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前有狼后有虎
對于孫傳庭的話，不僅僅是吳三桂覺得臉上有些不得勁，連祖大樂都不是很高興。
偏偏祖大壽重重的拍了下吳三桂，叫他快謝謝孫傳庭。
這便是丑話先說在前頭，但事情他肯定會給你辦了。
祖大壽可是比吳三桂要熟悉眼前的情況，以及錘匪勢不可擋的崛起之風。
現在若是不好好把握住機會，今后就等著被錘匪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去吧。
待到孫傳庭走后，吳三桂十分不理解，哪有上趕著送。
理應都該是賀今朝派人帶著賞銀、財物前來招降，這樣自己才算是有些地位。
這不明顯會讓人小覷嗎？
咱們好歹也是在遼東待了這么多年，連皇太極都親自給他和舅舅寫信招降的。
“舅舅，咱們聯合起來手握十萬兵馬，那也是有籌碼可以談的，怎么現在跟個三孫子似的，還得求著人家？”
“你覺得丟人？”
“只是心中有些不痛快罷了。”
“收起你的什么十萬兵馬的心思，你覺得丟人，旁人想要丟人還沒這門子呢！”
祖大壽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
“別以為咱們手中有個三萬來人，就能裹挾其余人跟著咱們一同走，洪承疇都沒這本事，你小子更沒有。”
“我不是想要投降韃子，就是覺得心里憋屈的很，咱在大明那也得是受到優待的，投了錘匪反倒什么優待都沒有了。”
吳三桂目前沒有想要投降韃子的思想，對于皇太極的招降，他根本就不屑一顧，就是覺得自己理應得受到賀今朝的重視。
而不是類似這種還得求著人，才換來為賀今朝效命“戰死沙場”的路子。
“不要覺得皇太極親自寫信，或者讓他麾下的那些舊相識給你寫信敘舊是什么好事。”
祖大壽背著手熘熘達達說道：“皇太極必然不想讓賀今朝吸納大明士卒，壯大自身的勢力，所以對你我才會極盡拉攏之事。
若賀今朝表現的并沒有那么強，你看皇太極會不會如同此番這樣拉攏你我？”
統戰價值這件事，有些時候就是如此的不講理。
吳三桂沉默以對，自身的價值不光是能力的體現，還得看天下大勢。
賀今朝麾下兵精將足，他根本就不缺什么所謂的關寧鐵騎。
尤其是祖大壽的老本都賠光了，關寧鐵騎大多都轉變為了滿漢八旗士卒。
所以在祖大壽看來，賀今朝他不稀缺士卒，那自己就得好好表現一番，省的被賀今朝給順手當成敵軍給收拾了。
“明運終將，即使皇太極總說我的親戚都在他那里，除了兩國之間交戰，個人也沒有什么恩怨，我們在明境內又獨自領兵，還能控制住山海關。”
祖大壽哼哼了兩聲：“固守山海關、關外四城，就能牽制清軍無法攻克山海關，更無法進攻北京，這便是祖氏一族的籌碼。
皇太極無非就看重了山海關這塊戰略要地，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繼續攻打清軍，證明我們自身的價值。
你小子不要不識好歹，好好表現，免得賀今朝進了北京城，砍了你老子的腦袋。”
“多謝舅舅解惑，我這就出發。”
吳三桂拱手之后，便去安排人馬，然后準備南下前往山東。
“大哥，咱們就真的沒有別的出路了？”
祖大樂出身封建軍閥，投降錘匪是為了保住既得利益，同時希望在錘匪開辟新朝之際能夠躋身于新貴的行列。
誰不想給家族整一個世襲罔替的爵位一直傳下去？
“你我有別的出路啊。”祖大壽很鄭重的點頭。
祖大樂聽聞很是興奮：“大哥，那咱們還受錘匪的鳥氣做什么，不如想想別的出路。”
“別的出路就是，你我全家的腦袋都掛在旗桿上成為錘匪戰利品，你覺得這個出路好不好啊？”
聽聞祖大壽的話，祖大樂整個人都不知道要如何臥槽。
祖大壽是懂得開窗理論的。
現在你們掀不了屋頂了，那就只能同意開窗。
“大哥英明，咱們就鐵了心的給賀今朝鞍前馬后了。”祖大樂再也不說什么別的出路。
除了投降錘匪，哪里還有別的出路了？
祖大壽敢肯定，皇太極絕對不會放棄拉攏大明任何一個軍將的機會，特別是從松錦戰場上跑回來的人。
但他覺得皇太極的期望會落空，大家不辭勞苦從遼東跑回來，就沒想著投降韃子，除非真的沒有其他出路了。
祖大壽也相信，一旦自己打出投降清軍的旗號，底下的士卒真能跟他們走的又有多少？
看似是祖大壽逼迫了洪承疇，其實他也是被底下那些士卒逼迫的那一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孫傳庭寫信叫人快馬加鞭的送往李定國處。
李定國瞥了一眼便沒在多說些什么。
既然關寧鐵騎最后的一點精銳人馬也想要摻和到這場戰場當中，便給他們一個機會加入陷陣營。
他看著麾下士卒在操作紙包彈藥給燧發槍上彈，心里想著什么時候能直接從后面直接上彈。
太原兵工廠研發各種新式武器的進展不知道咋樣了。
要不然總弄通條，士卒在戰場上沒有一顆大心臟真的容易把通條搞丟，那燧發槍也就成了燒火棍了。
“大帥已經調撥兵馬船只準備北上。”
賀蘭把密信交給李定國讓他好好瞧瞧，然后按照計劃行事。
李定國先是看了火漆，確認沒什么事。
等他打開看了之后，不過是老調重彈，把滅誰做了調整。
對于指揮作戰，舅舅還是沒有束縛住他的手腳，讓他放心大膽的去做。
“甚好。”李定國對著左右笑道：“有了大帥的命令，這下子咱們越發的有底氣了。”
他派人把孫傳庭寫的信以及皇太極寫的信全都打包好，叫人乘船給大帥一同送去。
皇太極除了對吳三桂等人極力拉攏之外，對于賀今朝殺孔有德一事極為憤怒。
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他對賀今朝在中原摧古拉朽的進軍，不斷的占據大明的土地之事恨得咬牙切齒。
而且也讓滿洲貴族們羨慕的眼睛都變得通紅，平日里都是咱們率先搶掠大明的百姓，如今又輪到了錘匪。
最重要的還是感到不安。
皇太極不僅考慮到一個新興且朝氣蓬勃的漢族政權，代替原來腐朽沒落、不堪一擊的大明王朝之后，他將無油水可撈。
無法繼續像擄掠大明那樣把八旗更好的捏合在一起。
而且一旦賀今朝完成了漢族地區的統一大業之后，必將憑借強大的人力和物力資源，重新解決遼東問題。
到時候兩代人幾十年的努力全都化為灰盡。
現在皇太極都覺得自己面對錘匪的襲擾，應對十分困難，若是被賀今朝整合大明所有資源，那很難再能破關出塞搶掠了。
大清便會被限制死，不斷的收所防線。
皇太極不單單給祖大壽等人寫信，希望他們投降，把山海關獻給他。
更是給賀今朝寫信，希望能夠與他把翁婿之誼給撿起來，因為女兒也長大了。
而且對于女婿即將覆滅大明感到很高興，他會出兵協助攻打山海關，咱們前后夾擊，以此來共謀富貴。
就是不知道賀今朝意下如何，希望他能夠快些回信。
賀今朝看完之后，皇太極寫的那叫一個情深意切。
“這封國書也不知道經過誰的潤色，我不相信他皇太極是這樣的漢子。”
賀今朝把書信遞出去，對著左右道：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說這些屁話，一點誠意都沒有。
老子就把阿巴泰的腦袋給他當做回信，看他還能捏著鼻子認下什么翁婿之情誼不。”
徐以顯嘿嘿笑了幾聲：“主公，皇太極這是看咱們大口吃肉，他連口湯都喝不到，急的不知所措，想要哄騙主公放松警惕的小手段罷了。”
“哈哈哈。”賀今朝背著手笑道：
“確實是這么一回事，皇太極無法攻破山海關，他就進了不了北京，連帶劫掠都得繞千里路。”
“主公，其實我還是挺欣賞皇太極的，這個人將會是咱們的勁敵。”徐以顯摸著胡須道：
“此人用兵之道獨特，且同主公一樣，是個有格局的人。
難得肥肉在口且能徐徐圖之，根本就不為眼前一丁點的利益得失，做出頭腦發熱的選擇。
現在他左右橫跳想要遲滯主公的腳步，就是為了他下一步爭奪天下做準備。”
“爭奪天下？”吉珪哼哼笑了兩聲：“他現在沒多少機會了，誰看不清形勢去投降他，那就等死吧。”
“勿要麻痹輕敵。”賀今朝雖然也越來越有信心，但對著周遭的謀士左官道：“兔子臨死前尚能蹬鷹，我們仔細算來也是兩線作戰。”
對于廣西那塊地界，賀今朝不要求一城一地的得失，只需放人牽制住左良玉等人極可。
但目前而言，大明永歷皇帝朱亨嘉也幫助賀今朝在牽制左良玉，畢竟以左良玉一貫的軍紀，很難做到為當權者所喜歡。
賀今朝手握四大主力一同匯聚山東要剿滅阿巴泰，劉宗敏則是率領第五大主力兵出太原。
阿巴泰到了昌邑之后，便命令周遭士卒搜索騾馬以及車輛。
把船上的財物全都裝車處理，光是車輛就綿延了三百里。
剩下的財物無法裝車，他就命令士卒叫他們新收的奴才給背著，爭取都給拉回盛京去。
他把兒子都放棄了，換來如此多的物資，豈能有絲毫的浪費？
李自成則是率軍堵在濰縣，接過濰縣的指揮權。
知縣周亮工在吳橋兵變、孔有德叛亂開始，一直堅守到了現在。
他是一個篆刻家、收藏家。
在濰縣當中，此人威望極大，李自成也是攻打此地，沒打下來。
然后在熟識周亮工鄉紳的提示下，李自成禮賢下士，且保證不會掠走他的收藏，才讓周亮工臣服投降。
從他一次防備叛軍，兩次防備清軍，一次防備闖賊全勝的戰例當中，濰縣都沒有被攻克。
主要是周亮工心疼自己這么多年收集的古董字畫，絕不能遭到戰亂的洗禮。
所以分外的賣命，組織濰縣鄉紳百姓堅守，也算是變相守護住了本線百姓的生命財產。
當然君子論跡不論心，周亮工有如此多的防守戰例，李自成還是愿意聽他的辦法。
李自成的人馬在清軍的行軍路線上的縣城，以及便于埋伏的山間，層層阻擊。
清軍帶走這么多牛馬騾車行走，定然是極其受地形影響，不可能走小路。
“好，那便這么辦。”
就在李自成準備阻擊清軍的時候，在圖爾格的建議下，阿巴泰派人與李自成送了信。
雙方言和談之事，大抵就是分你一部分財物，別在我出山東的路上找麻煩，免得你我全都被錘匪所吞并。
將來大清還能成為你爭奪天下的助力，咱們共同謀取富貴。
總之全都是皇太極的那一套說辭。
為了影響中原的局面，皇太極寫了很多信，派出去了許多信使。
他不甘于賀今朝能擁有如此良好的局面。
李自成又陷入了糾結當中，他已經得到消息，賀今朝返回南京，看樣子是在大規模的調兵遣將。
一旦山東戰事結束后，他會不會順勢滅了自己。
阿巴泰的提議，又讓他陷入了心癢癢當中。
李自成沒了秦兵來源，麾下士卒多是河南、山東二省的，還有許多明軍改投。
山東士卒是想要打清軍韃子，河南的則是打不打都行。
前有狼后有虎的局面，著實是讓李自成選擇極為糾結。
“大順王，以我之見，莫不如先答應阿巴泰，叫他給我們一些財物。”宋獻策瞇著眼睛道：
“我們是假答應，讓他們放松警惕，伺機多搶掠些財物回來。”
“不錯。”
牛金星也認為雙方在全年達成了共識，也是借此來哄騙對方同錘匪作戰，果然孔有德死在了錘匪手中，連阿巴泰的兒子都被李定國所斬殺。
這一次阿巴泰著急離開山東，那索性就再次哄騙他一次。
“好，那就這么辦。”
李自成在眾人的勸說下，順勢答應了阿巴泰的請和手段，準備悄摸摸的陰清軍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