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盛京。

　　皇太極站在城外臨時搭建的高臺上，親自監斬在松錦前線抓住的明軍將校，以及被濟爾哈朗抓住陰謀造反的奴才。

　　這些人被抓住后，全都被皇太極下令聚集起來。

　　他準備要殺人，狠狠的震懾一二。

　　這一次皇太極連把這些戰俘收為奴才的心思都沒有，整整近八千人，全都要砍嘍！

　　錘匪此番直搗大清后方，攪起的混亂，讓皇太極心疼又極為憤怒。

　　大批奴才逃走以及噬主。

　　他們比清軍進入明境干的事情，還要狠辣。

　　到處殺人放火，連水井都給你投毒。

　　尤其是投毒這件事，蒙古人干的更加得心應手。

　　這群戰俘當中包含著大批剃了辮子的漢人奴才。

　　這次松錦之戰，皇太極也損失了不小，最終還讓洪承疇等人給繞路跑了。

　　皇太極面色冷酷，瞧著那些戰俘被一個個砍了腦袋。

　　一百個人同時行刑，就算是都砍了，也得花費挺長的時間。

　　再加上許多俘虜開始嚎啕大哭，哀求。

　　畢竟一個個腦袋與身體分離，血淋淋的畫面，總會把人給嚇傻的。

　　可清軍根本就不理會這群戰俘的哀求，皇上已經下了命令，全都殺了。

　　然后在把這群人的腦袋從盛京的道路一直掛到鐵嶺，以此來警示剩余的漢人奴隸。

　　前線大批清軍，尤其是擔任些許職務的，家里的奴才多了些，大多都遭了殃。

　　不管他們在怎么小心，可是藏匿金銀珠寶的地方總會被奴才們發現。

　　許多清軍基層軍官多年來的積蓄被橫掃一空，連家小也都沒有保住。

　　這才是讓他們崩潰的。

　　現在皇太極下令殺人，也是為了平息這波人的怒氣，引導他們發泄出來。

　　他們住不進盛京城內的房子，多是在城外鄉村作威作福。

　　現在，全都沒了。

　　皇太極還得幫忙解決這些人住在城內的需求，否則軍心就散了。

　　這一次錘匪可以攪和這么大的亂子，下一次錘匪就不來了嗎？

　　不出三四年盛京周圍遭受到的破壞興許就會被時間給掩蓋，可三四年時間，那賀今朝會不會直接北上滅了大明，然后全力對付大清？

　　這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皇太極也不敢賭，他剛對內治理的妥妥當當，錘匪又來一次搗巢。

　　就如同大清隔兩三年就去大明境內搗巢一樣，消耗大明的國力，奪取財物，以戰養戰。

　　砍了四個時辰，總算是殺完了。

　　皇太極這才擺駕回宮。

　　等到休息了一會，又召集人前來議事。

　　“錘匪所帶來的傷害，讓我大清損失慘重，你們都說說怎么辦？”

　　“皇上，寧遠還有殘余明軍，咱們應該趁機拿下此地，繼續攻略大明。”張存仁率先提了一嘴。

　　甭管錘匪，先打大明才是正事。

　　“那察哈爾等地的蒙古人，此番若是這般容易就放過他們，豈不是有損我大清的威名？”

　　這次大清被錘匪搗巢，遭受如此大的損失，就是因為沒有統一蒙古造成的。

　　以至于西邊出現龐大的戰略空缺，他們可以走這條路前往薊鎮，而錘匪也可以從這條路前往盛京。

　　就算是皇太極也沒有想過寇可往，我亦可往的事情會發生。

　　畢竟大明這二十多年來的表現，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實在是太爛了。

　　他們只會被動防守，根本就不敢主動進攻。

　　但現在不一樣了，賀今朝率領的錘匪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就連依附他們的蒙古人都敢大著膽子前來偷襲了！

　　擺在皇太極眼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繼續干大明，打下寧遠，另外一個就是去打蒙古人，來報仇雪恨！

　　眾人七嘴八舌的也在討論，第一條就是應該先穩定盛京周遭的百姓，讓他們安心耕種之類的。

　　今天殺了不少俘虜，已經起到了震懾的作用，需要這些沒有被裹挾走的百姓快速的投入到生產當中。

　　但遼東的作物幾乎是一年一熟，現在都要快十月了，還種什么？

　　范文程則是開口道：“皇上，莫不如兵分三路，用來迷惑大明和錘匪的眼線。”

　　“嗯？”

　　在一片吵吵鬧鬧當中，皇太極聽到范文程的建議：“兵分三路？”

　　“不錯。”范文程給與了肯定的回答。

　　大明這方面是應對不及。

　　“這伙蒙古人是假冒錘匪來我大清作亂的，我們還是可以與錘匪聯系起來，繼續合作，鼓勵他們在關內與大明相互廝殺，免得他們也在積蓄力量。”

　　范文程的意思就是咱們不承認這批蒙古人是錘匪，如此放出風聲去，把大明與錘匪之間相互對立起來。

　　錘匪搗巢就是賀今朝在幫助大明，可他是大明反賊，做了這件事，在面子上指定不能承認。

　　與大明議和，對于皇太極而言連緩兵之計都算不上，他總會尋找戰機，以此來發動對大明的借口。

　　至于與錘匪議和，皇太極則是沒有那么輕易的說出口，因為賀今朝會像皇太極一樣不要臉，以此來發動對大清的戰爭。

　　“你要把朕的女兒送到太原去？”

　　皇太極臉色十分的難看。

　　范文程搖搖頭：“此事有皇上自己定奪，但讓大明與錘匪之間相互提防才是最重要的，我們甚至可以聯系占據山東的李自成部，一同劫掠大明。”

　　對于農民軍采取合作的態度，尤其是闖賊李自成，皇太極是有這個想法的。

　　他與賀今朝同樣是反賊，一個實力強橫，另一個則是實力更加強橫。

　　皇太極相信李自成不是那種輕易跪在別人目前的人，完全可以拉攏李自成去與賀今朝之間對峙。

　　總之絕不能讓自己一個人被添堵。

　　有了這個想法后，皇太極便叫濟爾哈朗前去攻略寧遠，拔出明軍在山海關外的釘子。

　　他又差遣多爾袞、多鐸二人去打蒙古人。

　　這批人帶著大批漢奴逃跑，定然會留有很多尾巴，在他們原來的駐地做不出許多準備來，興許還能追殺上，直接貫穿到大坂城，威逼大同、山西等地。

　　最后把阿巴泰給叫來，叮囑他率領五萬人入關，再糾結七萬多的蒙古人隨從征明。

　　皇太極竟然樁樁件件給阿巴泰講解行軍作戰方略之處，提到議和的問題。

　　“我大軍到了明境，你一定要遣使求和。

　　就算他們答應，你就說我等奉命來征，只聽君命。

　　大明若是有和談的想法，必須由崇禎發令派人向朕來談，而你只能聽皇帝的諭令班師，絕不可私自退兵。”

　　這是皇太極對與明朝議和所抱態度的最好自白。

　　他反復提醒阿巴泰，大清朝目前根本不需要和明朝講和。

　　崇禎能不能控制住返回京師周遭的十萬人馬還是個問題呢。

　　況且這也不僅僅是皇太極限制部將不要參予議和的問題，而是令他們以此作為搪塞之詞，繼續率兵前進。

　　大清諸多將領連轉達議和的任務都沒有，有誰能相信清朝還想和平呢，不過是做做樣子!

　　崇禎以前想要穩定清廷派人議和，騰出更多時間來對付農民軍。

　　但現在攻守之勢互換，變成皇太極嫌棄、搪塞崇禎了。

　　同時把內大臣圖爾格叫來叮囑一番，作為阿巴泰的副將。

　　（圖爾格是清初開國五大臣之一鈕祜祿·額亦都第八子，內大臣為正一品）

　　圖格爾參加過七次征明戰事了，是一個老兵油子，這一次也是讓他掌握方向，作為最佳輔助。

　　此人在山西與錘匪對戰的時候，也是拼死廝殺，不落下風，皇太極對他很是看重。

　　此番搶掠北直隸，若是能與李自成詳談一二，那就暫緩搶掠山東。

　　若是談不攏，自是要以山東為目標，好好擄掠一番，以此來挽回我軍的損失。

　　圖格爾表示知道了。

　　此番出征雖然不像以前一樣八旗子弟居多，但也囊括了滿洲、漢軍、蒙古八旗，二十四個固山額真各自率領一半的將士。

　　此次出征的目的，還是消耗明朝的國力，掠取大批資財補貼大清，挽回被錘匪焚毀遭受的損失。

　　同時也要增長麾下士卒的士氣，讓清軍恢復到生機勃勃、萬物進發的模樣。

　　絕不能因為錘匪的一次偷襲，就喪失了信念。

　　你婆娘、金銀、牛馬都沒了，繼續去大明境內擄掠回來，不就啥都有了。

　　孩子還可以再生！

　　總之只要你們騎上戰馬，去搶掠明人，那一切都會有的。

　　皇太極并不因為多次出征而放松戰斗動員和宣布軍紀。

　　這次出征前，皇太極在清寧宮召見了出征的將領，向他們宣諭。

　　總之就是說他作為大清的皇帝，命令你們統領大軍去攻伐明國，絕非是朕喜歡黷武窮兵，而是屢次想要與大明修好，但是朱由檢那個狗皇帝根本就不答應。

　　如此執迷不悟破壞兩國和平，朕才命令你們代替朕前去攻打。

　　同時也像這些將領聲明紀律，你們到了大明境內，遇到婦人、老弱都不要隨意砍殺。

　　對于被俘之人，也不要隨意扒光了他們奪取衣服，更不要讓他們妻離子散，也不要焚毀財物，浪費糧食之類的。

　　總之咱們大清去了境內，主打的就是一個好人形象。

　　上一次你們去了山東，某些人因為索要些許財物，就嚴刑拷打，這絕不是仁義之師，你們要引以為戒。

　　皇太極這么說，也不無作用。

　　一個是做為大清的宣傳，可以借此籠絡民心，使在明朝統治下處在水深火熱痛苦中的百姓，或多或少對大清產生一點好的印象。

　　如今八旗內有許多漢人，所以做宣傳工作根本就不費勁。

　　我們來到此地，全都賴大明皇帝，他是個壞人，要是早點答應議和，也就沒有什么三餉之類的。

　　二是這種要求對清軍畢竟是有一定約束力的，否則對大明可能破壞得還要大。

　　他現在要人口來補充因為錘匪搗巢，而受到的損失。

　　讓大明境內不知情的漢人主動跟隨，比被動跟隨絕對要好控制的多，先把他們誆騙到這里來，再說其他。

　　況且在遼東，皇太極認為自己對待百姓指定要比崇禎強上百倍。

　　他空有那么多的人口，卻無法有效的統治百姓，以至于讓反賊做大，一看就是個亡國之君。

　　這種君主，百姓們怎么肯安心被他給統治呢？

　　三是皇太極以此加強他的統治權威，他可以按照這些條件處理他的將士。

　　也為了歸來之后，敲打眾人有了一個借口。

　　畢竟朕在出發前，已經跟你們約法三章。

　　皇太極相信自己說的這些要求，很難有人做到，但他并不在意，主打的就是自己手里有臣子的小辮子，方便找茬。

　　如此這般，才能更有效的控制底下的人。

　　但是從本質上來看，清軍進關征明的戰爭已決定了他們必然是掠奪的。

　　所以說的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話。

　　皇太極還告戒眾多將士，你們不要以為自己兵強馬壯，放松了警惕。

　　清軍內部，無論新歸蒙古、漢人，必須一體相待，所有俘獲，利益均沾。

　　特別要注意錘匪以及闖賊，甚至還有洪承疇帶領的敗軍，避免陷入三方圍剿的情況當中去。

　　內格爾這樣不止一次證明的老將以及士卒，在清軍陣營內很多。

　　大家早就輕車熟路了。

　　多爾袞與多鐸二人面對這種發財的機會，皇太極沒讓他們倆帶隊去，而是讓七兄去，明顯是對他們在松錦之戰當中表現不滿意，所以才會被派去追擊蒙古人。

　　這伙蒙古人可當真是狡猾的很，他們一得到消息就會提早兜圈子。

　　八旗當中也不知道被他們埋了幾個探子，時不時的總有人跑路去通風報信。

　　濟爾哈朗對于自己的安排沒什么異議，多鐸隨他去寧遠，總歸就是好好干，前途非常遠大。

　　在出發前，皇太極又跟他的部將們強調，遇到大明反賊的時候，一定要好好說話，嚴加管束自己的士卒，勿要隨意開啟殺戮，免得雙方交惡！

　　如果李自成想要派遣使者來見他這個大清皇帝，你們一定要好好招待使者，把他送到盛京來。

　　就算沒有使者，如果李自成派人寫信了，你們也要好好保存并且轉交給朕。

　　他就是企圖利用闖賊的力量攻打大明以及給錘匪拱火，讓他們自相殘殺去，為清朝爭取更多的時間。

　　皇太極目前想要借用李自成的力量去牽制賀今朝，屬實是他一廂情愿的幻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