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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七章我也是想進步的

  張獻忠如今的目的,就是想要在谷城恢復元氣,訓練士卒,打造鎧甲。

  單單說錘匪的每個人都披甲,著實是把張獻忠給羨慕壞了。

  要是以前沒地盤的時候四處活動,哪有時間打造大批鎧甲,鍛造武器?

  全都是靠著搶,可官軍手里的兵器鎧甲質量,很多時候都看著唬人。

  至于大明什么狗官跟他發布命令,咱聽軍師的話,可以給你賠笑臉當狗。

  可你別得寸進尺!

  老子都把臉扔在地上不要了,你還想咋滴?

  真讓我聽那狗皇帝的話?

  想都不要想!

  他朱由檢要是敢出現在老子的面前,老子直接砍了他的狗頭,看他還有沒有本事說話。

  張獻忠如此擺爛的行為方式,著實讓林銘球氣得不行。

  盡管他一直都相信張獻忠是假降,奈何五省總理熊文燦不相信吶。

  真以為張獻忠是鄭芝龍一樣?

  鄭芝龍成了海上霸主,日進斗金,他就想要洗白榮歸故里,要是在朝廷里還能身居高位,那就更好了。

  張獻忠他能跟鄭芝龍一樣榮歸故里嗎?

  沒有這個機會的。

  官大一級壓死人,林銘球不可能以下克上。

  這在官場是大忌,故而他一直想要把張獻忠給調走,至少別在湖廣待著。

  否則將來背鍋的還得是他這個湖廣巡按,誰都跑不了。

  林銘球心中也是有一點埋怨皇帝的,若是盧象升沒有被調到宣大去,而是繼續擔任五省總理。

  張獻忠這個狗東西也配坐在這里與本官說話,早就被拉到京師千刀萬剮,傳首九邊了。

  林銘球站起身來說道:“張獻忠,你不肯出兵?”

  “林巡按,額只聽命于熊總理,誰知道你有沒有假傳命令,想要誣陷額造反,然后宰了額呢。”

  張獻忠站起身來拱手笑了笑,拉動臉上的傷疤:

  “防人之心不可無,是這個道理吧?”

  “哼。”

  林銘球氣哄哄的走了。

  他回了衙門,專門給熊文燦寫信,陛下都下罪己詔要求剿滅錘匪賀今朝。

  如今你身為五省總理,連掌控張獻忠的本事都沒有嗎?

  那鄭芝龍還不是對熊總理恭敬有加!

  到時候完不成陛下的交代,你這個總理的位置怕是坐不穩了。

  熊文燦自是接到了下官的書信,希望能夠讓張獻忠前往四川剿滅錘匪。

  張獻忠雖然不能跟鄭芝龍一樣那錢狠狠的羞辱熊文燦,但目前的賄賂,熊文燦也是滿意的。

  鄭芝龍又不是一般的海盜,若是官府做的太過火,他賣給幾個夷人旗子。

  就能有人來廣州等地鬧事,最后興許還得找他出面搞定海上的事。

  畢竟大明的國策可是寸板不得下海。

  至于誰不會真的遵守,就不好細數了。

  熊文燦對于林銘球的書信是多此一舉,對于剛投降的反賊,還得先培養雙方的信任感。

  如今在官軍大敗的時候,派張獻忠進入川中與錘匪廝殺。

  那張獻忠與賀今朝可是舊相識,萬一張獻忠沒勸動賀今朝投降大明,反倒被他勸動再叛大明。

  那本總理不是白花錢招撫了嗎?

  這個險不能冒。

  再加上熊文燦也不想繼續待在五省總理的位置上了。

  他不是懼怕張獻忠降而復叛,而是害怕皇帝叫他這個五省總理進入四川去與錘匪廝殺。

  那可就麻爪了。

  到時候監視張獻忠入川的活計,會不會落在我熊文燦的頭上?

  故而林銘球鼓動張獻忠前往四川與賀今朝廝殺的主意,直接就被熊文燦擱置下來。

  就算崇禎的示意,那也不好使。

  怎么也得讓五省總督洪承疇打頭炮去。

  一直在河南廝混的李自成,僥幸從洪承疇故意放開的口子逃出去,心有余季。

  此時他也接到了各路消息。

  張獻忠等一大批人投降大明,就算保持了自己的武裝,李自成也恥于與他為伍。

  他目前的實力甚至還沒有羅汝才等人,尤其是面對洪承疇,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

  最讓他驚詫的便是賀今朝,竟然又殺了幾十萬的官軍,占據了四川。

  如此一來,他便是擁有三省之地,已然成長為天下第一大賊頭。

  反觀他自己,如今在剩下幾千人在河南流浪,洪承疇還在追著他撕咬。

  “想不到賀兄弟已經把西南連成一片了。”

  李過倒是賀今朝發展的越來越來,實在不行,咱們去投奔他。

  但已經是闖王的李自成不愿意屈居人下,聽出來李過話里的意思:

  “我們也應該向賀兄弟學習。”

  就算李自成目前只剩下幾千人的闖王,可就算剩下他一人,他也不愿意放棄闖王這個名號。

  “洪承疇一直都在咬著咱們。”李巖手里捏著樹枝道:

  “那狗皇帝說下了罪己詔全力圍剿錘匪,如果洪承疇能夠前往四川,那就給我們一些喘息的機會。”

  李自成搖搖頭:“狗皇帝的話,到了下面能有幾個人真正貫徹到底的?

  否則我們早就被官軍絞殺干凈,也留不得現在還能吃飯的家伙。”

  幾個心腹也是連連點頭,倒是這個道理。

  現在誰還把大明皇帝的話,當回事啊?

  就算皇帝說不殺你,可底下的官員先宰了你,難不成皇帝就能阻攔了?

  “難不成我們也跑到湖廣去?”

  “不要。”

  李自成摸索著下巴搖頭,他要是跑到湖廣去,說不定能被河南湖廣的官軍夾擊,更是得不償失。

  幾個人又是陷入了沉默。

  尤其是李自成心里不得勁,想當年賀今朝還在他后面舉事的,且同為驛卒,相互比較,實數正常。

  看著賀今朝的實力越做越大,再看看自己只有幾千殘兵敗將,連個穩固的地盤都沒有。

  這些年河南的百姓,都愿意跑到山西去逃荒,錘匪的名頭早就在河南傳開了。

  所以李自成在想要卷起河南百姓跟隨他起義造反,倒是有些困難。

  畢竟連個穩定的地盤都沒有。

  “往陜西跑也沒多大希望。”

  李自成站起身來熘達了幾個來回:“為今之計,還是想想如何壯大自身才是正事。”

  他不愿意去投靠賀今朝。

  “均田免糧,平買平賣,割富濟貧,咱們得切實落下去。”

  作為重要謀士的李巖率先提了一嘴。

  均分土地,不向地主交納地租,也不負擔國家的賦役。

  百姓們都沒有自己的土地,還要給國家上交賦役。

  李巖認真分析發現,賀今朝的策略也是這樣。

  種田上他跟百姓五五分賬,買賣公平,軍紀良好,不會出現欺壓百姓之事。

  最重要的是割富濟貧,賀今朝一個窮驛卒,哪里來的財富幫助他養那么多的兵馬?

  還不是靠著劫掠大明藩王以及有錢人。

  只不過從一開始賀今朝就堅定的執行這個策略,且一步一步站穩腳跟,像今天這樣滾雪球一樣壯大自身。

  只要給闖王些許喘息的時間,李巖相信自家也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拋除錘匪,其余流寇當中軍紀最好的便是李闖王的部隊了。

  “即使有河南百姓聽說賀今朝的策略,可孱弱的百姓,哪有多少力氣可以千里行進前往山西,路上會死很多人的。”

  李巖站起身來拿著樹枝道:“闖王,只要大明還在強行讓百姓交納賦稅,那這天下就有我們的安身之處。

  大明官府會源源不斷的把人都推到我這里來,依我看,只要我們挺住這一波,也能發展壯大。”

  “嗯?”李自成看著李巖道:“你且說說。”

  “當今天下形勢,錘匪一家獨大占據三省之地。”李巖先指了指西北方向:

  “山陜之地地形極好,賀今朝沒有好時機,斷然不會出兵東進,官軍想要進攻難如登天。

  再加上他拿下陜西之后,幾乎馬不停蹄的打下四川。

  如此龐大的地盤,足夠賀今朝頭疼許久,才能徹底掌控在他手中。

  但狗皇帝在廢物,也不會坐視賀今朝占據三省之地而無動于衷。

  這個時候朝廷已然下令全力進攻錘匪,這就給了我們極大的喘息機會。

  我們到時候也可以像張獻忠一樣找塊地盤,慢慢發展,靜待錘匪與官府之間的廝殺。”

  李巖扔掉手中的木棍:“只要時機合適,我們就可以東山再起。”

  “既然學習賀兄弟的話。”李過撓了撓他那發油的頭發:

  “我們也可以打出剿兵安民的口號,同時多搜集火器火炮,鐵胃騾馬,在必要時機給官軍重創。”

  “好。”李自成重重的點頭。

  只要不去投靠賀今朝,學習賀今朝的模式,那有什么呢?

  反正咱們是同行,我學習你的優點,充分表明了我李自成也想要進步的愿望。

  誰也不想一直都待在最底層,毫無進步。

  更何況李自成同樣是個有野心的人,他們這群造反的堅定者,再想走回去的路,跪伏在大明的秩序下,他們不想。

  也更加的不愿意!

  現在我也有機會能夠做“朱元章”一樣的事,憑什么還要我回去跪舔你這個隨時可以欺壓我的狗官府?

  李自成雖然遭遇極大的危機,但仍舊心懷希望,想著一步一步往上爬。

  這天下人的皇帝,我也能做得!

  宣大總督陳新甲也是個有能力的人,他在寧遠等地與清軍韃子直接交鋒,大凌河之戰他也多有參謀。

  但那個時候政令多出,孫承宗并不能很好的掌控軍隊,也并沒有什么好的應對清軍的法子。

  對于修建大凌河之事,搖擺不定,又想著用小代價做大事,結果被皇太極釣了魚。

  陳新甲以前也在宣府當過巡撫,如今雖然與盧象升交接,但也深入邊墻去視察,近些年來兵馬傷亡、城堡倒塌、以及武器裝備存儲的情況。

  陳新甲知道盧象升定然會被奪情,他這個宣大總督也只是暫時的。

  但皇太極因為議和之事,嘴上說著威脅要進攻大明的事,陳新甲可不覺得是隨便說說的。

  宣府這個位置實在是過于重要,陳新甲每日都擔憂的不敢好好休息。

  不僅僅要防備清軍的破壞邊墻,還要防備錘匪從山西貿然出兵,攻打京師的重任。

  朝廷已經下發大軍前往圍剿錘匪,錘匪也可以主動出兵吸引朝廷大軍回援京師。

  宣大總督的職位,到了今天可謂是重中之重。

  容不得半點馬虎。

  唯一讓陳新甲覺得安心的,便是經過盧象升的治理,手下的天雄軍頗為精銳,糧草充足。

  唯一的缺點便是戰馬真的少。

  蒙古人不怎么賣給明軍戰馬,有時候要靠走私。

  畢竟“天可汗”不發話,沒有人膽敢公開賣給大明戰馬。

  靖遼侯吳國俊舉著酒杯給薊鎮總監鄧希詔祝壽呢。

  至于一旁坐著的則是兵部侍郎,總督薊遼、保定軍務,節制寧遠、山海關、順天府三地巡撫吳阿衡。

  這個人一到薊鎮就比比劃劃的,還把他整治的幾個未死的御史言官都帶在身邊保護起來。

  著實是讓吳國俊心中不爽。

  但這個人還不是自大的文官,有點本事在身上,不僅會斷桉,還會籌集銀子。

  甚至還抓住了幫他給錘匪送信的人,突擊審問出來些許東西。

  這就讓吳國俊不能忍了。

  若是事發,賀大帥一直布置的暗棋就會失去作用,那我吳國俊在大帥那里還有什么地位?

  所以吳阿衡這個狗東西,他必須得死。

  吳國俊眼里帶著笑,可心里也是冷笑。

  當年第一個向皇帝揭發魏忠賢惡行的東林黨,如今主動與宦官祝壽,還他娘的專門給鄧希詔作詩。

  惹得鄧希詔臉上容光煥發,嘴笑的都要裂開了。

  吳阿衡其實也不愿意來給一個死太監拜壽,但多年的官宦生涯已經抹平了他的棱角,讓他變得更加圓滑。

  要不是當年僥幸逃過閹黨的追殺,哪能有今日為國報效的機會?

  原先吳阿衡到了薊鎮之后,對吳國俊這個陛下夸獎的無雙上將極為滿意。

  無論是練兵還是造炮,亦或者修葺城墻、敵樓之類的。

  如此表現定是大明的忠臣,直到他偶然間追查貪官污吏,抓住了一個錘匪的諜子,是給吳國俊送信的。

  這便讓吳阿衡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大明靖遼侯,被陛下譽為無雙上將,戰功赫赫的吳國俊,竟然是錘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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