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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七章局部戰爭

  雖然入蜀的路不好走,但只要攻克漢中,輻射四川幾個府,還是可以辦到的。

  封府在漢中的瑞王朱常浩是個好佛之人。

  但愛財。

  屬實是附和大明佛門弟子的形象了。

  瑞王派人阻擊李自成等流寇,他花了七千余兩犒賞士卒,可對外宣稱說是賑濟災民的錢。

  絲毫不敢沾軍隊的名頭,乃是從萬歷就存活至今的老油條,自是心中有決斷。

  有了藩王花錢的先例,如今漢中總兵趙光遠自是帶領麾下護住朱常浩,抵御錘匪的進攻。

  大明皇帝對于藩王花錢養軍隊這種事,絕不可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像唐王那種人太危險了。

  崇禎領導的大明朝廷給士卒發不出錢來,但是藩王能發錢。

  許多藩王都比皇帝要有錢。

  那天底下的大明士卒,誰不愿意給這個舍得花錢的藩王賣命去?

  到時候越聚越多,縱然你這個藩王沒想著要謀反。

  可手底下的士卒不那么想,諸如陳橋兵變的巧合絕對會上演的。

  你舍得給麾下賞賜的名聲越來越響亮,全天下的明軍,他們都來投靠你,給你效命。

  誰還會認紫禁城里的那位崇禎皇帝?

  那皇城里的皇帝就成了大家必須要搞掉的目標。

  要不然不僅自己,還得連累子孫后代被清算。

  到時候你這個舍得花錢的藩王,就自動成了朱棣,紫禁城里的那位就對標成了建文帝。

  崇禎是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所以才會狠狠的懲罰唐王,廢為庶人,說是押進鳳陽守陵,實則是進了那里的監獄。

  以此來警示其余藩王,哪個藩王還敢出頭。

  秦王不肯花錢給明軍士卒,是有那種僥幸心里。

  但基于外壓環境,更是有擺爛的因素在里面。

  袁時中傳回來的最新戰報,大抵是這群官軍靠著瑞王的銀錢賞賜死守南鄭,等著川兵來支援。

  他請示要不要走沔縣,攻破陜西通往四川的咽喉寧羌。

  再攻克七盤關和朝天關,占據廣元縣后,順勢攻龍安府、成都府等地,讓川兵無法救援漢中。

  如此一來,便可讓漢中將官失了戰心。

  賀今朝倒是沒批,打算讓袁時中執行圍點打援的策略,引誘大明官軍出川作戰,抵消本土作戰的戰斗意志。

  同時放這些投靠錘匪的川兵回老家省親,散播消息。

  估摸四川方面就得有所動作,不敢輕動往外派援軍了。

  本來占據全陜就需要時間消化,貿然入川開啟戰事,賀今朝就覺得不是局部戰爭,不可控。

  李自成在四川吃了大虧,洪承疇等聯合漢中總兵趙光遠等人合伙揍了他一頓。

  如今他們不敢反攻陜西,但是仗險守著漢中,還是綽綽有余的。

  “主公。”吉珪捏著胡須道:

  “漢中戰事可以假裝焦灼,不急攻克,就是不知道這一次洪承疇會不會再入漢中?”

  “不好說。”賀今朝對于這種事也不好做出判斷:

  “但張獻忠在湖廣等地鬧騰的熱鬧,洪承疇怕是騰不出手來。

  嚴密監視得了,一旦他們進入四川,便讓楊文岳出兵河南拉扯他。”

  吉珪連連頷首,是這個道理。

  李自成失敗了,但張獻忠風頭正盛。

  無論是洪承疇,還是京師的楊嗣昌,都在打那些流寇的主意,然后騰出優勢兵力四面圍剿錘匪。

  吉珪倒是覺得大明對待錘匪與清軍是一個模樣的,只要我打不過,就先打能打的過的。

  有難度的留在后頭,要不然圍剿哪能有所成效呢?

  但他們似乎是沒有想過,打不過就是打不過,相信后面的兵部尚書的調度,就能打的過了?

  西安城外的田地里,許多百姓都在忙碌。

  賀今朝騎著戰馬,拿著望遠鏡慢慢眺望,只要付出勞動就能得到收獲,如此正反饋,誰能不熱情?

  況且華夏百姓對于土地本就有著極大的熱情。

  耕種旁人的田地與種以后屬于自己的,那種感情能一樣嗎?

  “主公,只要這些人按照山西模式一步一走,他們也都會過上好日子的。”

  吉珪對于主公組建農會,把村鎮百姓都給有效的組織起來,直接略過了士紳剝削這一層極為贊嘆,當真是一件創舉。

  賀今朝放下手中的單筒望遠鏡,對于秦兵的招募,一直都在繼續,但規模不大。

  總有不想種地,想要富貴險中求,特別是錘匪的待遇放眼周遭的勢力,都沒有比得上的。

  就算他們也得先進入陷陣營等待機會,也爭搶。

  自古秦兵多耐戰,有大批老秦人愿意當錘匪呢。

  對于這些秦兵,賀今朝也只是稍微征兵兩萬,稍加訓練,作為預備隊使用。

  到時候指定會對外大規模用兵,錘匪一切都在向著既定的方向發展。

  陜西逐漸平靜下來,但漢中府還是屬于陜西省的。

  瑞王朱常浩肥胖的臉上流著汗,他這幾天都被嚇得夜夜驚醒,甚至還夢遺了,這是多少年都不曾有的事。

  城外的錘匪大軍每日都在用炮轟城,就南鄭城墻不知道還能守幾天。

  四川巡撫傅宗龍,什么時候能夠帶兵來援軍救他,也沒有個準信。

  趙光遠是勐將趙率教的兒子,如今是漢中總兵。

  他父親文武雙全,勤王而死,但是這個兒子卻是稍顯遜色。

  如今面對錘匪的圍困,只能苦苦支撐。

  趙光遠不僅向四川巡撫傅宗龍求援,還跟在成都府的他堂兄弟漢羌營副將趙光瑞求援,總之事情緊急,速來。

  瑞王朱常浩這個時候叫來趙光遠,自是相信他爹的光環,所以才會如此信任他。

  畢竟老話說虎父無犬子,他爹那么厲害。

  但趙光遠還真是有點犬子的樣子。

  他在心中已經打算著保住瑞王,放棄漢中府,遠跑重慶。

  在這里干耗著,怕是連性命都會丟嘍。

  錘匪連陜西全境都打下來了,還控制了潼關。

  五省總督洪承疇都不敢北上收復,他靠著手底下的幾千人能支撐多久?

  瑞王又叫仆人搬出三箱銀子:

  “趙總兵,你就擺在城頭,到時候誰立下功勛或者受傷,就替本王賞賜,無論如何都得等援軍到來。”

  趙光遠看著這三箱銀子,咬咬牙拱手道:“多謝瑞王。”

  瑞王微微點頭,他手里捏著佛串。

  雖然貪財,但他也知道該花的錢就得花。

  要不然都得便宜了錘匪,盡管已經埋藏處理了一波,但是幾個省給他提供銀錢,手頭自是富裕的很。

  家里供奉的大金佛,他還沒地方藏呢!

  聽說錘匪連佛像上的金子都給刮走,可惡至極!

  “還有什么事?”

  “南鄭城墻有破損。”

  “花錢找民夫補,叫民夫上城墻修復。”

  趙光遠面色有些難看:

  “瑞王無需安排,我自是回去做,但錘匪的火炮打的準,我軍士卒皆是有些懼怕。”

  “那你有什么解決辦法沒有?”

  瑞王手里轉佛串的速度也變快了:“能不能趕在援軍到來之前守住南鄭縣城?”

  “說實話,難!”

  聽到趙光遠的回復,瑞王停止了轉動手串,一時間有些遲疑。

  要不要直接跑了。

  萬一錘匪見攻打不克,繼續增兵,到時候他想跑就跑不了。

  瑞王心里所想的能守住這里是最好的。

  否則將來跑了,縱然皇帝不追究他擅自離開就藩之地的罪責,今后也得過寄人籬下的苦日子。

  不到最后無法挽回的時候,他是不想投降錘匪的。

  雖然我朱常浩拜佛燒香,但我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

  年輕的時候數不盡的漂亮姑娘,想讓我去掃大街,干那些卑賤的活計,我寧愿自殺。

  瑞王把手里的佛串放在桌子上:“別虧待兄弟們,咱們能守便先守一守。”

  “是。”

  趙光遠叫來親衛抬著銀子下去,這個時候他也不敢貪墨這些銀兩。

  一頓飽跟頓頓飽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萬一守不住了,他需要這些兵丁一路護著瑞王逃亡川中。

  要是因為這點銀子賞賜克扣,被麾下士卒綁了,獻給賀今朝,那可就虧大發嘍。

  瑞王捏著手串,轉身去了佛堂上香,希望佛祖能夠保佑他。

  四川巡撫傅宗龍剛剛得到求援的消息,賀今朝那個反賊頭目在進攻漢中府,形勢危急。

  他當年就是因為賀高二人殺進皇城,受到牽連才被憤怒的崇禎罷官。

  如今聽到賀今朝進攻漢中,那他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進攻四川了?

  上一次李自成橫行川中,有他和洪承疇的夾擊,打的他大潰,險些走了高迎祥被俘的老路。

  但是現在要出川對付錘匪,救援瑞王,保住漢中,就把守了入川的咽喉。

  若是漢中都落入賀今朝的手中,那豈不是他想什么時候進攻四川,就進攻四川?

  傅宗龍對于賀今朝這個人是沒有好感的。

  這些年即使反思的時候,在心中也怨恨過崇禎,專門責怪像他這種主動干事的人,那些不做事的官員,卻遭受不到懲罰。

  但皇帝又把他想起來讓他擔任四川巡撫,又變相說了軟話。

  傅宗龍內心是有堅持的,忠于大明。

  巡按陳廷謨見傅宗龍在思索,連忙問道:“傅巡撫,你真要出兵?”

  傅宗龍瞥了他一眼,去年李自成橫行蜀中的時候,短短一個月,便打的川兵潰不成軍。

  四川總兵侯玉柱中了了流寇的埋伏,被擊斃于梓潼縣境的百頃壩。

  川巡撫王維章、巡按陳廷謨嚇得面無人色,拼命求救。

  朱由檢接到報告后,深恨四川文武官員無能,下令把王維章、侯良柱(戰死)革職,陳廷謨降三級戴罪殺賊,讓傅宗龍當救火隊長。

  “你什么想法?”

  陳廷謨自身便是戴罪立功,當然只想著守衛四川,若是出川去支援漢中,一旦損兵折將,將來還如何應對賀今朝?

  他可是曉得錘匪的強悍戰斗力,連五省總督洪承疇丟失了陜西基本盤,都不敢回去奪回來。

  以川兵的戰斗力,守土都不一定能激勵他們,更不用說外放支援他處了,

  “慎重。”陳廷謨斟酌的說了一句:

  “此事還需叫五省總督洪承疇出兵,我等川兵作為偏師策應。”

  傅宗龍瞥了他一眼,川中文武大多被李自成給打出來了心理陰影。

  盡管李自成戰敗,但這種信心可不是能輕易扭轉回來的。

  別看錘匪沒到過四川,但早就因為官軍以及流寇的嘴里流傳過錘匪的威名了。

  “時間上來不及。”

  “難不成從成都出發到漢中,時間就來得及嗎?”陳廷謨頗有些激動的道:

  “洪總督他從湖廣進入漢中,更加方便啊。”

  “你不贊同出兵?”

  “是的。”陳廷謨指著四川地圖道:

  “我大明各處川兵才有六七萬之眾,還要把守處處險峻,以防止其他流寇再次入川、

  就錘匪的兇悍程度,我想問巡撫,要派多少人去支援?

  一兩萬人出川,能有什么用?

  五六萬出兵,糧草運輸也是個難題,更不用說整個川中都不要了嗎?”

  陳廷謨指了指自己道:“我如今戴罪立功,若是川中再出一點問題,說不準革職都是輕的,我就得去詔獄。”

  傅宗龍微微挑眉,一時間有些沉默。

  “我只要保四川不出事!”陳廷謨再次強調了一句:

  “萬一我軍激怒了賀今朝,他趁勢發大兵入川作戰,你能抵抗?還是指望洪總督能夠迅速支援?”

  陳廷謨的顧慮很大,不想擔責任。

  傅宗龍就在遲疑的時候,聽聞副將趙光瑞求見,他一想就是因為漢中總兵趙光遠來的。

  “巡撫大人,我請帶領五千川兵支援漢中。”

  傅宗龍點頭道:“可以,我準備親自掌兵,抽調兩萬人一同出川增援漢中。”

  “傅巡撫,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陳廷謨有些氣急,這可不是他一個人的事。

  “本官心意已定,賀今朝他根本就沒有重視我傅宗龍,這一次我得把他打疼了,才能讓他記住別來招惹我。”

  傅宗龍一甩衣袖道:“與其祈求敵人不要來傷害自己,莫不如真刀真槍的打幾場,才能讓賀今朝心生忌憚。”

  “你,真是倔的很!”

  陳廷謨同樣甩衣袖氣走了、

  這件事他得立即向皇帝上疏,是傅宗龍一意孤行,跟我無關。

  傅宗龍見陳廷謨離開,對趙光瑞道:

  “你且帶領五千人馬作為先鋒,即可出發,我會抽調援兵一天后再出發。”

  “末將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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