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最可怕?
不是笨的人。
因為笨的人,她在想什么,你都可以猜到。
也不是聰明人。
因為......聰明人的邏輯也是有跡可循,即使出人意料,但大部分時候也還在情理之中。
那最可怕的是什么?
是明明不聰明,還自作聰明的人。
因為......她在想什么,你完全猜不到。
而白芷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面對白芷那一副“我猜到了你在想什么”的表情,說實話,方澤很慌,因為他完全不知道白芷猜到了哪里去。
而且,她還無比的自信。
在方澤一頭霧水的時候,白芷微微一笑,說道,“不要藏著掖著,怕了就說出來嘛”
“姐姐不會嘲笑你的。”
說到這,她又一副“我看穿了你”的表情,說道,,“你是不是在想著逃跑?”
“想著,只要你跑到其他的州市,姜承就找不到了?”
“別想了。”
“我跟你說,這樣死的更快!”
“你在安保局里,對方至少還要顧忌下影響。你要是想要逃跑。那才正中對方下懷!”
方澤:.....
我沒有!
我又不傻!
我早就知道這樣死的快!
所以,我一直在想,怎么坑死姜承!
白芷可不知道方澤在心里瘋狂吐槽。她還一邊自信的拉著方澤坐到了沙發上,一邊拍著方澤的肩膀,安慰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
“雖然局里大概率不會保你。但是,我會啊。”
說到這,她也認真了起來,
“你放心吧。你是我的人。”
“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
方澤,“你會閉眼?”
“我.......”,白芷一口氣被憋在了嘴里,差點氣的閉過氣去。
她瞪著方澤,“我在你心中,就這樣的人?”
見這姑娘認真了,方澤連忙搖搖頭。
白芷這才滿意的輕哼一聲。
不過,可能因為方澤的打岔,所以她也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說道,“反正,你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
“不管局里,還是家里,我都會爭取他們像姜承施壓,讓他不要太過分。”
不管白芷到底能不能真的保護住自己,但她能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承諾,方澤還是很感動的。
所以他“嗯”了一聲,說道,“謝謝。”
然后又道,“不過,我也不想一直活在你的庇護之下。”
“我是一個男人。我還是想可以堂堂正正的,靠自己解決這些困難。”
“所以.....我想問問你,姜家有沒有敵人?都有哪些?”
“有沒有一些可以被我利用的。”
“比如......已經進入到了西達州,乃至聯邦東部管轄大區的平民階級掌權者.....?”
聽到方澤的話,白芷驚訝的看了看他一眼。
待得到了方澤認真、肯定的眼神以后,她猶豫了一下,然后還是緩緩的為方澤講解了一下。
按照白芷的說法。
其實,姜家在西達州,乃至東部管轄大區,還是有不少敵人的。
首當其沖的,就是西達州現在占據了各個要職,乃至一半以上議員名單的平民出身的高級管理者。
平民階級想要發展壯大,那么勢必會擠壓貴族的空間。
西達州的三大貴族倒下了一個,空出了很多位置。再加上白芷的家族只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太進取,所以三大貴族里,只剩下了姜家還在和這個新興階級抗衡。
而這個階級里,領頭的人物,就是這一屆西達州的議會議長:何為道。
這個已經有七十多歲高齡的老人,是西達國余暉里成長起來的少年,經歷了50年的大災難和聯邦的成立,成為了西達州最年輕一代的軍官。
后來的五十年間,他從聯邦守備隊,一步步的往上晉升,最終成為了西達州現在最有權勢的人。
也正是他,一手締造了十二年前金雀花事件,削掉了三大貴族之一的司家。
之后,成功的走上了西達州的權利巔峰。成為了整個東部大區的平民派的巨擘。并在最近十年間,把姜家壓的無比狼狽。
而......州安保局的副局長青萍,翡翠城安保局的顧清、熏衣,都是他的得意門生。
聽到這,方澤一頭的問號,“等一下,青萍?”
他回憶了一下之前兩次見到青萍的情況,然后不解的問道,“你要說顧清和熏衣,我可以理解。”
“但青萍.....?”
“她不是和姜承是一伙的嗎?”
聽到方澤的話,白芷用一種看傻子的表情看向方澤,然后說道,“她怎么可能和姜承是一伙的。”
“你不會認為她今天過來宣布消息,就代表她是姜承的人吧?”
“你錯了。”
“在會議室內宣布的消息,都是州安保局幾位局長開會討論后的結果。”
“她只是執行人罷了。”
“所以,命令并不代表了她的意志。”
方澤有點恍然,但他還是覺得不對,“但是....她還一直針對咱們啊。”
白芷攤攤手,一副非常正常的表情說道,“對啊。她肯定要針對咱們啊。”
“因為她是平民派,而是我貴族派啊。”
“她不針對我,針對誰?”
“至于你,因為你是我帶進來的,當然也被她認為是我一派的人。”
那一瞬間方澤悟了:我擦?合著,其實我才是反派?呸,不對。我一個貧民區出來的人,居然是貴族派的人?
白芷頓了頓,說道,“你別忘了我說過什么。我們三大貴族,每家其實都有自己的基本盤。”
“有自己的傳統勢力范圍。”
“而我們白家的基本盤就是安保局。”
“我爺爺是西達州議會的第一位議長,同時也是安保局的第一位局長。所以門生故吏大部分都在安保局里。”
“像現在的州安保局,局長是我爺爺當年一手提拔的心腹,四位副局長里,也有兩位是我們白家的人。”
“其他各個高級城市的安保局局長、副局長也都有很多我們家族,或者依附在我們家族身邊的人。”
“所以,作為何為道的釘子,青萍才會看咱們不爽,各種找麻煩。”
“甚至,在咱們面對姜承的時候,會主動站在姜承那邊。”
“因為對于她來說,姜承的事并不在她的職責范圍。有其他人來處理。”
“而她的首要敵人,是......咱們。”
“她要在安保局內部打擊白家的威信,清除白家的影響力,扶持平民派局長,一步步蠶食安保局。”
說到這,白芷又道,“也正因為如此,翡翠城安保局的局長才會遲遲定不下來。因為......上面的角力還沒結束呢。”
“所以......能借著姜家的力量打壓咱們,或者讓兩大貴族之間生出一些裂痕,對于她來說,是值得的。”
方澤默默的聽完,突然感覺一切豁然開朗。
怪不得,自己總感覺幾個人的關系怪怪的。
這就是......政只中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他不由的舉一反三道,“所以.....其實,在這件事里。白家和姜家同為貴族,互為盟友,所以姜家給了交代以后,白家就不想追查下去。”
“而平民派雖然不爽,但也只能認了。”
“結果,誰知道,半路殺出個我來。于是平民派頓時找準了時機,更加激化了矛盾??”
分析過后,方澤突然感覺有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我......這是又把自己“同伙”給干了?
但不對啊。我的“同伙”,怎么全都是些壞人?而且還都在針對我?
聽到方澤的話,白芷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點了點頭。
不過,她還是補充道,“差不多是這樣吧。”
“不過還是有一些出入。”
“比如,其實我家并不在乎和姜家的盟友關系。”
“爺爺一生為公,只希望西達州好,聯邦好。”
“如果這件事姜家真的有很大的問題,他一定不會同意息事寧人,而是會要求查下去。”
“所以,當時在抓姜承前,我請示局長,她是同意對姜承動手的。”
方澤不解,“那?.....”
白芷淡淡的說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我只知道,姜承他爸在昨晚,主動找了我爺爺,還有何為道。三人聊了有半個多小時,事情就定了下來。”
“我只能說,以我對我爺爺的了解,姜家那邊肯定是拿出了一些非常說的過去的理由,把這件大事變成了小事。”
“從而讓我爺爺放棄了追究。”
聽到白芷的話,方澤愣了一下,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從花間和秋月那里獲得的信息。
‘難道........是花朝節的秘密?’
‘姜家拿花朝節的秘密為幌子?說他們做那些事,都是為了取信那些幫派,找出花朝節的秘密?’
方澤越想覺得越有可能。
畢竟,如果花朝節的秘密真的大到一定程度,那么這確實是一件非常正當的理由。
‘好手段啊....居然提前就做好了退路?’
方澤默默的罵了一句。然后就聽到白芷說道,“不過,雖然在這件事上,三方達成了協議。”
“但是,并不代表以何為道為首的平民派勢力就會放棄繼續蠶食姜家。”
“所以.......如果你想,你完全可以借用他們的力量。”
“相信,他們會非常感興趣,和愿意和你合作的。”
“而你如果想要和他們聯系,也非常簡單,有問題,你就直接找顧清或者熏衣好了。”
聽到白芷的話,方澤一時間面色有點怪異。
他說道,“你知道今天,為什么我可以這么及時的趕過去嗎?”
果然,聽到方澤的話,白芷不由的愣了愣。
“難道不是因為你聽說有州里的大人物來了?”
說到這,她又愣了一下,說道,“不對啊。雖然你可以知道有大人物來,但是你不知道開會的內容,不應該來救場啊。”
“而且,你還提前做了準備......”
說到這,她不由的問道,“所以......你會算命?”
方澤:........
“算命也算不了這么準吧。”
說到這,他也沒有再賣關子,而是說道,“顧清。”
“是顧清找的我。”
“顧清?”白芷一臉驚訝的看向方澤。
方澤默默的點了點頭.....
然后他掏了掏口袋,取出了一張紙條,遞給了白芷看。
白芷接過紙條,上面只有兩個詞職務犯罪覺醒者犯罪。
白芷眼神中有點茫然。
然后她就聽方澤說道,“我今天考完了試以后,突然有一位專員找到我,然后遞給了我一張紙條。說是顧清給我的。”
“看到這兩個詞的時候,我還沒反應過來,是什么。”
“但是當聽說州里來人以后,我頓時明白了。”
“紙條上的內容是案件的定性,和安保局管轄權的問題。”
“這很可能是姜家找到的,想要把案子轉移出去的漏洞。”
“當時,我也沒想那么多,只想著,不能讓姜家把案子轉移走。”
“現在,結合你剛才說的貴族派和平民派的事......”
方澤頓了頓,說道,“我是被算計了....”
方澤的目光有點深沉。
之前他只是聽說過所有人都評價顧清是個妖孽。但是從來都沒體驗過。
而現在,他體驗到了。
看起來,只是簡單的兩個詞。
但是卻代表了顧清提前猜到了姜家發難的理由。
猜到了花間的身份。
算準了對方來的時間。
也算準了方澤的心理。
他知道,在這件事上,方澤和他的利益是一致的。
他想要把案子截留下來,讓姜家不能順利脫身,讓白家和姜家繼續產生矛盾。
而方澤想要留下足夠的籌碼,想要把案子放在自己手里當保命符,想要繼續查出姜家的秘密。
所以,簡單的一張紙條,既幫了方澤,卻又悄無聲息的完成了他的布局。
“老陰比.....”
越想,方澤越覺得不爽。
雖然自己也從這件事里得到了好處,或者達成了目標。但是.....這種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覺,還真是讓人非常的不爽......
而與此同時,安保局,顧清辦公室。
熏衣和顧清也恰好在聊著這件事。
熏衣扶了扶眼鏡,問道,“為什么要給方澤傳那張紙條?”
顧清打了個哈欠,有點疲憊的說道,“我說單純看姜承那囂張的樣子不爽,你信嗎?”
熏衣:.......
顧清道,“你看,你不信。”
他一臉嚴肅的說道,“其實。我是為了救方澤。”
“從他主辦這個案子開始,他就算是徹底得罪了姜家。”
“而且,他挖出的姜家的秘密越多,姜家也越不可能放過他。”
“所以,姜家才會想著把案子轉移走,降低熱度。并降低他和白家的注意力。”
“之后......再什么失足落水啊,不小心猝死啊,被高空墜物砸死啊等等。徹底解決他。”
“白家可不會為了他,和姜家鬧翻呢。所以死了也就白死。”
“我這是在救他。”
熏衣:......
“算了。你嘴里就沒一句實話。”
看熏衣那一臉無奈的表情,顧清收起那假裝的表情,懶洋洋的說道,“你看你,總是在乎過程。”
“過程不重要,目的達到了就好。”
“白芷開心了,又可以破案了。方澤開心了,命短時間內保住了,我們也開心了,姜家的案子還在白家手里。”
他打了個哈欠,“所以,凡事不要太較真,較真不好。”
熏衣聽了以后,沉默了一會。
然后問道,“你對方澤這個人怎么看?”
顧清瞥了她一眼,“你是想問會議室里那一幕吧?”
熏衣點頭。
顧清打了哈欠,眼睛又開始有點睜不開了,他隨口說道,“假的。虛張聲勢呢。”
“只是姜承那家伙向來相信‘君子不立于圍墻之下’,所以慫了。”
“要是我,一巴掌拍過去,什么都解決了。”
熏衣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點了點頭。
不過,還沒等她那口氣松徹底,顧清又道,“不過,你可不要小瞧那位小朋友。”
“雖然,他在會議室里的那個氣勢是假的。”
“但是.......他的眼神和決心可是做不了假。”
“他是真的有可以和姜承一換一的底牌。”
聽到顧清的話,熏衣瞳孔微微收縮。
然后她就聽顧清道,“只是,顯然那個底牌只能動用一次。用完即死。”
“所以,他才要虛張聲勢。”
說到這,顧清頓了頓,“姜承也發現了這點。”
“所以他才不敢賭。”
“要不然,你真以為他能這么簡單被唬住啊?”
說完,顧清身體后仰,雙腿搭到了桌子上,雙手環繞在腦后,慵懶的說道,“你別說,那個小朋友,越來越對我胃口了。”
“他也算是平民出身,你說,把他挖到咱們陣容,是不是會非常有意思?”
“老頭子對這樣的人才,向來非常感興趣。”
“要是知道了這么有意思的一個人,一定會想見他的。”
“阿嚏。阿嚏。”
“怎么有點感冒?”
而與此同時,白芷的辦公室,方澤和白芷想通了整件事以后,正在那瘋狂的一起吐槽顧清這個老陰比!
白芷這兩年,也是被顧清算計的很慘,所以心中怨氣極大。
所以,突然遇到了方澤這個“知己”,可算是把一腔苦水全都倒了出來!
吐槽了足足半個小時以后,白芷終于也說起了第二股可以被方澤借用的力量。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原本西達州存在三個貴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