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理解。”外面的黑色皮衣男,從兜里摸出證件,放在了貓眼上,證件是深藍色的殼子,上面印著清晰的金色警徽,打開之后有特別行動組字樣,照片和人也能對得上。
陳昌言皺著眉看了好一會兒。
他在這個世界的見識是不多,但他也是深入研究過各個國家的執法機關的。
因為,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輕易在這個擁有核平能力的世界,暴露自己的力量…那么,遇到困難,他總得知道該找誰吧?
“深藍色的證件殼是真的,里面的內頁是假的。”陳昌言默默下了一個初步判斷。
但是,對方態度客氣,亮了證件,以一個正常人的邏輯,不應該再不開門了。
畢竟,這里是江城市的二環內,整體還是很安全的。
如果他非要對方報出一個警號什么的,那大概率說明自己身上背著點兒什么事兒,所以心里虛。
而且,陳昌言覺得,對方未必就報不出來。
他還是把門給打開了。
“你是那個女孩的男朋友?”進來的一高一矮兩個男人,看到亮著燈的只有一個房間,問他道。
“不是,我們合租。”陳昌言問什么答什么。
“那您是?”高個子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我是博學中學的老師,我叫陳昌言。”他本來是準備加一句…明天還有課,但轉念一想,人的每一句話都是有動機的。有動機,就有暴露的危險,還是算了。
但是,那個矮個子的男人注意到了這一點:“那您這么晚還沒睡呢?不是明天還要上課嗎?”
陳昌言立刻明白,這兩個男人就算不是真警,至少也是干過刑偵的,矮個子笑瞇瞇的隨口一句話,其實都飽含了懷疑。
只不過,這種程度的懷疑,僅僅處于職業習慣,完全不用驚慌。
做他們這一行的人,在路邊看見一只流浪貓,可能恨不得要試探兩句。
“我是想睡,但是…”陳昌言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里面。
那一高一矮兩個黑皮衣,也就徑直走向了陳昌言的房間。
高個子的男人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墻邊,抱著膝蓋的小墨。
而矮個子的男人,在陳昌言的房間里四處打量。
目光落在他的電腦,書本,筆記…還有念慈菴上,之后,突然又轉回頭,看陳昌言的表情。
陳昌言能有什么表情?他只有一臉平靜,最多帶著那么一小絲的莫名其妙。
“你好,我們是特別行動組的干員,專門負責異常事件,”高個子的男人試圖跟小墨交流,“小姑娘,你能抬起頭來嗎?”
陌生人的進入,讓小墨更慌張,她飛快地搖搖頭,把腦袋深深埋在手臂里,不跟他們說話。
小墨拒絕交流,高個子的那位,也只好轉向陳昌言:“她跟你說了什么嗎?”
“嗯,說了一些奇怪的話。”陳昌言當然是該怎么配合怎么配合。
他把小墨進來的狀態,以及他跟小墨之前的那一段對話,給這兩位大致重復了一遍。
女性吸血鬼…
殺人…
一高一矮兩個黑皮衣,互相看了一眼。
他們的眼神里,似乎在交換什么只有他們才知道的事情。
陳昌言并不多問一句。
還是多虧了之前和班級里的女生在微信里的那段聊天,讓他保持極度的克制,沒有對此表現出任何興趣。
倒是矮個子的那位又憋不住了,笑著問他:“她跟你這樣說,你都不報警的嗎?”
“她們在玩Cosplay。”陳昌言哭笑不得地說。
“所以,她說的話…你就一句都不信?如果她所說的,有可能是真的呢?”矮個子那位還在試圖釣魚。
“…”陳昌言露出一絲無語的笑,回答他,“別開這種玩笑。我是老師。”
“哈哈哈。”矮個子的黑皮衣男也笑起來了。
他也看到了陳昌言桌子上的教參…不僅是老師,還是個教思政的老師——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讓一個思政老師相信這種事情,確實是難度挺高的。
所以,他也不再試探陳昌言了,而是蹲下來,繼續攻略小墨:“…小姑娘,你別怕。我們過來只是想問問,你看到那個吸血鬼,身高多高,大概長什么樣子?”
“嗚嗚嗚。”小墨明顯不愿意回憶那一段恐怖的事件,更不愿意去回憶那個吸血鬼的長相。
畢竟他們是一個社團的成員,一起玩了那么久,現在相處的每一幕,都突然變成了恐怖的回憶。
陳昌言完全能理解。
哪怕是以他的心性,如果突然哪天看到桃子是個吸血鬼,一扭頭,把方季給吸干了…也一樣會嚇得不輕。
一高一矮兩位輪番上陣,小墨反而越來越害怕,無法攻略,他倆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高個子的那位跟陳昌言說:“能留一下您的電話嗎?”
“當然。加個微信吧,上課時間不要給我發消息就行了。”陳昌言再怎么不愿意給,他的身份也沒有不配合的理由。
“…”高個子看了矮個子一眼,“微信?”
“哦哦。”矮個子飛快地掏出手機,掃了一下陳昌言亮出來的二維碼,笑著拍拍他,說,“謝了哈,陳老師。小姑娘什么時候愿意說了,就什么時候叫我,不管是什么時間,凌晨三點都可以。”
“…凌晨三點,我不可以。”陳昌言苦笑道。
“對,你明天還要上課。那我們先走了,陳老師早點休息…”一高一矮兩個人,禮貌地告別,和他們禮貌地敲門的時候一樣。
臨走之前,矮個子說什么都要順手幫他們把垃圾帶下去倒了,說是很不好意思這么晚還打擾。
但陳昌言和小墨租的這個房子,是三面采光的。
他從衛生間的窗戶往下面看去,矮個子男人正在垃圾里翻找,翻了半天,沒有什么發現,才坐上樓下的一輛GL8,沒有啟動。
“特別行動組?明明就是來找穿越者的。”陳昌言低聲自語。
大概十分鐘之后,警察又來了一波,幾乎問了一些同樣的問題。
不過,不同的是他們把小墨帶走了,以防她遇到什么危險。
也幸好他們把人帶走了,不然,陳昌言還不知道今天晚上,這該怎么個睡法…小墨肯定不會自己睡的,那總不能他倆一塊吧?
“有困難,果然還是要找警察。”陳昌言又看了一眼對面四樓。
案發現場,燈還亮著。
但他能夠看到里面已經沒有人了。
一個紅色的小化妝包,在臨窗的桌子上,應該是女吸血鬼所使用的東西…陳昌言盯著它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收回了視線。
一次性穿越者的包袋容器,比如那個黃毛的野營背包,也許可以跟著他穿一兩次。所以,他可以想辦法去拿。
但這一個紅色化妝包,風險實在是太大。
陳昌言忍住了動手的想法,放棄。
而看到他房間的燈關了,樓下那輛騷紅色的GL8里,高個子拿手肘撞了撞矮個子,說:“那個老師,膽子還真的蠻大的,就跟什么沒發生過一樣,睡了。”
“那當然,你知道他教什么的嗎?”
“教什么的?”
“馬克思主義哲學。”矮個子點了根煙,笑道,“我們要不是提前做了證件,老師就把我們當神經病了。”
“哈哈哈,這種時候,還是他這種普通人幸福啊…”高個子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