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船上

　　等了大半個小時，才輪到張布衣。他拿出了身份證明和船票，沒出現什么意外，成功的登上了蒸汽輪船。

　　上輩子張布衣沒坐過大船，不知道現代大游輪是怎樣的，但是看到面前的蒸汽輪船時，他是震撼的。

　　粗狂的機械風格,巨獸般的鋼鐵造物，對他有些別樣的吸引，藏在男人骨子里的熱血，有些微微波動，有種自己也想搞一個這樣的座駕來試試的感覺。

　　當然，這只是做夢罷了，別看只是這么一艘貨輪,為了弄到它,大夏可以說是耗盡了半個國庫,又讓了不知道多少利益，才有這么二十艘小型貨輪的。

　　進入貨輪后，張布衣發現竟然還有電燈，周圍的一切設施，都帶著西方的風格，仿佛回到了前世，進入了一些西方裝修風格的建筑中。

　　這也讓張布衣意識到，東西方的差距如今有多大。要知道，這還是1898年，即便是張布衣生存的現實，1935年的那個時代，景樂城都還沒有看到多少現代氣息。

　　而現在西方人賣的一個貨輪，就有了完善的電燈等現代設施，這里面的差距，簡直不要太大，整整差距了一個時代。

　　前世就是如此，如今有著職業者，那就更夸張了,西方的黑科技，指不定連大儒都要忌憚的程度。

　　要知道，前世出了理論知識，還需要不斷摸索，無數科學研究后，才能有成果。

　　而現在呢，出了理論知識，融入體系后，職業者可以率先用法力和靈機器物構筑出來，然后在讓鍛造類職業者嘗試復制，再之后是工業化，這樣的操作，對工業體系的發展簡直就是開掛。

　　這也是為什么，職業者能在西方大興，能壓制住大夏無數年的積累的根本原因。也是為什么如今朝廷新派聲勢越來越大的根本原因。

　　時代變了，有些步伐，是必須要前進的,什么人都無力阻止。

　　登船后,張布衣在一個身穿中山莊的短發侍者帶領下,熟悉著輪船。

　　現代輪船，現代侍者的打扮，簡直就像回到了前世一般。

　　“這里是大人你的休息室，屬于大人你的個人空間。整個輪船上，除去頂樓不可以隨意進出外，其它地方大人你都可以隨便游覽。

　　大人你是去江水巷，共計一天半的行程，所以中途的吃食，可以去食堂吃，也可以叫到宿舍來吃，這是包含在船票中的，不另外收費。”

　　侍者一邊介紹，張布衣跟著一邊新奇的看著。自從上了游輪后，就宛若進入了二十世紀一般，簡直有著明顯的時代割裂。

　　突然，他看到了一些特別的人，詫異的道：“官船每次出發，都這么多的洋人？”

　　侍者順著張布衣的目光看去，眼中閃過點點莫名情緒，點了點頭，道：“是的，每次都不少，頂樓空間大部分就是屬于他們的。

　　那邊食堂，也被分成了兩個區域，其中一個也是為他們準備的西餐。

　　大人您也可以憑借身份去嘗試下，您是有這個權限的，但是盡量別惹這些洋人，因為一旦發生矛盾，大多都是咱們吃虧的。”

　　張布衣聞言，眉頭緊皺了起來，不解的道：“我沒記錯的話，這是咱們的官渡吧，怎么搞得跟我們低人一等似的？”

　　侍者頓了頓，看了張布衣一眼，才道：“大人你一看就不常坐蒸汽船吧？”

　　張布衣點了點頭，道：“確實是第一次。”

　　侍者道：“這就難怪了，這種情況，是沒辦法的事情。不是咱們船上的人多奴性，多想給人當舔狗。而是沒法改變，至少咱們現在沒法改變。”

　　張布衣皺著眉，不解的看著侍者，等著他的下文。

　　“如今在國內，洋人氣焰雖然囂張，但是出了租界后，也不會有多高地位。但是這蒸汽渡輪上，他們是有著租界區權限的。

　　這是咱們買蒸汽輪時，簽在購買協議上的條款，不可更改那種。也是為什么，明明花了這么大代價，買了二十艘蒸汽船，卻要用一半來做官渡。

　　說來說去，人家之所以肯賣，不過是因為有些洋人資本家覺得咱們這邊出行太麻煩，方便他們自己而已。

　　再加上如今咱們北洋水師雖然已經建立了近十年，但是蒸汽船技術被洋人嚴格封鎖，造船局那邊連精密修理都還做不到，所以必須得看人家臉色。”

　　侍者言語間，神情很是復雜。帶著些感嘆，情緒有些不知道是悲哀，還是無奈，或者是怒其不爭？

　　張布衣聽明白了，但是也沉默了。大概是感覺氣氛有些太低沉了，張布衣牽強的笑了笑道：“會好起來的。”

　　“希望吧，真希望這次康大人入京，能帶來不一樣的改變。”侍者低語間，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張布衣聽的。

　　張布衣轉移了話題，道：“看你樣子，你也是體制內的吧，你們官渡人員，屬于水軍體系，還是差役體系？”

　　侍者也收拾了一下心情，思考了一下張布衣的話，才理解了全部意思，笑道：“其它官渡屬于差役，但是蒸汽輪上當差的，全是水軍中的好手。”

　　張布衣一挑眉，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一旦爆發戰爭，這十艘蒸汽官渡應該會光速轉型。

　　就這樣，兩人閑聊間瀏覽著輪船，慢慢的聊了不少的事情。

　　能來這里作侍者的，明顯也不是什么普通大頭兵，顯然經過了比較系統性的特殊教育，屬于這個時代的高文化兵。因此兩人竟然聊的頗為投契。

　　片刻，張布衣對蒸汽輪了解的差不多后，才和侍者分開，回到了屬于自己的房間。

　　看著頗為現代化的各種設施，有些懷念。

　　同時從這些東西里，他也意思到了這個世界的發展，絕對比前世要不講理很多，現實的1935年，西方黑科技肯定有些恐怖。

　　這個是必須要留意的，因為從現實的種種細微痕跡來看，1937年，對于大夏來說是個很關鍵的時期。

　　他必須要在1937年之前，擁有足夠的力量，到時才能左右一些局面，不讓前世那血淋淋的教訓重演。

　　至少不能再經歷長達八年的戰爭，犧牲無數華夏兒女，才迎來了艱難的勝利。

　　“嘟·······”

　　隨著一聲長長的汽笛聲響起，蒸汽輪噴吐出了白色的蒸汽，冒著滾滾的黑煙，起錨前行了。

　　張布衣在房間的窗口，看著南州城緩緩遠去，思緒有些發散。

　　是夜，張布衣已經將輪船瀏覽了個遍，新奇感也過去了。最終他站在甲板上，享受著甲板上的微風。前世沒坐過船，他發現其實他挺喜歡甲板上這種乘風破浪的感覺的。

　　站在甲板的最前沿，張著手，迎著風，確實是個不錯的感覺。

　　可惜懷里沒有一個女孩，上演不了泰坦尼克號的經典場景，小狐貍的狐貍頭，倒是從他胸口衣襟中鉆出，也很享受這樣的風景。

　　這時，張布衣感受到了很明確的窺視目光，他下意識的轉身，回頭看去，正好和一雙碧綠的雙眼，對了個正著。

　　只見甲板的上層，還有一個小甲板區域，此刻一個最多不超過十歲的小蘿莉，也站在甲板頂端，直直的盯著他。

　　準確的說，是盯著他衣襟口的白色狐貍頭。她雙眼睜的大大的，金色的長發披肩，天藍色的眼睛宛若星辰，一身海南色的公主長裙。

　　整個就像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公主一般，精致、高貴。即便是在這個時代，大夏人對洋人感官都不太好的時期，看到她也難以升起敵意。

　　“安其拉，安其拉······”

　　“小姐、小姐······”

　　不待站在上下甲板上對視的兩人說話，張布衣就聽到上層船艙里，傳來了一聲聲焦急的呼喚，不過是用的英語。

　　而甲板上，聽見呼喚的小蘿莉卻在張布衣詫異的目光下，動作異常熟悉的翻出了上層的甲板圍欄，雙手扣著邊緣，就那么吊在了欄桿外。

　　這樣的動作，看的張布衣有點皺眉。顯然，這個洋娃娃般的女孩，沒有她長相那么精致、文靜，反而有些淘氣。是個標準的熊孩子！

　　小女孩剛剛將自己掛好，張布衣就看到上層船艙中，兩個水扮的健壯漢子，還有一個貴婦人來到了甲板上，匆匆的尋找著人。

　　三人在甲板上匆匆看了一圈，沒發現孩子，發現了下層甲板上的張布衣。那貴婦頗為禮貌的用一口蹩腳的中文問道：“請問可有看到一個小女孩？”

　　這時，張布衣看到，掛在輪船邊緣的小女孩，伸出了一只手，放在嘴邊，對著張布衣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張布衣內心抽搐間，搖了搖頭，道：“孩子？不好意思，我剛到甲板上。”

　　那貴婦聞言，禮貌的給張布衣回了個禮，才匆匆離去。

　　“人走了，趕緊爬回去，小心摔著。”張布衣用不太標準的英語，對著那小女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