介紹道,“性情溫順喜人、勤懇耐勞,并且驍勇善戰,正是看家護院、出行坐騎必備…”
喀喇喇…
喀喇喇…
他話沒說完,就聽旁邊傳來一陣金石摩擦的刺耳聲響,帝女鳳納悶地看過去:“什么聲音?”
一眼看過去發現,原來是那只金毛犼正在齜著一口恐怖獠牙在咬鐵籠子!而且不多時就已經咬出來條條龜裂,似乎馬上就要嚼碎了!
“額…”那伙計繼續講道,“它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吃的稍微有些多,以前如果餓了,就會吃鐵籠子…后來吃習慣了,沒事也喜歡嚼兩口磨磨牙…”
“你們這籠子造價不菲吧?幾天換一個?”楚梁不由得問道。
“深海磨云鐵鑄造的困獸籠,一開始三天就得換一座,后來我們研究出個新方法,只需要重裝籠柱就可以了,成本降低了很多…”那伙計如實答道。
“好么,吃鐵籠子長大的。”楚梁感慨一聲,轉眼看向師尊,“這玩意咱養得了嗎?”
“有什么養不了的?”帝女鳳嗤笑一聲,“它要是敢兇人,就殺了吃肉。”
似乎是感受到她眼神中的一絲兇意,金毛犼一個激靈,渾身金毛突然又炸成黃金劍戟一般,俯身齜牙,看著帝女鳳,發出低聲的“嗷嗚——”
似乎要是沒有鐵籠子攔著,隨時都要上前挑戰…
楚梁瞥了一眼那伙計,疑惑地問了一句:“溫順喜人?”
“額…”伙計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只是對你們還不熟悉,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回頭作為坐騎,它也是有事就上!”
說話間,已經有伙計打開了那困獸籠,將金毛犼牽了出來。先是給它的頸項間套上了一個巨大的封印項圈,之后用粗重的鐵鏈拴著,將鐵鏈一頭遞了過來。
如果是平時,這一套操作絕對是要在嚴密管控下,還得將它提前用陣法催眠,才敢來做。但現在有第六境的蒼星長老和第七境的帝女鳳在場,倒也不怕這些。
“帶它上街一定要拴鎖鏈,千萬千萬…”伙計嚴肅叮囑道。
“我懂的。”楚梁頷首,“遛犼不拴犼,不如犼遛犼。”
但那鐵鏈子他是碰都不敢碰,直接將鏈子那頭遞給了帝女鳳。師尊倒是百無禁忌,走到近前仰頭看著這一丈多高的兇獸,伸出手,道了一聲:“坐!”
“嗷嗚——”金毛犼趴伏下身子,又露出戰斗狀態。
“算了,回去再跟你交流感情。”帝女鳳倒是覺得頗為有趣,轉回身就要牽著金毛犼離開。
許紅虬趕緊帶著一干人等相送,準備將這兩只兇物和楚梁送出門。
不過眼看就要出門時,帝女鳳突然一轉身,看向許紅虬身后的蒼星長老,露出回憶的神情,問道:“我總看你有些眼熟,咱們是不是以前見過啊?”
“是是是。”一臉老成持重、對許南陵威嚴無比、全程沒怎么開口的蒼星長老,一聽這話立馬連連點頭,突然露出和善的笑容,“難為您還記得。”
“一甲子之前那屆仙門大會,您在虛神界里一拳淘汰的四名鯨幫弟子里,有我一個。”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復雜的情緒。
也不知是感慨還是畏懼。
楚梁對此倒是沒感覺太驚訝,雖然蒼星長老和帝女鳳看起來,說是祖孫或是父女都不違和。但其實帝女鳳的年紀,確實應該和他差不多。
前六境的修行者修為越高就越能延緩衰老,但始終無法青春永駐。只有到了第七境問道,才能夠實現永葆青春。
通常來說第七境的大能,如果沒有用特別的神通去改變,那他們現有的容顏就是他們步入問道境那個時候的樣子。像帝女鳳看起來這么年輕的不多,因為她步入第七境的年紀就算是很小的。
她的修行步伐,每一步都可謂是真正的天驕,嫉妒不來。
聽到這話,帝女鳳才露出恍然的神情,接著便轉過身和楚梁并肩離開。只是能聽到她邊走還在邊拍著胸脯,傲然道:“我說的是吧,都哥們兒!”
“啊對對對。”楚梁的捧哏聲也隨之而來。
許紅虬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遠走,最終消失在街口…她的臉上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而那邊奄奄一息的許南陵同樣如此,甚至還流下了兩行清淚。這倆人走了,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師尊,那弟子就先去辦事了。”轉過街口,楚梁便與帝女鳳分別。
長街之上,這師徒倆所過之處,如同凈街一般行人避讓。雖然饕餮城里牽著坐騎、妖獸的不在少數,但是這只明顯不一樣好吧!
它還在那嚼鐵鏈子呢喂?
這玩意真栓得住它嗎?
那女子怎么還那么愜意,看這巨獸的表情,掙脫開第一口就要把你吃了吧?
必須躲遠點…
“好!”帝女鳳牽著犼,正享受著在街上的威風凜凜,隨意的與楚梁一揮手,“你去吧,可不能這么輕易放過那廝。”
“放心。”楚梁摸了摸懷里厚厚的賬本,“敢打師尊的徒弟,哪能放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