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二章他要跟我火并
皇太極接到賀今朝的回信，眉頭當即就瞪起來了。
賀今朝根本就不跟他提薩哈廉的事。
反倒叫自己放棄所有劫掠的百姓，他才會考慮和談。
皇太極忍不住直接把木桌上的東西掃落，也顧不得是不是從哪個大戶家里搶掠來的高級瓷器。
他根本就不在意，是不是大宋哥窯真品。
搶掠來的東西，誰都不會放在心上珍惜，沒了再搶就是。
“他媽的錘匪，還敢威脅我！”
皇太極把手里的信，怒摔在地上。
范文程等人急忙跪在地上，嘴里說著請大汗息怒。
“賀今朝他不知道薩哈廉，對我有多重要嗎？”
皇太極的怒吼，在眾人眼里極為嚇人。
自從皇太極繼承大位之后，還不曾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可見打了敗仗之后，誰的情緒都不是很好。
要是以前面對賀今朝說要魚死網破的話，皇太極大可哂笑一聲。
賀今朝他是個什么狗東西，也敢在我皇太極面前嚶嚶狂吠，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但是此番出征，八旗受到重大挫折之后。
皇太極對于賀今朝威脅的話，就不得不放在心上。
因為他的實力，說出這番威脅的話，是真正能做到，而不是放嘴炮的威脅。
在皇太極看來，賀今朝打仗陰狠！
他喜歡用雜兵去消耗八旗兵，一直都在有意識的保全他麾下的精銳錘匪。
換句話說，賀今朝算是愛護自己的麾下士卒。
可他一旦不管不顧，不顧傷亡，非要把其余八旗打殘，甚至要整滅一支部隊，錘匪也不是不能辦到。
就看最后誰才能扛得住傷亡。
皇太極遠離本土作戰，當真是不占優勢。
可一旦他落下大敗，傷筋動骨。
你看看先前那些只敢龜縮在城內觀望的明軍，會不會出來痛打落水狗？
他們或許沒有正面對抗的勇氣，但是搶功占便宜的勇氣，那是大的很。
到時候就把錘匪擊殺的后金韃子數，往自己腦袋上一按。
這便是他們之間的共識。
反正錘匪殺了多少后金韃子，到了崇禎皇帝那里皆是不能報功。
這可比毛文龍總是捏造夸大戰報，一直pua大明朝廷要高明不知多少倍。
說白了，這里根本就不是皇太極的主場。
他只是想要來搶掠一把走的，要是損失太大，下次誰還敢跟著他一同深入明境搶掠？
別沒發到財，反倒把命給搭進去。
為了長遠的利益，皇太極捏著鼻子撿起賀今朝給他的那封信，說不定還不是賀今朝親筆寫的。
“派人去傳話，就說我愿意跟他面談，共同商議合作的大事。”
大同府是沒法待下去了。
返回宣府等地割了麥子再搶一波，就返回遼東。
夏天出擊作戰，實在不是一個好時機。
接到消息的賀今朝笑了兩聲：
“皇太極家大業大，他一個穿鞋的，也怕咱們這群光腳的嘍。”
“長久拖延下去，對他更不利，夏收在即，主公也不想耗費太多民夫運輸糧草。”
軍師吉珪倒是覺得可以談一談，就當皇太極為錘匪擄掠來了人口，也算是落了實惠。
畢竟自家主公目前是想要向西北發展，然后在攻略四川等地。
北方那片就留給崇禎與皇太極之間相互廝殺去吧。
“準備一條長桌，搭好頭頂的帳篷，各自帶著十名甲士即可。”
“是。”
此番會面，賀今朝倒是沒有穿什么普通士卒的鎧甲。
他穿了一件紫花罩甲，頭戴六瓣鐵盔。
沒穿鐵臂膀，就相當于一個馬甲。
坐在長桌的南方，而皇太極依舊穿著正黃旗的鎧甲，并沒有放松警惕。
賀今朝把腰間的鐵錘放在桌子上，皇太極同樣接下腰刀，放在桌子上。
皇太極打量著賀今朝身邊的貼身護衛，其中那個大個子面相兇狠，看上去比他手下的精銳護衛鰲拜還要壯實。
同樣手里拿者兩個特制的金瓜鐵錘，其余八人也是個個身高高大之輩。
唯有一個面像頗嫩，且雞立鶴群的人，立在賀今朝一側，倒是頗為特殊。
他可沒聽說過賀今朝有如此大的兒子。
在這一點上，皇太極身邊的護衛，倒是不像是賀今朝這般高大。
這讓他想起來大明的那群大漢將軍，盡管戰斗力不強，但個個都是兵架子模樣。
皇太極心里微微有些發酸，這便是遼東所不能比擬呢。
到底是中原地大物博。
賀今朝則是打量了一下皇太極帶來的護衛，高矮胖瘦皆有，看樣子都是善戰之輩。
其中有一個頗為雄壯的韃子怒視自己，賀今 朝猜想大抵是他兄弟死在了自己手中，故而擺出這幅嘴臉來。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賀大帥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就拿這把小錘子做武器？”
皇太極率先開口，賀今朝舉起他的錘子道：
“你有所不知，這把錘子見證了我起家到現在，到了如今，乃是一件信物。
將來若是出征遼東，我若不能親至，免不了把這把錘子交出去。
領頭大將舉此鐵錘，猶如我親至一般，你說是也不是？
就像你爹扛著十三副鎧甲起兵造反，那些鎧甲難不成全都爛在庫房里了？
定國，以后出邊搗巢的任務，說不準就得落在你的頭上。”
“舅舅盡管放心。”
一旁也是頂盔攢甲的李定國大聲應和。
此時的小男孩正處于變聲期當中。
皇太極聽著賀今朝話里的意思，冷哼一聲，如此威脅明顯的話，說出來有什么勁呢！
只不過他盯了對面男孩一眼，看樣子是賀今朝重點培養對象。
“賀今朝，咱們兩個閑話少說，你當真想要與我魚死網破？”
賀今朝放下手中的鐵錘：
“你我都知道，當今世上，用刀子能解決的事情，何須用嘴巴來說呢？”
賀今朝如此犀利的言語，一下子就把皇太極給整不會了。
這年輕人，實在是有些過于盛氣凌人！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合則兩利，分則兩敗。”
面對皇太極開始忍不住敲桌子，賀今朝則是伸出食指擺擺手：
“你遼東地廣人稀，經不起大的失敗，而我縱然魚死網破又能如何？
我賀今朝本來就是一無所有，一步一步闖到今天，有何懼哉？
更何況我身后今有百萬人口，隨時可以拉出一支十萬人隊伍來，你女真是三丁抽一，你行嗎？”
皇太極的拳頭都硬了！
這也是女真高層對于大明的恐懼。
大明太大了，用全國的國力支撐遼東一省，就足以讓女真人羨慕的眼珠子發紅，疲于應付。
他們只有不斷的擊潰明軍，從明軍那里獲得給養，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不要以為小冰河時期的天氣，只會影響大明境內。
蒙古、遼東境內，也照樣影響。
否則皇太極也不會千里奔襲，能多搜刮一點糧食就搜刮一點。
就算路途遙遠 ，運輸糧食不值得，可依舊得耗費人力去運。
這不是什么商業上說的賠死不賠死的買賣，而是為了生存，為了政權穩定！
遼東可沒有土豪大戶讓皇太極去打，他只能選擇去打大明的秋風。
論地理位置，著實是沒有賀今朝這里好。
賀今朝有底氣說這話，皇太極沒底氣，但是也開口道：
“我遼東三百萬人口，縱然抽丁入伍打仗，我會懼你？”
“呵。”
賀今朝隨即并不去理會皇太極吹牛逼的言論。
“此番人和牲畜留下，錢你可以帶走，這便是我的底線，要不然就繼續打一場。”
賀今朝手里捏著鐵錘：“從此往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全當交個朋友了。”
聽到賀今朝如此猖狂的話，皇太極一時間有些發笑。
“賀今朝，你莫要以為我怕了你。”
“你提出來的和談便是一點誠意都沒有，那我覺得也沒有什么和談的意思了。”
賀今朝捏著手中的錘子：“莫要覺得我答應與你和談，什么都不要，你就能輕易走脫。
你不會以為派了多爾袞前往繁峙縣等地，就覺得我會被調回去吧？
難不成你以為我這次與你對戰，是把我麾下士卒全都拉出來了？”
賀今朝不等皇太極回答，他又笑了笑：“你對我的實力，一無所知。”
皇太極被賀今朝打上了沉默，他麾下的一些只言片語當中，得知賀今朝給手底下的普通士卒都分田分房子，給他們娶媳婦。
縱然后金軍士卒也愛財，但在這個時代，土地才是他們最想要的東西。
他想要往錘匪陣營里摻沙子塞諜子，都無法像大明那樣容易。
極其艱難！
皇太極知道賀今朝為啥看不上自己搶掠來的金銀財寶，他俘虜了大明兩個藩王，那些財富讓他一輩子都花不完。
故而他對手底下的士卒賞賜極為豐厚，人人愿意為他效死。
大金沒有這份實力！
薩哈廉說的對，只有不斷的劫掠大明，充實自己，將來才能有一戰的機會。
此時硬拼實為不妥，更加不智。
但要讓皇太極放棄搶掠來的人口以及牲畜，那是不可能的。
賀今朝連多爾袞突襲明軍控制的地盤，都能立即得知。
足以見得他在山西巡撫許鼎臣周遭也安插了不少釘子和眼線。
因為大明朝廷漏的不像篩子，而漏洞里有個大明朝廷罷了。
“我們對半分。”皇太極半天吐出了一句：“我辛辛苦苦擄掠來的，你一張嘴就全要，不可能！”
“我們用手里的錘子說話吧。”賀今朝揮舞著手里的錘子。
皇太極緊緊皺著眉頭：“四六。”
“你用刀子，我用錘子，我讓你連宣府的麥子都割不了，你信不信？”
“三七。”皇太極咬著牙道。
“不僅讓你麥子割不了，我還叫蒙古人前往張家口堡去燒了你擄掠來的財富。
燒了你的糧食，搗毀張家口堡，咱們一拍兩散。
將來除了我山西的互市點之外，草原上皆是不許出現互市點。
就算是大明的，老子給能給他強行關閉！”
皇太極心里勐的跳了一下，目前盤踞在張家口堡的晉商對后金還是有著非常大的助力的。
上次錘匪火燒張家口堡，賀今朝就無意間搞死了一個晉商，著實是讓皇太極有些擔憂，是否被他發現了端倪。
不過當時錘匪與后金之間還沒有發生沖突，皇太極也就放下心來。
這件事他一直都做的很隱蔽，要是嚷嚷的人人得知，否則誰還愿意與他暗中勾結？
他不希望賀今朝再次瞎貓碰上死耗子。
短期利益相比于長期利益是可以舍棄的。
“你錘匪賀今朝能有什么信譽？”皇太極冷聲一聲：
“憑什么我把人交給你，我就要相信你就能信守承諾。
我聽說你經常出爾反爾，哄騙他人，乃是個十惡不赦的小人。”
賀今朝摸著錘子的木柄，心想皇太極果然是在意張家口等地的互市點。
盡管后金一直都是裝作蒙古人的旗號來交易的，這件事也就崇禎等人不知道。
大明的相關利益者哪個不清楚？
只不過大家都是裝湖涂的高手罷了。
為了賺錢，賣國算個屁啊。
銀子才是好寶貝。
就算大明被后金韃子攻入京師，大明也沒有多少人叛逃后金的。
畢竟按照傳統，京師被長城外的韃子攻過來，又不是沒有過先例？
縱然是皇帝被俘虜了，大明朝該繼續延續下去就延續下去。
所以他們覺得賣給后金韃子什么武器裝備，根本就不叫什么事。
但皇太極不這樣想，他不想一臂被賀今朝無意間斬斷，這 才是最讓他吐血的地方。
賀今朝隨口說的話，可謂是打到了他的三寸。
故而只能選擇調開話題，質疑賀今朝的名聲，讓他去解釋，自證清白。
“哦。”賀今朝點點頭，也不理會皇太極這茬：“我想你對我有所誤會。”
“嗯？”皇太極內心松了口氣，總算是給哄過去了。
“我不僅是個十惡不赦的小人，我還殺人如麻！
黃河里埋著十萬官軍的尸體呢，都是我殺的，大明的奏報你沒看過嗎？”
賀今朝掂量著手里的錘子：“你讓我證明我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是不是有些天真了？”
皇太極萬萬沒想到賀今朝他直接承認了，還覺得自己形容他形容的不夠心狠手辣。
一時間呆愣在原地，他不怕旁人往他身上潑臟水，不利于他將來收復民心嗎？
這個人當真好奇怪！
賀今朝站起身來：“黃臺吉，條件我擺在這里。
要么就按照我的要求做，要么咱們就繼續火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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