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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得名分

  見完陳裕之后,沈毅離開知府衙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接近傍晚時分了。

  走出府衙的時候,沈毅也忍不住長長的松了口氣。

  陳府尊,絕對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而且如果他不顧忌甘泉書院的話,他完全有能力毀掉現在的沈毅,因此沈毅跟他說話,不得不陪著點小心,盡量不去得罪這位江都府的府尊老爺。

  不過總體來說,兩個人之間的對話還算順利,并且沈毅也從中得到了一些利益,比如說他回到建康之后,可以按照約定,向皇帝告密。

  更重要的是,他算是與陳裕結下了一段“善緣”,這樣以后到了朝堂上之后,不管陳裕與甘泉書院之間碰撞的多么厲害,沈毅都不會受到太大的沖擊。

  當然了,以陳府尊這種“明哲保身”的態度,楊敬宗退下來之后,保底五年乃至于十年之內,他都不會與甘泉書院正面沖突。

  其實如果今天是甘泉書院開與陳裕談,雙方一定能夠達成更多默契,沈毅畢竟只是甘泉書院的一個學生,現在還沒有替書院話事的資格,因此他今天只算是與陳裕之間的“私人交易”。

  因為在府衙待的時間太久,沈毅回到家之后都已經是日落時分,這會兒縣衙已經下班,沒有再去過地契的道理,沈毅就在家里陪那些長輩們吃了一頓飯,勉強應酬完他們之后,沈毅才能回到自己的臥房里睡去。

  第二天早上,兩個小丫鬟把沈毅叫醒的時候,沈老爺才算是終于從舟車勞頓之中恢復了過來,吃了頓早飯之后,沈毅就跟著三叔公一行人,去江都縣衙的戶房過地契去了。

  剛好,也借著這個機會,去采訪一下縣衙的父母官。

  一行人到了縣衙戶房之后,沈家的幾個老人便與戶房的官吏說明過地契的事情,戶房的官吏還在核實沈毅身份的時候,縣衙的縣尊老爺就親自到場,縣尊老爺裝模作樣的巡視了一番之后,檢查了一番沈家遞上來的地契之后,便拉著沈毅離開了戶房,臨走之前他還回頭叮囑了一番戶房的官員,讓他們好生辦差。

  縣尊老爺吩咐,戶房的官吏們自然更加上心,開始給沈家人辦手續。

  而另一邊的沈毅,則被縣尊老爺拉進了縣老爺的書房里。

  沈毅在書房里坐下來之后,張縣尊親自給他倒了杯茶,然后笑著說道:“我聽說中了舉人之后,族中的族人或者同鄉的鄉紳們,就算砸鍋賣鐵也會湊二百畝地,送到新晉舉人名下,方才在戶房看他們遞上來的地契,怎么才一百畝?”

  張簡將一杯熱茶放到了沈毅面前,瞇著眼睛笑道:“怎么?七郎的這些族人欺負你了?”

  這個時代“詭寄”已經是一種常態,就連張簡這個相門子,也沒有覺得這種行為有什么不對之處。

  沈毅連忙搖頭,開口道:“與長輩們無關,他們是準備了兩百畝地,但是小弟沒有全要,也不能全部推回去,因此便要了一百畝地。”

  “這樣謙遜做什么?”

  張簡還以為沈毅不懂何謂“詭寄”,低頭喝了口茶之后,笑著跟沈毅解釋道:“他們把地過給你,又不是白送給你,地給了你,便不用再向官府,向朝廷納租了,細算起來,還是他們占你的便宜。”

  張簡笑著說道:“你只要他們一半,他們說不定還會在背后埋怨你沈七呢。”

  沈毅微微搖頭,開口道:“師兄,小弟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只不過小弟將來也是要置辦田產的,因此要給自己留下一半免稅的田地。”

  張簡瞪大了眼睛,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沈毅,愕然道:“七郎都已經中了舉人,這輩子便與耕織無甚干系了,就算置辦田產,也還是要假手他人,你總不會想買幾塊地自己去種罷?”

  “那倒不至于。”

  沈毅笑著說道:“只是確實有些用途,將來如果有機會,師兄自然會知道,現下便不要問了,此時說出來,徒增笑耳。”

  這個時代人為萬物天成,研究農作物這種事情,在這個時候顯得太過前衛,也與這個世界太過格格不入,在沈毅弄出真正的之前,都不太合適肆意宣傳,免得給旁人添笑話。

  師兄弟兩個人說了會話之后,張簡忽然對沈毅擠了擠眼睛,笑道:“昨天收到老師從建康寄回來的信,信里說老師應承過你,說如果你鄉試能中前五十,他便做主,替你上門向陸師叔家里的女兒提親。”

  “如今七郎鄉試第七名…”

  張縣尊呵呵笑道:“七郎你要是不好意思提,過兩天為兄去書院見陸師叔,替你跟他說如何?”

  “師兄莫要胡鬧。”

  沈毅咳嗽了一聲,微微搖頭道:“提親這種事情,不能太過兒戲,如果將來時機成熟了…”

  沈七郎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到時候自然要麻煩師伯師兄的。”

  沈毅所說的“時機成熟”,是指兩廂情愿。

  畢竟他身體里的靈魂,不太認同這種全憑父母做主的“盲盒式”婚配模式。

  張簡雖然不了解沈毅的想法,但是見沈毅堅持,他也就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笑了笑,低頭喝茶。

  一旁的沈毅看了看張簡,微笑道:“不過后天師兄如果得空,還真得去一趟書院。”

  張縣尊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問道:“怎么,陸師叔請吃飯?”

  沈毅微笑點頭:“后天書院將會設宴,招待咱們江都府今年中試的舉人,昨天我去見陳府尊,陳府尊的意思是,江都府的鹿鳴宴也干脆設在書院里,現在陳府尊應該已經在與陸師溝通了。”

  他看向張簡,笑著說道:“要我看,師兄你這個縣衙的鹿鳴宴,干脆也設在書院一道辦了,這樣也省得師兄你再忙活一場。”

  朝廷正式的“鹿鳴宴”,已經在建康府辦過了,但是府縣兩級衙門,按規矩還是得請這些回鄉的新舉人,以及各位新舉人的家長,還有本地的鄉紳吃飯。

  這頓飯,也叫做鹿鳴宴。

  張簡剛當上父母官一年多時間,沒有舉辦這種地方性宴會的經驗,聞言撓了撓頭之后,點頭道:“那就按七郎說的辦。”

  這位縣尊老爺悶哼了一聲:“咱們書院的光,他陳豐德蹭得,我這個書院弟子還蹭不得了?”

  “兩日之后的鹿鳴宴上,陸師也會正式收我為學生。”

  沈毅站在一旁,對著張簡微笑道:“師兄,以后我們就是正兒八經的同門師兄弟了。”

  張縣尊怔了怔,然后才露出笑容,對著沈毅拱手祝賀。

  “恭喜七郎,終于得了名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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